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海盜的寶藏

尼克嘩啦跳出水,光著腳披上件袍子便跑了過去。兩頭駱駝毛色乳白,四肢呈淡黃色,脖子上還系著銀鈴,尼克圍著轉了兩圈兒,怎麼看都是他們在鬼域被搶走的那兩頭。貝都因人偶爾卻是會打劫補貼家用,難不成……難不成正好被這個部落搶了?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尼克拉著一頭白駱駝的韁繩使它低下頭,掰開臉頰和牙齒。

「嘿,女奴,不許碰那駱駝!那是我送給父親的禮物!」飛揚跋扈的男聲響起,尼克扭頭一瞧,便見一個亮藍色眼睛,古銅色皮膚的男人靠過來。他20歲左右,有種充滿野性的傲慢,本來長得不錯,卻被一道極長的傷疤破了相,從右上至左下,貫穿了半張臉。

尼克眼中的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紅色,口腔裡甚至泛起酸臭味道的幻覺,那是他們被迫喝下駱駝體液的痛苦記憶,就是這個刀疤臉混蛋!殺向導,搶駱駝,害得他們差點渴死、餓死在沙漠裡面!尼克將手指捏得卡卡作響,像一頭來自地獄的復仇猛獸,兩眼血紅撲了上去。

阿蒂亞莫名其妙。他只是喝止了一個衣衫不整的女奴碰他的駱駝,哪女孩兒卻直勾勾地看過來,接著猛沖上來把他撲倒。

「怎麼回事?你下來!我不喜歡在野外做,更不喜歡女上!」阿蒂亞知道自己很受女人歡迎,但這個姿勢卻讓他感到羞辱,於是奮力想把著奇怪的女奴揪下去。她力氣真不小,纖細的雙腿盤在他腰上,怎麼甩都甩不掉,阿蒂亞好不容易抓住她的手腕從自己脖子上拉開,直著嗓子吼了一句:「想掐死我嗎?刺激也不是這麼玩的!」

一番肉搏下來,尼克的袍子掉了,渾身赤裸的騎在仇人身上,恨不得把他撕成碎片。可一沒帶武器,二在沙漠中消耗體力過巨,竟沒辦法給他致命一擊。

「你是新來的?不認識我嗎?我是阿蒂亞,首長的兒子。」脾氣暴躁的年輕領袖解釋一句,有部分原因是這女僕長得很不錯,膚白腰細,小小的胸脯堅挺如花苞。阿蒂亞正想問問名字和來歷,女孩竟然俯下身子,狠狠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驚呼和罵聲遠遠傳了出去,圍觀群眾越來越多,在附近洗浴的維克多聽到傳聞也趕過來。在看清這一對的風情後他一改貴族氣度,像吃了興奮劑的賭徒一樣蹦起來:「打死他,我出十塊錢!尼克掐他,咬他!給我們報仇!」

這場鬧劇一直進行到海雷丁和首長趕到,把纏斗的兩人拉開才算結束。尼克被一條寬大的斗篷裹了起來,徒自掙扎,叫罵不休,而首長的兒子則是不明所以,紅著臉用外袍下擺遮住褲子。

海雷丁當然記得這個刀疤臉的年輕強盜,原來首長派出去迎接的人馬還沒到位,在外狩獵的阿蒂亞卻把這隊帶著珍貴白駱駝的旅人當成了肥羊,一場誤會解釋清楚已到了晚上,首長自然暴怒,猛抽了兒子幾馬鞭後,克布裡首長表現出真誠的歉意,希望海雷丁忘記仇恨。

回到帳篷,尼克和維克多圍過來:「怎麼說的?要開戰嗎?」

海雷丁摘下頭巾扔在席子上:「開戰?以四敵三千?我們還在人家大本營呢,別開玩笑了。」

「那就這麼算了?哪刀疤混蛋差點害我們全軍覆沒!」維克多平生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頭,當然不肯善罷甘休。

海雷丁擺了擺手道:「第一,我們現在人數太少,要是對方是個無名小卒到可以要求殺人還債,可阿蒂亞是首長的兒子,在人家家裡,根本不可能翻臉。第二,對方首長已經對兒子有了懲戒了,已經對我們表示了歉意,我們翻臉也不太好。我們還要和他們談合作的事情呢。尼克,還有你,竟然裸著身子和別人打架。」海雷丁說道這,臉冷了下來。

尼克低頭看著腳丫,小聲嘀咕:「看看又不掉肉的,我還沒收參觀費呢。要不你把我送給他,我殺了他再回來好了。」

海雷丁大聲歎氣,「說真的,我要是跟誰有血海深仇,就應該把你打包送給他,那才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報復。」

一夜好眠,疲憊的旅人恢復了大部分精神,克布裡首長舉行隆重的宴會為貴客接風。貝都因人生活在貧瘠干旱的沙漠中,日常飲食裡以奶制品和糧食為主,生活很簡樸,重要節日和招待客人時才會拿出肉類和咖啡。當晚,首長帳篷中的篝火上架起全羊,肉香四溢,烏德琴和貝都因人豪爽的笑聲劃破夜空。

潔白如雪的新鮮駱駝奶,飽滿的椰棗以及金黃酥脆的烤餅陸續端上了來,首長圍著面紗的妻妾們來去匆匆,安靜的為客人杯中注入清水。阿蒂亞受過父親的教訓,臉上又多了一道鞭痕。雖然出席了宴會,也只是默默地低頭削肉,不敢抬頭去看昨天撲倒過他的女子。

那樣一個白淨小巧的女孩子,竟然是傳聞中的海妖,這沙漠中還有沙漠更神奇的事?阿蒂亞不知道自己運氣有多好,倘若尼克手邊有一把匕首,他早就不在了。

與首長之子的拘謹相反,尼克坦蕩自然,一點也不為昨天的事煩心,毫不客氣的享受主人的熱情款待。

經過一天休整,在沙漠中飽受摧殘的一行人胃口大開,海雷丁說著話,輕輕松松就吃下一只小羊,令眾人目瞪口呆。土狼和安東尼埋頭痛吃碎羊肉、腦髓,奶酪和米飯混合而成,極具貝都因民族特色的手抓飯,每人都干掉了三四盤。

「吃啊吃啊,怎麼,不合胃口嗎?」見尼克和維克多不碰烤羊和手抓飯,克布裡首長頗為煩惱,對好客的貝都因人來說,不能提供讓客人滿意的食物是很沒面子的。

維克多象征性的吃了一顆椰棗,用手帕擦擦嘴說:「謝謝您的盛情款待,我天生腸胃弱,還沒調整恢復過來。」船醫說了謊。他有個怪癖,即進餐前要檢查烹調的食物是否衛生,於是在這頓盛宴開始以前,他就見識到了貝都因人的特殊手藝:烤餅是從燒烤的駱駝糞裡扒出來的,而制作手抓飯的人,根本沒有浪費水洗手的習慣。

「那你呢,海妖?」

尼克嘴邊沾了一圈濃稠的酸奶,擺擺手說:「我不吃肉的,奶酪和餅就可以了。」

「這可不好,不好。遠道而來的客人吃不飽,整個沙漠的人都會嘲笑我克布裡小氣的。」首長拍拍手,高聲叫道:「把接待客人的佳餚拿來!」

過了一會兒,一個蒙面女奴端著一大盤黃綠相間的東西掀開帳篷,跪著分給在座的所有人。借著篝火昏暗的光,維克多只往盤中看了一眼,便差點昏厥過去。那是一種沙漠裡常見節肢昆蟲,俗名——蝗蟲。

克布裡首長紅光滿面,指著這盤特色菜說:「旱季來臨時,這些小東西不知救了多少貝都因人的性命。這是用鹽醃制後風干的,歡迎品嘗!」

尼克伸手捏了一個,放在嘴裡嚼嚼,扭頭對船醫說:「味道不錯呢,脆脆的,像炸過的魚呢。」維克多臉色慘白,緊緊閉著嘴,以免當眾嘔吐出來。

入鄉隨俗,除了船醫,大家都很給面子吃了一些,尼克尤其喜歡這裡這風味菜,用餅卷著掃了一大盤。

吃飽喝足,海雷丁開始提及這趟旅行最重要的目的:「我冒著風沙穿過沙漠,走了幾百裡來到這裡,只是為了一件你我休戚相關的事——共同抵抗西班牙。伊比利亞半島的格林納達王朝結束後,西班牙人的觸手就開始向全世界伸展,他們越過直布羅陀海峽,把臣民像牲口一樣屠殺驅趕。我,與西班牙人戰斗了十幾年的海雷丁,向貝都因的克布裡請求合作和支援,共同參與這場維護信仰和領土的戰斗。」

首長很謹慎:「貝都因人沒有祖國,我們無拘無束在沙漠中放牧,駱駝吃的是北非的水草,我們從來不干預外人的爭斗。」

「但是戰火已經燒到了沙漠中的牧場,以克布裡首長的智慧,難道你沒有發現者20多年來,貝都因人部落之間的流血沖突越來越多?西班牙人暫時沒有力量越過山脈攻打你們,於是就挑撥部落間的關系,使你們互相殺戮。首長,請你,你的兒子和你的侍衛抽出腰間的彎刀來,請問這些武器都是從哪裡得來?」

帳篷中的貝都因人竊竊私語,大部分人已經明白了海雷丁話中的意思。他們的武器,大多是都是駱駝從西班牙人那裡換回來的。貝都因人生活清苦,唯一的財產就是畜群,為了得到更加豐美的草場放牧,他們用駱駝換來武器與其他部落的人打仗。

西班牙商人的影響力越來越大,貝都因人付出的代價也越來越高,更鋒利的刀,更厲害的沖突,更多賣掉的駱駝,已經成為了貝都因人的惡性循環。

「這20年中,北非並沒有特別嚴重的荒災發生,可部落沖突卻越來越激烈。我不想妄想,只請在座的各位仔細想想,這些事情發生背後,有沒有西班牙人從中挑撥的跡象。如果你們認為這裡面沒有任何陰謀,那麼我無話可說,明天就會啟程離去。」

海雷丁的一番話說完,帳篷裡無人做聲,只有篝火中暗紅色的樹枝劈啪作響。

半響,克布裡首長站起身,表示他今夜將同部落長老們聚頭,好好討論海雷丁的建議。宴會的目的已經達到,客人謝過主人的款待,披著滿天星光回到自己帳中。

尼克終於明白了,原來海雷丁的意圖是拉攏貝都因人共同對抗西班牙。

「我以為有蘇丹的幫忙,就不需要其他人了,只要船夠多,根本沒人打得過船長。再說,貝都因人只會騎駱駝,不會開大船。」

「北非的海岸線太長了,蘇丹還希望我負責希臘海域,順便控制意大利。我再厲害,也沒辦法分身成許多人。只要北非本地人能夠團結起來牽制西班牙,我就可以趁機打別的地方。」

「那要是他們不同意合作,查理這次來襲,你不在家問題嗎?」

「放心吧,這個部落不同意,還有別的部落,就算運氣不好都沒說成,我留下那幾個副手也是夠應付了。查理太自負了,不聽經驗豐富的將領的話,這次一定給他點顏色看看。」

熄了燈,兩個人在房子上躺著聊了一會兒。尼克晚上吃得過飽,早早就困倦了,她翻過身,在海雷丁臂彎裡尋了個舒服姿勢閉上眼睛。尼克不關心政事,雖然船長不是特地來尋寶,可既然他答應過,那麼肯定會有個交代,她只要開開心心等著就好。

首長的答復令人驚喜,他不僅同意了海雷丁的合作,還派出20名信使,護衛這一行人前往下一站,那是跟克布裡有姻親關系的聯盟部落。一個隱秘的消息流傳在這塊荒蕪但不死寂的土地上,在信仰號召下,大部分貝都因人決定暫時放下內仇,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突尼西亞最北方的綠洲中,有一片被古王國遺棄的龐大巖洞群。在那顆長有七個分叉的海棗樹後,有個隱秘的洞穴,向裡走十一步,寶藏在那裡靜靜等著你的到來。」

尼克從藏寶圖中抬起頭,激動地看著這片和圖中的描述相像的地貌,似乎已經看到了金子閃爍的光芒。「就是這裡了!綠洲、洞窟、海棗樹!船長,維克多,你們瞧啊!」

船醫擦了把汗,扇著風,不耐煩的道:「我真不了解,就這麼幾條模糊抽象的線條,像三歲小孩子的畫作,到底從哪兒能看出它指向如此清晰的地點?」

尼克興奮地像坐在荊棘上:「船長啊,船長說的,船長怎麼可能會出錯呢?!」

維克多瞇著眼睛看向這位「從不出錯的偉大人物」,海雷丁扭開頭,指著那片如被白蟻蛀過的坡地說:「瞧,那裡有顆很粗的海棗樹,我們過去瞧瞧。」

「那棵樹只有五個分叉。」維克多以極不信任的語氣說。

「說不定歲月流逝,折了兩根,你知道的,時間一長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海雷丁笑道,「畢竟那是張很古老的藏寶圖啊。」

尼克已經在催促駱駝前進了:「就是就是,肯定是古代海盜埋的寶貝。船長,古代有海盜的對吧?」

「有的,我敢說,人類在啟蒙之處就有干這沒本買賣的傳統。」

說話間,眾人已到了那顆樹下,安東尼轉了一圈,疑惑地說:「術後有好幾個洞呢,是哪一個?」

「應該就是這個。」海雷丁指了指一個梯形的洞說。

維克多揚起眉毛:「你又未卜先知了?」

「哪裡,合理推斷而已。只有這個洞才能站著進去,想掘地藏寶,怎麼也得給人揮動工具的空間吧。」海雷丁的說法沒有破綻,可又處處透著可疑。

尼克沒有想那麼多,她兩眼放光,搓搓手,一頭沖進洞中。

「嘿!我覺得就是這兒了!這塊地方的泥巴跟周圍都不一樣!」興奮的聲音從洞裡傳了出來。

「運氣不錯嘛,伊內,安東尼,去拿鏟子幫她吧。」海雷丁連進洞的念頭都沒,抱臂斜靠在海棗樹干上等著。

事情順利的讓人難以置信,三個人挖了不到一米,便聽到工具碰到金屬的叮當響聲。尼克叫了一聲,趴到地上,奮力搬出個一尺見方的小鐵箱。

「沉得很!」她兩頰紅通通的,帶著泥,將箱子抬到洞外,海盜的規矩是見者有份,所以必須當著所有人的面開箱。

海雷丁用大馬士革刀削掉鎖扣,輕輕一撬,只聽吱呀一聲,燦爛金光撲面而來。

尼克、安東尼和土狼三人大聲歡呼,六只髒手同時伸進箱子裡,將裡面的金珠寶貝抓起來打量。鐵箱裝得很滿,就算平均分成五份,那也是一筆很可觀的橫財,三人見識淺薄的家伙高興得幾乎失去理智,圍著寶藏亂蹦。

維克多滿心疑惑,斜眼看著海雷丁,他彎著眼睛淺笑,似乎只是為一次有趣的業余活動感到高興。

「這古代箱子埋在地下這麼多年還像全新的,一點銹跡都沒,還真是奇怪。」

「也沒什麼,質量好,氣候干燥而已。」

「那什麼時候的古代海盜,能擁有弗洛倫薩最近兩年才流行的首飾?」

海雷丁眨眨眼,「我聽說每隔十幾年,總會有一波復古潮流,如今的流行款式,說不定就是幾百年前的舊貨。」

維克多已經可以確定,這場探寶活動完全是這個狡猾的男人刻意安排的了。船醫在沙漠中吃了極大的苦頭,這次絕不願善罷甘休,回程的路上,他特意拖住海雷丁單獨盤問。幾遍下來,海雷丁也覺得瞞不住他,於是便笑著說出實情。

市面上流行的所謂海盜藏寶圖,一百張裡面有九十九張都是假貨,尼克自然沒那麼好運氣碰上真的。只是海雷丁看她天真爛漫像很開心,不想戳破而已。他讓商隊提前在此地埋下寶貝,再讓尼克尋圖挖出來,是為艱辛的旅途添點樂趣,也算是給全體隨行人員的福利。這種哄情人高興的把戲,手筆之豪爽,想法之浪漫,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做得出來的。

結果皆大歡喜,只有維克多少爺認為那一份真金白銀的首飾,完全抵不下他被迫喝下駱駝體液的的折磨。

這一年的秋天,地中海發生了一件載入史記、令人啼笑皆非的大戰。

西班牙皇帝查理收到了一份間諜報告:海雷丁重要的副官哈桑叛變。此時奧斯曼的主力騎兵正在匈牙利打得熱火朝天,而海雷丁則離開了阿爾及爾,回到千裡外的伊斯坦布爾。這個時機簡直千載難逢,查理立刻行動起來,打算御駕親征,趁機打下對手的大本營。安德魯‧多利亞認為這是陷阱,苦勸君主不要沖動,可剛愎自用的查理根本聽不下去他的諫言,組織2.4萬人的大軍浩浩蕩蕩開赴北非。

根據間諜報告,叛變的哈桑手下只有900精銳部隊,其他的都是業余民兵,只要他打開城門,西班牙軍隊便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阿爾及爾。

可他在海灣裡苦苦等了三天,非但沒有等到約定的投降,反而遭到暴風雨襲擊,許多戰艦擱淺在這裡。查理意識到受了欺騙,暴怒之下下令攻城,可打起來他才發現自己陷入一個連環圈套,阿爾及爾正處於雨季,連綿不斷的雨水打濕了火藥,將他引以為豪的強力火炮化為廢銅爛鐵。

就在此時,守城的部隊發起了攻擊,他們早已提前准備好干燥的火藥,在避雨的碉堡中開炮,把西班牙大船打了個千瘡百孔,查理也在指揮時受傷。禍不單行,就在他的大軍接連受挫時,安德魯‧多利亞送來了更加令人沮喪的消息:後勤運輸部隊再次被暴風雨襲擊,只有幾艘船免於滅頂之災,後勤線斷了,查理的大軍吃了上頓沒下頓,如果此時海雷丁率軍反攻,他們只能束手待斃。

行動徹底失敗了,沮喪的查理沿著海岸線回家,打算路上搜集些糧食填肚子。結果每次靠岸,陸地上就會突然湧現騎駱駝的貝都因人,他們用原始的弓箭把西班牙士兵射了個七零八落。沒有後勤,沒有補給,士兵們狼狽到靠船上的貓、老鼠、騎士的馬匹充饑,漿手們甚至餓到無力滑動木漿,連皇帝本人都差點餓死在船上。

此戰,查理失去了300名將領和8000名普通士兵,而他的敵人海雷丁,甚至都沒在阿爾及爾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