「你知道為什麼香河鎮的田地產不出糧食嗎,玄機就在這裡。」呼延元宸道:「這些河盜從水路那裡偷來的東西,無論是珠寶,糧食,還是瓷器,只要他們的靠山穩固,總歸是有銷路,可是有一樣東西,只怕他們有再大的靠山,放在手裡都是一塊燙手的山芋。」
寧淵立刻明白了,「你說的是鹽?」
「鹽商素來有皇商的稱謂,歷來是受皇室看重的一大經濟命脈,無論是在你們國家還是我們國家,販賣私鹽都是大罪,如果他們發現偷來的箱子裡裝著的是鹽,即便有靠山,這些河盜也不會冒著大風險而拉出去倒賣,只能就近處理掉。」呼延元宸伸手指向山腰的另一頭,「離這裡不遠的地方是一條山溪,他們會將偷來的鹽全數倒在山溪裡,而那條山溪的下游,剛巧同香河鎮灌田的水渠是相通的。」
寧淵不解道:「可是我明明第一個查的就是水源,灌田水渠裡的水明明正常得很。」
「那是因為你都是白日探查,可這些人處理東西通常是在半夜,等你第二日再來探查的時候,那些鹽早已經順著渠水浸入了田地裡,所以莊稼長不出來,水質也查不出問題,你明白了麼。」
寧淵仔細想想,事實的確如此,他平日裡都是白日探查,但水是流動著的,如果每天晚上當真有大量的鹽隨著水渠悄悄流進了田地裡,那自然白天無論怎麼探查,都不可能有結果。
原來玄機在這裡。
「還有一件事,我想你應當很有興趣聽。」呼延元宸又道:「這幫河盜會定期同江州城裡出來的人碰頭,你知道那個接頭人是什麼人嗎?」
「是我們寧府的人吧。」寧淵想也沒想便說了出來。
呼延元宸一愣,「你怎麼……」
寧淵沒說話,而是感覺心裡面一直耿耿於懷的一個大結終於解開了。
庇護這幫河盜的人,必定是大夫人無虞。大夫人嚴氏的娘家本就是江湖世家,素來同綠林之類有所往來,大夫人維持自己大手大腳的開銷要不少銀子,而若讓她或者她的家族充當了河盜的保護傘,幫助他們銷貨的話,這種無本萬利的買賣,自然可以變作數不清白花花的銀兩送到她手上。
只是看著那些馬車上的貨物,光是各種金器銀器就有好幾箱,想來是這些河盜頗有經驗,所劫的都是皇商的船,偷下來的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珍品。
「所以你這些天行蹤不定,是在跟蹤這些人?你又是怎麼發現他們的?」終於瞭解了真相之後,寧淵回過神來,在對呼延元宸感激的同事,情不自禁也對他的動機有些好奇。
「我也不過是歪打正著。」呼延元宸自滿地在鼻子上蹭了一下,「我見你這段日子總在為莊稼的事苦惱,反正平日裡也是閒著,便也想幫忙,你每日早睡早起,我卻是個夜貓子,有天晚上睡不著,就跑到水渠上游的小溪裡游水,結果發現白天清甜可口的溪水到了晚上居然是鹹的,所以我才順著水路順藤摸瓜找到了這裡。」
不止這樣,你還幫我抓住了大夫人的一個大把柄。寧淵心中讚道,只是沒說出來,但他心下的暢快是掩飾不住的,若不是他心性想來很定得住,只怕會抱住呼延元宸灰撲撲的臉親上一口。
發現事情的真相後,寧淵並沒有打草驚蛇,而是和呼延元宸又回了田莊,向呼延元宸問清楚了那幫河盜什麼時候會同江州出來的人碰一次頭後,他迅速定下了一條計策。
曹桂春最近頗為苦悶。
因為龍舟大比上的事情,大皇子給的一個月限定之期已到,可真正的罪魁禍首還是連一個影子都沒有,不得已,他只得從死囚犯裡隨便抓了一個人出來頂罪,可雖然勉強將這道檻垮了過去,但是他也知道,經過這件事,他這江州都督的地位受到了嚴重的影響,他當上都督的這些年本就於政績沒什麼建樹,要是犯錯再多一些,只怕烏紗帽不保。
因此他很焦慮,總在想著,要趕快做出一番讓江州百姓們刮目相看的事情才好。
皇天不負有心人,正當他苦無門路的時候,確有一封匿名信送到了他手上。
信上的內容言簡意賅,大意是香河鎮附近窩藏著一幫河盜,十分猖獗,還請曹都督本著朝廷命官的本分,著手清理,為百姓謀福祉,信上還詳細羅列了那幫河盜什麼時候會於何地出現,讓他看準了時間派兵前去拿下。
得到這消息,曹桂春可不敢馬虎,雖然來不及查驗這封信的真實性,可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能放過這次漲名聲的機會!
這是一個好天氣,河盜的首領老吳頭押著整整三輛馬車的東西,在山腳下的一處小路旁靜靜等著。
這一次他們收穫不錯,居然偷到了許多珠寶玉器,如果能全部變現,少說能折出上萬兩銀子,他當了這麼多年的河盜,好幾乎沒有做過如此大的買賣,因此心裡興奮的同事,也難免有些懊惱。
為了保全自身,這些東西並不能由他們自己賣,只能折了價賣給那些有門路能處理掉貨物的人,江州城的嚴夫人是他們的老主顧了,可那女人十分貪心,剛開始時雙方合作還算愉快,大家都是五五分賬,可最近對方卻變本加厲,一再壓價,想來是吃準了他們如果不答應,一時也找不到別人接手他們的貨,何況河盜這行風險大,為了自身的安全計,他們也不太可能去找陌生的新顧客。
老吳頭回頭看了看身後的馬車,這上萬兩的東西,只怕那婆娘只會給他們開價兩三千兩就會全部吞掉,大家冒著風險流血流汗,也不能讓她這麼坐地生錢,今日怎麼都要講講價才好,不能一直讓她白佔便宜。
此時,路的盡頭走來一個穿白袍的中年人,中年人一路左顧右盼,迅速走到了老吳頭面前,暗道一句:「天王蓋地虎。」
「寶塔鎮河妖。」老吳頭熟稔地念出接頭暗號,奇道:「這位先生面生得很,平日裡同我們接頭的老伯呢?」
「他幫著夫人做別的事去了,今日由我看貨。」中年人壓著聲音,瞄了老吳頭背後的馬車一眼,老吳頭會意,將其中一個箱子打開一條縫,露出裡面精緻的金器,「這可是一批極好的貨,足足值上萬兩,也是咱們兄弟拼著性命弄來的,咱們只要五千兩,便全數讓給夫人。」
「五千兩?太多了,不成。」中年人聞後眉頭一皺,「夫人最近銀錢也不多,且這些贓物要全數處理掉也不是小事,一千八百兩,不能再多!」
老吳頭一聽這個價,臉就有些歪了,一千八百兩,比他最壞的打算兩千兩還要少,他怎麼肯,立刻用力哼了一聲,「夫人這是在糊弄我們不成,咱們兄弟累死累活,可也不是好欺負的,夫人若是不願給價錢,那咱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這批貨夫人不要,自然有人要!」說罷,他沖身後的手下一揮手,「咱們走!」
可他等了半晌,卻絲毫沒聽見後面的人給反應,他回過頭,頓時瞪大了眼睛,他的那些手下們,居然已經毫無聲息地被人全部打暈了,歪七扭八地躺了一地,而馬車上正站著個戴了斗笠的年輕男人,嘴裡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對他「含蓄」地笑著。
老吳頭頓時明白了,這是他們要做搶貨的無本買賣!
「你們……你們……」他雖然也有些功夫,可瞧那青年居然能無聲無息擺平他所有的手下,顯然也不是個吃素的主,老吳頭也不蠢,此刻已經腳底微微側移,準備開溜了。
見他想跑,那中年人作勢要衝上來,老吳頭立刻不再隱藏,撒開了步子就朝樹林裡鑽去,一路跑還一路放狠話,「回去告訴那個該死的老太婆,居然做出這種事情,我們老吳幫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老吳幫,這名字也起得夠沒水準。」老吳頭前腳剛溜掉,後腳就有個白衣少年從不遠處的大樹後邊轉出來,而之前同老吳頭攀談的中年人,此時也死掉了嘴巴上粘著的鬍子,正是周石。
周石擦了擦額角的汗,方才他雖然演得有模有樣,可他本就不善撒謊,緊張得渾身都濕透了,寧淵打開一隻箱子,取出個金盃看了看成色,又放回去,對周石道:「曹都督那邊有動靜了麼。」
周石點頭,「今早就已經帶兵出城了,而且老爺也在一旁隨行。」
「父親?」寧淵忽然笑了,「這還真是驚喜,我倒忘了,如果曹都督要調兵遣將的話,怎麼都得通過我那位守備父親吧……如果不是現下要處理這堆東西趕不過去,我還真想去好好看唱戲呢。」
寧府。
瑞寧院裡,嚴氏正在廚房親自盯著冒著熱氣的蒸鍋。
蒸鍋裡是她親手做的桂花糖糕,裡邊還額外添加了很是益陽補氣的山參,最適合給男子服用,不光提氣養血,行房之時也能讓男子虎虎生風,如猛虎過江。
這段日子她其實過得很憋屈,因為趙山的死,讓她莫名感受到了寧淵的威脅,原本她想著將寧馨兒扣在自己手上讓對方投鼠忌器,可是居然弄巧成拙,讓那個一直安分守己的唐映瑤開始同自己爭起寵來,而最讓她驚訝的是,這些年寧如海將唐映瑤撇在湘蓮院裡不聞不問,原以為因為唐映瑤的「偷人」,寧如海恨極了她,可沒想到唐映瑤只討好般的談了個琴,唱了個曲,就好像將寧如海的魂都勾走了一樣,瞬間將她這位大夫人接受寧如海寵愛的次數降了大半。
嚴氏十分生氣,加上唐氏當面上門要人是嚴重挑釁了她的權威,她原本立刻就要對付唐氏,可這時替寧湛治病的大夫忽然到了,兩相權衡之下,嚴氏只好先將其他事情放在一邊,專心陪著大夫料理自己兒子的病症。
如今,眼看寧湛的身子在那位大夫的調理下奇異地恢復了大半,甚至能不用在帶在那間滿是藥氣的屋子裡,可以外出走動,她一面開心的同時,也一面想到終於可以騰出手來,收拾該收拾的人了。
昨天她花了三寸不爛之舌,總算讓寧如海答應今夜來她院子裡過夜,相信有了這盤摻了山參的桂花糖糕,她再吹吹枕邊風,挑起寧如海對唐氏「偷情」的怒火,那個女人便沒辦法再蹦躂了。
至於寧淵那邊,那個小子到底有沒有後台,她也要耐著性子好好探查一下,趙山的事,總像塊石頭一樣壓在她心裡,必須要弄明白。
只是老爺都出去一整天了,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吧……嚴氏抬頭望向窗外漆黑的天空,右眼莫名地跳了一下。
爐灶邊的沙漏走到了底,糕點蒸好了,嚴氏揭開蒸籠聞了聞香氣,點點頭,親手端了出來。
可就在這時,徐媽媽忽然一臉緊張地跑了進來,「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吵什麼!」嚴氏回頭瞪了徐媽媽一眼,「沒看見我正忙著嗎!」
「不是啊夫人,老爺他……」徐媽媽剛說了半句話,管家卻也跟在徐媽媽後邊進來了,不止是管家,還有兩個身強力壯的僕役,管家進來後,也不多說話,只嘆了口氣,簡單地吐出四個字:「還不帶走。」
嚴氏不明所以,那兩個大漢卻忽然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她,嚴氏猝不及防,手裡端著的盤子嘩啦在地上打碎,還在冒著熱氣的糕點撒了一地。
「你們做什麼,放肆!」嚴氏簡直不敢相信這些下人敢和她動手,怒吼道:「管家你瘋了不成,還不將我放開!」
「大夫人得罪了,我也是奉了老爺的意思,老爺如今正在正廳裡等著您呢,您還是隨我走一趟吧。」管家心裡也有些發顫,都不敢去看嚴氏的眼睛,只急匆匆領著那兩個僕人把她往正廳帶,徐媽媽一臉火燒眉毛的表情,可也毫無辦法,只能跟在後面。
正廳裡沒有別人,只有寧如海在那裡四平八穩地坐著,他顯然是剛回來,身上的盔甲都沒來得及脫,坐在那裡猶如一尊煞神。
嚴氏被帶進來後,就被那兩個壯漢放開了,她摸了摸被抓疼的手腕,不明所以地看著寧如海,扯出一絲端莊的笑容道:「老爺,您要見妾身,找了人來喚妾身就是,何必……」
不過她話只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應為寧如海已經霍地一下站起來,邁著大步走到他面前,對著她的臉就是一巴掌揮了下去。
寧如海練武,又當了這麼多年的將軍,力氣怎麼可能小,嚴氏被她打得兩眼一黑,身子險些就騰空而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她覺得五感都要失去了,只能感受到滿嘴的鐵鏽味,那是血的味道。
她嫁給寧如海十幾年,一直是這宅子裡端莊大方,養尊處優的大夫人,寧如海別說動手打她,連呵斥都極少,可今日不光打了她,居然還見了紅!
嚴氏不可置信地看著寧如海,「老爺,為什麼……」
「你還好意思問!」寧如海想來是氣急了,又準備上前踢兩腳,好在徐媽媽眼疾手快,撲上去將寧如海的小腿抱住,「老爺,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夫人身子弱,經不起打呀!」
「哼,你這刁奴,夫人犯錯不知道規勸,想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寧如海見徐媽媽敢攔自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嚴氏好歹是她的正妻,動手打時,他多少還會估計一下,可徐媽媽不過是個奴才罷了,寧如海火氣一上來,直接抓住徐媽媽的衣襟將人拎起來,蒲扇大的巴掌左右開弓,辟裡啪啦地在徐媽媽臉上打成了一團影子。
徐媽媽想要掙扎,想要慘叫,可他一個半老徐娘的婆子,哪裡掙得過寧如海,立刻被打得眼冒金星,好像舌頭都要飛出去了,看見徐媽媽這般模樣,嚴氏當然不依,不過他更多的是震驚,因為寧如海從來沒在他面前生過這樣大的氣,哪怕是當初寧萍兒和柳氏做出那般丟臉的事情,他也不曾這樣憤怒過。
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爺,妾身不知道什麼事惹惱了老爺,老爺發怒,要發落妾身就發落吧,可好歹讓妾身做個明白鬼!」嚴氏知道寧如海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這時候除了好言哀求沒別的辦法,徐媽媽是她的心腹,見如今已經被寧如海打得像攤爛泥一樣掛在他手上,嚴氏也心急,於是堆出滿臉的可憐相,跪在寧如海腳邊不住哀求著。
「你還好意思問!若不是你這個賤婦做出這等事來,我何至於在曹桂春那個傢伙面前受這樣大的羞辱!」寧如海怒吼道。
「曹都督?」嚴氏怔了一下。
「哼,我問你,香河鎮的河盜,可是跟你有關係!」寧如海指著嚴氏的鼻頭,終於讓嚴氏知道了他發怒的原委。
而嚴氏一聽到「河盜」兩個字,即便勉強保持住了表情,心裡確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不可能,這件事怎麼可能被發現!
寧如海當真是要被氣瘋了,原本是曹桂春找到他,說發現距離香河鎮不遠的山中有河盜窩藏,讓寧如海點一隊士兵同他一起去緝拿,大周只要能緝拿到河盜,都是大功一件,寧如海自然欣然應允,也陪著去了。
待他們到了曹桂春知曉的地方,果真有一窩河盜在那裡安營扎窩,曹桂春哪裡還有客氣的道理,立刻指派士兵們一窩蜂湧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將整個寨子裡的盜匪全部緝拿歸案,連他們剛從外邊回來的老大——老吳頭都未能倖免。
隨後,曹桂春便就地開了個堂,開始審訊這幫河盜的頭領,以逼問贓物的下落。原本曹桂春還以為要話費一番功夫,因為河盜這行有個「道上的規矩」,就是為了不連累別人,即便自己被抓了,也要為贓物的來龍去脈守口如瓶,這樣綠林上的人才會讚揚他們「是條漢子」,可不想曹桂春剛一發問,連刑具都沒拿出來,那個叫老吳頭的老大就十分沒骨氣的將所有的事情都吐了個徹底。
當然,他所說的事情,也讓審訊的曹桂春和陪同審訊的寧如海目瞪口呆!
老吳頭不認識寧如海,加上又剛被空手套白狼了一回,如今老家又被抄了,他自然而然全以為是嚴氏在背後搗鬼,黑了他們的東西,又怕他們報復,索性讓官府來把他們一網打盡,正氣得不行,哪裡還有再幫嚴氏兜著的道理,直接告訴了那兩位大人,一直幫著他們處理贓物的,是江州寧府一個叫嚴夫人的老虔婆。
又是江州,又是寧府,又姓嚴,哪裡會有這樣的巧合,這說的明明就是他寧如海的那位正房夫人啊!
寧如海正震驚著,想斥責那頭領血口噴人,不料那頭領說得頭頭是道,壓根不像捏造的,甚至於他還亮出了幾張銀票,而那銀票的存根上,確確實實寫著是由寧府存在錢莊裡的!
這還了得,寧如海當時臉色便青了,不知道事情要怎麼辦,還是曹桂春做人精明一些,當即讓人封了老吳頭那幫人的嘴,同時信誓旦旦地寬慰寧如海說,大家同地為官,又是上下峰,本就該互相照應,所以這件事他曹某兜下了,讓寧如海不必著急,即便此事真的和他夫人有關,曹桂春也不會去府上拿人。不過曹桂春也沒忘記趁這個機會狠狠奚落寧如海一番,說他制家不嚴,對妻子疏於管教,要他多勤於修身,將家裡治理好了,才能輔佐聖上報效國家。
這番表面安慰實則揶揄的話著實將寧如海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家都知道曹桂春因為龍舟之事,挨了大皇子好一通訓斥,說他無能,險些丟了烏紗帽。而寧如海一向自視甚高,又有伯爵銜在身,如今居然被一個遭大皇子批為「無能」的官員管教要「勤於修身」,豈非是顯得他要比曹桂春還要無能嗎!
這口氣他怎麼嚥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