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我想跟你一起,哪怕再危險,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萬神醫又坑了我一大筆銀子,我掂量掂量十七哥給我的一包金葉子,已經快用完了。肉痛啊……

  我現在連坐都坐不正,一聽到要臥床二十多天,差點沒跳起來:「萬神醫,還我金葉子!」

  萬神醫邊搗藥邊翻我白眼:「你以為你傷的很輕?斷了三根肋骨,三根啊。你還有力氣說話就不錯了。而且別的大夫得用兩個多月好麼!」

  我忍痛把兜裡剩下的金子給他,「能不能再縮短幾天?」

  萬神醫猶豫了又猶豫,萬分不捨的說道:「二十五天已經是最快的了。」

  得,連萬神醫都忍住了金銀誘惑,那肯定就是不能縮短了。我嘆氣:「魔教的人還在醫谷裡?」

  「嘖,去蹲個茅廁附近都有五個人,太沒隱私了。」

  我哈哈大笑,痛的倒抽一口冷氣,「嗷嗷嗷。」

  「哈哈哈哈。」萬神醫笑抽了。

  「……」無良大夫……

  水行歌從外面回來,拿了一包東西給我:「蜜餞。」

  我接了過來,問道:「你怎麼去了那麼久?」

  「去買了衣服和蜜餞,讓千尋去找那些黑衣人,安排人手去跟各個掌門簽訂商路契約。傷怎麼樣,還疼麼?」

  「疼。」我指了指那還在搗藥的人,「萬神醫又收了一大筆錢。」

  水行歌想也沒想:「沒關係,只要傷能好就可以。」

  ……我本來覺得我是個挺大方的人,可是跟水行歌一比,簡直就是個守財奴。再看萬神醫,又笑成了一朵花。

  豆豆熬好了藥過來,我一口氣喝完,苦的直皺眉,塞了滿嘴蜜餞。

  悠哉的過了幾日,傷恢復的很快。這日早起,我伸手輕摁了摁,不疼了。又摁了下,真的不疼了。我下地輕輕蹦了蹦,豆豆剛好端藥進來,小臉憋的通紅,氣道:「姐姐你怎麼能這麼糟蹋自己!」

  「豆豆,我全好咧。」我拍拍他的腦袋,又跳了跳,「啦啦啦,要不要耍一套拳給你看呀?」

  「……」

  找到萬神醫時,他正在竹林下打拳,見了蹦達過來的我,詫異道:「你、你……」

  我拍拍腰:「全好了。」

  萬神醫狐疑走過來,探手過來要摸傷口,剛碰到衣裳,就被人抓住手腕擰起,痛的他直嚎:「鬆、鬆手。」

  水行歌鬆開:「下意識就用了些力道。」

  我擺了擺他的手:「水行歌,我傷好了,可以去蜀中找錢來來了。」

  「我送你回五毒山,不出意外,那些人是衝我來的。」

  我頓了頓,盯著他道:「水行歌,你一點也不懂姑娘家的心思。」

  水行歌皺眉,萬神醫也正色點頭:「水教主,你一點也不懂姑娘家的心思。」

  這回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我憤憤回去收拾包袱,不跟就不跟,不跟就不跟了,我回了五毒山,他就一點也不會擔心我了嗎。就算他不擔心我,我也會擔心他。

  疊好衣服,突然覺得沮喪。

  敲門聲響了兩次,水行歌的聲音依舊清清淡淡:「我進來了。」

  「唔。」瞅見他緩步進來,我收回視線,低頭繼續收拾,「我待會就回去。」

  「嗯。」

  一字落下,我忍不住說道:「從我認識你以來,一路經歷了那麼多大大小小的事,命都差點丟了幾回,可我不怕,為什麼這次你非得要我回去。既然如此,那天你就該讓我跟師父回五毒山,把我留下又不帶我走。」

  萬神醫探出個腦袋,搖頭:「嘖嘖,沈小秋,你真是不懂我們這些大老爺們的心思。」

  「萬神醫把剩下十七天的診金還給我!」

  「你們繼續!」

  門啪的就關上了。

  我綁好包袱,起身,抱拳:「告辭。」

  「秋秋。」水行歌拉住我,定聲,「就是經歷了那麼多事,我才決定送你回去。那天如果我沒有及時恢復,你會如何我根本就不知道。以前我沒有任何牽掛,可如今不同。而且簽訂商約後,魔教眾人都會回教,只剩幾人,我若化身,根本就保護不了你。」

  我靜靜看著他,好像明白了他的心思,不是不擔心,而是因為太擔心。寧可千里迢迢的牽掛,也不要留在身邊擔驚受怕。萬神醫說的沒錯,我們兩個都是笨蛋,根本不懂對方:「可我不怕……以後還有那麼多時日在一起,難道一有危險,就將我送走?水行歌,我想跟你一起,哪怕再危險,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

  他嘆了一氣:「那一起去蜀中。」

  「嘿嘿。」

  「老鼠。」

  「……」

  

  離開醫谷前,萬神醫一直想捏我的腰看看是不是真的好了,結果每次要碰到,就被水行歌扇飛,淡然道:「我已經驗證過,確實恢復了,不勞神醫再費心。」

  看著豆豆那一臉耐人尋味,我揉他的包子臉:「小小年紀的不要想歪了。」

  豆豆暴跳:「你這麼說了我才容易想歪好吧!」

  我跟水行歌連小嘴都沒親過!只牽過小手!你想歪了對得起什麼都沒有做的我們嗎。

  離開醫谷時,已經初冬了。我和水行歌去買了幾身過冬的衣裳,馬伕他也打發回西域去了,自己駕車,說是怕窩在馬車裡被人從外面偷襲。我便給他挑了雙狐毛手套,免得趕車的時候凍了手。

  大包小包往車上扔,水行歌手裡拿著韁繩,笑道:「秋秋,你要不要把整條街都買下來。」

  我哼聲:「不要吐槽我,裡面可有一堆是我從萬神醫那討來的各種靈丹妙藥。」末了坐在一旁,抱他胳膊,「要不是我已經是五毒教的弟子,一定拜萬神醫做師父,以後你受傷就不怕了。對的對的,我們日後在後院挖個大池子,然後養一隻烏龜,你那天趴在池子裡就好啦,又沒天敵。」

  「秋秋……」水行歌艱難道,「如果是這樣,那我曾經是烏龜你真的不介意?」

  我哈哈大笑:「你都變成過小柏樹了我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他失聲笑笑:「找個機會給你變貘。」

  我用力點頭:「嗯。」

  蜀中說遠也並不太遠,駕車從這裡去大概要二十多天。只是我們一路當作遊山玩水,大半個月過去了,才行了三分之一的路程。想著他又快變身,我也快來葵水,準備進了下一個小鎮,乾脆就找家客棧住下。

  這十八天裡,走的雖然是大路,但也走了幾條羊腸小道。那晚來的黑衣人沒有再出現,而雨千尋竟然也一直沒有回音。

  一路劫匪見了不少,上回初一一群不要命的土匪來打劫,正碰上水行歌化身老虎,追了他們三片樹林……

  地圖上標識的下一個小鎮叫洛城,雖說是城鎮,但聽聞先代城主曾領門人助先皇平定叛亂,因此這城中沒有設守備一職,現任城主就是當權者,安居一方。

  我蹲在馬車平板上,給他圍了一條狐裘:「水行歌,過了這個鎮,我們步伐快一些吧,不然天更冷了。」

  水行歌說道:「不急。不管這次能否解毒,都要回魔教處理事務。因此抱著還有一絲希望能解毒,一路遊山玩水也開心些。日後一起回了西域,怕是很少會再來中原了。」

  我這才明白他為什麼一點也不急,不由探身親了他面頰一口,偶爾吃吃水行歌的豆腐也不錯:「那個……師父師娘還有師兄師姐都對我很好,走之前能在五毒山擺個喜酒麼?」

  水行歌點頭,馬車的□轆聲混著他的聲音,卻還是聽的真切:「好,隨你喜歡。」

  我長鬆一氣:「我真慶幸當初師父讓我去送信,早一天還是晚一天,都碰不到你了。」

  水行歌笑道:「我也慶幸,沒有早一天經過那裡,也沒有晚一天。」

  我們倆笑笑,馬車緩緩駛進洛城。我在城門下抬頭看去,洛城二字紅如胭脂,帶著微微暗紅。字體剛勁有力,城牆之上,並沒有穿著官服的人把守,卻有幾個便衣人來回走動。

  說是城,實際是朝廷安插在武林中做眼線的門派吧。

  尋了客棧,向掌櫃要兩間上房,剛說完,掌櫃猥瑣的小眼直朝我們兩人打量,然後說道:「公子真是慷慨,對丫鬟也這麼體貼,立刻就給您準備上房。」

  我怒了:「我哪裡像丫鬟了!」

  水行歌冷眸盯他,直盯的他額上冷汗直落,掌櫃訕笑:「在下走眼了。」末了又湊耳低聲,「如果是有人來問兩位的下落,在下一定不會洩露出去的,放心吧,我們是講信譽的人。」

  我:「……」我們難道像私奔的戀人嗎……

  水行歌拉了我的手,逕直住到對面客棧去了,然後遠遠當著那掌櫃的面,丟了一大袋銀子給人:「勞煩掌櫃準備兩間上房。」

  這個掌櫃比方才那掌櫃聰明多了,一句話也不多說,立刻招手讓小二領路。進了房裡,還打了一壺熱水來,說是見兩位風塵僕僕洗個臉泡個腳用的。

  午睡了一會,腹中陣痛,起來一看葵水提前了。換上月事帶,又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看著染血的衣裙,無奈放進木盆裡,去客棧後院洗乾淨吧。

  剛推門出來一會,便見旁邊的門也打開了。我笑笑,每次我一有什麼動靜,水行歌就立刻出現在旁邊,安全感倍增。他看了看我手裡的木盆,微皺眉:「還是白晝,怎麼換衣裳了。」

  我輕咳兩聲:「姑娘家的事。」

  水行歌極有默契的一副瞭然神色:「腹中可痛?」

  「唔,還能忍。但衣裳得洗,否則過了一兩個時辰就洗不乾淨了。」

  「扔了吧,我去買幾身衣裳。」

  我搖搖頭,就算水行歌有銀子,也不是這麼奢侈的:「你去找大夫要幾貼藥,洗了髒地方我就用水泡著等有空了再洗。」

  水行歌點點頭,臨走前又補了一句:「不要亂走,我很快回來。」

  我笑笑,真當我是個孩童。不過這大半個月來一直沒分開過,離開這麼一小會怎麼會有事。到了後院,剛倒上熱水,便聽見有人冷笑一聲:「終於是孤雁一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