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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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淵回到統領府的時候,整個府邸上下都是一副愁雲慘霧的模樣,府裡的兩位主人不和睦,連帶著丫鬟下人走路都抬不起頭來。

他沒有直接回自己住的屋子,而是先去拜會了沈氏,再同沈氏一起去看望寧如海。寧如海這陣風寒來得突然,情形還頗為嚴重,大夫看過後只說是積勞所致,服幾貼藥,再修養幾天便能好,可寧家人原定九陽節結束後就立刻返回江州,現下看來,倒是走不成了。

寧淵看著寧如海滿頭大汗躺在床上昏睡的模樣,對自己這位父親實在激不起半點同情心,不過還是十分恭敬地親手幫他擦了身,又侍奉服藥,足足鬧騰到子夜時分,才回了屋子。

不過在離開之前,寧淵掃了一眼窗檯上一盆枯萎了的海棠花,輕言道話既然枯了,放在臥房裡十分不吉利,主動將花盆抱了起來,才出了門。

回到自己的屋子後,寧淵立刻將那盆花交給白檀,白檀心領神會,早就備下了炭盆,直接將花枝折了扔進炭盆裡,片刻之後,枯萎的花枝便化為了灰燼,白檀又讓周石在院子裡挖了個坑,將灰燼盡數埋了,才算了事。

「少爺,我有些弄不明白。」白檀給寧淵沖了一杯茶,「咱們早些離京回江州不好嗎,讓老爺病倒,咱們不是還要繼續在人家的眼皮子低下呆著。」

「該做的事情沒做完,這個時候急匆匆的回去不是太虧了。」寧淵吹了吹杯中的茶葉,「我前些天可是收了好幾份大禮,所謂禮尚往來,自己不送出去幾份怎麼行,對了,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弄好了嗎。」

「都好了,在我這裡放著呢。」白檀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瓷瓶,「按照少爺的吩咐,將你買回來的那些藥材熬煮出了汁液,最後不斷精煉,只得了這一小瓶。」

「行了,你們早些去睡吧,今晚不管聽見什麼動靜都當沒聽見就好,反正也不關我們的事。」寧淵拿著那個小瓷瓶,咧嘴輕笑了一下。

三更天,正是夜色最陰沉的時候,除了打更的更夫,全城的人都進入到了熟睡中,因為華京乃是天子腳下,一貫太平,就連統領府裡那些有守夜職責的護衛,都抱著手中的長矛,靠牆打著盹。

絲毫沒有人注意到,正有一個靈巧的身影,藉著夜色略過重重建築樓閣的上空。

寧蕊兒自從與韓韜鬧開後,韓韜便眼不見心不煩地挪去了書房睡,寧淵一身夜行衣,輕巧地蹲在寧蕊兒臥房的房頂上,掀開一張瓦片,仔細打量屋子裡的情形。

除了一盞燈點在房屋正中的圓桌上,和兩個靠坐在床頭值夜的丫鬟,房間裡安安靜靜,沒有一點聲音。寧淵從懷裡掏出小瓷瓶,拔開瓶蓋,小心翼翼地傾過瓶身,對準桌上燈籠裡的蠟燭,悄然滴下一滴瓷瓶裡的液體。

十分精準的,那滴液體不偏不倚正好落在燈芯的位置,吧嗒一聲,燈花爆了一下,將一個值夜的丫頭眼皮驚得震了震,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燈花爆,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寧淵重新將瓦片放好,轉身又朝另一個方向飛掠,這回是到了嚴氏的屋頂上,依樣畫葫蘆滴了一滴東西在嚴氏床頭的燈花裡後,寧淵便功行圓滿地順著原路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一夜,寧蕊兒睡得極不安穩,她覺得自己應當是醒著的,可好像有什麼人在壓著她的身子一樣,讓她睜不開眼,也起不了身。

到了後半夜,當她終於能夠重新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竟然沒有呆在房間裡,而是跌坐在一處荒蕪的院落中央,院落四周雜草叢生,後方破敗的房屋簷角層層疊疊掛了不少蛛網,寧蕊兒正不明所以,忽然聽見有人在輕聲細語喚著她的名字。

「誰!」寧蕊兒跌跌撞撞地站起來,不斷朝四周看去,可並沒有看見一個人影,但那個聲音就是響個不停,還帶著一陣哭腔,片刻之後,寧蕊兒才辨明,那聲音是從那破敗的房屋背後傳來的。

她緊張地抓著胸口的衣服,邁著小步子,順著房屋邊沿的小徑朝背面繞過去,一樣是雜草重生的後院,院子正中有一方枯井,枯井旁邊是一株歪脖子樹,而那個聲音,似乎是從樹上發出來的。

她不禁抬頭去看,當她看見樹杈上掛著的東西是,立刻張大嘴,瞪大了眼睛,臉色一變煞白,倉惶地想後退逃跑,卻又像被什麼給絆住了,狼狽地摔倒在地。

樹杈上掛著一名女子,穿著丫鬟的衣服,小腹微微隆起,似乎是懷了孕,一條白綾橫過女子的脖子,將她的舌頭長長地勒了出來,女子暴突的眼珠下邊是兩道血淚,正淒婉地盯著寧蕊兒。

「夫人……你還認得我嗎夫人……」

「你,你是如意!?」寧蕊兒怎麼可能不認得她,就是這個叫如意的丫頭,想方設法接近韓韜,將他迷得神魂顛倒,硬是要將如意納為小妾,逼得寧蕊兒不得不派人勒死了她。

「夫人……我死得好痛苦……」如意晃了晃自己的舌頭,居然從樹杈上飄了下來,帶著一股腥臭的氣息不斷朝寧蕊兒靠近,寧蕊兒嚇得尖叫起來,「不!別過來!不是我殺的你!別過來!誰……誰讓你要接近相公,是你自己找死!是你自己把自己害死的,不關我的事!」

寧蕊兒後退不成,見那一張青白色的臉已經近在咫尺,她兩眼一翻,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下人們都在傳,統領府不知道是不是撞了邪,正值盛年的寧老爺來了沒幾天,就莫名其妙染了風寒,夫人和統領大吵一架後,居然也病倒了。

最先發現寧蕊兒病倒的是在屋子裡值夜的丫鬟,按照規矩,丫鬟每日天亮就要起身,為寧蕊兒的起床做準備,可當丫鬟從熱水到衣衫全都準備好了,寧蕊兒卻半點要起身的動靜也沒有。聯想到前一天自家夫人才和老爺鬧了彆扭,丫鬟心想也許是夫人心中不快,想要多睡片刻,便一直杵在床邊候著,可這一候就候到了日上三竿,寧蕊兒還是沒動靜,丫鬟才察覺不對頭,撩開帳子一看,寧蕊兒早已滿臉是汗地暈過去了。

這下丫鬟慌了神,急忙去稟報韓韜,可韓韜就是硬邦邦的一句話,病了就請大夫,他又不會治病,於是下人們只好又心急火燎地將大夫請來,大夫細細查看了寧蕊兒的狀況之後,才道她是受驚過度,一時氣鬱導致的暈眩。

前來探望的嚴氏聽見大夫這麼說,只當是因為韓韜要和離的事讓寧蕊兒興許不佳,才受了驚,沒往深處想,其實她昨夜晚上睡得也十分不好,不知為何,昨夜睡到半夜的時候,她忽然開始全身發熱,身子裡像一團火在燒一樣,隱秘處更是瘙癢難耐,巴不得讓什麼人來好好撫慰自己,可寧如海昏昏沉沉地並在那裡,她自己用手指又總覺得不盡興,是以折騰到快天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著,整個人精神很是不濟。

到了下午,寧蕊兒總算醒了過來,可還是一副受了大驚嚇的模樣,抓住嚴氏的手不斷說有鬼要找她索命,聽得嚴氏十分荒唐,好生寬慰了許久,又讓她服了大夫開的安神藥,她整個人才消停下去。

嚴氏原以為寧蕊兒不過是受了些驚嚇,吃點藥,休息休息就好,可從這天開始,寧蕊兒總會在每天半夜尖叫著醒來,滿嘴胡言亂語,說的全是「不要害我」「是你自己找死」之類的胡話,兩三天後,她竟然頂著眼角下的兩塊烏青,不再肯入睡,好像眼睛一閉上,就能看見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

到了這一刻,嚴氏才察覺到事情不同尋常,而寧如海的風寒還沒好,府邸裡又鬧騰成這樣,就算沈氏想躲清靜也躲不了了,她到底也是寧蕊兒的祖母,便來看了看情形。

見到寧蕊兒那狀若癲狂的模樣後,沈氏直搖頭,斬釘截鐵地對嚴氏道:「什麼心悸受驚,我瞧她分明是中邪了,大夫不頂用,還不如請個道長回來看看!」

「對,對,請道長,請道長將那東西收了去!」原本癱坐在床上的寧蕊兒聽到「道長」兩個字,徹底來了精神,她天天夜裡都要被準時找上門的「如意」折磨,因為恐懼她根本不敢入睡,早已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只要「道長」能幫她消除掉夢魘,她就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嚴氏無法,她目光不自覺在沈氏身邊的寧淵身上看了看,她總覺得寧蕊兒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這附模樣跟寧淵絕對脫不了關係,但是她仔細詢問過在寧蕊兒床邊值夜的丫鬟,確認了壓根沒有過可疑的人靠近寧蕊兒的房間,她甚至還不相信,親自在寧蕊兒房間裡守了一夜,也是半點異狀也無,可寧蕊兒就是睡到半夜就開始大喊大叫,胡言亂語,當真像貌若瘋癲一般。

「也罷,就聽老夫人的,請個道長來吧。」嚴氏面容憔悴道,她雖然懷疑寧淵,可更為惱怒的卻是韓韜,寧蕊兒變成了這副模樣,他不光不聞不問,都不曾來看過一回,縱使這對夫妻互相就頗為不滿,但面上的事情鬥不過,顯然是過分了。

不久之後,統領府的下人們便請來了一位道長,那道長在寧蕊兒房門外轉了一圈,直言此地陰氣太重,有怨靈作祟,所以寧蕊兒才會變成那副模樣,他在門前擺了個香台,燒了兩張黃符紙,又用一柄黃符紙裝模作樣地舞了一會,最後取出一個裝滿了血水的碗,用毛筆吸滿了,在寧蕊兒的房門外仔細畫了兩道血符,才道:「有這兩道血符鎮著,那怨靈便無法侵入房間,將陰氣擋在外頭,才能保住寧蕊兒的太平。」

待道士走後,嚴氏又親眼看寧蕊兒喝了安神藥,見她安安靜靜躺在那裡,並沒有別的異狀,想來那道士或許真的有點用,也沒多想,便回去休息了。

依舊是深夜時分,寧蕊兒忽然睜開了雙眼。

周圍不再是那處破敗的院子,也沒有吊死在那裡的女人,而是自己的臥房,讓寧蕊兒略微鬆了一口氣,她定了定神,打算閉上眼睛繼續睡,忽然聽見一陣極有規律的叩門聲。

剎那間,她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這種時候,什麼人會來叩門!

「春盈!春盈!」寧蕊兒失聲喚著自從春香被趕出府後,一直在自己身邊伺候著的丫鬟,那名叫春盈的丫鬟立刻從床腳站了起來,「夫人你叫我?」

「你聽,有人,有人在敲門!」寧蕊兒抖著手指向門口,春盈側耳一聽,居然真的有叩門聲,立刻心裡也跟著發起毛來,已經這麼晚了,誰會跑來叩門。

在寧蕊兒的催促下,春盈沒辦法,只好邁著小步子走到門邊,先是喚了一聲「誰在外邊」,聽見靜悄悄地沒人應答,她又壯著膽子將門推開了一條縫,左右看了看,才擺著一張臉重新將門關好,對切切望著她的寧蕊兒,用發顫的聲音道:「夫人,外邊,外邊沒人……」

「咚!」她話音剛落,那陣敲門聲又響了起來,而且比之前還要大聲了些,春盈一聲尖叫,她膽子一直很小,從來沒見過這陣仗,被嚇得尖叫一聲,抱著腦袋蹲下了聲。

敲門聲依舊在響著,一聲,兩聲,彷彿重錘一下下砸進寧蕊兒心裡,剎那間,如意那張慘白的臉好像又從窗戶外邊飄了進來,望著她桀桀發笑,她用力抓住自己的頭髮,終於像按捺不住一樣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

嚴氏躺在床上,覺得渾身血液都像被燒開了似的難受,經絡內玉女心經的真氣也絲毫不受她控制地開始亂竄起來,彷彿一團棉花在輕柔地撫過她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逗得她全身都像是要燃燒起來一樣。

她不斷搓揉著自己的雙腿,終於像是再也按捺不住了,撐著身子坐起來,雙眼放亮地盯著昏睡在那裡的寧如海。

自從寧如海病倒後,因為怕染了病氣,兩人一貫是分開睡的,但現下嚴氏感覺體內的邪功作祟,她像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樣,跌跌撞撞便往寧如海的身上撲,撕扯他的衣服,可扯了一會,寧如海卻半點回應都沒有,依舊昏沉沉地躺著,嚴氏用力吸了兩口氣,似乎清醒了些,強壓下身內紊亂的氣息,重新替寧如海將衣服整理好,推門出了房間,走到了院子裡。

幾天來,玉女心經那股奇怪的力量好像越來越難壓抑住一樣,就像脫韁的野馬,讓她整個人都變得對男子異常渴望起來,白天神志清醒的時候還好些,可一旦到了晚上,睡夢裡的她卻總是春夢連連,身子也按捺不住地發出一陣一陣潮熱。

她已經意識到了這玉女心經不是什麼好東西,雖說的確能一時抓住寧如海的心,可也讓她整個人都變得不由自主起來。嚴氏站在院子裡,任由夜風吹著臉,強迫自己壓下內心的渴望之後,忽然間,不遠處的院門外似乎有什麼提著燈籠的人影一晃而過。

「誰在那邊!」嚴氏立刻警覺起來,抬腳便走上前去,可那個提著燈籠的人影已經順著路走遠了,隱約間,嚴氏認出了那似乎是寧淵身邊的丫頭白檀。

三更半夜,那丫頭鬼鬼祟祟,肯定有什麼蹊蹺!嚴氏立刻就聯想到了寧蕊兒身上發生的事,正要喊人,可她轉念一想,又覺得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為好,便屏住呼吸,悄然跟了上去。

白檀走得不快,還總是小心地四處查看,好似怕被別人發現了一般,她越是這樣,跟在後邊的嚴氏就越覺得有鬼,也就盯得越緊,一路跟到一座小閣樓外邊,白檀打著燈籠的身影忽然一晃,接著就不見了。

「這裡是……」嚴氏看向那處閣樓,很快便認了出來,這是韓韜的書房,這幾日韓韜都是歇息在這裡,寧淵身邊的丫頭居然這麼晚了還跑到這裡來,難不成是要做什麼苟且之事?她輕哼一聲,輕手輕腳走到閣樓的門邊,見那門沒關緊,是虛掩著的,便透過門縫朝裡窺視。

這一看,她卻怎麼都挪不開眼了。

書房裡點了一盞若隱若現的燈,正中的位置搭了一張簡易的床榻,只穿了一條短布褲的韓韜也不蓋被子,就四仰八叉地橫睡在那裡。

韓韜每天夜裡都有打一陣拳再睡的習慣,因在軍隊裡呆慣了,也沒有睡前非要沐浴的習慣,現下他身上的汗珠還沒幹,趁著身上古銅色的皮膚,在燭光下瑩瑩發亮,如山巒般起伏的肌肉加上他粗重的呼吸,彷彿一下下打在嚴氏的身上,讓她渾身發軟。

韓韜本就俊朗,因為練武,身板也十分壯實,床榻離門本就不遠,一股男子特有的汗味直往嚴氏鼻子裡沖,摧枯拉朽一般,將她體內好不容易才壓下去的那股熱浪又重新點燃了起來,甚至狂躁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

尤其韓韜現下還不知道在做著什麼活色生香的美夢,他正值壯年,本就很有精神,寧蕊兒又不讓他與別的女人有染,他已然又許多沒發洩過了,雙腿間的虯龍高高昂起,近乎頂破了褲子,嚴氏已經被玉女心經的真氣激得半點神志也無了,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撲上去,讓那條虯龍狠狠地平復自己的氣血,平復因寧如海許久不與自己親近,而激盪不已地氣血。

她通紅著雙眼,像是被什麼東西攝住了魂魄一般,悄然推開門,一步步朝韓韜走去,一股奇異的香味從她身上的毛孔裡散發而出,很快便充斥了整間屋子,熟睡的韓韜聞著那香味,呼吸頓時變得更加粗重起來,古銅色的皮膚下邊透出一股不正常的殷紅,而下邊那條虯龍的頂端,已然濕潤了。

「書房走水啦!」一股尖利的叫喊劃破寧靜的夜空,也頓住了寧淵執著毛筆的手。

周石原在桌邊替寧淵研磨,此刻也止了動作,看著寧淵抄了一半的詩經,道:「少爺熬到現在都還沒睡,可是準備動身了?」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早先播下去的種子,總會有收成的時候。」寧淵放下筆,拿起宣紙吹了吹乾,才起身道:「先陪我去接祖母吧,今夜鐵定是沒法睡了,只怕還有得鬧。」

滾滾濃煙夾雜著火焰幾乎染紅了統領府的半邊天,寧淵扶著沈氏趕到的時候,好端端的一個書房幾乎都被燒成了空殼子。

書房本就是木質結構,加上裡邊又塞滿了各類書籍,一旦燒起來,火勢便壓根止不住,望著眼前一片狼藉的模樣,從睡夢中被驚醒的沈氏表情相當急切,直朝救火的下人們問:「你們老爺呢!他晚上就是宿在書房裡的,出來了嗎!」

幾個救火的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搖頭。

「對了,大媳婦又去哪了,出了這樣大的事,難道她還在屋裡睡覺不成!?」沈氏又道。

「祖母別急,我已經讓人去請母親了,想必……」可寧淵話還沒說完,就有個丫鬟跑過來道:「奴婢只在房間裡見到了寧老爺,沒有見著寧夫人。」

「胡鬧。」沈氏氣得跺了跺手裡的枴杖,「大半夜的,一個婦道人家是跑到哪裡去了!」

「祖母,我瞧著這事頗為蹊蹺,書房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走水了呢。」寧淵道:「而且母親和大姐夫也莫名其妙的不知所蹤,父親病著,大姐又有些瘋癲無狀,現下能做主的便只有祖母你了,未免意外,還是趕快通知京兆伊,讓他帶仵作來仔細調查一番才好,要是有人蓄意縱火,賊人想必還沒有跑遠。」

「沒錯,是要趕快通知京兆伊。」遭寧淵已提醒,沈氏也回過神來,就要差下人趕快去辦,卻在這時,有個十分狼狽的人影撥開草叢衝了出來,急切道:「老夫人,不過是場意外罷了,不用驚動京兆伊!」

沈氏盯著這忽然衝出來的人,一雙眼睛頓時直了,不可置信道:「大媳婦?你這是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