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8 章
溫馨年夜

從前在江州的時候,趙沫就聽寧淵說過呼延元宸武藝高超,只是那時他不通武功,不過也是一笑而過。

後來他和趙氏離開江州,回到京中的外祖家,又在外祖引薦下參軍,才發現自己練武的根骨竟然極佳,那些軍中教頭所教的招數他完全一點即通,很快便學會了一身本事,也靠著那身本事,打遍軍中無敵手,十分迅速就成為了軍隊裡風頭最盛的年輕將軍。

大概是高處不勝寒,發現軍隊中的同輩人再無一人是自己的對手之後,趙沫不禁有些空虛起來,至於其他人,顧著臉面,趙沫也不好胡亂找人比試。

今年年關,他奉了母親趙氏的意思,請寧淵一家人到府上來過年,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可以和寧淵切磋一把的機會,只可惜寧淵內功不低,招式卻不精,並不是他的對手,而且他也沒打過癮,這個關頭呼延元宸冒了出來正和他的意,瞧見呼延元宸揮來的手掌,他喝了聲「好」,想也沒想便捏起拳頭迎了上去。

拳掌相交,趙沫瞪大眼睛,只感覺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從呼延元宸的手臂上湧來,他抵禦不住,身子居然朝後仰飛了出去,退了足足有一仗多遠,他才侃侃抓住一根迴廊的立柱停下。

見呼延元宸鬆了鬆拳頭,還欲迎上來,趙沫趕緊舉起雙手道:「不必了不必了,我認輸!」

呼延元宸一愣,頓住步子,似乎不太理解這才過了一招,何以趙沫投降得如此之快。

「明知道贏不了,我還比什麼。」趙沫一面搖頭一面解釋了他的疑惑,「到底是一力降十會,呼延兄這番力氣當真可以直接將我吊起來打上一頓了,還怎麼比。」

「當真是個慣會見風使舵的小子,碰到沒你厲害的,就得寸進尺,碰到比你厲害的,就立馬認輸,當真是要將天底下所有的便宜都佔盡了。」寧淵走上來沒好氣地道:「我瞧呼延就該一拳頭砸得你滿地找呀。」

「身為親兄弟竟然如此涼薄,好生沒有天理。」趙沫擠出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還要說話,那邊趙氏卻從轉角處走了過來,朝他們的方向喝了一聲:「別杵在那裡胡鬧了,還不快過來幫你外祖的忙!」

趙沫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焉了,悻悻應了一聲,又對寧淵招招手,轉身朝著趙氏的方向走去。

「你怎的這般早便來了,不是告訴你只消晚上卡著飯點過來便行了嗎。」寧淵這才轉過頭來對呼延元宸說話。

「寧少爺有所不知,咱們少主已經是晚來了許久了。」呼延元宸還未說話,閆非卻在一邊插嘴道:「少主他天不亮就起了身,又是沐浴又是挑衣裳,大清早早飯都來不及用就說要過來,好歹是被我拉住了。」

寧淵噗嗤一笑,「不過是頓年飯罷了,你居然這般看重,難道你住在驛館裡吃的都是豬食不成。」

趙氏做主要請寧淵一家過來一同過年,寧淵想著年下團員的時候呼延元宸卻要一個人冷冰冰呆在驛館裡實在不是滋味,便讓趙沫打著將軍府的名頭下了一張帖子去驛館,也一併將呼延元宸叫來,畢竟過年就是要人多才熱鬧。

「你明知我不是為了吃,現下這麼說可是在有意揶揄我?」呼延元宸又不蠢,一面窘迫的同時,一面也看出了寧淵眼角的笑意,假意生氣道:「若不是為了同你見上一見,我早便承了你們皇帝的帖子入宮去吃宮宴了,想必那裡的珍饈美酒也要比這裡好很多吧。」

寧淵料不到呼延元宸將話說得這樣露骨,不禁臉色一紅,呼延元宸有段日子沒見著寧淵臉紅的模樣了,心裡一時有些癢癢的,不禁上前一步,張開手輕輕將人抱住。

「這可是在別人家裡。」寧淵象徵性地掙脫了一下,可聞著呼延元宸身上一股極淡的香氣,想著兩人之間別說安寧,連相處的時間都很少,不禁也安靜下來。

其實他會讓趙沫今日將呼延元宸也找來,不也正是為了想和他多呆一會。

兩人靜默了半晌才分開,都沒說話,過了一會寧淵才道:「正好你力氣大,原先有個我的差事,現在想來交給你做卻正好。」說完便帶著呼延元宸朝後院的方向走。

趙府的後院此時正是最熱鬧的地方。

老趙將軍日子過得簡單,府裡幾乎沒什麼下人,大多是短工,碰上這樣的年節,短工自然休假回家過年去了,因此留在這大宅子裡的都是熟人。此時的後院差不多是個露天廚房,周石袖子綁得老高,手裡揮舞著兩把菜刀,在一塊巨大的砧板上用力剁著肉餡,白檀白梅兩姐妹說說笑笑地在水井邊洗菜,趙氏與唐氏坐在另一邊,手指靈巧地包著餃子,寧馨兒也跟在一邊學,包出來的東西雖然形狀奇怪,好歹也學得認真。

至於趙沫,則揮舞著一方大木槌,在那打年糕。

「原本我是要同哥哥一起打年糕的,正好你來得早,可以幫忙。」寧淵一邊說,一邊拿起另一個大木槌抵到呼延元宸面前。

「你這小子莫非是要偷懶不成?」年糕粘性大,打年糕也是個苦差事,趙沫連外袍也脫了,還沒打多久,已是滿頭的汗,在那憤憤不平道:「哪有我們賣力氣,你在那休息的道理?」

「沫兒哥哥,不如你來和我哥哥換一換,我哥哥來打年糕,你來做年夜飯的掌勺如何?」寧馨兒聽見趙沫的抱怨,衝他一笑,她從前一直叫慣了「茉兒姐姐」,現如今知道了趙沫是男兒身,一時卻改不了口,便索性叫成了沫兒哥哥,趙沫起初還糾正過幾次,後來見寧馨兒屢教不改,便也隨著她去了。

「你是掌勺?」趙沫聽得一愣,看著寧淵道:「你什麼時候有了掌勺的功夫了?」

「我哥哥自然什麼都會,才不像沫兒哥哥你,就只能做些賣力氣的活。」寧馨兒對趙沫做了個鬼臉。

「馨兒!年紀不小了,還這般沒大沒小的。」唐氏呵斥了寧馨兒一聲,又對寧淵道:「今日便辛苦你了,實在是我同二夫人好些日子沒見,想多聊一會。」

呼延元宸驚異地看著寧淵,他認識寧淵這麼久,還是頭一次知道寧淵居然會做飯。

其實寧淵的廚藝也是從上一世帶來的,從他單獨在行宮看守書院,沒有人照顧飲食起居時開始便嘗試著自己做飯吃,後來到了這一世,遇見舒氏後,只要呆在家裡閒暇無事,舒氏在廚房裡做飯,他便會打打下手,順便學上兩招,舒氏廚藝十分高超,連帶著也將他做飯的本事又往上提了一兩層,就算比不過專業的廚子,跟唐氏比起來也可算是不相上下了。

這邊呼延元宸同趙沫一左一右打起了年糕,那便閆非也頂過了周石剁肉餡的差事,讓周石能騰出手來給寧淵打下手,白氏姐妹也已經將所有的食材都洗好了,一個幫著生火,一個則切菜,瞧著這邊的一方露天大灶已經架了起來。寧馨兒也沒再繼續包餃子了,轉而湊到爐灶旁邊看新鮮。

寧淵除下外袍,將袖擺挽到手肘之上,動作十分嫻熟地刷起了鍋。大週一般的年菜規矩是二十道,十葷十素,寓意十全十美,雞鴨魚肉也是樣樣俱全,寧淵這邊大刀將排骨剁成大塊,放入沸水中熬煮,這邊則在炒鍋中下油,將白檀已經切好的各類食材丟入鍋中爆炒。

呼延元宸就算在打年糕,可一雙眼睛壓根沒放在那坨已經被打得軟綿綿的糯米上,而是看著寧淵直髮楞,就連那便剁肉的閆非也停了刀子。炒鍋裡邊火光衝天,寧淵好歹也是練武的,手上力氣比一般廚子可打得多了,近乎兩尺餘寬的大鐵炒鍋,他一隻手就能抬起來,上下抖動讓鍋內的食材和調料充分攪拌均勻,竟然連鍋鏟都用不著,至於另一隻手,則抄起一雙長鐵筷,迅速將已經在熱水裡滾過一遭的排骨拎出來,周石已經眼疾手快地撤去了燒著滾水的煮鍋,改為在灶面上鋪了一層銅網,燒火的白檀也極有默契,用力顧了兩下風箱,一時間火苗蹭地冒了起來,映紅了寧淵的大半張臉。

「這是……」呼延元宸輕輕皺起眉頭,看著寧淵將那便炒鍋裡已經炒好的菜裝盤,重新往鍋裡倒油,趁著油還未燒熱的當兒,將那些煮得半透的排骨盡數丟上鐵網,一面用火苗靠著,一面往上邊撒上各式各樣的香辛料。

很快,一股獨特肉香便在院子裡飄開了,這香味呼延元宸熟悉得很,他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一道大夏的名菜炙烤羊排。

這道菜在大夏很有名,只要是逢年過節,老百姓家裡都會做,甚至傳到大周之後,不少以特色聞名的酒樓也會將這道菜掛出來當招牌,只是那些酒樓做出來的所謂炙烤羊排,呼延元宸吃過之後大多只覺得虛有其表,因為他們往往是拿生羊排直接上火烤制,為的是保留肉香,這樣做出來的確是鄉,但和大夏本地的比起來一點都不正宗。

夏人吃這道菜,重點並非在品嚐肉香上,而在於大口吃肉的快感與香辛料對舌頭的刺激感,周人做這道菜,因為生肉烤制的緣故,肉質會很緊,自然沒辦法大口吃,所以他們上桌前都會切成很小一塊,還會配上蘸醬,將好好一道粗獷的菜餚變得無比文雅,以適應大周本地文人雅客之類的口味。

呼延元宸原是很喜歡這道菜的,只是在大周吃過幾次之後,便因為不正宗而沒有再吃了。但寧淵現在的做法,卻是地地道道大夏當地的做法,先將羊排用水煮過保持肉質的酥軟,再大塊大塊地上網炙烤,撒上濃厚的香辛料,只是這味道聞起來,就和呼延元宸從前在大夏吃過的一模一樣。

不止呼延元宸,同是夏人的閆非見著鐵網上被火舌添得滋滋作響的羊排,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餃子包好咯!」寧馨兒忽然拍起了手,趙氏和唐氏一人捧著一盤餃子,往另一口煮著沸水的鍋裡傾倒,而此時趙沫試了試年糕的彈性,朗聲道了一句,「年糕也好了!」

寧淵一人掌勺,動作也很快,在羊排烤制的那段時間裡,他雙手掌著兩口鍋,幾乎是在同時炒著兩道菜,在那邊唐氏出聲說餃子已經煮熟的同時,十九道菜,九葷十素已經盡數下了鍋,在大圓桌上排成兩個好看的圓形,最後一大盆香氣四溢外焦裡嫩的炙烤羊排上桌,則佔據了桌子最中心唯一的空位,拼出了一桌十葷十素,正兒八經的年菜。

時辰,也剛剛好到了寅時。

眾人依次入席,老趙將軍自然是坐了主位的,趙氏和唐氏分列兩邊,再下來就是一眾晚輩,一桌子人包括下人都沒有一個外人,倒真有年夜飯,團圓飯的氛圍。眾人先喝了一碗熱乎乎的年糕湯,又吃了一小碟餃子,老趙將軍端起酒杯說了一通祝酒詞,宣佈開席後,寧馨兒卻是動作最快的一個,三下五除二便伸出筷子,叉走了整排羊排中肉最細最嫩的一大塊,那塊肉本事閆非看見的,結果他一個大男人速度卻輸給了一個小姑娘,只能坐在那裡乾瞪眼,惹得周圍一陣哄笑。

寧馨兒搶到了最後的肉,卻沒有自己吃,而是相當體貼地插到寧淵碗裡,甜甜道:「今日哥哥最辛苦了,好東西應該留給哥哥吃。」

寧淵伸出手指在寧馨兒額頭上點了一下,望著碗裡的肉,卻沒有動筷子,反而將碗往身側一推,推到了呼延元宸面前。

呼延元宸愣了愣。

「這羊排的烤制方法我是新學的,從前又未做過,也不知道你吃著慣不慣。」寧淵一面說著,語氣聽起來十分平和,眼神卻有些閃爍。

呼延元宸訝異道:「這是你新學的?」

「哼,也不知道哥哥幹嘛要對你這個大個子這麼好。」寧馨兒顯然覺得寧淵將她送的東西轉手又給了別人不太開心,俏生生道:「因為你要來吃年夜飯,哥哥專程找了京城裡邊一個從夏國來的老師傅學這考肉的手藝,專門要烤給你這個大個子吃呢!」

「你這丫頭,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年紀也不小了又沒有半點閨秀的模樣,哪家公子敢娶你。」寧淵臉色微紅,恨不得堵了寧馨兒的嘴巴,又拎起一塊羊排放進她的碗裡。

「好吃!好吃!這完全和咱們燕京最地道的飯館做出來的味道一模一樣!」他們在這邊說話,那便閆非卻已經吃開了,嘴裡塞滿了肉,還不忘對寧淵比拇指。

「你怎的不吃?」寧淵看呼延元宸長久沒動作,不禁道:「算了,若是覺得不合口味也不用勉強。」可剛說完話,寧淵便覺得自己放在下邊的手背一個溫暖的手掌握住了。

那手掌寬大,有力,不留一絲縫隙地攥著他的手,寧淵抬頭看著呼延元宸的臉,發現呼延元宸也正側眼望著他,那一雙明亮的眼睛裡彷彿跳著一團火,忽然間寧淵領悟到,如果不是周圍坐著這麼多人,呼延元宸要對他做的事,恐怕遠不止將手握住這般簡單。

「謝謝。」寧淵聽見他輕聲說。

他想了想,終究又是將頭低下去,語言十分貧瘠地跟著吐出兩個字,「不用。」

他們二人之間流動著的小氛圍,其他正處在年關歡騰氛圍中的人自然感受不到,桌上美食,杯中美酒,喝到正酣處,周石和閆非玩起了划拳,並且戰圈很快擴大,連趙沫與老趙將軍也參合了進去,平日裡不沾酒的白氏姐妹也喝得臉色酡紅,趙氏撥了些桌上的飯菜進一個單獨的碗裡,放在腳邊,讓院子裡聞香而來的幾隻野貓也跟著大快朵頤,唐氏則不停糾正著寧馨兒吃飯的動作,卻總是被寧馨兒頂嘴。

沒有陰謀,沒有爭鬥,只是單純一通親朋好友齊聚一堂的年夜飯,還有身邊一個靜靜握著自己的手,陪自己感受著這樣溫馨氛圍的人。

有那麼一剎那,寧淵覺得自己彷彿是身處在夢境之中。

划拳之戰最後是趙沫輸了,輸了便要受罰,周石沒大沒小地抱了一口鐵鍋來,讓趙沫綁在背上裝作烏龜的模樣,繞著這院子跳上一圈。

趙沫滑稽的模樣讓寧淵忽然想到了多年前在江州的一次年夜飯,「可惜景逸兄不在這裡。」他幽幽道:「我回來之後的第一餐年夜飯,他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呢。」

「你回來?」呼延元宸聽見了寧淵的話,卻沒明白他的意思,剛要詢問,半空中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鳴叫,原本正蹲在一棵樹杈上休息的雪裡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向了圍牆的牆簷,接著就見一道驚呼伴隨著一個人影,從牆簷上摔了下來,掉進了牆角的草叢裡。

「隔牆有耳!」呼延元宸立刻起身,原本一桌子鬧哄哄的人也被這突然而來的變故驚得鴉雀無聲。

「誰這麼大的膽子,竟敢擅闖將軍府!」背著一口鐵鍋的趙沫剛好跳到了那草叢附近,見著這一幕立刻拔身而起,也竄進草叢,三下五除二從裡邊拎出一個人來。

只是當眾人齊齊看清那人的臉時,不禁又愣住了,異口同聲道:「景世子?」

景逸臉頰漲成了豬肝色,畢竟爬牆角結果被抓包以他的身份來說實在是很丟臉的事情,腦袋埋得低低的,支支吾吾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趙沫也放開了他,帶著驚奇的表情道:「大過年的,你為何會在這裡?」

「我,我……」景逸「我」了好幾聲,抬頭見著趙沫那身打扮,眼睛一直,指著他背後那口鐵鍋道:「你這又是個什麼模樣?」

趙沫這時才反應過來背上還背著一口鍋,忙手忙腳亂地去解帶子,那場面立刻打破了原本僵硬的氛圍,惹得大夥又是一陣悶笑。

「這麼說,你這回又是為了逃婚才偷跑出來的?」寧淵瞧著景逸窘迫的臉,只覺得十分有意思,「上回你不是為了娶婉儀君主還上六皇子府打擂去了嗎,怎麼現在有一樁婚事擺在眼前卻又要逃?」

景逸既然來了,自然要給他勻出一個位置來,好在桌子夠大,多一人也不嫌擠,三杯黃湯下肚,景逸酒入愁腸,便扯著寧淵吐氣了苦水。

他會在大年三十的晚上離開家,和從前偷跑到江州去的原因八九不離十,只是上一次景國公給他說的親事是婉儀郡主,這次卻變了個對象,是他遠房的一個表妹。

這一房到底有多「遠」暫且揭過不提,讓景逸難以容忍的是他那位表妹的長相。

「腦袋大,脖子粗,滿臉麻子像伙伕,那哪裡是人啊,活脫脫就是一十五的月亮!」景逸這話匣子一開,便一點都停不下來,「我爹也不知得了哪門子失心瘋,說我沒本事娶到婉儀君主,不如就乾脆娶了這個遠房表妹,說原本就是親戚,大家也算知根知底,親上加親,他也好早日報上孫子,我呸!」

景逸越說越激動,「他那麼大言不慚,那他怎麼不自己上啊,我若是真娶了那『十五的月亮』,這下半輩子便等於活生生給毀了!」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景逸被他那位遠房表妹「驚嚇」得不輕,又害怕那位素來沒什麼節操的景國公會藉著大年夜這月黑風高的晚上讓他們生米煮成熟飯,為自己的名節著想,景逸才溜了出來,原本他是想去找寧淵的,可是寧淵的住處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後來他又去驛館找呼延元宸,可驛館裡也空空蕩蕩,於是他一個人飢腸轆轆地就這麼閒晃到了趙將軍府附近,因為好奇,便爬了回牆角想看看大年夜趙沫都在吃些什麼好菜,結果發現他要找的人都窩在這裡不說,自己還從牆上摔了下來聽牆角被抓包,當真狼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