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陰謀敗露

徐媽媽心裡一陣發毛,二夫人向來不管這府裡的事情的,為什麼會忽然之間要見自己?

可還沒等她想明白,那兩個丫鬟就已經將她連拖帶拉地帶進了一處僻靜的院落,庭園雖小,卻被打理得十分錯落有致,趙氏就坐在院子正中的石桌旁修剪一盆盆栽,身邊沒有任何一個婢女陪著。

兩名丫鬟讓徐媽媽跪在那裡之後就退走了,徐媽媽不敢抬頭去看趙氏的臉,她顯得有些發虛,心裡想著,向來是她幫大夫人挾持一些丫鬟,什麼時候自己也淪落到這步田地了。

趙氏將那一整盆盆栽都修建得差不多了才開始講話,而徐媽媽的膝蓋已經又冷又痛,忽然聽見趙氏道:「我聽說,大夫人近來吃不下飯?」

「回二夫人話,大夫人只是一時心情不好,影響了食慾罷了,想來過幾日便會恢復的。」徐媽媽說得斟詞酌句,並且悄悄打量著趙氏的臉色,如今嚴氏被老夫人禁了足,府裡的大小事情,便都是趙氏在出面打理,徐媽媽也怕一時說錯了話,得罪於她。

趙氏卻笑了一聲,放下手裡的剪刀,「罷了,我本來就不該和徐媽媽你客套,你跟著大夫人久了,恐怕性子也學著了她那一路的彎彎道道,客套太多,我想問的東西反而問不出來。」

徐媽媽心裡一突。「二夫人……想問些什麼?」

「我的問題很簡單,就看你願不願意簡簡單單地告訴我了。」趙氏眼神一凝,忽然盯著徐媽媽的眼睛道:「寧滇少爺,到底是怎麼死的。」

嚴氏在屋子裡等到快傍晚,才等得徐媽媽回來,可見著她兩手空空,便氣不打一處來,「怎麼,廚房的那些狗奴才還是不願將好東西呈上來嗎!」

「大夫人,您又不是不知道,那幫奴才慣是會見風使舵的東西,現下您被禁了足,他們做事免不了捧高踩低,您要消消氣。」徐媽媽給嚴氏倒了杯茶水,苦口婆心地規勸道。

嚴氏發了一天的脾氣,想來也是累了,總算沒繼續鬧騰下去,她接過徐媽媽手上的茶水,只冷哼一聲道:「捧高踩低?我瞧著現在是失勢,他們便一味地作踐吧,但我可不是柳惠依那般的蠢婦,等老爺念起我的好,便是我東山再起的時候,到那時我在一個個收拾了這些背主忘恩的奴才。」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徐媽媽陪著笑,「夫人您可是救過老爺性命的,老爺不為別的,光是這救命的恩情,總不會太過苛責夫人您。」

嚴氏喝了一盅茶水,又將徐媽媽打發出來準備晚飯了,徐媽媽點頭哈腰地出了屋子,面色發白,脊背上已經出了一身冷汗,想了想,終究是一咬牙,快步去了。

這年冬天來得格外早,年底還不到,江州就已經降下了初雪。寧如海久病臥床的事漸漸傳遍了江州的各個高門大戶,即便雪天路滑,前來探望之人也絡繹不絕,倒顯得寧府裡很是熱鬧。

只是那些帶著禮品上門的人,探病或許是假的,探虛實才是真的,畢竟江州守備的位子,即便官位不高,也是手握兵權的實權職位,眼紅得人可多了,若是寧如海沒扛過去,一命嗚呼,那他們可要早作準備,看看能不能順流而上。

寧如海豈能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不過他自己也奇怪,說到底染上的也就是一些風寒罷了,卻時好時壞,拖拖拉拉的總不見好,大夫請過不知多少位,溫補的藥材也日日都在吃,小效用能有些起色,但大效用就是沒有。

這一日一大早,又有人執了拜帖而來,這回來探病的是江州節度使龐大人,寧湛與寧淵在正廳接待了,收了禮單,又陳詞濫調地以「父親身體不適,不便見客」為由將人擋了回去,寧湛用一方錦帕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坐下直喘氣道:「我身子虛得很,同這些人客套又十分費力氣,真不知祖母為何會讓我出來待客。」

「大哥說笑了,你可是咱們家的嫡子,將來要承襲武安伯爵位的人,父親不能待客,也只有你出面最恰當。」寧淵跟著坐下,幾個月來他身量長高了一些,如今身上穿的袍子是新做的,樣子雖然一貫的樸素,料子卻極好,領口與袖邊還滾了一圈白毛,頭髮也梳得嚴謹,模樣瞧上去十分貴氣。

「也不知道父親身體現下怎麼樣了,我好幾次想去探望,可都被二娘擋了。」寧湛直搖頭,露出十分可惜的目光。

「大哥身子並不是十分好,貿然接近父親,染了病氣可怎麼了得,別說二娘了,只怕是祖母,也不會允許你貿然前去探望父親的。」寧淵垂著眼睛道:「不過我前去探望過幾次,父親身體確實好些了,也能隨意下床走動,就是不能吹風,只能在屋裡呆著,整個人瞧上去也懨懨地沒什麼力氣。」

「罷了罷了,瞧不見父親,我在這呆著也沒意思,這便回房去休息,再有什麼人來你替我招待著便是。」寧湛揮了揮手衣袖,帶著個小廝便出了正廳,朝自己的住出去了。

寧湛剛走不久,寧沫便來了,他也不客套,入了正廳,讓貼身的丫鬟關上門,在門口守著,就坐下道:「你明知咱們大哥打算做什麼,卻又總不讓我們放他接近父親,這是個什麼道理?」

寧淵笑了笑,「你應該知道欲擒故縱的道理,一個人若是被壓抑得越久,等有機會爆發的時候,就會鬧騰得越厲害,何況現下大夫人還什麼事都沒有呢,若是大哥的心思被大夫人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

「罷了,反正對於我和我娘來說,這麼多年都等過來了,也不差這幾個月的功夫。」寧沫眼神裡劃過一絲冷色,又道:「馬上就是臘月初一了,祖母要擺家宴祭祖,只是咱們那位瘋瘋癲癲的大姐現下正被關在祠堂裡,祖母說為了怕鬧騰,祭祖的時候,要先將她挪出去。」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寧蕊兒不光發了瘋,還被毫無顏面地休了回來,如果不是怕放她出去丟人,沈氏壓根就不會允許她呆在府裡。

「到底是咱們的大姐,血濃於水,祖母何至於此。」寧淵拂了拂袖,「知道了,我會去勸勸的。」

很快便是臘月初一,原本稀稀疏疏下得連綿不絕地雪也停了,這一日,就連病著的寧如海都出了屋子,同其他人齊刷刷地聚到壽安堂裡,沈氏或許是覺得寧府晦氣了這段日子,也該好好熱鬧一番,請了個戲班子來擺台,熱熱鬧鬧的聲響傳遍了大半個寧府,自然也傳到了嚴氏的耳朵裡。

嚴氏身上穿著的是她特地找出來的最端莊的一身衣服,臉上的妝容也上得嚴謹,徐媽媽此時推門進來,小聲道:「夫人,外邊看守的下人奴婢都打點好了,咱們這便動身吧。」

嚴氏點點頭,由徐媽媽攙著,在憋了這麼些天后頭一次出了屋子,外邊大雪初晴,嚴氏閉眼感受了一會陽光,才深吸一口氣,邁步朝戲樂聲傳來的方向行去。

早在幾天前,徐媽媽就告訴他沈氏要在臘月初一擺宴祭祖,一般這樣的場合,身為當家主母的人不能不在,因此嚴氏就一直心心唸唸等著,等著寧如海藉著這次機會解了她的禁足,可她一通好等,一直等到昨天半夜,依舊連半點要放她出去的消息都沒有。

這回嚴氏可坐不住了,她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覺得自己應當會在這瑞寧院裡一直呆到老死,嚴氏一直不是一個會坐以待斃的人,於是她那處一直私藏著的錢,讓徐媽媽出去買通那些看守她的下人,家宴祭祖這種事,別人就算不請她,她身為主母,只要出現了,想必沈氏就算是生氣,也不會讓她當眾走人。

徐媽媽一路將嚴氏扶到了壽安堂外頭,在外邊候著的羅媽媽見嚴氏居然來了,臉色一僵,就要進去通報,可立刻被嚴氏喚住。

「不勞煩媽媽了,我自己進去便成。」嚴氏笑得和顏悅色,可被禁足這些時日,她瘦了足足一大圈,原本富態的微笑,在羅媽媽眼裡也多少有了一絲猙獰之感,羅媽媽還欲說話,可嚴氏已經越過了她,直接走進了院子。

原本一大家子人正圍在圓桌邊,一面吃飯一面看戲,嚴氏的忽然到來彷彿在平和的場面裡砸進了一顆石子,不遠處的戲台上,戲子們依舊唱得搖頭晃腦,咿咿呀呀不停,可桌子這邊,卻沒有一個人說話,甚至連動筷子的動作都停了,場面有些可笑。

寧淵等幾個晚輩都不動神色地起身,喚了一聲母親,沈氏的表情卻冷得像塊冰,「你來做什麼。」

「老夫人說哪裡話,今日既然要祭祖,我這個大夫人怎麼能不在。」嚴氏微笑著說完,也不待沈氏反應,直接走到寧如海身邊,同時看了正挨著寧如海坐的趙氏一眼,趙氏沒說話,會意地讓出位置,走到下首坐了。

「妾身自知犯錯,已經沒有顏面再見老爺,可聽聞老爺久病不癒,現下可是好些了。」嚴氏對寧如海屈下膝蓋,眉眼裡滿是關切。

寧如海身子未好全,整個人瞧上去有些虛浮,望著嚴氏的臉,他心裡對嚴氏是有火氣的,這個婦人竟然做下這樣的醜事,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如此輕易帶過去,但當年他戰場負傷昏死過去,是嚴氏以女子之身背著他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不然他早就沒命在了,也正是因為有這樣一份救命的恩情在,即便嚴氏只是江湖世家的出身,寧如海還是將她娶為正妻,並許諾有他在一日,便沒有人能動她正妻的位置。

話是從他嘴裡說出來的,嚴氏就算讓他蒙羞,可細數這些年嚴氏溫柔似水的點點滴滴,也從未乾涉過他接近別的女子,各種情分堆在一起,寧如海就算心裡生氣,想要責怪,也多少有些於心不忍,此番見嚴氏竟然主動來了,且滿臉討好之意,他即便臉色陰沉,還是主動開口對沈氏道:「老夫人,您看……」

「你自己的夫人你自己處理吧,我老了,是管不住這個家了!」沈氏當然知道寧如海是什麼意思,在惱怒這個兒子不爭氣的同時,也只破罐子破摔地冷哼一聲,果真沒有直接將嚴氏趕走。

嚴氏見沈氏表明了態度,立刻面帶笑容地坐下,更親手將一枚白玉丸子夾進了寧如海碗中,「這白玉丸子是老爺最愛吃的,老爺多吃些。」

見寧如海點點頭,將那丸子吃了,嚴氏臉上的笑容更勝,目光在在坐諸人臉上晃了一圈,最後頓到寧淵臉上,笑道:「有些日子沒見,淵兒似乎長高了。」

「多謝母親掛心。」寧淵立刻站起來,「還未恭賀母親與父親重修舊好。」

「傻孩子,我與你父親從未有過隔閡,重修哪門子的舊好。」嚴氏也是端厚了臉皮,將這句話說得面不改色心不跳,言罷又盯著寧淵道:「不過天下間再好的夫妻關係,也經不起有小人在旁邊折騰,母親此次到底是因為怎樣的原因才遭的這次難,的確該好好反省反省。」

嚴氏這番話說得極為露骨,還透著一股威脅的味道,笑容也極為尖酸,可寧淵彷彿壓根沒看出,心定神清地又向嚴氏見了一禮,才坐下。

站在嚴氏身後的徐媽媽見此處好像用不著自己伺候了,便向後退了兩步,可在這時,她忽然發現趙氏正盯著自己,趙氏目光很淡,眼皮微微眯著,彷彿只是在打量徐媽媽的衣服,可徐媽媽卻被她看得心裡發毛,最後像是想通了什麼,一咬牙,悄然出了屋子,直往祠堂的方向去了。

飯後,沈氏打賞了唱戲的戲子,領頭帶著一群人,踩著薄薄的一層雪花來到了寧家祠堂,因為寧淵求情,寧蕊兒最終沒有被挪出去,不過在祭祖的時候,她也只能被拘在偏堂裡,不能驚擾到別人。

祠堂的正堂已經擺好了桌案與祭品,也早有下人備好了香燭,寧如海作為家主第一個上前,淨了手,燃上香,對著最上方祖宗的排位恭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趙氏在此時湊到嚴氏身邊道:「姐姐來了這裡,都不去看看你的女兒嗎。」

嚴氏斜過眼睛,「勞妹妹你掛心,我那個女兒已經不爭氣成這樣,看不看都一樣,倒是我沒有妹妹你這般福氣,有茉兒那樣聰明伶俐的女兒。」

趙氏微微一笑,後退一步不再說話了。

寧如海上完了香,便輪到沈氏和嚴氏,兩人依次點燃香燭,剛要跪下,忽然聽見外邊傳來一陣嘈雜聲,還伴隨著女子的尖叫,那尖叫聲熟稔,沈氏一聽便知道是寧蕊兒發出來的,不禁冷聲道:「不是讓人看好她了嗎,又出來鬧騰作甚!」

沈氏話音一落,寧蕊兒居然已經衝進了門,她披頭散髮地看了周圍的人群一眼,目光鎖定在沈氏身上,想也沒想便撲了過去,抱住沈氏哭嚎道:「救救我!祖母救救我!大哥不是我殺的!我只是替死鬼,替死鬼,祖母你一定要救救我!」

沈氏直挺挺地看著寧蕊兒一張髒污地臉,慌張下就想用力將她推開,可這是寧蕊兒好像又看見了邊上的嚴氏,轉而鬆開沈氏,又朝嚴氏撲去,尖叫道:「娘你不能這麼對我,你不能讓我替你去死!我分明是聽了你的吩咐才將大哥推到水裡的,你怎麼能將事情全賴在我身上,還要殺我滅口!」

嚴氏一張臉唰地白了,想也沒想就一個耳光抽在了寧蕊兒臉上,「瘋丫頭,在胡亂說些什麼,來人吶,還不把這個瘋丫頭帶下去關起來!」

「不!我哪裡也不去,你要殺我,我哪裡也不去!」寧蕊兒渾身發抖,最後發現寧如海也在場,又連滾帶爬地過去抱住了寧如海的腿,「父親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要殺大哥啊!是母親說只有大哥死了,湛哥哥將來才能名正言順地繼承爵位,事情由我去做,是沒人會相信我一個小女孩能殺人!父親,一切都是母親指使我做的,她讓我裝作有項鏈掉到了池塘邊,讓滇哥哥幫我去找,等滇哥哥低頭的時候,就將他推下去……現下母親怕事情捅出來,要殺我滅口了,父親救我,父親救我!」

「老爺,你別聽著瘋丫頭胡言亂語,她已經瘋了,想來又不知發了什麼夢魘,竟然說出這些混賬話。」嚴氏急得聲音都有些發抖,不斷朝外邊喊著,「一個個都傻了嗎,還不將這瘋丫頭帶走,留她在這裡驚擾老爺和老夫人祭拜祖先!」

「慢著!」沈氏現在已經回過神來,寧蕊兒將話說得那般清楚了,她不可能聽不明白,急急站起來,走到寧蕊兒面前道:「你說什麼,你將你大哥推下水,你說的大哥莫非是……滇兒?」

「沒錯,沒錯,就是滇哥哥!」寧蕊兒將頭點得像個簸箕,「是母親,是母親讓我殺了滇哥哥的!我原本不願意,是母親逼我的呀!」

沈氏眼前一黑,險些暈倒,寧滇是她的第一個孫子,自小聰明伶俐,特別討她喜歡,可卻因一場意外溺水而亡,沈氏悲痛之餘,曾經懷疑過是不是有人蓄意謀害,但當時同寧滇在一起的只有四歲的寧蕊兒,寧蕊兒也嚇呆了,一口咬定哥哥是失足落水,他們一群大人,總不能去懷疑這樣一個丫頭吧,最後事情只能不了了之的以意外蓋棺定論,可現下居然被寧蕊兒翻出來這樣一個觸目驚心的事實,怎麼能讓沈氏不震驚!

「老夫人,這丫頭瘋了,您不能信這些胡言亂語!」嚴氏強迫自己鎮定,反正這些積年久遠的事情,早已了無證據,雖然她不知道寧蕊兒是受了什麼刺激突然要說這些,可就算寧蕊兒抖出來了又能怎麼樣,她只要咬死了否認,任誰都知道,瘋子的話是不能信的!

沈氏克制住自己胸腔內不斷翻騰的氣血,瞪著眼睛朝寧如海看過去,寧如海也是一臉目瞪口呆,顯然,這個事實也讓她驚住了。

嚴氏見寧如海瞪著一雙眼睛望著自己,心裡一突,立刻換上了一副表情道:「老爺,難道你也懷疑我!?當初我是怎麼對待滇兒,你是知道的,這府裡但凡有什麼好東西我不是最先記掛著滇兒,又怎麼可能指使一個四歲的丫頭,還是我的親生女兒推他入水!」

是啊。寧如海也反應過來,嚴氏就算再狠毒,怎麼可能做得出這樣的事,何況寧蕊兒現下已經瘋了,這種積年往事又沒有真憑實據,要是靠著這個拿嚴氏問罪,實在是站不住腳。

可當他正要開口說話時,門外邊又響起了一道帶著哭腔的聲音,「大夫人,奴婢求求你回頭吧,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了,你再這樣,最後害的只能是你自己和湛少爺呀!」

聽見這聲音,嚴氏彷彿像雷劈了一樣僵在原地,她扭過硬邦邦的脖子,見著徐媽媽滿臉淚水的撲進來,跪在地上道:「老爺,老夫人,大小姐說的都是真的,這些事情在老奴心裡壓了這麼些年,實在是壓不下去了!」

「該死的東西,你竟敢背叛我!」嚴氏氣急了,可話一說出口,就暗道一聲糟糕,她這一說,不等於變相承認了徐媽媽所說的是真的嗎!?

「二夫人,二夫人你怎麼了!」人群中忽然又傳出一陣喧鬧,原來是趙氏暈了過去,似乎這事實對她的打擊太大,一時難以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