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隊長病愈出山,勇猛如故。
關於他和船長的特殊關系暗地裡傳得沸沸揚揚,海盜們都以為船長會因此更加寵愛這個少年,誰知海雷丁卻一改往日的親切和藹,再也不會笑著把自己面前的主菜和好酒推讓到尼克面前,一副冷口冷面的疏離態度。
於是傳言從‘他們發生了關系’漸漸演變成‘船長想發生關系,尼克隊長抵死不從結果受傷,從此失寵’。
身材纖弱嬌小,性格卻絕對爺們的尼克隊長怎樣堅持不從,船長如何暴怒,把他胳膊反擰到背後,撕開襯衫摁在船長室的長桌上,少年白皙的背脊在狂風暴雨下顫抖,鮮血順著大腿一路流到腳踝……
過程傳得有鼻子有眼,每個細節都栩栩如生,仿佛親眼所見一樣。實際上尼克隊長從來不打赤膊,他的背是黑是白也沒人知道。只不過海上生活枯燥無聊又沒女人,僅有的禁斷談資比朗姆酒更讓海盜們神經興奮。
就這樣,被奸商敲詐(未果)的船長大人,又莫名其妙背了□的黑鍋。
其實海雷丁並沒再繼續生氣。他混道上多少年了,怎麼會跟個黃毛小丫頭計較?只不過是想通一件事,那就是帶孩子跟養寵物一樣,不能慣,一慣就要出毛病。
海雷丁本以為呆呼呼的尼克是個很乖的手下,人前不說話,從不出風頭,混在他那群惡形惡狀的手下裡根本找不出來。老實聽話又能幹的下屬是所有老板的最愛,海雷丁也因此很器重尼克,甚至寵著她。
但問題是慢慢浮現出來的,尼克並不像別的手下一樣定了型,明顯還帶著小孩子脾氣。對她好,她就順桿子往上爬;寵著她,她就敢騎到自己頭上。特別是對金錢的態度,簡直無恥奸詐到把人氣出腦溢血。
海雷丁徹底明白了,對這家伙就應該胡蘿卜加大棒,恩威並施才壓得住。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亟待解決……
尼克光著腳坐在高高的桅桿上出神,說得好聽叫思考人生道路,不好聽就是發呆。卡爾紅著臉看那對精致的小腳丫一前一後擺來擺去,很想讓她把鞋襪穿好了,又怕嘮叨太多被討厭。正糾結的時候,海雷丁走了過來,抬頭朝發呆的人吆喝:
「下來!」
尼克一挺身從桅桿上跳到海雷丁面前,乖乖抬手觸額行禮:「船長。」
「鐮刀給我。」海雷丁伸手,尼克從背後抽出來上繳。
「匕首。」一把,兩把。
尼克很聽話,知道最近老板不待見她,不小心一點這個高薪職位說不定就打了水漂。
海雷丁把武器放到旁邊木桶上,抓著尼克的胳膊往船舷走,抬手乾脆一扔,直接把她丟進海裡。
卡爾大驚失色,沖過去就要往下跳。
「旁邊看著。」海雷丁淡淡的道,「一次救得了,你能一輩子跟著她不眨眼?當海盜的不會游泳,沒得讓人笑掉大牙。」一邊說,一邊慢條斯理的脫衣服。
尼克身上沒有負重,拼命撲騰,勉強冒出海面一下,又沉下去喝水。海雷丁脫掉襯衫靴子,赤膊從船上扎下去,游到尼克身後托了她一把。尼克浮出水面使勁吸了口氣,海雷丁又鬆手讓她沉下去。來回幾次,尼克灌了一肚子海水,趁著上浮趕緊求饒:
「船長!咳咳……我知道錯了……咳……」
「恩,知錯就改才是好孩子。」海雷丁抓著她後領,終於露出幾天未見的笑容,「好好學,會游了就把金甲還給你。」一鬆手又讓她沉下去。
他也不講要領,海邊長大的孩子都沒上過游泳課,憑自己感覺摸索學是最快最好。而且在這樣性命攸關的時刻,人更會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潛力。
海雷丁悠哉悠哉踩著水,尼克卻快覺得自己快死了,鼻子眼睛裡都是水,拼命掙出水面,撐不了兩三秒又會下沉。卡爾抓著船舷往下看,心疼又幫不上忙,快急瘋了,可他在這船上沒有立場反駁船長,心裡也知道尼克學會游泳對她更安全。
尼克體力一般,在冷水裡掙扎了一會兒腿就抽筋了,海雷丁見她動作歪歪斜斜,游過去攬在懷裡給她正筋。尼克不顧一切攀上去,死死摟住海雷丁的脖子不鬆手。
「咳咳!我不行了……真不行了……嗚嗚……船長船長……」
人之將死,什麼自尊臉皮都可以不要。
尼克不怕死,可扛不住這麼死去活來的折騰,嗓子啞了,眼圈也紅了,扎在海雷丁頸窩裡嗚嗚懇求,聲音跟受了虐待的小貓似的。海雷丁拍了拍她的背以示鼓勵,心想這孩子瘦的厲害,背後兩片蝴蝶骨都戳手心了。
「再不敢了,上船吧?」尼克抬頭,烏溜溜的眼睛裡滿是可憐。
兩個人臉對著臉,海雷丁看了她一會兒,笑罵:「還騙人,上次我不理你,你還裝上癮了?」接著就把她往下扯。
尼克立刻收了淚,八爪魚一樣纏住了船長死活不肯撒手,心裡奇怪這招怎麼突然就不管用了。海雷丁裸著精壯的上身,兩個人只隔了一層濕透的襯衫,肉貼著肉傳遞體溫。四肢相纏廝打揪扯,暗暗生出一絲曖昧來。
當然遲鈍的小尼克什麼也沒感覺到,海水冰冷,船長身上的體溫就代表活路。海雷丁好不容易把她拽下來,使勁往遠處一推,尼克又無憑無依了。喝了兩口水,尼克身子一挺冒出水面,改向船上求救:
「卡爾!卡爾!!」
主人這般殷切召喚,金毛尋回犬立刻熱血沸騰了,踢掉靴子准備跳海營救。海雷丁大怒,當著他面就敢叫別人,真是欠抽,直接吼了卡爾一句:「敢下來,等著走人!」
紅獅子言出必踐相當有名,真抗了他的命令,絕對沒有講情余地。卡爾僵在當地,雙拳握到關節發白,他知道要是丟了這份工,尼克是絕對不會跟他走的。
徹底沒辦法了,尼克沉沉浮浮,揮舞四肢可勁撲騰。
日頭漸漸西斜,海雷丁極有耐心,重復著托起來丟下去,等尼克體力耗得差不多,就抱一會兒讓她歇歇,然後繼續斯巴達教程。堪堪折騰了近兩個小時,尼克還是沒大長進,頂多能在水面上堅持一兩分鍾。
從海水裡仰望天空,是一種純淨到難以置信的湛藍,魚群像鳥兒一樣從天空飛翔而過,世界安靜的讓人心跳都緩慢下來。四肢冰冷,腳趾全都麻木了。尼克停止掙扎,讓水從口鼻中灌進去。
海雷丁等了一會兒,見她始終沒浮上來,立刻翻身扎進水裡。只見那雙漆黑的眼睛怔怔看著天空,四肢攤開,就那麼目無表情的靜靜往海底沉。海雷丁心裡咯登一下,猛竄過去把她抓住。尼克也不像以往碰到他就死命糾纏,軟軟的跟沒知覺一樣,任由他拖著往海面游。
海雷丁緊張了,浮上海面就把她攬在懷裡,摸脖頸血管。尼克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慢慢的找好了位置……
脈搏很正常,海雷丁正奇怪她怎麼突然就不動了,肩膀突然一下刺痛,尼克像頭饑餓的小獸,吭哧一口惡狠狠咬在他肩頭肌肉上。
「小混蛋!鬆口!!」海雷丁掐著她下頜掰開,一個極深的牙印已經印在肩頭,呼呼冒血。尼克舔舔嘴唇,滿意極了。
受了傷在海裡游泳是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有時候一丁點血就會勾來一群饑餓的鯊魚。海雷丁氣得兩眼冒火,但被狗咬了總不能再反咬回去,只能拖著她上船。
卡爾早准備好毯子,撲上來卷起尼克抱在懷裡,那架勢是拼命也不讓人動她了。海雷丁本想再給尼克一腳,這麼看搶也沒意思,吩咐看熱鬧的廚子:「特里奧,去燒碗熱湯,多放胡椒。」抓起襯衫回自己房間處理傷口。
胡椒是東印度運來的高價香料,有時候是當作珍貴藥物用的。如果不是船長命令,廚師也不敢隨意使用。
尼克報復成功,卻也累得幾近虛脫,四肢都沒感覺了。卡爾扶著她在船舷吐了一通水,又回房燒熱水擦手燙腳,一碗特濃胡椒湯灌下去,嗆得咳嗽連連的尼克才覺得靈魂歸位。
「牙口真好。」
維克多欣賞著海雷丁肩膀上那圈又圓又深的小牙印,嘖嘖稱贊:「恆牙整整齊齊,兩顆小犬牙,還沒長智齒。」
海雷丁早就習慣了船醫神經兮兮的職業病,自己拿起酒精瓶往傷口倒:「我沒叫你來。」
「咬傷創口容易患破傷風,特別是野生動物咬的,您不想突然得個尼克狂犬病之類的惡疾吧。」維克多用銀鑷子夾棉花沾了酒精,扯開傷口使勁往深處擦。
「野生動物?呵……」海雷丁嘴角勾起一個邪惡的弧線,語氣滿是征服的欲望,「我遲早要她馴服成家養。」
事實證明,天才都是有缺陷的,武功天分高不代表游泳天分一樣高。海雷丁鍥而不捨的抓著尼克泡了好幾天海水,她依然只會吐著泡泡咕嚕咕嚕往下沉。到了後來,尼克已經到了見船長而色變,繼而拔腿逃竄的地步了,海雷丁不得不出承認,世界上有種人大概是一輩子也學不會游泳。
歷時一個月,海妖號返回阿爾及爾。
剛靠岸,尼克就和眾多急色攻心的海盜一起直奔美杜莎酒館,不負爺們本色,在眾目睽睽之下拉著塞拉回家‘好好睡了一覺’。
登陸後的三天默認是自由時間,除非有緊急事件,船長是不會發召集令的。但尼克的假期只持續了半天,第二天剛睡醒,就有手下來通知她去宮殿。船長的命令不能違抗,尼克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往山上走。
海雷丁聽到會客室外面有動靜,等了半天還不見人,揚聲招呼:「磨蹭什麼呢,進來。」
尼克掀開薄紗,一步一頓蹭著走進來,就是不肯靠近海雷丁的軟榻。她想浴室裡的池子深得很,只怕船長不懷好意,要抓住她扔進去繼續學喝水。
小動物警惕性十足,海雷丁決定放出誘餌,伸臂把面前精致的銀盒打開一推:「巴司蒂亞餡派,我剛從蘇丹那裡弄到個新廚子。」
北非有一句老話:世界上的人可以分成兩種,一種是吃過巴司蒂亞餡派的人,另一種是沒吃過這種餡派的可憐人兒。那銀盒裡盛著一整塊金燦燦熱騰騰的宮廷餡餅,細砂糖在表面灑出可愛的圖案,半透明酥皮下甚至能看見五光十色的飽滿餡料。
尼克的眼睛立刻就直了。
「吃吧,吃完再說幹什麼。」
按照海雷丁對尼克的了解,這家伙向來是空著肚子上山,然後連吃帶拿滿載而歸。尼克果然餓了,終於在這誘人的誘餌面前繳械投降,匆匆把餡派塞進嘴裡大快朵頤。
看她吃的心滿意足毫無戒備,海雷丁忍不住出言戲弄:「蘇丹的廚子還很擅長調制迷藥,專門讓不肯聽話的女人順從。」
「咳咳!!!呃嗯……」尼克果然噎到了。悲憤的瞪了罪魁禍首一眼,對方正懶洋洋的斜倚在軟榻裡,笑得得意又邪惡。
吃完餡派擦擦手,又喝了一杯加蜂蜜的酸棗汁,尼克也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她心想這裡送毛巾的侍女都比塞拉美貌,自己這副發育不良的幼兒身材,當然不會讓船長有餵迷藥的興趣。
海雷丁問:「吃飽喝足了?」
尼克點頭。
海雷丁坐正了一點,命令道:「那就開始幹正事吧。靠近點,把頭巾摘下來,頭髮鬆開。」
「啊?」尼克不解。
「摘頭巾。」海雷丁重復,「不是讓你脫光。不過話說回來,就是我下了這命令,你也必須立刻服從。」
「哦……」尼克乖乖摘了頭巾,把綁頭髮的繩子鬆開。拿高薪的職位表面風光,實際上卻有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辛苦。她的情況是老板反復無常,時常心血來潮做些莫名其妙的事,可契約書卻清楚明白寫著必須聽從他的任何指令。
海雷丁目光一瞬不瞬打量著尼克,本以為散開長髮會更像個女孩兒,但她那把栗色頭髮一看就是長期營養不良,加上風吹日曬,亂糟糟的毫無光澤。
「把臉弄乾淨點。」海雷丁繼續命令。
尼克伸出袖子擦擦臉,把剛剛吃餡派留在嘴角的油漬抹掉,可鼻子上還有一道黑灰,整張臉灰撲撲的看不出原色。劣質襯衫和帆布褲子鬆鬆垮垮穿在身上,洗得雖乾淨,但那質料脫下來可以直接當抹布了。
大部分海盜比她更不講究,平常看習慣了不覺得突兀,可有這華麗的宮殿背景作對比,又用最挑剔的眼光審視,就顯得十分落魄。
海雷丁皺眉:「你洗澡從來不洗臉嗎?手裡捧個破盆子,就跟城牆底下的小乞丐沒任何區別。拿三十枚金幣的薪水,怎麼連件整齊衣服都沒有?」
「這樣穿舒服……」尼克不自在的摸摸鼻子,結果那道黑灰被抹得更開了。
海雷丁心想她時常溜進自己浴室裡洗澡,並不是天生邋遢,可這外面的一層皮,就沒見她弄整潔過。卡爾追著收拾,轉眼她又不知在哪兒蹭一鼻子灰。
「行了,完全不合格。」海雷丁皺眉歎氣,這家伙跟著他這麼久了,還時常被沒見過的人當做跟班雜役。一句話,帶出去丟人。
「啊!船長,我沒做錯事,別再扣薪水了!」尼克急得直上火,她不知最近走什麼背運,總是惹船長生氣,最後還都是以失財了結。
海雷丁不理她,拍手叫人:「法蒂瑪,莉莉絲。」
層層白紗後轉出兩個輕盈多姿的絕色女子,漆黑發亮的卷髮長及腰肢,淡棕色皮膚完美無暇。波斯美人慣有的深邃眼瞳如夢如幻,薄紗覆面,卻更顯得神秘動人。
尼克正看得出神,海雷丁吩咐:「把她這頭亂七八糟的長毛弄清爽,從上到下洗乾淨,換身好衣服再帶過來。」
二女笑著應了,一人一邊挾住尼克胳膊,連拉帶拽往裡拖。尼克微微一掙,便覺得碰到一團豐滿酥軟,立刻就給麻翻了,踩在雲團上一樣暈陶陶的被拖過走廊,帶到大浴室裡重新做人。
純金龍頭滾滾噴出熱水,地板上馬賽克拼成的海豚圖案在熱氣中若隱若現。兩位美女也不羞澀,卷起袖子就來脫尼克衣裳。尼克一縮身子,趕緊說:「不方便,我自己洗就成。」
叫法蒂瑪的女子摘下面紗,溫柔笑道:「沒關系,我們兩個是知道的。」
活潑年輕一點的莉莉絲跟著說:「你自己洗,若是大人不滿意,我們兩個要受罰。尼克隊長,你就發發善心幫個忙吧。」 說罷眨眨眼睛,濃密卷翹的睫毛如蝶翼紛飛。
尼克隊長當場給這蝴蝶扇暈了,三下五除二被扒了個精光,摁在水塌上享受聞所未聞的豪華服務。只可惜最難消受美人恩,看見她們倆用的東西,尼克立刻心驚肉跳。
「那是、那是果汁?」
「嗯啊,酸橙軟化皮膚很有用哦。」莉莉絲歡快的在銅盆裡注滿新鮮果汁。
「別動,先把頭髮濕一濕。」法蒂瑪溫柔的把尼克的腦袋摁下去,一手提起銀壺,把乳白色的液體傾倒在她頭髮上。
「啊!是牛奶!浪費食物要遭雷劈的,這怎麼能……」尼克還沒說完,莉莉絲就奔過來拉起她幾縷頭髮,搖頭皺眉:「曬得這麼厲害,都乾枯分叉了,加幾只蛋清吧?」
法蒂瑪立刻表示贊同,又倒進一罐蜂蜜,不由分說把尼克的腦袋泡進去。接著是一品脫三枚銀幣的橄欖油,讓頭髮潤澤順滑;半盎司兩枚金幣的沒藥樹脂,減輕傷疤淤痕;半盎司六枚金幣的杏仁香膏,讓皮膚柔軟細嫩……
尼克被允許穿上衣服的時候,心疼的肝兒都在顫抖。絲綢料子涼颼颼滑溜溜掛不住身,穿了好像沒穿,難受的她走路都別扭。回到會客室的時候太陽都快落山了,尼克進屋就忍不住問:「船長,你供養這麼多後宮,到底要花多少錢?」
「除去僕役就兩個人,也沒多少。」海雷丁笑答,「當然比你包的那個多破費點。」
尼克心中稍作合計,僅護膚一項,臉色就慘白下來:「這不是花錢如流水,根本就是瀑布,瀑布!」
海雷丁攤手,做了個無奈表情:「沒辦法,有些禮物拒絕了會駁人面子。」
「送點便宜的不行,不都一樣是洗臉梳頭……」尼克小聲嘟囔。
「你會錯意了,禮物是指別人送我的女人。」海雷丁擺手示意終止這個話題,朝尼克抬抬下巴,「徹底洗乾淨了?站到亮光裡來,讓我再看看。」
尼克走到落地窗前,讓夕陽的余暉撒在她身上。
鵝蛋臉端正秀麗,膚色瑩白,脖頸修長。
實話說長得不錯,可也不是驚為天人的美貌。
海雷丁冷靜的審視著,這相貌裡只有一種特點讓人難忘——天生的優雅。
從眉弓到下頜,每一條弧線都恰到好處,五官並不很深邃,卻足夠精致。這種精致不是浮誇的炫耀,而是骨子裡帶的恬淡傲氣,是許多代血親□的產物。像貴重的瓷器一樣,得之不易,卻一觸即碎。優雅又脆弱。
「會說法語嗎?」海雷丁問。
「會一點。」
「跳舞呢?」
「見過別人跳。」
海雷丁點點頭,下達了最後的命令:「從現在開始,你一步也不許離開宮殿。每句話都必須使用法語,維克多會交給你禮儀和舞蹈。裁縫明天就到,裙子是你唯一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