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剔透的水晶吊燈懸掛在天花板上,照亮了浮雕小天使們可愛的面龐。樂音悠揚,穿過一扇扇描金鍍銀的桃心木門,飄入殿堂外美麗的庭院。今夜的宮燈火通明,巴黎所有能列位宮廷的貴族男女全都聚集在這裡,忐忑等待著一位不同尋常的客人。
關於國王邀請這位客人的決定,至今仍有不少人持懷疑態度。他不僅是個出身低微的海盜,並且還跟摩爾人交往甚密,讓這樣一個邪惡的異教徒在王宮登堂入室,是許多堅持血統與信仰的貴族所不能忍受的。
但近況已經不容考慮了,新航路的開辟使葡萄牙、英國、荷蘭這樣的彈丸小國都富得流油,西班牙的異軍突起更是讓法國在歐洲的地位受到嚴重威脅。結盟,是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已經等了接近三刻鍾,空氣裡彌漫著焦躁的氣息。克萊蒙公爵夫人的撒金扇子一刻不停,忽閃忽閃撲打著自己豐滿的胸脯,她小聲抱怨著:
「太過分了,不過是個上了岸的泥腿子強盜,竟敢讓我們這樣等待!天哪,一會兒還要跳舞,我可不會讓他碰我的手!哦,想起這種凶暴的男人會靠近我,我就要窒息昏倒了!」
「呵呵呵……還真是口不對心呢,要是不想跳舞,干嘛打扮的這麼用心?嘖嘖,祖上傳下的珠寶全都帶上了吧?」克萊蒙公爵夫人的死對頭湊在閨蜜耳邊,用一種恰好能讓旁人聽到的音調竊竊私語,「還不想讓人碰到手,據說她為了護理那雙肥爪子,差點把侍女累死呢。」
「哦呦呦,蒙頓夫人您可是淡定的很吶。」克萊蒙公爵夫人回過頭來,以扇掩嘴,「聽說您前兩天為了一根鴕鳥羽毛,在菲菲服裝店跟娜爾莎小姐打了一架,不知是真是假?」
蒙頓夫人面色一紅,哼了一聲扭頭不理,頭上高高翹起的羽毛晃動著,活像只驕傲的山雞。
和男人們的憂心忡忡不同,女人們更有另一種忐忑期待。非常不巧的,這個邪惡的異教徒強盜以勇猛過人、英俊多金聞名遐邇,並且對女士向來彬彬有禮,即使在劫掠船只的時候,他也從來不讓手下侮辱女性。
抱著某種不為外人道的期待,貴婦人和小姐們極力妝扮,力圖不輸旁人。此時法國的時尚逐漸褪去了中世紀追求樸素的宗教要求,追逐的就是華麗和誇張,撒了金粉的假髮峰巒迭起,珠寶首飾耀花人眼,數不清的香水品種混雜在空氣裡,已經五月末了,居然還有人披著華貴的皮草。
就在女士們猜測他的伴侶是何模樣的時候,沉重的馬蹄聲從遠方響起,皇宮甬道邊站崗的侍衛一個接一個的高聲呼喊起來。人群聳動,等待即將結束了。
八匹駿馬鐵蹄翻飛,一輛金黑相間的華麗馬車顯現出來,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從夜幕中沖出。
「阿爾及爾總督、海軍統帥巴巴羅薩?海雷丁閣下駕到!!!」
暗夜裡的客人,終於到來了。
侍衛旋開車門,梯子上落下一只銀光瓦亮的及膝長靴,接著是包裹在馬褲下的結實大腿。一個高大的紅髮男人乾脆利索的從馬車上走下來,竟比旁邊的侍衛高出半個頭。他筆挺的黑色外套緊緊貼在寬闊的肩膀和窄而有力的腰身上,顯得體型完美,一舉一動敏捷精勁。
兩排閃閃發光的鑲鑽金扣、碩大的鴿血紅寶石戒指、還有北非粗獷風格的金耳環,男人佩戴了很多裝飾,卻沒有一樣能壓過他本身的強大氣場。此時的風尚就是如此濃麗繁復,但那些在別人身上顯得過於精致而贅余的飾物,在他身上卻極妥帖的各司其職,反而襯托出他獨特的野性氣質,讓人目光不能稍移。
這是一個男人,一個衣飾華麗舉止優雅的男人,可在場的人都有種錯覺,仿佛看到一只有著無窮魔力、化為人形的妖獸,華服之下掩藏著鋒利爪牙。
「天哪,看看他那古銅色的皮膚和雪白的牙齒,真是個野蠻人……」
「是的是的,可是向上帝發誓,這是我見過最英俊迷人的野蠻人!」
「他轉到馬車另一邊去了,會不會是接舞伴?可我哥哥說,他們登陸的時候一個女人也沒帶呢。」
「小笨蛋,聽說異教徒的女人不能被丈夫以外的男人看見,蒙面紗穿長袍,誰知道是哪個?」
「我還聽說,海雷丁在阿爾及爾有一個後宮,裡面有成百上千的嬪妃!他會帶最美的一個來嗎?」
夫人小姐們悄聲討論,目光灼灼盯著馬車。
車門緩緩的開了,一只帶著手套的、纖細可愛的小手伸出來,放在了紅髮男人的掌心裡。
靜靜地,一個如月光般的少女從馬車裡走了出來。她動作輕盈,輕的看不到裙子下有何波動,像片花瓣般落到了地上。
少女纖弱的肩膀上披著珍珠白天鵝絨外套披風,裡面穿一件相同顏色的亮鍛禮服長裙,大方簡潔,但裙子上用銀絲刺繡的枝形暗紋卻透漏了這件禮服花費了多少人力,一瞧便知道出自名家設計。她沒有帶假髮,柔順濃密的深栗色卷髮在腦後結成希臘式復古髮辮,一根細細的珍珠鏈編入髮絲,襯托著牛奶般光潤白皙的皮膚,自然而可愛。
這身打扮雖然簡潔高雅,缺點卻是太過低調,沒有首飾,也沒露出胸脯,在一群珠光寶氣的貴婦中不太顯眼。
男人牽著少女的手,緩緩走上寬闊的雪花石階梯,法王偕皇后上前迎接,貴族們嚴格按照品級順序,跟在國王與皇后身後向客人致敬。
「歡迎來到楓丹白露,海雷丁閣下,希望法國之旅讓您和您的同伴感到愉快。」二十出頭的弗朗索瓦一世是位酷愛藝術的年輕帝王,風度親切而和善,力求在遠道而來的客人面前展現出法國王室高尚的做派。
海雷丁笑著撫胸行禮,優雅流暢的法語從他口中緩緩吐出:「陛下,感謝您的盛情款待,在這裡度過的美好時光會讓我們終身難忘。」他又轉身向皇后行禮,盛贊了她美麗的容顏,舉止得體,語言適度,將眾人心中粗暴無禮的海盜形象完全打破。
皇后微笑著詢問:「您的風度真是讓我大吃一驚,那麼這位年輕可愛的小姐是?」
海雷丁輕輕牽出旁邊的小人兒,簡單解釋道:「她的名字是妮可,今夜陪我跳舞的伴兒。」
少女上前施禮,宮殿裡明亮的燈光照耀在她臉上,眾人皆暗暗吃了一驚。
她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兒,面龐稚弱,身量還沒發育完全。雖然是個美人胚子,卻也沒美到驚心動魄,僅僅在場的就有五六位貴族小姐比她還要漂亮。為什麼一個坐擁美艷後宮的大海盜,會帶著這麼個稚齡女孩兒前來赴宴?單看這兩人的身量相貌,絕對不是有血緣關系。
少女始終沉默,海雷丁似乎也無意解釋,只淡淡道了一句「她不方便說話。」
讓客人露天站著是不禮貌的,法王讓開道路,請兩人進入大殿。樂隊立刻奏起了隆重而歡快的樂曲,晚宴開始了。
女士們解開披風外套,露出精心挑選的禮服。那個叫妮可的少女也松開珍珠紐扣,將天鵝絨外套交給侍女。耀眼的光芒跳動了一下,眾人凝神瞧去,只見她修長圓潤的脖頸上繞著一圈黑色蕾絲,一顆足有半盎司重的大鑽石綴在喉間,將全身的焦點集中在這裡,一下壓過了繁復的珠寶。服飾本身低調的缺陷一掃而空。
在這身簡潔又不失貴重的衣飾面前,堆疊的假髮和鴕鳥羽毛簡直像笑話一樣。貴婦們咬牙切齒,恨不能立刻沖上去打探這設計師的名號。
晚宴是按照輕松的聚會模式開始的,原因是法王不知道他的客人對於這個階級的社交方式有多少了解。倘若貿貿然就舉行舞會,對方卻並不會跳舞,那主客雙方都會非常尷尬。
眾人分散開來,狀若輕松的交談著,注意力卻都集中在國王與客人那一圈。重要的政治會談當然不會在這樣的公眾場合進行,弗朗索瓦一世和海雷丁交流著無關緊要的話題,如一路上的見聞,法國與北非的氣候差別。皇后與幾位受寵的女公爵恰到好處進行提問,試圖將氣氛烘托起來。
她們立刻發現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單純作為一個客人,海雷丁是非常受歡迎的典型。他見多識廣,談吐風趣而有禮,即使那些枯燥的社交語言在他口裡也生動有趣,更別提英俊的外貌,挺拔的體型,深沉悅耳的嗓音。
女士們的注意力牢牢固定在這裡,海雷丁實在跟她們日日相見的貴族男子完全不同。他是那麼機智、勇猛、精力充沛,銳利的眼神中仿佛有地獄之火在燃燒,充滿不可抵擋的原始男性魅力。在他面前,那些面塗白粉、頭戴假髮的孱弱貴族,簡直像群被閹割了的驢子。
不知不覺的,這個圈子已經被裡三層外三層的裙撐擠滿,女人們仿佛能從他合體的外套下看見古銅色的性感肌肉似的。海雷丁的邪惡強盜身份對愛幻想的女士們來說,倒成了特殊的刺激。
「閣下,我們迫不及待的想聽聽您那些傳奇經歷,聽說您曾經與西班牙海軍作戰,以一敵五大獲全勝?」索菲亞小姐仰頭詢問,眼睛裡寫滿崇拜。動用誇張的想象把他當作了《羅蘭之歌》裡那些萬夫莫敵騎士。
「女士,誇大其辭的傳言不可輕信。」海雷丁笑答,「只是以一敵三而已,而且對方並不是戰列艦級別,還有一艘快退役的舊船。」
「哦!!!」為了他的謙遜,周圍響起一片驚歎,索菲亞面色緋紅,激動地快昏倒了。她的追求者克朗子爵滿心嫉妒,終於看不下去了,咳嗽一下高聲提議:
「既然女士們都穿來了舞鞋,不跳舞的話,豈不是辜負今夜美好月色?」
這時的宮廷舞蹈有著嚴格規定的舞步、程序,對舉止和儀態有著極高的要求,是一種身份的象征,如果沒有經過訓練,是要出大丑的。子爵的目的非常明顯,弗朗索瓦一世猶豫了一下,向客人投出詢問的眼神。
「當然樂意至極,我的妮可也被冷落很久了。」海雷丁笑著表示同意。眾人這才注意到,他帶來的少女雙手交疊默默坐在角落裡,因為不會說話,也沒人陪伴她。只望著那些裝飾用的糕點水果,不知在想什麼。
「失禮了。」弗朗索瓦一世微一點頭,拍了拍手高聲宣布,舞會開始。
「妮可。」海雷丁召喚,少女立刻起身走過來把手交給他,漆黑的眼瞳沉靜如水潭,既沒有因為被冷落的怨懟,也沒有重新被重視而喜悅,像個聽話的人偶。
按照程序,舞會都是從陣容龐大的隊列舞開始的,這種宮廷舞蹈是從意大利傳來的,是展示身份與風度的最佳舞台。由於男女各自排成整齊的兩列,動作又完全一樣,更能體現出高手和初學者的雲泥之別。
樂聲響起,國王和王後首先領舞,接著是遠方的客人,親王、侯爵們按照身份地位依次登場。剛開始,眾人依然將注意力投向海雷丁。他跳得很好,動作准確而敏捷,隨著隊列變幻,女士們一一與他相對,即使堅持‘不讓野蠻人碰到手’的克萊蒙公爵夫人,也不禁在那寬闊的肩背和有力的臂膀裡陶醉臉紅。
但很快的,焦點轉移了。
一個白色的精靈,像在水面滑行一樣回旋跳躍著,裙裾如水波輕擺。如果說海雷丁跳得很好,那這個少女的舞蹈就是藝術了。沒有人見過這樣輕盈的身姿,明明是一樣的動作,她卻如造物主賦予了特殊的靈慧,在這百人共舞的廳堂裡,仿佛獨自起舞。
當眾人的目光由舞姿投注到她本人身上時,才發現這少女有著非同一般的氣質。她膚色偏於蒼白,肩膀如削,腰肢細的仿佛風吹也會折斷,有一種病態的美感。可她背脊卻始終挺得筆直,修長的脖頸像只高傲的天鵝般撐起頭顱。
隊列交錯行進著,有幾個觀察力強的人已經發現,她小臂白如初雪,半透明的皮膚下清晰的露出藍色血管。
她究竟是誰?
強烈的疑問彌散開來,群舞進行到最後一步,隊伍解散開來,變成初始的一對對男女。海雷丁擁著他嬌小的女伴旋轉著,在水晶枝型吊燈照耀下,兩個人的差距更是明顯到無法忽視。
一個強壯狂野的海盜,一個蒼白高貴的少女。
隊列舞結束了,短暫的間奏,終於有人抑制不住好奇心,向海雷丁問起少女的身份。他只笑了笑,戲言般道:「她是我的人魚安菲特裡忒。」
被海皇波塞冬擄掠的人魚安菲特裡忒有著最美麗的歌喉,但上岸後卻會變成啞巴,交換而來的是世間最美妙的舞姿。這個故事會讓女士們心生浪漫的幻想,但男人們卻知道,許多海盜會把抓來的俘虜割破喉嚨,訓練成無聲的奴隸。
少女蓋住脖子的高領,沉默順從的態度,顯然給人以無窮遐想。
舞會進行著,一桌桌奢華的宴席抬了上來擺在周圍,供疲勞的參加者補充體力。貴比黃金的松露,牡蠣、龍蝦,鵝肝醬,甚至有從意大利傳來的神奇甜點冰淇淋,即使最矜持的淑女,也會忍不住一嘗再嘗。那少女卻只禮貌的沾沾唇,便放下不動了。
小雀一樣稀少的進食,是辨別貴族淑女最苛刻的要求之一。她安靜地坐在桌旁,完全沒有被這一擲千金的奢華宴會打動的樣子,只帶著一絲天生的憂郁,目光迷離不知看向何處。
半個月前 馬車上
「你的嗓音如夜鶯般美妙,嘴唇如薔薇般嬌嫩,你的身姿緊緊抓牢了我的心,哦折磨人的小妖精,我該拿你怎麼辦?」青年一往情深的看著對面的少女,表達出內心的沖動。
尼克張口結舌聽完船醫的告白,支吾幾聲沒動靜了。
「快說話呀,有人跟你這麼說你怎麼回答?」維克多不耐煩的催促。
「呃,嗯……」尼克絞盡腦汁,咬咬嘴唇試探著道,「對不起,你認錯人了?」
「不對。」
「那個,我問問船長再回答你。」
「不行!」
「那,那……我內急,先去個廁所,咱們一會兒再聊?」
維克多禁不住啪的爆出一個青筋來,激動地渾身顫抖。「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在我這完美無缺的老師教導下已經一個月了!你怎麼還能說出內急一會兒再聊的話來!你怎麼能!怎麼能!!!」
海雷丁拍拍他的背,安慰道:「好了維克多,我知道你盡力了。」
尼克小聲嘟囔:「我也盡力了。」
維克多怒極:「我就知道狗尾巴草開不出玫瑰花來,就算你學會法語,也永遠進不了上流社會!」
「哼,我又沒想開出個花來……」尼克偷眼瞧瞧船長,嘰嘰咕咕,「要不是你們說去跳舞有好吃的,我才不稀罕什麼上流社會呢……」
「你還敢提……」
「好了好了,不會應答就裝啞巴吧。」海雷丁掐斷了兩人的爭吵,「我也沒指望她能聰明到間諜水准,老實當個花瓶就行了。」
「什麼花瓶!哪個花瓶吃起東西來跟老鷹撲兔子似的?!一下子就給拆穿了!」維克多余怒未消。
「沒問題,我有辦法讓她吃的跟小雀兒一樣文雅。」海雷丁自信滿滿的笑答。
時至今日,尼克回憶起這個笑容,就有掀桌的衝動。好吃的確是有,量足質精,名不虛傳。
問題是她一口都吃不下。
別說吃東西,束腰狠狠捆在身上,她連多吸半口氣都做不到。眼睜睜看著無數珍饈美味卻吃不到肚裡,難怪『憂鬱』的氣質彌漫全身。其實這根本不是憂鬱,而是狂躁的前兆。
「小姐,您的眼睛簡直像天空中的辰星一般明亮,巴黎所有的美人加在一起,都不及您的氣質優雅。」
「不,這不是優雅,是寂寞。您像奧林匹斯山眾神祭壇上一朵寂寞的百合,這鑽石就是百合上的一顆露珠,反射出您純淨的心靈。」
「我很懷疑世上有沒有人能表現出您獨特的氣質,喬托?拉斐爾?提香?還是偉大的列奧納多?我想他見到您一定會思如泉湧,要知道那副蒙娜麗莎就在這楓丹白露的走廊掛著呢。」
尼克垂著眼簾,讓身邊這群人的嗡嗡聲左耳進右耳出,不管怎麼說,裝啞巴是個極好的建議,至少她不用對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做出反應。
「啊,說到誰誰就到,大師,請看看這位稀罕的美人……」
「稀罕,真是稀罕。」尼克眼前人影晃動,抬頭望去,只見一個胡子滿臉的老頭站在面前,極有禮貌的朝她鞠了一躬,伸出手來。
「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請神秘佳人欣賞一下我的拙作?」
尼克轉頭在人群裡找了找,海雷丁同樣被一群女人包圍著。不知是默契還是心靈感應,他正巧望過來,尼克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海雷丁以為是跳舞的邀請,輕輕點了點頭。尼克隨即站起來,在眾人羨慕的目光中把手放在老者掌中,隨他離開喧鬧的大廳。
弗朗索瓦一世對文藝復興的愛好,讓他成為本時代藝術品最大的收藏家之一,蒂亞娜長廊兩側掛著羅索、普利馬蒂喬、切里尼等人無價的藝術珍寶。
「真是人生無常,我沒想到會在這裡再次見面。」
「彼此彼此,我以為你早就老死了。」
「呵呵,不裝聾作啞啦?」
兩人並排站在那副以神秘微笑著稱的畫像前,她的創作者列奧納多·達芬奇自語般輕聲道:
「如果被人知道,法國皇宮裡神秘高貴的座上賓曾在佛羅倫薩做過童妓,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