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致一,我……」
話還沒說話,她便被他十分生硬的口吻打斷:「我讓你出去!」
與暮看了他一眼,終是沒說什麼,走了出去。
關上了門,也關上了她擔心的資格。
若是換成以前,他那樣的態度,她大概只會生氣,然後一點都不會放在心上,大不了就是賠一個相框而已,凶什麼凶?
可為什麼此刻她的心情出奇的差?尤其是當他用那種陌生人的眼光看著自己的時候,她心裡會湧上莫名的委屈。
這樣的心情換來的結果是,一整天她都心不在焉的。
而傅致一僅僅只出來過一次,將她視為空氣,招呼也沒打一聲,離開了辦公室,直到下班都沒有回來。
五點半準時下班,她並沒有馬上回家,而是來到市中心一家商場的精品店,挑了好久才挑到跟那個被打碎的相框大致相似的。
她結了賬,買了下來,讓老闆給包好。
出來的時候,下起了雨,她在屋簷下走,想到不遠處的馬路邊去打車,還沒走幾步,一聲喇叭悶響在耳邊。
她循著喇叭聲望去,看見了那輛大奔,竟是傅致一。
「上車。」
她嘆息一聲,繞到車另一邊坐上去。
與暮坐在車裡,想著該怎麼跟他提今天早上的事,順便把剛買的相框給他。
雖然她買的跟他的不能比,但是也算是商場裡面最貴的,花了她半個月的工資,裱一個相框也是能見人的。
在她愣愣地想時,傅致一的聲音傳進耳裡:「你就穿成這個樣子去?」
與暮一愣,不懂他話裡的意思,她穿成這樣有什麼不對的嗎?
「難道ANNA沒跟你說,你晚上要陪我去出席一個拍賣酒會?」
與暮本來想說:當然沒有!
但她說出口的話卻是:「抱歉,我都忘記了。我以前都沒出席過這樣的酒會,所以不知道有什麼要求。」
ANNA也是傅致一的助理之一,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卷髮大眼美女,不像上次她見到的那個善良助理,是個一看就是那種氣場足,震得住人的女強人。
據說與暮第一天來四海閣,她便不屑一顧,在她眼裡,進四海閣是需要自己本身很有能力,一層一層篩選才能進來的。
而與暮受到傅致一的親自召見,自然惹人非議。
與暮又怎麼會不知這次拍賣酒會,ANNA是故意沒說的,所以,既然已經知道別人對她的印象不好了,若再在傅致一面前說一通,明天傅致一怪罪到ANNA頭上,最後倒霉的還是她。
「反正我也沒去過那樣的地方,很多東西都不懂,不然你換個人陪你去吧?」她好心地提議。
仔細一看,她才發現他今天穿得比其他時候正式一點。
灰色西裝的料子上的豎條上有些隱隱的銀線,平日裡隨意的頭髮被打理得一絲不苟,唯獨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看上去不輕浮,反而更增添了隨意中的英氣。
大概人長得太好看了,以至於讓與暮覺得,不管他打扮不打扮都是一樣的魅力無邊。
「現在下班時間,該回家的都回家了,難道我還要把整個市區跑一遍,看看能不能拎到一個下班不回家還在逛商場的職員?」
她鬱悶,她哪裡是有閒情逛商場啊,還不是為了幫他買禮賠罪嗎?誰知道他會因為一個相框跟她發那麼大的火。
不過現在聽他說話的口氣,好像心情沒有那麼差了。
「我喜歡下班逛商場不行嗎?」遇上他,朝與暮才知道什麼是得寸進尺,看人家脾氣好,性子一下子就又上來了,「難道你不知道剛失戀的女人都是購物狂?」
「是嗎?」傅致一勾勾唇,車子在馬路邊上忽然停下,他下巴一昂,示意,「正好,現在你就去對面那個店裡,把你今天要參加酒會的衣服給買了。」
與暮望過去,一排全是奢侈品店,她握著手中的包,在這裡買一件衣服估計要花掉她好幾個月的薪水好不好。
她剛進四海閣,就已經預支了自己半個月的工資買個相框,她要不要那麼不划算地再預支幾個月的薪水,買一件只在今天的酒會上穿一次,其他時間都不需要穿的衣服啊?
這般想著,卻見傅致一已經下了車,繞到她這邊來開了門,直接把她從車裡給拉了出來。
「喂!你幹嗎……我不要去那裡……」與暮想反抗,想要不顧形象地拉著車門不走,偏偏他的力氣大得過人,硬扯著她走進其中一家奢侈品店。
裡面的服務員一見是傅致一,眼睛都閃亮得放光,笑意盈盈地走上前:「小傅爺,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嗎?」
傅致一將與暮拉到自己面前:「我趕時間,幫她選一套晚禮服。」
「好的。」那服務員微笑著一伸手,「小姐,這邊請。」
與暮拉扯著包,眼睛在店裡轉了一圈,最後望著一旁淡然的傅致一,問:「小傅爺,為了公事應酬消費會報銷嗎?」
「……」
不就是買一件奢侈的衣服嗎?想她朝與暮以前也是個中上等律師,工資雖然沒有老闆高,但這幾年的存款,買個奢侈品還是綽綽有餘的。
只不過是心不甘啊,本以為來四海閣,至少在待遇方面會比以前的公司好得多,誰知道才剛上班兩天,就已經預支了她半個月的薪水了。
試了那麼多件衣服,她最終看中一條白色的雪紡裙,整體上給人一種隨意大方的感覺。
但一看衣服後面的價格,她就傻眼了,但她沒表露在臉上,跑到更衣間去把前面幾次試的衣服都看了一邊,發現每件衣服的價格最低沒有下萬的。
她待在更衣室裡,不願意出去了,難道她真的要為了一個酒會買一件又貴而平常又穿不到的衣服?
與暮從小便是個勤儉的好孩子,有錢也不會亂花,小時候家庭條件不好,大學學費都要自己賺,後來家裡漸漸好了起來,她更沒了那種奢侈的習慣。
就在她在更衣室裡糾結的時候,傅致一的電話直接打進來:「怎麼還沒好?」
「小傅爺……」她問,「您應該是經常來這種店吧?」
「所以?」
「所以……你知道店裡面最便宜的衣服是哪件嗎?」
「……」
最終,傅致一替她挑選了一件適合她的禮服,然後直接將她從商場裡拎了出去。
「如果你現在站在你前男友面前,我相信他一定會後悔自己做出的選擇。」忽然,安靜的車廂裡傳來他的聲音。
她望過去,他正專心地開車,並未看她。
扯出一抹笑,她說:「男人在乎的永遠只是女人的外表。」
「女人呢?」他反問,「在乎的永遠是男人有沒有錢?」
「那也不一定,找個對自己好的男人更重要。男人越有錢越容易變壞,我希望我以後的男人不要太有錢,他可以連一件奢侈品都買不起,但是他會對我好,寵我,永遠不變心。」
「這樣的女人會很沒趣的。」
「我又不是遊戲,還分有趣沒趣。」
傅致一卻笑:「愛情不就是一場遊戲嗎?」
在她還沒想到用什麼話來對答時,他已經丟了一個盒子過來:「這個給你,先戴上。」
她打開他丟過來的盒子,裡面躺著一條鑽石項鏈,很閃。
他車上怎麼會有女人的項鏈?
與暮想起他相框中的那個女人,與他親密地站在一起,他又將相框擺在辦公桌上,頗有每天提醒自己看一次的意思。
所以,這個應該是要送給相框中那個女人的吧?她看著這條明顯和身份不配的項鏈發呆。
遇到一個紅燈,車停了下來。傅致一見她還沒有戴上,也沒說什麼,直到把車子開進會場,停好車才轉頭問她:「怎麼,不愛奢侈品的朝律該不會連戴項鏈都不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