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錢串--錢串

怎麼,怎麼正好被聽了個正著?!

……神出鬼沒什麼的果然最吐豔了!

蘇梨袂表情僵硬地看向蘇風覺,強自鎮定地抬頭望天,心虛地說道:「其實你聽錯了。」

「聽錯了?」蘇風覺懷疑地挑起眉,在蘇梨袂堅定的眼神中,不置可否地挑了挑唇,只在擦肩而過之際,雲淡風輕地留下一句話,令蘇梨袂驚得風中淩亂——

「教主,其實我不介意自薦枕席的。」

夜深,人靜。

伴隨著一陣翅膀搧動的聲音,一隻雪白的信鴿落在了蘇梨袂窗前。

「咦?」驚訝地挑了挑眉,蘇梨袂伸手解下信鴿腿上系的紙條。

紙條來自殷九九,上面以淩亂的字跡寫著一排字,那龍飛鳳舞的字顯示了其主難以抑制的興奮之情——

邪王被神醫宮梧衣爆菊!

啥?

蘇梨袂如見天雷滾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揉了揉眼睛,把那幾個字來來回回地看了幾遍,才勉強相信不是自己的幻覺。

——這麼說,那個人比花嬌的邪王,竟然真的被採花了?

而且還是被……還是被神醫宮梧衣?

宮梧衣此人,是她的文裡一個出現得不多的角色。

由於當時寫文時設定雲晚歌會身中毒,命懸一線,索性增添了一個狗血小言中常見的「神醫」角色,身份是藥王大弟子,雲晚歌的師兄,後來對基友文裡的女主——也就是邪王妃一見傾心。

可是……他怎麼莫名其妙就和邪王攪基去了?

蘇梨袂困惑地揉了揉臉,怎麼也想不通,索性也不再去糾結,開始琢磨起這條資訊中所蘊含的價值了。

九九不在教中,又傳了這麼好的題材回來,難不成這是在暗示——

酒肉和尚即將重出江湖?!

思及此,蘇梨袂頓覺熱血沸騰,磨筆霍霍向八卦,略一沉思,便落筆寫下了標題。

【驚聞邪王遭神秘男子爆菊!】

琢磨了一會兒,她自顧自地搖了搖頭,覺得這個標題不夠生動形象,並不能清楚明白地表現出那種震撼的效果。

沉吟片刻,她又在標題中間加了一個字。

【驚聞邪王慘遭神秘男子爆菊!】

加了一個「慘」字,蘇梨袂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當時邪王慘遭爆菊時那張苦逼的臉,滿意地點了點頭,小小地醞釀了一下,便開始動筆。

大概是因為太久沒寫了,壓抑許久的靈感如同泉水一般湧出,令她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幾頁。

【近日,筆者震驚地聽說了一個消息——邪王竟然被爆菊並且懷孕了!

練了菊花寶典後是否還能懷孕這個深奧的問題暫且拋開不談,筆者相信,此刻在諸位讀者腦海中徘徊不去的疑問便是——邪王腹中的孩子,是誰的?

眾所周知,邪王此人不但有著一張沉魚落雁的臉,還有著和他美貌一樣數量驚人的眾多愛慕者,無論是與他有著夫妻之名的邪王妃,軒轅景,蘇寫眉還是景王翊王……均是他的裙下之臣。

這麼一來,問題也就顯而易見了,既然邪王有這麼多愛慕者,那他腹中孩子又是何人的?

第一個可以排除的人自然是邪王妃,看過之前的江湖八卦的讀者都知道,本刊已經用充足的證據證實了邪王妃也練過菊花寶典,男女不明,應該是同邪王一樣只能懷孕的體質。

至於邪王的舊愛蘇寫眉和軒轅景,前者近來沒有音訊,後者則與神秘妖媚女打得火熱,由此可見,這二人也不會是與邪王春風一度的物件。

一一排除後,剩下的人只剩下了景王和翊王。

而景王和翊王此刻仍在皇城,而邪王夫婦早已離皇城與千里之外,那二人自然也被排除了。

原以為推測到了這裡已經陷入僵局,沒想到,隱隱之中,又一個身影浮現了出來,此人正是素有「神醫」之名,也是江湖中憐華仙子云晚歌的師兄——宮梧衣!

距可靠消息,宮梧衣與邪王妃交情匪淺。

也許有讀者會問,與宮梧衣有故交的分明是邪王妃,為何此時與其鬧得滿城風雨的卻又是邪王?

這就不得不容筆者細細分析一下宮梧衣與邪王妃之間的關係了。

宮梧衣與邪王妃相交已久,又是邪王妃的心上人憐華仙子的師兄,二者之間的關係,不可謂不密切。

彼時,邪王妃尚未練過菊花寶典,又常常以一襲女裝示人,可謂是風華絕代的佳人,而宮梧衣此人亦是溫柔儒雅,這二人可謂佳人才子,朝夕相處,竟然沒有萌生出絲毫感情,這不由令人暗道蹊蹺。

宮梧衣素來不好女色,身邊除了師妹憐華仙子外再無其他女人,這不由令筆者產生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

宮梧衣,亦是個斷袖?

這樣一想,一切便都解釋得通了。

試想,當美豔動人的邪王以邪王妃夫君的身份出現在宮梧衣面前,對他微微一笑之時,那絕美的笑容在身為斷袖卻因久居藥王谷,極少見到美男的宮梧衣心裡究竟會驚起怎樣的驚濤駭浪!

就這般,宮梧衣義無反顧地淪陷在那傾城一笑之中,甚至不惜奉獻出珍藏已久的《菊花寶典》,以求邪王妃放手,將邪王讓給自己。

在宮梧衣堅持不懈日復一日的努力下,邪王終於被其所打動,亦對他暗生情愫,但卻因自己已經與邪王妃有過夫妻之實,並非完璧之身而感到自卑,久久不肯答應與他進行魚水之歡,甚至屢屢逃離他——這次倉促與邪王妃離開皇城便是源於此。

邪王的舉動令宮梧衣痛苦不已,久勸無所成後,他終於痛下決心,決定另闢蹊徑——用孩子綁住他!

《菊花寶典》帶給了邪王妃極大的好處,她自然對宮梧衣感激不盡,於是,在邪王妃傾盡整個王府之錢財的努力下,一種神奇的藥——男男生子劑終於研發了出來!

又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在邪王妃的配合下,宮梧衣終於趁機摸上了邪王的床,將邪王爆菊了,並且將男男生子劑的作用發揮得淋漓盡致,最終如他意料之中的,邪王一舉得子……

自然,以上不過是筆者根據蛛絲馬跡而得出的結論,至於真相究竟為何,依然是一個未解之謎,而謎底,正待諸位去發掘。

邪王之子的父親,是冷豔高貴的邪王妃?是青衫瀟灑的軒轅景?是邪魅風流的蘇寫眉?還是景王、翊王,深情無悔的宮梧衣甚至又一個傾倒在邪王獨一無二魅力之下的風流俠客……?

諸多選項,盡在本刊設下的賭局之中,歡迎眾讀者踴躍參與。

最後,強烈推薦與「男男生子劑」一樣珍貴的,由筆者親自研發的「腦殘丸」!】

長長的報導順利地一氣呵成,蘇梨袂滿足地舒了口氣,歡快地捧著稿子去找蘇爾。

「雲姑娘,右護法有請。」

聽到這個聲音的那一刻,雲晚歌渾身一顫,小聲說道:「我,我有點不舒服,有話明日再說吧。」

那人見她臉色的確難看,心中信了幾分,依言去覆命。

雲晚歌鬆了口氣,膽顫心驚地坐在床沿,思緒紛雜,未等想好接下來該怎麼辦,一個焦急的的聲音傳入耳中:「晚歌,聽說你不舒服,怎麼……」

與此同時,蘇寫眉那招搖的花衣已經停在了門口,見她臉色難看,不過頓了頓便快步走了過來:「晚歌……」

見他越走越近,雲晚歌的臉色隨之越發慘白,眼見他僅僅距自己幾步之遙,她終於忍不住爆發出一聲尖叫:「你,你不要過來!」

蘇寫眉急急停步,一愣之後,陰柔的臉上迅速地染上了暴怒之意。

明明前幾日雲晚歌對他的態度已經有所鬆動,也並不排斥他做出的一些親密舉動,怎麼短短的一個白日,就產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難不成……

蘇寫眉眼裡寒光閃動。

難不成是有人在她耳邊……

他剛抓住了什麼頭緒,雲晚歌柔柔細細的聲音就怯怯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路:「寫眉,這幾日多謝你的照顧了,我看,我還是回去吧……」雲晚歌見到蘇寫眉陰翳的神色,心裡更是害怕,小心翼翼地說道,「或許阿景……或許只是個誤會。」

一聽到她竟然想要離開他,蘇寫眉理智盡失,雙目赤紅,暴怒道:「想都別想!既然落到了我的手裡,就休想離開我!」

目光觸及被他驚得縮到牆角瑟瑟發抖的雲晚歌,他心中一軟,目光亦溫和了下來,按捺住心中升起的戾氣,柔聲說道:「晚歌,好好留在這裡,不要多想。軒轅景那樣的負心人,又何至於令你唸唸不忘呢?」

雖然他情緒控制得極好,可是先前他暴怒的可怕樣子已經給雲晚歌留下了太深的陰影,更加堅定了她的想法。

她清澈的眼睛中驀然含滿了恐懼,嗚嚥著說道:「求求你,放了我吧……」

「放了你,誰來又放了我!」蘇寫眉臉上陰冷意更甚,一聲響徹室內的暴喝驚得雲晚歌驚慌失措地後退一步,她的眼淚落得更急。

眼前這個眉目陰冷的男子是那般陌生,比起她心愛的軒轅景來說,可謂是天壤之別,這一對比之下,心裡的天枰悄悄向溫柔的軒轅景傾斜,她痛苦地閉上眼,無助地喃喃:「阿景……」

聽到情敵的名字從雲晚歌口中深情款款地流出,蘇寫眉只覺得自己的最後一點理智也消失殆盡了,他咬牙切齒地看向雲晚歌,只覺她就像一塊冰冷的石頭,怎麼都不會為他展示半分的柔軟。

這個念頭令他絕望不已,以致於產生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反正她也不在意自己,索性……得不到她的心,自己至少要得到她的人!

眼見蘇寫眉面目猙獰地向自己步步逼近,雲晚歌柔美的臉上,一行清淚無聲滑落,她痛苦地偏開頭,抽泣著說道,「不要讓我恨你……」

「恨」字入耳,蘇寫眉渾身一僵,妖媚的臉上,痛苦與掙扎一閃而過,再度開口,聲音已然嘶啞,卻藏著滿滿的堅定與決然:「恨吧,我寧願你恨我一輩子。至少這樣……還在你心裡留下一席之地。」

「教主,我回來了!」伴隨著一如既往歡快的聲音,殷九九蹦蹦跳跳的身影出現在蘇梨袂視線之中。

一看到蘇梨袂,殷九九眼睛一亮,神情期待地問道:「教主,你看到我的飛鴿傳書了沒?」

「當然看到了。」蘇梨袂喜滋滋地遞出剛從蘇爾那拿回的稿子,沾沾自喜地說道,「本教主真是寶刀未老,你看,酒肉和尚重出江湖的第一稿寫得如何?」

彷彿完全沒想到她的答案一般,殷九九一愣之後,才不情願地接過稿子,目光觸及上面的字跡,先前還掛滿燦爛笑容的臉逐漸僵硬。

她垮下臉,悶悶不樂地說道:「怎麼……怎麼都已經寫好了……」

「咦,九九,怎麼你看起來不高興?」敏銳地察覺了殷九九那一瞬的情緒變化,蘇梨袂不解地問道。

「當然……當然沒有,」殷九九一個激靈,轉瞬之間又想到了什麼,臉上重新掛滿了甜蜜可愛的笑容,「既然稿子寫了,那我就來配圖吧!」

「配圖?不用了。」完全沒有察覺殷九九的失落,蘇梨袂歡快地說道,「江尤這人還真是具有敏銳的八卦嗅覺,這不,我的稿子寫好不久他配的圖就寄過來了!」

殷九九剛揚起的笑臉再次失落地垂下,默默地把紙往後翻了幾頁,果然看到其中夾著一張畫稿,畫工精湛,就連她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這一刻,殷九九心裡忽然充斥了濃濃的危機感。

——難道以後,《江湖八卦》中再也沒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嗎?

蘇梨袂拍了拍額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唔,對了,還有一件事……」

隨著新一輪賭局轟轟烈烈的展開,蘇梨袂終於想起了一件被她遺忘了很久的事——

上次開賭局時她輸了個傾家蕩產,而殷九九為了督促她填坑,曾經自告奮勇地說過幫她從蘇風覺那裡要回銀子。

之後由於事太多,此事竟然被她拋在了腦後,那一大筆本應收入囊中的銀子竟然便如此輕而易舉地被忘記了。

——真是太令人痛心疾首了!

想到這裡,蘇梨袂雙眼發亮地看向殷九九:「九九,還記得當年大明湖……咳,我是說上次賭局時你答應幫我要回的銀子嗎?」

「銀子?」自己這麼生氣,教主竟然視而不見,不但不給予絲毫關心,反而依然心心唸唸著她的銀子。

九九乘法表示很受傷,她委屈地鼓起包子臉,負氣道:「被左護法交到金庫裡去了。」

全然沒有察覺到九九的不對勁,蘇梨袂只若有所思地喃喃:「金庫……」

這個詞一過腦,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蘇爾曾經說過,左護法負責掌管金庫,這麼說來,那筆銀子……

不依然落到他手裡去了嗎?

「可惡!」蘇梨袂握了握拳,心裡很是憤憤不平,「我這就去找他!」

「只不……」望了蘇梨袂怒氣衝衝的背影一眼,殷九九默默吞下自己尚未來得及吐出的後半句話:

——「只不過又被我要回來了。」

眼看現在說了來不及了,殷九九索性壞心地打算不去補充完整。

就當自己被踢出《江湖八卦》的一個小小報復吧。

九九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蘇風覺,把我的銀子還回來!」燃著熊熊怒火的蘇梨袂開著「暴怒模式」衝到了蘇風覺面前。

「哦?」蘇風覺並沒有被她的神出鬼沒所驚到,只是略帶意外地抬眸,不緊不慢地說道,「教主,我不記得我欠過你銀子。」

「你還不承認!上次賭局明明……」

「讓殷九九幫自己要回來了」幾字,蘇梨袂自覺有些不光彩,怎麼也說不出口,只得一言不發,用憤怒的眼神惡狠狠地剜著蘇風覺。

雖然素來皮厚,對這種毫無殺傷力的眼神攻擊感覺不痛不癢,但蘇風覺還是很有誠意地蹙眉小小回憶了一下,終於隱約想起了什麼。

可是那銀子不是已經……

這個念頭不過在腦中浮光掠影般閃過,下一刻,蘇風覺的注意力就被蘇梨袂氣得紅撲撲的臉所吸引。

看起來,很……

眼睛閃了閃,他情不自禁地伸出魔爪掐了掐。

「你!」猝不及防地遭受了襲擊,蘇梨袂一驚一下趕緊摀住臉,正欲痛斥出聲,又想起下落不明的銀子,只得強子按捺住怒意,忍氣吞聲地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蘇梨袂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令蘇風覺莞爾一笑,開始認真地琢磨著要不要從什麼地方敲詐點錢來安慰一下可憐的教主。

見他微笑的樣子,蘇梨袂覺得很憋屈,威脅之言脫口而出:「你不還我銀子,我就……我就……」

「你就怎麼樣?」似笑非笑地彎了彎唇,蘇風覺看著她,饒有興致地問道。

一急之下,昨日寫的報導上某個詞語浮現在腦海中,蘇梨袂無暇過腦,惡狠狠地說道,「將你霸王硬上弓了!」

蘇風覺:「……」

蘇梨袂:「……」

一片寂靜之後,蘇風覺的臉上悄然浮起微微的紅色,他不自然地側開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句,在他看來誘惑遠遠大於威脅的話。

而蘇梨袂更是臉紅一陣紫一陣,不知自己怎麼就鬼迷心竅地吐出了這樣的話。

「教主……」勉強按捺了一下因那一句話翻湧起來的情緒,蘇風覺回過頭,強裝鎮定地正欲開口,蘇梨袂卻在聽到他開口那一瞬間,臉忽然之間爆紅,沒等蘇風覺反應過來,就彷彿要逃離什麼一般跌跌撞撞地衝出了門。

「……還真是很期待啊。」

直至那個怎麼看怎麼像落荒而逃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蘇風覺才垂下眼簾,輕笑出聲。

見鬼一般逃得遠遠的蘇梨袂終於停下時,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之中,竟然已經走到了廚房。

「教主。」一個教眾看到她,連忙恭敬行禮,「教主可是來加餐的?」

蘇梨袂掃了他一眼,發現有些眼熟,貌似是叫蘇小七,前段時間似乎被派去做什麼重要任務,才回教不久。

蘇梨袂心裡有些煩亂,再兼肚子有些餓,她決定找點事來分散一下注意力,便從善如流地依照蘇小七的建議,走進了廚房。

蘇小七為她取了一些剛做好的點心,蘇梨袂心不在焉地接過,目光在廚房掃了一圈,忽然落到了正在熬著的粥上。

見此,蘇小七連忙說道:「教主,這粥是為左護法準備的,若是教主想要,我另外再為教主準備。」

左護法?

聽到這個詞,蘇梨袂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現了先前的那一幕,原本已經漫不經心掠過的目光又重新牢牢地定在了粥上。

她暗自磨了磨牙,小心眼地決定對蘇風覺報復一番,不過這個想法自然不能讓蘇小七知道,她很快便佯裝放棄,一臉失望地說道:「那就算了。」

蘇小七鬆了口氣——若是教主和左護法為了區區一碗粥掐起來,他還真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教主,那我先到外面等你。」

「嗯嗯,去吧去吧。」餘光瞟見蘇小七已經向外走去,蘇梨袂趕緊摸了摸身上,從懷中掏出一瓶藥,扭開往粥裡小心地撒了些。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輕呼:

「教主——」

「呀!」蘇梨袂懊惱地輕呼一聲,由於蘇小七那一聲叫喚,本就做賊心虛的她手抖了抖,不小心放多了點……

「教主?」門外又傳來蘇小七的催促聲,蘇梨袂心一橫,不管了,反正暫時也不會有人來,等先應付完蘇小七再說吧!

她草草地攪了攪粥,然後匆匆地走了出去。

門外,蘇小七身邊站的赫然是一襲白裙的雲晚歌,蘇梨袂見此訝異地「咦」了一聲,腳步不由頓了頓。

「教主,雲姑娘找你。」教中極少見到雲晚歌這類嬌弱的女子,蘇小七的臉上帶著薄薄的紅暈,對她的事較之別人更多了幾分熱情。

「蘇姑娘,我們可以談談嗎?」見到蘇梨袂,雲晚歌看到救星一般匆忙上前一步,臉上的焦灼之色似乎也減了幾分。

蘇梨袂目光在她不安的臉上掠過,心中暗自揣測著她的目的,然後點頭道:「好。」

見她點頭,雲晚歌鬆了口氣,目光掠過蘇小七,他摸了摸鼻子,識趣地退到一旁。

蘇小七一消失在視線中,雲晚歌就迫不及待地說道:「蘇姑娘,請你幫幫我。」

「幫你?」蘇梨袂一臉莫名其妙。

雲晚歌沉重地嘆了口氣,腦海中浮現起了昨夜的情景——

昨夜,她終究還是逃過了一劫——關鍵時刻,蘇寫眉忽然舊疾復發,而她則趁機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本來收拾好行囊打算連夜逃離,沒想到尚未出魔教幾步,就被早有準備的蘇寫眉派人抓了回去。

萬般無奈之下,她只好把求助物件轉為了這個似乎在教中有幾分份量的「蘇梅」姑娘。

「蘇姑娘,看在我們曾經的交情份上,請助我脫離魔教吧,一旦我離開了魔教,一定會請阿盟來助你和你的夫君也逃離魔教……」

不提往事還好,一提起舊事,那一筆筆被坑掉的血汗錢又搖搖晃晃地從眼前掠過,蘇梨袂目露寒意。

渾然不覺自己說錯了話,雲晚歌猶自懇求:「蘇姑娘,就算看在曾經我們一起用銀子救助災民的份上,我們……」

——你還敢提那筆銀子!

蘇梨袂眼中寒光更深,陰惻惻地看向雲晚歌,開始認真地研究要不要在被氣死之前,先把她掐死。

渾然不知危機將至,雲晚歌猶在喋喋不休地勸說,蘇梨袂的怒氣不斷積累,即將爆發,千發一鈞之時——

「雲姑娘,右護法他……」一個焦急的聲音響起,蘇梨袂一眼掃去,見是一個面生的教眾,胸前的紋路顯示他是蘇寫眉一脈的人。

見到蘇梨袂站在雲晚歌旁,此人的聲音忽然戛然而止,敷衍地說了句「教主」後,就用焦急的眼神望著雲晚歌。

看了一眼旁邊沒有迴避打算的蘇梨袂,為了表示誠意,雲晚歌柔聲說道:「就在這裡說吧,蘇姑娘不是外人。」

不是你妹啊!

該教眾心裡悲憤地咆哮,卻敵不過雲晚歌堅持的眼神,不得不上前在她耳邊悄聲說了什麼。

畢竟是蘇寫眉的人,此人很是防備蘇梨袂,聲音刻意壓低,並沒有讓她聽到。

匯報完畢的教眾又向雲晚歌投去一個懇求的眼神後,匆匆離開了。

見到雲晚歌聽完後,一直心神不寧,蘇梨袂蹙了蹙眉,旁敲側擊道:「雲姑娘是不是有什麼急事……」

雲晚歌咬了咬唇,心無城府地說道:「剛才……那人說蘇寫眉舊疾復發……畢竟他也曾經照顧過我,我……我打算去看看他。」

——哈?

蘇梨袂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眼神怪異。

渾然不察的雲晚歌輕咬下唇,心裡思緒翻湧,最終還是匆忙說道:「蘇姑娘,此事下次再議,我現在先去……」話音剛落,未等蘇梨袂回答,她就焦急地快步向那教眾先前的方向跟去。

經過廚房的時候,她腳下頓了頓,轉而走進了廚房,不過片刻,便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走了出來。

被留在原地的蘇梨袂慢慢收回古怪的視線,摸了摸下巴。

……不是吧,先前不是還聽說昨夜蘇寫眉莫名其妙地狂性大發,險些把雲晚歌霸王硬上弓了,現在雲晚歌不但沒有點危機意識,反而這麼屁顛屁顛地將自己送上門了?

在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雲晚歌的想法後,蘇梨袂不確定地為自己找了一個勉強合理的解釋。

……也許這就是所謂「虐戀情深」戲碼所必須的性格特徵吧。

這個念頭不過在腦中停駐了短短的時間,蘇梨袂的注意力很快又轉移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上。

她快步走進廚房,想趕快把那鍋粥人道毀滅了。

然而,當目光觸及那裝著粥的小鍋時,她卻不由停了步,臉上一白——

先前那裝滿了粥的鍋此刻竟然已經空空如也。

適時響起的抱怨解開了她的疑惑。

「真是的,都說好是給左護法的了,還是一個不留神就被雲姑娘端走了……」

進門之前,雲晚歌頓了頓足,暗自給自己打了一下氣後,才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入。

入門之後,她一眼便看到蘇寫眉蒼白著臉倚在床上,神色陰翳,這種熟悉的神色令她隱隱感到恐懼,腳步也不由慢了下來。

然而絲毫沒有她後悔的機會。

「晚歌……」一見到雲晚歌,蘇寫眉蒼白陰翳的臉上就浮起了驚喜的神色,他不顧自己的傷勢,匆忙下床迎上前。

見那個向來陰翳的男子此刻如此脆弱的樣子,雲晚歌心中柔腸百結,昨夜對其的那些怨恨在看到他驚喜的神情時瞬間煙消雲散了。

她含笑遞上手中的粥,溫柔地說道:「餓了嗎?喝點粥吧。」

「晚歌,是你親自為我熬的嗎?」縱然不喜歡喝粥,蘇寫眉也覺又驚又喜,接過粥就迫不及待地開始喝。

雲晚歌站在他旁邊,一邊看著他喝粥,一邊小心翼翼地說道:「昨日我和你提起過的……」

話音未落,蘇寫眉忽然眉目一凝,他大力掀翻了藥碗,痛苦地摀住肚子,一雙利目敏銳地掃向被嚇得噤若寒蟬的雲晚歌,眼底瞬間染上了暴虐的情緒:「你竟然為了他而對我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