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仙姑動作很快,迅速將手裡剩下的草藥抓碎,再一撒,就見著那些模樣醜陋的蟲子還未在地上爬出太遠,便一個個逐漸變得漆黑髮硬,再也不動了。
這不可置信的一幕看得一屋子的人都在發愣,太后更是覺得脊背一陣惡寒,用袖袍掩住口鼻,驚道:「這都是些什麼東西!?」
「回太后娘娘的話,這是蠱蟲。」何仙姑早已同寧淵套好了話,因此說起來得心應手,「此物為南疆蠻夷族群之邪物,大多被宿養於女子體內,女子體內孕育有蠱蟲時,外狀與有孕在身時無異,想來月貴嬪娘娘並非是懷有身孕,只不過是體內寄養有蠱蟲罷了。」
「你說什麼!?」談後大驚失色,「何仙姑,你同哀家說得清楚些!」
何仙姑便耐著性子,將這蠱蟲的來歷又細細解釋了一遍,只聽得太后和皇帝臉色齊齊發白,她才作下一番結論道:「因蠱蟲速來頑強,即便是用化胎散祛除,也難以全數化乾淨,而艾葉速來便有驅妄鎮邪的功效,老身方才不過是撒了些艾葉在上邊,便又將尚未死絕的蠱蟲給逼出來了。」
「這麼說,月嬪至始至終都沒有懷疑,她謊稱有孕,其實是將這些妖邪之物種在身體裡!?」太后暴怒,起身指著月嬪喝道:「月貴嬪,你好大的膽!」
月嬪渾身抖個不停,見這件事情居然被拆穿出來,她早已嚇得說不出話了,且不說欺君之罪,單是在皇宮中作弄這些蠱蟲的物事,她就算有九個腦袋也不夠坎。
「如此看來,一切便也說得通了。」舒氏在一旁幽幽道:「月嬪妹妹將蠱蟲養在體內,製造假孕的跡象用來爭寵,可她也知道那東西不能長久地留在身體裡,等搏到皇上的留意後,便接著臣妾送來的那碗羹湯,既能順風順水地送走肚子裡的東西,神不知鬼不覺,還能讓臣妾背上謀害龍胎的黑鍋,月嬪妹妹你莫不是認為,是我突然回宮頂了你惠妃的位置,你才會這樣來害我嗎?」舒氏一邊說,一邊抹眼淚,「枉我一心一意對待妹妹你,不過就是為了後宮和睦,皇上能專心與前朝,若你當真想要這惠妃的位份,姐姐我讓給你就是,你又何必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傷皇上和太后的心呀!」
「憑她這般骯髒的模樣還敢妄想惠妃的寶座?」太后冷笑一聲,「月嬪罪犯欺君,還在宮中行無辜鬼道之事,實難容忍,皇帝,她到底是你的妃嬪,該如何做你來處理吧。」說完太后便將臉偏到一邊。
月嬪好像現在才回過神來,看著皇帝對她怒目而視的眼,她只覺得眼前一片空白,完了,什麼都完了,她向來是仗著皇帝的恩寵橫行於宮中,若是這恩寵不在了,那她近乎是一瞬間從天堂跌入地獄,何況欺君之罪……是要殺頭的!她不想死,她不能死!
「皇上!皇上!」月嬪用力搖著頭,撲倒皇帝腳邊,聲淚俱下地抱著皇帝的小腿哭訴道:「皇上,臣妾都是無心之失啊皇上!臣妾不是有心的,臣妾會這麼做都是為了皇上你,臣妾是因為愛著皇上才會這麼做的呀!」
她梨花帶雨的模樣還是和從前一樣淒婉惹人憐愛,可皇帝剛有一絲要動容心軟的念頭,看見不遠處地面上那攤血肉模糊的噁心物事之後,頓時一陣反胃,再看著月嬪的臉,一張漂亮的臉蛋也不自覺變得惹人憎惡起來。
「賤婦!做出這樣的事情,欺君不說,還妄圖陷害惠妃,朕的後宮怎容得下你這樣的人!」說完一腳將月嬪踢開了。
月嬪剛小產完,身子正虛弱,皇帝這一腳又是正好踢在她胸口,她本就已經被眼前的狀況惹得急火攻心,只覺得胸口一陣要裂開似地絞痛,仰首噴出一口鮮血,整個人歪歪斜斜地躺倒,終於暈過去了。
皇帝臉色硬得彷彿像塊石頭,盯著暈過去的月嬪道:「魯氏月嬪,欺君罔上,搬弄邪術,按律因賜死……念其侍奉朕多年,朕不忍趕盡殺絕,即日起,魯氏褫奪封號,降為宮婢,打入冷宮,至死不得出宮。」
大太監李義高領命,立刻差人托著昏死過去的月嬪走了。
「當真是冤孽。」皇帝的宣判顯然沒有讓太后很滿意,可皇帝判也判了,她倒不好再說什麼,只環視了一圈整個屋子的人,疾言厲色道:「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說出去,如果有一絲一毫的閒話傳進哀家的耳朵裡,那魯氏絕不會是最後一個被送進冷宮的宮婢,明白嗎!」
宮人們立刻惶恐地點頭稱是。
「惠妃,扶哀家回宮。」太后一伸手,舒氏立刻上前扶住了,在離開之前,她掃視了一眼這伏月殿內凌亂的模樣,搖了搖頭。
在後宮中有句老話,叫做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而今魯氏,又很好地印證了這一說法,前一天還因懷有龍胎,前途無量的月貴嬪,一夜之間莫名其妙失了孩子,還被貶為宮婢打入冷宮,在向來缺少八卦的後宮中砸起了許多漣漪。
後宮妃嬪們爭相猜想著其中緣由,但因為太后離去之前的一席話,當天凡是在伏月殿裡出現的下人都將嘴巴逼得死緊,硬是沒有透出一絲內幕,於是妃嬪們只好展開了深宮婦人廣闊的精神聯想,開始大猜特猜起來,並且很快有了一個統一的共識,月嬪的忽然失事,十有八九和剛回宮的舒惠妃有關。
因為在月嬪出事那日,有外邊閒晃的妃嬪剛好瞧見了舒氏陪著太后從伏月殿裡出來,接著皇帝也出來了,後來才有了月嬪被打入冷宮的消息,太后和皇帝自然沒理由要去找月嬪的麻煩,這麼一看,不正是舒惠妃沒跑了嗎。
一時間宮裡人人都覺得舒惠妃看著溫柔嫻雅,還真是個不好惹的貨色,才剛回宮就把曾經寵慣六宮的魯氏給送進了冷宮,那誰要是不小心得罪了她,還能有好下場麼?
這樣一來,在伏月殿荒蕪下去的同時,向來樸素的歡慶殿,卻像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喜歡見風轉舵的妃嬪們開始接二連三地來串門子,就怕如果有一天舒惠妃看他們不順眼了,也將他們變作月嬪第二,豈不是很慘。
「真是可惜,沒有直接送那個陷害我母妃的人上黃泉。」雖然月嬪已經被扔進了冷宮,可對於因為月嬪陷害而流落民間好幾年的司空玄來說,這點懲罰顯然還不夠,因此這幾日也免不了在書院裡抱怨,「當真是便宜她了!」
寧淵正坐在旁邊看書,聽見這話,不禁笑道:「你以為事情這樣便算完了麼。」
司空玄一愣,「公子你什麼意思,父皇當下沒有將魯氏賜死,留了他一條性命,之後還能反悔不成?」
寧淵道:「當然可以反悔,只要讓皇上知道,魯氏還做過哪些人神共憤的事情就可以了。」
「對了,我們可以去揭發魯氏曾經陷害我娘的事!」司空玄忽然想起了什麼,右手捏成拳用力擠在左掌掌心。
「揭發是要揭發,但此事輪不到我們去做,總會有人做的。」寧淵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表情,「你可知道什麼叫做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咱們只需要等著看就好了,而六殿下你現在的差事是趕緊將這幅字帖寫完,惠妃娘娘可說了,若是寫不完,今晚便不能出宮,也沒有飯吃。」
司空玄原本興奮的臉立刻就苦了下來。
寧淵又翻過一頁書,嘴角現出一絲笑意,魯氏只不過是被打入了冷宮,只要沒死,說不定哪天就會有再東山再起的時候,與其等到往後皇帝消氣了又想起這位被自己發落到冷宮的沒人,還不如趁著皇帝現在在氣頭上永除後患,只要月嬪一倒,司空旭和龐松一派便等於是失去了一個大靠山,到那時,要收拾他們也會變得更加容易。
司空玄曾經不明白,寧淵那句「總會有人做」是什麼意思,可等到幾天後,一個名叫李連玉的老太監突然出現在皇宮裡,說是要負荊請罪時,他才理解過來。
「你說什麼!李連玉那個老閹人竟然如此恩將仇報!」一身素服的月嬪猛地站起身,可她身子虛弱,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傳來,站立不穩,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這是冷宮中一處處於轉角的臥房,出門便是四四方方的宮牆,窗戶低矮,一年四季都曬不到太陽。
冷宮中地方不大,卻擠滿了許多被皇帝遺棄的妃嬪,其中還有不少是被月嬪送進來的,而在這暗無天日的折磨中,那些曾經如花似玉的女子們,也大多變得瘋瘋癲癲,月嬪出於躲這些人,也是為了害怕,便每天將自己關在狹小的屋子裡不出去,只靠著用身上最後一點首飾買通送飯的嬤嬤,來打聽外邊的消息。
她被送進冷宮來還沒幾天,身體上的虛弱加上精神上的折磨,已經讓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豐腴紅潤的臉也變得蒼白而凹陷,一雙眼睛向外突著,看起來十分可怖。
送飯的嬤嬤見她這樣,莫名覺得有些害怕,只趕緊將食盒裡一碗糙米飯和一疊冰涼的青菜放下,留下一句,「我也是剛聽說的消息」便匆匆離去了,而月嬪只是呆坐著,冷宮中一天只送一次飯,儘管她已變得飢腸轆轆,可一點都提不起勁來要往肚子裡塞東西。
她只知道,自己這次完了,只怕是沒指望了。
當初為了留個後手,而留下李連玉一條命,怎料現在這個後手卻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如果皇帝因為這件事要殺她,那她該怎麼辦?
儘管已經身處冷宮,但月嬪並沒有真正服輸,她心裡一直有一個信念,這只不過是個坎罷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她還有一條性命,在冷宮中韜光養晦,總有一天皇帝會記起她的好,將她接出去。
到那時,她自然會有再度揚眉吐氣的一天,也有力氣來和舒惠妃好好算賬。
但這一切都得有一個前提,就是她還有命在。
「舒淼淼,一定是舒淼淼,這個該死的賤人想要殺我,她想要趕盡殺絕……」月嬪急喘了幾口粗氣,像熱鍋上的螞蟻,想著一旦當初她給皇帝下毒嫁禍舒氏的事情,由李連玉這個曾經在舒氏身邊當差的太監爆出來,以她現在冷宮廢妃的身份,只有死路一條,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月嬪彷彿魔怔一般重複著這句話,驀然抬起頭,朝門口走去,她不能在冷宮裡坐以待斃,她要跑出去,她要見皇帝一面,她要告訴皇帝她是被人陷害的,她不能讓那些人想要害死她的奸計得逞!
可她剛打開房門,看見門外居然站著一個面容肅穆的老婦,立刻嚇了一跳,白著一張臉退後,「桂嬤嬤……」
桂嬤嬤是看管冷宮的嬤嬤,職責便是看住裡邊的廢妃不讓他們跑出去胡鬧,見桂嬤嬤出現在這裡,月嬪一時以為是自己的行動暴露了,哪只桂嬤嬤只看了她一眼,便挪過了眼睛,向著另一個方向微微行了一禮,然後迅速去了。
難道是皇上來了?月嬪心中一喜,她便知道,她便知道她和皇帝多年夫妻,皇帝不會如此狠心絕情!她開心地張開嘴,正要喊出一聲「皇」字,但緊接著出現在門口的人,又讓她硬生生將要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來人的確是個男子,也的確如皇帝一樣長身玉立,可卻不是皇帝。司空旭踏入房中,掃了這狹小簡陋的房間一眼,抬手在鼻前撣了撣,似乎聞不慣屋子裡的霉味。
「你來做什麼。」月嬪心中失望,冷冷地在一旁坐下。
「自然是來看看,娘娘你現下過得好不好。」司空旭表情十分不佳,他千叮嚀萬囑咐月嬪一切行動都要與他商量之後再行事,可是這個剛愎自用的蠢女人,竟然愚蠢至此,等他在宮外得到消息時,他這位名義上的母親已經變成宮婢,被扔入冷宮了,「我不過幾日不在宮中,你竟能做下如此蠢事,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哼,你現下過來,難不成是專程來看我笑話的?」月嬪沒好氣道:「由始至終,便是你提的這方法太沒用,我若是不聽你的,不以假孕爭寵,而換個方式從長計議,又怎麼能落到今日這步田地。」說到這裡,月嬪眼珠子一轉,忽然想到了什麼,道:「你現下過來也好,快些想個法子將我帶出去,我要見皇上!」
「將你帶出去見父皇?我說娘娘,你莫非將冷宮當成了伏月殿的後院不成。」司空旭冷笑一聲,「我能進來瞧你一眼,已是不容易了,再將你帶出去,你是覺得自己一人遭殃不夠,還想讓父皇定我的罪?」
「你竟然連這點小忙都不願意幫我!?」月嬪瞪大了眼睛,「你這狼心狗肺過河拆橋的東西,若不是你出的餿主意,我能變作這幅模樣?也不看看你是靠著誰才能過得像現在這樣人模人樣,如果不是我,你只不過是個皇上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小爬蟲罷了,想想你當初跪在我腳邊求我寬宏大量的窩囊樣吧!」
司空旭臉色一變,他為人素來高傲,當時為求安身立命而低身下氣地懇求月嬪可以說是他畢生之恥,月嬪現在不過是個宮婢,卻竟然還將從前的事情提出來甩他的臉子,他怎麼能不生氣。
他此番過來,的確是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能補救的地方——伏月殿內事發突然,等他在宮外得到消息時月嬪已經被送進冷宮了。月嬪作為他名義上的母親,對於他這個沒有母族的皇子是一大靠山,於他的大計而言也頗有份量,驟然失去實在可惜,怎料月嬪竟然如此不識抬舉,以一個宮婢的身份對他這個皇子冷嘲熱諷,呼來喝去,一時讓司空旭的想法又有些轉圜了。
月嬪因為此事已然失寵,就算自己能幫她踏出冷宮,若她不能像從前那樣獲得皇帝的寵愛,不光不會變成自己的助力,反倒會成為一個累贅,何況他從前也沒想到月嬪會這樣蠢,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地如此輕易就上了別人的當,要是以後再發生同樣的事情,月嬪一死不足惜,牽連到他司空旭又怎麼辦?
思及此處,司空旭發現這買賣不划算且風險太大,而他好不容易才獲得皇帝青眼,實在是不適合再擔什麼風險。
看著月嬪尖酸癲狂的模樣,司空旭冷笑一聲,打定主意不願再管這女人的閒事,轉身便要走。
「好啊,你走吧。」哪只月嬪卻忽然在他身後喝道:「你要是當真如此絕情絕義,過河拆橋,那便不要怪我破釜沉舟了。」
「破釜沉舟?」司空旭頓住步子。回頭夠來,「你打算怎麼個破釜沉舟法?」
「皇上生我的氣,將我打入冷宮,有大半的原因是因為我在宮中用了蠱蟲那種邪妄之物,可我要是對皇上明明白白招供,告訴他那些蠱蟲到底是哪裡來的,又是什麼人教唆我種在身體裡,偽裝成胎相騙取信任的,你覺得皇上會如何做呢,四皇子殿下?」
司空旭的下顎漸漸繃緊,沒有出聲。
「對了,我還差點忘了,還有一件事。」月嬪裝作思考的模樣,在額頭上敲了敲,繼續道:「當初在迎接大夏使臣宴會上出現的那場刺殺,皇上可是連現在都還未抓到刺客主謀呢,反正我已身陷冷宮,這輩子怕是沒指望了,不如由我去向皇上澄清那場刺殺的來龍去脈,到底是什麼人身為大周皇子,卻私通大夏太后,安排刺客入宮……我相信不光是皇上,遭受那次事件牽連的大皇子殿下,也一定會對真相很感興趣的,四殿下你說是不是?」
司空旭捶在身側的手漸漸捏緊拳頭,手背上已經浮現出了一層青筋,語氣沙啞地道:「你在威脅我?」
「若你要把這當做威脅也沒錯。」月嬪笑了一聲,露出有些得意的表情,「四皇子殿下想要獨善其身,也想得太美了一些!」
「我明白了。」司空旭點點頭,一直緊繃地臉色忽然鬆懈了下去,緩緩轉過身。
「這就對了。」月嬪以為司空旭是接受了她的條件,急忙道:「若你好好配合我,讓我能夠東山再起,我自然不會將那些事情抖出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像個辦法,怎麼才能把我從這冷宮裡弄出去見到皇上……你要做什麼?」
月嬪見司空旭臉上笑得詭異,一步一步緩緩朝自己走來,不禁心裡有些發毛,跟著向後退著,「我在同你說話,你靠得這般近作甚?」
「娘娘誤會了,我這正是要幫娘娘從冷宮出去。」司空旭一面走,一面緩緩道:「冷宮歷來便是有只進不出的規矩,可想要出去也並非是全無辦法,我這裡正好有一個萬全的辦法,能讓娘娘堂堂正正從冷宮裡出去。」
「什,什麼辦法。」月嬪已經退到了牆角,而司空旭卻沒有停步,看著那雖然英俊卻佈滿森幽之氣的臉,月嬪心裡越來越害怕,雙腿也不禁開始打顫了。
「娘娘在後宮耕耘這麼些年,應該很瞭解才對啊。」司空旭忽然笑了,說的話一字一字,像鼓點一樣打在月嬪的心上,「冷宮中不是有句老話,叫豎著進來,橫著出去麼?」
月嬪的臉在一剎那因恐懼變得扭曲起來,尖叫道:「你……你要……」
「娘娘莫要怪我,這可是最簡單的方法了,既能讓你堂堂正正出這冷宮,也許連父皇,也能讓你一併見到了。」望著月嬪害怕的臉,司空旭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大,「更有可能,父皇見著娘娘的屍首,念及娘娘從前的好處,不光會復了娘娘的位份,說不定還會有所追封,妃位,貴妃位,皇貴妃位,娘娘你喜歡哪一個?」
「不要!不要!我哪個都不喜歡,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乖乖待在冷宮裡哪也不去,你不要殺我!你不要殺我啊!」月嬪想逃,但屋子狹小,而唯一的出口又在司空旭身後,她不停地尖叫,想讓管事的嬤嬤來救他,但很快司空旭說出的話又狠狠地撕碎了她的希望。
「管事嬤嬤已經被我遣走了,何況在這冷宮中每日發瘋尖叫的婦人可不知凡幾,你就算叫得再大聲,他們也不會過來的。」
「匡當」不停閃躲著的月嬪被椅子絆倒,跌在了地上,撲騰了兩下,竟然手腳皆是軟的,怎麼都爬不起來。
司空旭伸出白玉似地手指,勾起月嬪一縷烏黑的頭髮,看著她被眼淚和鼻涕糊滿了的臉,嘖嘖兩聲,「曾經端莊高貴的月貴嬪,居然也有今天,你放心,我一定會央求父皇給你一個體面的追封,既能滿足你一直想成為惠妃的願望,也算是我,對你永遠閉嘴,保守住了秘密的一點報答……」
「呀!!!」尖銳的慘叫聲響徹在冷宮的半空,不過很快又沉寂了下去,只驚起了三兩隻棲息在歪脖子樹上的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