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暮醒來時已經到了中午,想起自己有好些天都沒去上班了,也不知道四海閣裡的人會怎樣看她。
反正都遲到了,她今天也就沒再打算去。
看了眼睡在自己旁邊的傅致一,一副沉睡在夢中的樣子,她將他擱在自己腰間的手輕輕地移開,輕手輕腳地爬下了床。
她身上還穿了件單薄的睡衣,臥室裡因為開了暖氣所以暖暖的,她腳踩在軟綿綿的地毯上,開了旁邊的電腦,想看看自己的郵箱裡有沒有同事發過來的郵件。
讓她感到神奇的是,這幾天她都沒去上班,MSN和郵件裡都沒有半個關於催班的消息,她用MSN敲了一下小倩,小倩可能在
忙沒有及時回覆。
她趁這個空當打開了許久未上的微博,看了一些資訊,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在上面寫上了一段話:我開始在回想,我和你之間是從什麼時候變成了這種曖昧的關係。是從我一不小心發現你心底的孩子氣,還是在熱鬧的場地總是能看見你冷漠而獨絕的背影。你生病的時候脾氣會非常不好,喜歡命令人,野蠻又不講理,但是為何我卻一點都不討厭這樣的你?
寫完之後,她對著那一行字發了一會兒呆,然後發了出去。
她很久都沒有上自己的微博,翻了翻以前的文字,大多都是有關譚勳的,肉麻而無趣。
她一一刪除了,卻看見了自己曾經寫過的一段話:我問瑤瑤:「這世間有沒有一種愛情叫作相濡以沫?」瑤瑤反問我:「你知不知道相濡以沫的由來?」
她說她聽一個朋友說過一個古老的故事,兩條魚,生活在大海,某日被海水沖到一個淺淺的水溝,只能互相把自己嘴裡的泡沫餵到對方嘴裡才得以共同生存,這就是「相濡以沫」的由來。
但是莊子說,這樣的生活並不是最主要最真實的,真實的情況是:海水終於要漫上來,兩條魚也終於要回到屬於它們自己的天地,最後它們要相忘於江湖。
那個時候她還沒跟譚勳在一起,戀愛都沒談過。偏偏在對愛情充滿幻想的年紀,這個故事自然就讓她印象很深刻,她告
訴自己以後一定要找到一段可以相濡以沫,但不相忘於江湖的愛情。
那個時候的她還很天真,以為只要自己努力了,就一定能做到。
有一次,她跟譚勳因為一件事鬧得不可開交,她便在微博上寫了幾個字:何言相濡以沫?
小倩上了MSN跟她回了一段話,把她的思緒從過去拉回,她關了網頁看去,只見小倩發了個笑臉表情過來,道:「你著急什麼呢?小傅爺已經幫你請假了呀,說你跟他一起在外面出差,誰還敢扣你工資啊。」末了她還發了一個紅心過來,表示,「好好把握住機會,懷上龍種,皇后之位指日可待。」
與暮看著屏幕上的幾個字,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就在她打算回覆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笑什麼?」
她嚇得手一顫,條件反射地拿起鼠標將MSN關了。
與暮回過頭,就見穿著睡袍的傅致一挑眉看著她:「背著我在做什麼虧心事?」
「什麼虧心事啊……」她結結巴巴地說,「我才沒有。」
「沒有的話,幹嗎做賊心虛地把網頁關得那麼快?沒有……怎麼那麼心虛都不敢抬頭看我?」
「誰……誰不敢抬頭看你了!」她一惱怒,將腦袋揚得高高的,卻沒想到他忽然跨前一大步,摟著她的腰,對著她揚起的小臉就是一個深吻。
就在這時,與暮又聽到另一個聲音,她仔細聽,才發現是從臥室的門邊傳來的。
傅致一自然也聽見了,放開她,問:「什麼聲音?」
與暮想了想,道:「好像是迪歐抓門的聲音。」
想到這裡她才連忙推開傅致一,往門口走去。
一開門,就見迪歐撲了進來,繞著她的腳邊直打轉轉。
傅致一走過來,一把將它巨大的身子按住,問:「怎麼了?一大早也開始發情了嗎?」
「發你個頭!」與暮翻了個白眼,「它是餓了,都中午了。」說完拍了拍迪歐的小腦袋示意它跟自己走:「迪歐,跟我走,姐姐去弄東西給你吃。」
與暮說完轉身就走,手卻被身後的人扯住,她轉頭,不懂地看向他。只見傅致一挑眉,臉上表情邪惡,道:「姐姐,我也餓了。」
沒見過撒嬌能撒成這樣的,與暮理所當然地拍拍迪歐的頭說:「迪歐,乖,帶你狗哥哥一起下來吃飯。」
看見傅致一臉上茫然的神情,與暮背過身去偷笑。
第二天與暮總算能準時去上班,坐在傅致一的車內,她問他:「怎麼你幫我請假了也不告訴我一聲?」
傅致一卻說:「看在你昨晚表現好的分兒上,我才免了扣你工資。」
「……」
依舊是在停車場裡,她沒有等他就下了車。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小倩太有緣,這一次,小倩沒有躲避,直接在路上叫住了她。與暮見了小倩,心裡就有些心虛,可小倩卻不在意,跟著她一起上了電梯,輕聲在她耳邊道:「不錯哦,每天都有皇上親自接送。」
這好像成了她們之間的暗號,與暮笑了一聲沒說話。
小倩問她說:「這三天所謂的陪皇上微服出訪好不好玩?」
「好玩什麼呢!累死了。」
「哦?」小倩完全想入非非,「沒想到我們家皇上體力這麼好,讓你累成這樣?」
「不是。」與暮頭痛,只能求饒,「我們什麼事也沒發生,我見到了名正言順的未來皇后,她對我的印象很不好。」
「筱小姐?」小倩立刻換了語氣,「你怎麼會碰見筱小姐的?」
「事情很複雜。」她有些無奈地說,「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小倩的追問下,與暮便將那幾天發生的事說出來。
最後小倩得出的一個結論是:四海閣裡有間諜,筱小姐明顯是來探視敵情的。
不用小倩說,與暮也知道。她又不是傻瓜,這都感覺不出來,所以只想以後在四海閣要低調一點,上班的時候沒有必要也不要坐傅致一的車一起來。
出電梯的時候,小倩像想起了什麼,提醒她:「我都差點忘記說了,你沒來四海閣的這幾天,有個人一直送花給你,你的位置上都要擺不下了,你趕緊趁皇上來之前把花處理掉,不然皇上會吃醋,後果很嚴重!」說完她就朝自己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與暮詫異,加快腳步往自己辦公室走。
果然,在自己的座位上的花束已經快堆成一座山了。
那麼大一束的花別說處理了,
即使自己抱出去都有困難。
到底是誰送的花?花上又沒有名片之類的東西。
與暮不禁想到傅致一對她說過的話,讓她在四海閣裡別那麼高調。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也不想高調啊,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居然有人連續幾天送她這麼多花。
就在她站在原地發呆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她一回頭,便見傅致一和葉凡兩人邊說話邊走進來。
看見她桌子上的花,傅致一隻是眼神閃了一下,依舊平靜地跟葉凡交流,倒是葉凡在路過她身邊的時候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不錯哦,與暮最近在走桃花運?」
與暮只是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看著他們兩個往傅致一的辦公室走去,然後考慮這些花該怎麼處理掉。
另一邊,傅致一和葉凡走進辦公室,關了門後,葉凡才開口問:「那些花是你送的?我怎麼沒發現我們家致一最近浪漫指數在上升?」
傅致一坐在自己辦公桌後面,開了電腦,面上沒表情,冷淡地說了聲:「不是我送的。」
「哦?那看來我說得不錯,與暮在走桃花運?那麼大的手筆,看來對方來頭不小啊?」說這話的時候,葉凡研究著當事人的表情。
明顯地,剛剛跟他說話還正常的某人在看見花束的那一剎那,雖然臉上表情沒什麼改變,但語氣卻是明顯冷淡了下來。
「我說你別老是繃著情緒不願意表現出來。」葉凡直擊他要害,「女人都是要寵的,你喜歡人家,什麼都不表現、什麼都不說,人家怎麼知道?」
傅致一睨他一眼:「誰說我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