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元宸料想不到寧淵居然能睡得如此乾脆,好似一句話都不願意同他多說一般,臉色僵了一會,張張嘴,最後卻又搖搖頭,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寧淵不就是這樣一個性子麼,他這樣想著,反正自己也應經知道了寧淵的心意,這樣便也夠了。
這麼想著,他摸著鼻子淺淺地笑了一下,也熄掉蠟燭,跟著躺上了床。屋裡很安靜,只能聽見兩人呼吸的聲音,也不知過了多久,呼延元宸忽然輕聲道:「阿淵,你睡著了嗎。」
回應他的只有寧淵平穩的呼吸聲。
呼延元宸側過臉,撐起身子,他瞳孔已經適應了光線,居然就這麼靜靜打量起寧淵的側臉來。寧淵也已經擺脫了前些年那張還帶著少年人稚氣的臉龐,只是就算睡著了,眉頭也是淺皺著,他伸手在寧淵眉心處撫了撫,忽然間低下頭,輕輕吻上了寧淵的耳垂。
寧淵平日裡大多時候都擺著一副冷硬的表情,耳垂卻很柔軟,呼延元宸像帶著一絲玩性一般,溫暖濕潤的舌尖換換劃過寧淵的耳垂,再到耳窩,他身子越挨越近,幾乎整個上身都要伏在了寧淵身上,可寧淵依舊一動不動,呼吸也平穩,好似睡得深沉。
呼延元宸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可他就像是受著某種本能驅動一般,當嘴唇印在寧淵臉頰上的時候,他一隻粗糙的手掌也悄然從寧淵睡袍的下襬伸了進去,貼在他光滑平坦的小腹上。
但也只是到此為止了。他看著寧淵彷彿一點沒有要醒的徵兆,自嘲般搖了搖頭,輕手輕腳重新將寧淵的衣裳整理好,又替他蓋好被子,自己也調整了一個睡姿,讓寧淵枕著他的左臂,另一隻手則繞過去,環抱在他胸前,用一種讓對方不覺得拘束,又能互相感覺彼此體溫的溫度,閉上眼睡了過去。
直到這時,寧淵才睜開了眼睛。
「膽小鬼。」他自言自語地低聲吐出這麼三個字,又看了看攏在自己胸前的手臂,不禁也抬起手,輕輕握住呼延元宸的手掌,直到五根指頭都嚴絲合縫地卡進了他的指縫裡,才再度閉上眼睛。
一夜安枕。
第二天早晨,呼延元宸醒來時,寧淵正坐在床一側的書桌旁聚精會神寫著什麼。
他也像是剛起身,只在睡袍外邊披了一件長衫,頭髮未束,柔軟地披散在臉頰和背後,從側面瞧上去整個人都要柔和了許多。
呼延元宸揉了揉眼睛,才確定自己沒有在做夢,他仔細端詳了寧淵一會兒,忽然道:「若是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瞧見這樣一幅良辰美景該有多妙。」
「若是醒了,便快些洗漱,熱水已經準備好了,白檀稍後會將早飯送來。」寧淵卻沒有同呼延元宸打情罵俏的心思,手裡的毛筆依舊行雲流水地書寫著,呼延元宸碰了個軟釘子,卻也不氣惱,還有些樂呵地起身,用銅盆裡早已準備好的熱水痛快地洗了把臉,換下睡袍後,寧淵似乎也將手裡的東西寫完了,他將整張宣紙封進一個不起眼的信封裡,對呼延元宸道:「這封信便勞煩你交給高郁老師了,畢竟現下也只有你知道他在哪裡。」
「自然沒問題。」呼延元宸將信封收進懷裡,情不自禁又順勢摟了寧淵一下,才道:「趁著天色還早,我便先回去了,太晚怕是閆非那小子兜不住。」
寧淵一愣,「不吃早飯了?」
「這樣便可當是吃了。」呼延元宸趁著寧淵不備,忽然間挑起他的下巴,在他唇邊親了一下,「阿淵,我好開心。」
寧淵被他這輕佻的行為又鬧得有些臉紅,揮手擺了擺手,似趕蒼蠅般讓人快走,呼延元宸得了便宜,倒也不賣乖了,老老實實往門外走,只是在出門之前,他卻又回過頭來,難得地擺正了表情,道:「昨日看見你同寧仲坤在一起……雖然我不知道你在計畫著什麼事情,可萬事還要小心為上,當然。」說到這裡,他又勾了勾嘴角,「如果有危險的話,我也會保護你的。」
說完,他便在寧淵呆愣的目光中,大步邁了出去。
直到呼延元宸離開許久了,寧淵還保持著同樣的姿勢站在那裡,白檀此時端著剛煮好的湯圓走進來,瞧見寧淵的模樣,不禁道:「少爺你怎麼了?呼延大哥呢,已經走了嗎?」
「沒事。」寧淵垂下眼,定了定神。
「如果有危險的話,我會保護你的。」曾幾何時,也有另一個人對他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呼延元宸這看似不經意的一語,卻讓寧淵沉入了短暫的回憶裡,他以為他應當再也不會相信這種空口套白狼的鬼話了,可聽見這句話從呼延元宸嘴裡冒出來,他卻有種錯覺——自己信得過他,並且還十分篤定。
※※※
神婆「何仙姑」以一貼根除熱毒的湯藥,不負重望地獲得了太后的信任,當寧淵得到消息時,她已經被太后留在了太后殿裡,負責專門調理太后的身子,和占卜算卦幫助太后趨吉避凶。而引薦了神婆的司空鉞自然也居了首功,一掃之前的頹勢,再度成為勢頭強勁的皇子,氣得司空旭一黨幾乎咬碎了牙齒。
只是和司空鉞的春風得意比起來,原本也該因為這件事情一同雞犬升天的寧仲坤,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寧淵被車駕接到寧國公府的時候,正巧撞見了寧仲坤在責打一名婢女,趕馬用的馬鞭由籐條編制,不光粗糙異常還生有倒刺,抽在人身上不用多大的力氣就能皮開肉綻,鮮血淋漓,寧仲坤卻是卯足了勁,馬鞭舞得虎虎生風盡往那婢女身上招呼,婢女瞧著年紀並不大,嗓子卻已經叫啞了,整個背上都被抽得血肉模糊,躺在地上只剩下了抽搐的份。
「廢物!」寧仲坤也知道再這樣下去會打死人,自覺停了手,差人將那婢女拖下去,又嫌棄不乾淨般在下人端上來的銅盆裡一面洗手,一面掃了立在旁邊的寧淵一眼,「你可算是來了。」
「堂兄這般急切地找我過來,可是有什麼要事。」寧淵說完,又掃了地上那攤血跡一眼,「方才那丫頭也不知做了什麼事,竟然惹得堂兄如此生氣。」
「那丫頭自己蠢,我喝茶向來只喝八分燙,被他硬生生晾成了七分,實在找打。」寧仲坤抖了抖手上的水珠,似對那婢女的死活全然不關心般,只看著寧淵道:「你既然來了,便替我想個法子作弄作弄我那位庶出的叔叔,不然他們也真的太得意了!」
「這……」寧淵故意拖了個長音,露出疑惑的表情,「為何要忽然這般,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情?」
寧仲坤重重地唾了一口,才道:「哼,那家死皮賴臉的東西,出身微賤卻覬覦世子之位倒罷了,如今竟然還對祖母蹬鼻子上臉,當真可氣!」
原來今日早些時候,國公夫人吳氏入宮去向太后請安,想著自己進獻了那樣一個名貴的夜光杯,太后怎麼都該對她鳳顏大悅才對,可事與願違,寧仲坤昨夜喝得多了,回府便睡,壓根沒向吳氏提宴會上發生的事情,而寧華陽那便也不知出於何種原因什麼都沒說,吳氏屁顛屁顛想進宮討好賣乖,卻碰了一鼻子灰,遭了太后好一陣奚落,連茶水都沒給她就莫名其妙將她轟了出來,吳氏莫名其妙之下只能向太后殿的宮人們探聽原委,知曉昨夜宴會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之後,立刻又羞又怒地回府,三下五除二便衝進了寧華陽的院落,寧華陽與兩個兒子公務在身都不在府中,只有容氏由兩個婢女陪著,坐在院子裡喝茶納涼,吳氏這般突然出現,容氏還來不及起身請安,就被吳氏揪住辟裡啪啦賞了好一頓耳光。
吳氏個性粗豪,養尊處優出來的身子力氣也足,將容氏兩邊臉都打腫了,旁觀的下人們雖然多,可吳氏身為主母,又是長輩,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教訓容氏都是天經地義,壓根沒人敢上去攔,最後還是管家瞧著不對,請來了正休息的寧國公,才結束了這場荒唐的鬧劇。
寧國公對吳氏的行為感到很不可思議,還不待問清楚緣由,吳氏已經將從宮裡聽來的事情呼天搶地地說開了,直言是容氏夫妻故意弄壞了她的夜光杯,才使得自己今日在太后殿裡如此丟臉,偏偏此時寧華陽和他的兩個兒子也回來了,見自己的妻子被打成這樣,寧華陽雖然滿臉憤恨,可對於吳氏所指控的事情卻不辯解,只說是自己教妻不嚴,他的兩個兒子寧烈和寧逸也是雙目含淚一言不發,委屈的模樣看得寧國公心中大為疑惑,一番盤查下來,結果最後一個收拾倉庫的下人坦白,他在打掃倉庫的時候曾經不小心碰翻過裝著夜光杯的錦盒,只是看著夜光杯並無破損,他又害怕被責罰,於是便悶聲沒說。
寧國公聽後,立刻斥責吳氏沒把事情問清楚就胡亂給人扣帽子,簡直像個潑婦,吳氏卻不依,一口咬定那下人是寧華陽推出來的替死鬼,其實這一切都是寧華陽夫婦搞的鬼,為的便是要讓她這個嫡母在太後面前沒臉,結果她不說還好,一說,寧華陽的眼淚珠子就辟裡啪啦掉下來了,說他雖然不是吳氏親生的,卻一直對她恭敬有加,也明白自己庶子身份,從小便沒有同嫡兄爭過什麼,哪怕是嫡兄過世後,對待他留下的一雙兒女也是視如己出,勤懇地活了這麼多年,到頭來卻還要遭吳氏如此誤會,若吳氏真的如此看不慣他們,他便寧肯拖兒帶女地搬出寧國公府,也好過遭扣上一個不孝的名聲。
說完,這一家四口便直挺挺哭成了一團,也讓寧國公對吳氏的作為更加惱怒,吳氏看不慣寧華陽他是知道的,寧華陽一直活得忠厚老實他也是看在眼裡的,只是他料不到都已經這般年紀了,吳氏還是如此得寸進尺,還將容氏打成這樣,這要是傳出去,丟的還不是他這個寧國公的臉!當即也不理會吳氏撒潑了,直接讓管家將吳氏關回了房間裡去閉門思過,不允許外出。
「祖父當真是是非不分,那夜光杯定然是被我那個叔叔做了什麼手腳,可祖父就是偏信他,將祖母軟禁起來思過不說,還為了體恤他們,這段時日家中大小事務都交給我叔嬸來打理,這不是明擺著要讓那一群庶出的東西騎到我頭上來作威作福嗎!」寧仲坤說完,還義憤填膺地揮了兩下拳頭。
寧淵瞧上去面無表情,其實心裡在一直忍著笑,宴會那天晚上他便隱約看出了些端倪,不過一直不確定罷了,現下聽著寧仲坤一說,反倒確信了大半,那個寧華陽勢必在裝腔作勢無疑,偏偏國公夫人吳氏又是個沉不住氣的性子,這一對掐起來,打苦情牌的若是不贏當真是沒有天理。
但寧淵卻不想去管這樁閒事,這寧國公府中的恩怨其實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寧華陽縱使算計著權位,可寧仲坤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別說寧珊珊還是他上一世的仇人,他幫著寧仲坤在司空鉞面前得臉,現在司空鉞得勢,也與寧仲坤走得近,於寧淵而言等於已經是還過之前要求寧仲坤幫忙的人情了,現下神婆已經送入了宮中,接下來便是讓舒氏回宮,這樣多的事情要忙,寧淵可沒有興趣捲入這寧國公府的爭權奪利。
於是寧淵道:「堂兄你當真是多慮了,興許的確是國公夫人誤會了也說不定,我若是你,便會稍安勿躁,好讓寧國公消氣,國公大人一消氣,自然會將事情一筆帶過,老實說前段時間你因為水患立下的功勞,才得到國公大人的讚賞,現在也的確沒必要惹得他老人家不痛快。」
寧仲坤一想,也的確是這麼個理,可從前國公府裡便是吳氏最照顧他們,他只是擔心吳氏被關起來思過,會有人對他們不利。
「你當真是多慮了。」寧淵繼續寬慰道:「堂兄你貴嫡長孫,身份擺在那裡,如果有人對你不敬,只管將身份抬出來壓著他們便是,何必顧慮這些,而且國公夫人身份高貴,哪有總被國公他老人家拘著的道理。」
「也對。」寧仲坤抖了抖肩膀,臉上又掛上一副高傲的表情,「我現下與大皇子殿下正是親近的時候,怕那些個小丑做什麼,烏鴉終歸是烏鴉,飛得再高也不可能變成鳳凰,等祖母出來,便有得他們好看的了。」
他們二人說話的當兒,容氏正巧帶著一溜煙的丫鬟侍從,遊園到了寧仲坤的院子附近。
容氏兩張臉頰依舊腫得發亮,可見吳氏當真是下了狠手,即便請了大夫上了藥,可兩塊黑乎乎的膏藥抹在臉上十分不雅,換做別的貴婦,起碼要在房間裡窩著等傷好盡了才敢出來見人,但容氏可不是「別的貴婦」,或者說,她甚至不能被稱為「貴婦」。
酒店老闆家的女兒,平民商戶的出身,注定了說得好聽點叫不拘小節,說得不好聽點便是俗氣的個性,她跟著寧華陽唯唯諾諾活了這麼多年,曾經在這寧國公府裡大氣都不敢出,走路亦是小心翼翼看著地面,要多窩囊有多窩囊。可現在卻不一樣了,寧國公要修養,國公夫人又被軟禁了起來,不光如此,寧國公還將家中事務交給了自己來打理,可以說現下整個國公府裡,除了自己的丈夫,便是她最大了,所以她顧不得自己模樣如何,便立刻要出來透透氣。
看見自己身後大堆的隨從,看見路過的奴婢都要向自己行禮,看見郁蔥的花園和精緻的雕樑畫棟,容氏從未有一刻覺得自己竟這般揚眉吐氣過,甚至都不禁開始意淫起等寧華陽承襲了寧國公的爵位之後,自己便是正兒八經的國公夫人,這座國公府裡真正的女主人!
甚至還會被加封誥命,這對於一個酒店女兒來說,簡直是從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到那時,她應當也會同華京裡其他的名媛貴婦一樣,每日有戴不完的珠寶和收不完的帖子,日日打扮得花團錦簇穿梭於各類金碧輝煌的場合,今日陪著皇后聽戲,明日陪著太后喝茶,自己那兩個有出息的兒子也勢必會跟著加官進爵,說不定還能娶得皇室貴女為妻,到那時自己還不得成了皇親國戚?
想到此處,容氏不禁露出一個花枝招展的笑容,可惜和她臉頰上兩塊黑色藥膏十分不搭調,看得周圍隨從們冷汗直冒。
便在這時,她遠遠地瞧見了正同寧仲坤說話的寧淵。
「和坤少爺說話的是什麼人。」容氏沒見過寧淵,便向身邊的管家問道。
管家道:「回夫人話,那位是淵少爺,說起來也算是咱們府的表少爺,只不過是沒來往而已,也就坤少爺近來同他走得近些。」
容氏一愣,「他是從江州來的?」
管家點頭,「是呢。」
容氏臉上原本帶著的笑立刻就僵住了。
他想起了寧華陽在入宮之前於馬車上對她說的話,說那小子有幾分小聰明,不過既然是和寧仲坤走得近的人,那便一定是同他們不對盤的了。
看他和寧仲坤說話神神秘秘的樣子,還不知道在合計些什麼,而且自己丈夫似乎對那小子很是不喜,對於丈夫不喜歡的人,她現下既然領了當家的權責,便不能讓他出現在這裡。
「當我們寧國公府是什麼地方,竟然連這等莫名其妙的傢伙都能放進來。」容氏遙遙指著寧淵道:「管家,咱們府裡不歡迎這樣的客人,將他轟出去吧。」
「可是……那時坤少爺的客人啊。」管家有些不明所以。
「讓你轟你就轟,哪那麼多廢話。」容氏眉毛一吊,「我也是為仲坤著想,以仲坤的身份,壓根就不該同這樣的傢伙來往,那種人巴結上咱們寧國公府的少爺還不知道圖些什麼呢,被算計了可怎麼得了!」
「是,是。」管家忙不迭地應了聲,立刻帶了兩個家丁湊了過去。
容氏見著管家同寧仲坤躬身說了什麼,寧仲坤似乎來了氣,不過寧淵又擺了擺手示意無妨,倒很坦然地隨著管家去了。容氏看他們直朝大門的方向去,想了想,似乎還意猶未盡,又招過陪著自己一通散步的二兒子寧烈,對寧烈耳語了幾句。
寧烈現下是禁衛軍中的千夫長,生得也是孔武有力,聽了容氏的話,點點頭,也立刻轉身去了。
「有些人吶,小聰明有那麼一點,可也僅限於小聰明了,想巴結,又不瞧瞧清楚到底是什麼樹就瞎巴結,到時候樹倒猢猻散,將自個壓死了,也怨不得別人。」容氏冷笑一聲,「這樣的人,就該教訓教訓,讓他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們那等身份能攙和的。」
裝模作樣將寧華陽曾經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容氏只覺得自己當真越來越有一個當家主母的氣度了,裙襬一甩,繼續耀武揚威地帶著一溜煙侍從在園子裡瞎晃。
寧淵被管家一路好聲好氣「送」上了府門外的馬車,正準備打道回府,可剛行了一段,便忽然聽見車伕發出一聲慘叫,寧淵還沒反應過來,已經有一個穿著夜行衣的漢子衝進了車裡,抓住寧淵的肩膀便將他押下了馬車。
馬車外邊,車伕已經不省人事躺在了邊上,顯然是被打暈了,而除了箝制住寧淵的那個黑衣人,外邊還有四五個作相同打扮的傢伙,他們以一個最為高大的人為首領,成弧形將寧淵圍在中間,也不說話,就這麼大眼瞪小眼。
寧淵沒有別的動作,因為他已經猜出了這些人的來路,不過在還手之前,他還是想瞧瞧這些人到底打算做些什麼,果然片刻之後,或許是瞪累了,那領頭的黑衣人才開口,道:「小子,我們受人之託,要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這傢伙能攙和進去的,有些人也不是你能惹得起的,往後做事要懂得識相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