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你們去地獄做對鬼鴛鴦吧!

  雖然略覺不妥,但他變身的時日越發不穩定,我跟他換了也安心。有句話叫做……習慣就好……

  晨起,跟他交代好我平日要做的事,免得被冬冬發現我們不對勁,依照換身經驗,最短一天,最長兩天就能恢復了,也不太礙事。就是想到又要被錢來來扎的像刺蝟就一陣肉痛……

  吃過飯,按照日常,水行歌拎著個菜籃子出去買一日的食材了。我在小房裡挨了半個時辰的針,忍的臉都扭曲了,錢來來甚是奇怪的來回掃了我幾回,戳了戳我的臉:「水行歌,你怎麼每隔一段時日就……就變得有點像你的瘋癲媳婦?」

  我掄起拳頭:「再打趣秋秋我就暴打你。」

  「……」

  「嗷……針、針別亂扎!嗷!你夠了!醫德,醫德去哪了!」

  錢來來和水行淵走後,水行歌還沒回來,我拿了裡衣慢吞吞穿上,他該不會是迷失在了各色食材中了吧。衣裳還未穿完,就見冬冬從牆那探了個頭進來:「姐夫。」

  不等我說話,她就進來了,拿了厚實的衣裳墊腳給我披上。我抬手穿進袖口裡,她低頭給我繫上腰帶,將那褶皺一一理順。這一切動作而自然,等快穿好了,我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我沈秋的身體,這是水行歌啊!

  我忙退了兩步:「你、你出去吧。」

  冬冬歪了歪腦袋,這才轉身,末了又回過頭:「姐夫,你喜歡秋姐姐哪點?」

  「啊?」我想了想,水行歌喜歡我哪點?樣貌肯定不是,日久生情?我摸摸下巴,思量一番,答道,「脾氣好。」

  冬冬抿嘴笑笑:「秋姐姐脾氣才不好,而且還很笨,小時候哪個哥哥姐姐都能騙她,她卻總是上當。」

  我愣了愣,不知她是在開玩笑還是什麼。

  「姐夫。」冬冬款款走來,身子輕倚過來,握了我的手,聲音輕柔,「我跟秋姐姐長的一樣,可脾氣卻好多了,而且……身段也更好。」

  話落,手已被她拿著往她胸前貼。我驚的差點沒一腳踹開她,猛地推開,看著一臉含羞的她,忽然明白為什麼水行歌要我送冬冬去轉世。如果他告訴我冬冬非禮他,不對,「勾引」他,我肯定不會信,即便信了,也定會難過得厲害。所以寧可自己背了攆走小姨的惡名,也不願告訴我真相。

  冬冬步步走近,紅唇欲滴,滿目傷色:「姐夫,冬兒定會好好伺候你的。」

  說罷,步步踏蓮,一步一脫,轉眼已經快脫完了。我氣的差點扇她一個巴掌:「水行歌是你姐夫!你親姐姐的夫君啊!」

  冬冬笑笑:「可不是沒成親麼?我倒還是有機會的。冬兒那麼乖,姐夫真的不疼疼?秋姐姐那麼笨,到底有什麼可喜歡?」

  我忍的心口痛,抬手扇了她一掌:「我對你太失望了!沈春如此,沈夏如此,連你也一樣!」

  她愕然看我,捂了臉滿目疑惑。木門悄然被推開,水行歌默默站在外面,看著我們。冬冬忽然展顏,過去抱他的胳膊:「姐,你回來啦。」

  水行歌撣開她的手,往我走來,拉了手便走。

  冬冬面色一變:「姐,你……你是不是聽見了什麼?」

  水行歌未答,拉著我一路出了門外,走遠了才道:「秋秋。」

  「唔……我沒事。」我頓了步子,「不對,是難過過頭了。」我認真問他,「水行歌,你說我是不是有一種吸引人渣的體質?」

  「……」

  「而且還都是親姐妹,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了她們什麼,所以今生要我償還。」

  「秋秋……」

  我低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本來想痛痛快快哭一場,但是這種身高差距實在是太痛苦了,彎了一會眼淚沒出來,腰就受不了了。我默默握拳,下次他再俯身親我,我一定會乖乖踮起腳的!

  水行歌說道:「她既是你的親妹妹,也是恩公在找的人,她如今不肯去輪迴道,卻也不能再跟我們一起。」

  我點點頭,不是不想留下冬冬,只是現在已經無法再心平氣和和她一起。而且我總不能放著自己喜歡的人讓她蹭上來曖昧,要我拱手相讓,我不願,也不能,水行歌是人,不是物件。如果冬冬要我的金銀財寶,我眉頭也不會皺。

  我們在茶館坐到傍晚,還是決定先回去,和冬冬說說日後的事。

  本以為冬冬已經走了,可是才剛進門,就聞到了菜香,放眼看去,那正廳圓桌上,擺了一桌的菜,冬冬端坐在那裡,抬眼往這看。說不出的落寞,說不出的傷感。差一點我就以為剛才的「勾引」只是錯覺。

  冬冬看了看我們牽著的手,眸色微動,末了收回,將碗筷擺好,放在我們平日坐的那位置。我和水行歌相覷一眼,還是走了過去,坐□。

  水行歌說道:「這幾天我去找道士,送你走。」

  冬冬盛飯的手驀地一抖,咬了咬唇:「我不走。」她又抬了抬右手,向我說道,「姐夫,我是你恩人要找的人 啊,你不是說要替他照顧我的嗎?」

  我默了默:「如果你一直很乖,照顧一世無妨。只是現在……秋秋是你的親姐姐,你怎麼能做出那樣的事,你可考慮過她的感受?」

  冬冬頓了頓,冷冷一笑,神色黯淡:「你們根本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凍死街頭,手裡還拿著從惡狗那裡搶過來的骨頭。變成了鬼,也每日心驚膽顫的躲著道士。好不容易有了點本領,卻發現自己再也回不到以往的日子。我想恢復成人,想好好活著,想知道這些菜是什麼味道,想知道何為溫暖。可這些我都沒有了,都沒了。」

  我頓了很久,水行歌緩聲:「即便你失去了這些,也不該來奪走你親姐姐的。命運於你不公,可你這麼做,對秋……對我是否公平?」

  冬冬忽然看向我,神色激動起來:「只要跟姐夫一起,我就能重新活過來。」

  水行歌一愣,我也一愣:「為什麼?」

  冬冬遲疑片刻,才道:「有人跟我說,只要跟姐夫……躺一起,他體內的魔毒就會轉移到我的身上,只要我把魔毒交給那人就行了。」她左右握住我們兩人的手,哭音都出來了,「我不想再這麼過下去,只要一次就好,姐姐,把姐夫讓給我一晚,就一晚。救救我,救救我,我想活過來,我想在烈日底下光明正大的走!」

  我怔神看她,想抽手,她卻抓住不肯鬆手,哭花了一張臉。水行歌問道:「是誰告訴你這件事?」

  冬冬搖頭:「我不知道,那個人很可怕,我看不清他的臉。他說只要我拿到你身上的魔毒,就讓我重新活過來。可要是我不願意,他就會打散我的魂魄。姐姐,救我,救我好不好?」

  「冬冬……」我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可是要我將自己喜歡的人推到親妹妹面前,還要看著他們共度一晚,只是想想心就痛如刀割。

  水行歌沒有多想,硬生生抽手出來,又將她緊握我的手分開:「你受過多少苦我們無從得知。但你姐姐受過的苦,你也同樣不知道。見到你時,即便你已成鬼,卻從未想過要丟下你。可你連對方是何人、住何處、有何能力都全然不知,就為了空口承諾,便徹底背棄了你的親姐姐,你這麼做,實在自私。」

  冬冬怔了怔,一雙明眸眼淚翻湧,剎那間面色青白,指已如爪,頓現鬼魅模樣。水行歌起身將我拉到身後,定定看著她,絲毫也沒有退讓的意思。

  「我不知道什麼姐姐,不知道什麼親情,我只知道,我游遊蕩蕩了五年,心驚膽顫了五年。我不甘心就這麼去了輪迴道,我要活過來,活過來。」冬冬雙眸嫣紅,幾乎滴出血來,聲音似哭非哭,隱約聽出一絲狠厲,「我不過是要和他交合取得魔毒,並非真要拆散你們,為什麼不成全我?為什麼?既然如此,那我便殺了你,取了他身上的魔毒再殺了他!你們去地獄做對鬼鴛鴦吧!」

  我詫異看她,見她真的撲過來,忙拉住水行歌往後一退。如今他用我那半吊子的身哪裡能打得過已是鬼魅的秋秋。只是水行歌本身再厲害,也沒有對付鬼的經驗。一時我們二人被逼得退到院中,雙雙出手,卻根本觸碰不到。屢次揮掌,卻是掌掌落空。

  院子裡颼颼刮著冷風,卻硬生生將我們累出汗來。

  和親妹妹生死交手,是我從未想過的事。

  我一直要保護的妹妹,如今要殺我。

  莫非我上輩子,真的欠了她們什麼?如今老天爺要我來償還個乾淨?

  大門忽然被推開,一人踏步進來,滿腔困惑的自言自語:「我的錢袋是不是落在這……弟弟!弟妹!」

  不等聲落,便見一抹俊氣黑影拔劍而出,一步躍過。冬冬抬手似要碎劍,卻是先挨了一道凌厲劍氣,刺穿了她的肩胛,濃黑霧氣頓時如開閘洪水,傾瀉而散。我愕然片刻,冬冬悲鳴一聲,不再戀戰,遁地而逃。

  我忙上去扶住面色極差的水行歌,急聲:「有哪裡受傷沒?」

  水行歌搖搖頭,低聲:「冷。」

  我驀地反應過來,又發作了。水行淵已經收起了劍,嘀嘀咕咕道:「沒想到冬妹妹竟然是鬼魅,還好我回來找錢袋。看來有個道士朋友還是不錯的,以後找齊了人,我可以改行做道士。弟弟你說好不好?」

  雖然很不厚道,但情況緊急,我只好下逐客令,板著臉道:「兄長如果沒有其他事,就回去吧。」

  水行淵想了片刻:「我的錢袋在不在這?」

  「……不在。」

  水行淵的神色立刻愉快起來:「好吧,那我走了,照顧好弟妹。」

  我瞠目結舌的瞧著他快步離去,不由嘖嘖聲道:「水行歌,你哥的心理素質太強大了。」

  「秋秋……」

  不等我回神,就見水行歌忽然癱軟,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