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 章
他的體貼,真是比蜜還甜

  宋嘉寧感覺有人在動她的手,她困惑地睜開眼睛,帳內昏暗,窗外鳥兒叫聲清脆,宋嘉寧微微轉身,就見王爺穿著中衣坐在身旁,大手托著她的小手在看,指腹在她手心撫過,溫溫柔柔的癢。

  剛睡醒的她,不明白王爺在做什麼。

  「好了。」趙恆握著她手,眼裡帶了笑。

  宋嘉寧終於記起來了,昨日驚馬,她手心被韁繩勒出了紅痕,王爺比她還緊張,半夜一場纏綿後,還親手幫她重新上了一回藥。這樣的體貼與在意,真是比蜜還甜。宋嘉寧未語先笑,歪身枕到他腿上,眷戀地抱住他腰,蹭了蹭。

  趙恆低頭,看見她長髮如瀑散開,他來來回回順了幾遍,聽著窗外一聲一聲的鳥叫,低聲道:「今日狩獵,可有想要的?」昨日跑馬,她希望他贏,所以他贏了,但已經出了一次風頭,今日趙恆不準備再爭先,只好送她想要的哄她開心。

  「鹿、兔、狐狸,或是其他,你挑。」

  北苑養了諸多奇珍異獸,但圍場放養的全是沒有攻擊性的獸類,畢竟狩獵的是帝王、皇子,萬一出個好歹,沒人擔待地起,而且父皇只是想活動活動筋骨,未必真想獵豺狼虎豹彰顯威風。

  除了鹿皮狐毛,宋嘉寧只在書中看到過鹿、狐狸這樣的林獸,聞言興奮地坐了起來,拉著他手道:「我想要隻狐狸,有白色的嗎?」

  趙恆笑著頷首,確認道:「那就白狐?」

  宋嘉寧點頭,想了想又猶豫著補充道:「可以要活的嗎?我想帶回去,給昭昭看。」漂亮的白狐狸,她漂亮的女兒肯定也會喜歡的,牆頭落下幾隻麻雀,女兒都看得目不轉睛,麻雀飛了還要哭一哭,最後劉喜抓了兩隻養在籠子裡,女兒才滿意。

  一提女兒,趙恆也想了,摸了摸她腦袋,應許道:「好。」

  她要白狐狸,他就給她獵白狐狸。

  溫馨片刻,夫妻起床更衣,因為一會兒王爺要去狩獵,幹的是力氣活,早餐廚房準備的十分豐盛。巴掌大的肉饃,趙恆連續吃了四個,看得宋嘉寧都驚呆了,第一次知道自家王爺也有如此粗獷的一面,不過王爺長得俊,吃得多儀態也好看。

  飯後漱口,趙恆將茶碗放回託盤,見雙兒捧了一個羊皮水囊來,他意外地看向王妃。

  宋嘉寧認真道:「王爺要在圍場待一個多時辰,風吹日曬的,多半會口渴,這水囊不重,王爺掛在腰間,不礙事的。」

  趙恆失笑,他隨父皇來過圍場,弓箭、水囊圍場那邊都會預備,無需他們自帶。但她事無大小都為他著想,趙恆很受用,點點頭,看了眼福公公。福公公心領神會,一邊去接雙兒手中的羊皮水囊,一邊笑眯眯地奉承王妃:「還是王妃心細,我都沒想到。」

  宋嘉寧臉頰微紅,倒是發現福公公走路穩當,彷彿昨日沒挨板子一樣,頗感欣慰。福公公可是王爺身邊的第一功臣,王爺在翰林院、中書省做事全靠福公公幫忙解釋,王爺出門,有福公公跟著,她都安心。

  準備妥當,夫妻倆出發了,才出門,就見恭王、李木蘭也出來了,趙恆是兄,宋嘉寧隨他停步,等恭王夫妻過來見禮。春光明媚,微風習習,宋嘉寧笑著打量二人。李木蘭一身大紅色胡服女裝,神采飛揚英姿颯爽,恭王一身寶藍色長袍,比李木蘭高了一頭,同樣玉樹臨風,只是恭王昨晚似乎沒睡好,眼底泛青,這不,短短一段路,恭王竟然打了兩次哈欠。

  「三哥,三嫂。」恭王搖搖頭,努力清醒地打招呼,剛喊完三嫂,忍不住又要打哈欠,連忙抬手擋住臉,心裡又將李木蘭罵了一通。平時看著木頭似的,對他也不在意,沒想到都是裝的,昨晚他對她只是稍微好了點,她便熱情得像頭髮了情的母馬……

  李木蘭熱情,恭王其實也是佔了便宜的,但他不甘心被一個女人壓,因此第一次結束,恭王歇了會兒,又翻到了她身上,沒過多久又被她反壓……第二次,第三次……累了就睡,醒了繼續,一晚上,恭王都忘了他到底瘋了多少次。

  一覺醒來,李木蘭沒事人似的,仔細看精神好像更好了,鳳眼中好像帶著光,恭王卻腰酸腿酸,差點沒能坐起來,沐浴的時候照鏡子一看,好傢伙,腰上被她按了兩個清晰的手印出來,真把他當馬駕了。

  放下袖子,恭王忍不住斜了李木蘭一眼。

  李木蘭沒看他,宋嘉寧卻注意到了恭王上揚的嘴角,好像在回味什麼似的,但任憑她如何猜測,也絕想不到昨晚隔壁別院到底發生了什麼。

  楚王、睿王也陸續出門了,睿王雖然帶了寵妾張氏過來,但也只能留在別院,留著晚上侍奉他,似春獵這樣的熱鬧,惠妃、淑妃、宋嘉甯等王妃以及其他隨行官員的夫人、女兒可以觀看,張氏卻沒有資格。

  兄弟四個走前面,宋嘉甯與李木蘭跟在後頭。

  「一會兒狩獵,你去不去?」李木蘭笑著問宋嘉寧,「依我看,你有騎馬的天分,多練練便可。」

  宋嘉寧想也不想就道:「算了吧,我既不敢騎馬也不會射箭,還是在外面等姐姐好。」

  「膽小如鼠。」李木蘭輕輕揉了揉她頭,好好的習武苗子,偏生沒有習武的心。

  一行人先去宣德帝的行宮,再隨宣德帝一道步行前往圍場,離得並不遠,兩刻鐘左右的路程。圍場這邊,隨行官員、女眷早已等候多時,文臣以宰相趙溥領頭,武官以樞密使曹瑜為先,宋嘉寧看到了佇列中的郭驍,繼父郭伯言並未來。

  宣德帝站在中央,鼓舞了一番士氣,目光掃過一身胡服的李木蘭,宣德帝撫鬚打趣道:「恭王妃自幼習武,盡得李家武學真傳,身手不輸男兒,楚王你們不可掉以輕心。恭王妃也要拼盡全力,若你能排進前三,朕必厚賞。」

  李木蘭出列,拱手道:「木蘭領命。」

  宣德帝讚許地點點頭。

  「父皇,我也要去狩獵,若我贏了,父皇也要賞我。」端慧公主突然跳出來,俏生生地撒嬌道。

  宣德帝剛要以女子不宜狩獵為由拒絕女兒,瞥見四兒媳恭王妃,頓時覺得這話說不出口,想想圍場中沒有猛獸,宣德帝就笑道:「好,你也去,我大周男兒英勇,女子亦有豪情,除了恭王妃與公主,還有誰想上場比試?」

  轉身看向淑妃、惠妃身後的一眾女眷。

  宋嘉甯下意識望向斜對面的王爺,皇上這話說的,好像更希望女子有豪情似的,她不去,豈不是顯得沒豪情?會不會讓王爺面上無光啊?

  趙恆看看她,難以察覺地搖搖頭。

  宋嘉寧鬆了口氣,真怕王爺趕她去狩獵。

  她沒膽,端慧公主諷刺一笑,嘴唇一動,差點就要挑釁了,幸好及時記起了表哥的警告。端慧公主不怕得罪壽王,但她不願再因為宋嘉甯與表哥鬧不快,目光一轉,落到了何夫人身旁的陳繡臉上,笑道:「妹妹過來,四嫂跑得快,你陪我做伴。」

  陳繡偷偷瞄眼壽王,心跳加快,迅速意識到這是個接近壽王的好機會,可是……

  陳繡再轉向文臣那邊,果然看到她頭髮花白的外祖父趙溥,沉著臉,一臉不贊同。陳繡眼神黯淡下來,高祖皇帝在時,外祖父就是宰相,權傾朝野,高祖皇帝私底下把外祖父當兄弟看,外祖父在朝堂上行事霸道,敢作敢為,唯一忌憚的是怕沾上結黨營私的名聲,非但平時不與朝臣來往走動,在子女婚事上,更是將兩個女兒嫁給了平民百姓,舅母也是百姓出身。

  外祖父這樣做,贏得了高祖皇帝的信任,卻委屈了她母親、姨母,如果母親嫁進高門,養尊處優的,未必會難產而死。想到從未見過面的可憐的母親,陳繡咬咬唇,目光突然堅定起來。外祖父小心謹慎了大半輩子又如何?還不是因為當初堅持皇位應傳子不傳弟得罪了當今皇上?新帝一登基便先將外祖父貶了官,外祖父在河陽隱忍十來年,才終於找到機會重回朝野。

  外祖父已經老了,她再不為自己爭取,恐怕也要淪落到嫁給普通百姓。當年母親、姨母不敢反抗外祖父,最終抑鬱而終,陳繡不想走母親姨母的老路!

  「外祖母,可以嗎?」仰起頭,陳繡乖巧地詢問身邊的外祖母何夫人,十五六歲的姑娘,美麗的眼睛中裝滿了期待。

  何夫人為難了。圍場裡面都是男人,李木蘭已經當了恭王妃,不必避諱,端慧公主也與衛國公府世子定了親,外孫女正是議婚的年紀,如花似玉的姑娘衝進圍場,容易出是非。可是,皇上親口鼓勵這些小姑娘們去狩獵,外孫女擺明想去湊熱鬧,她當著眾人的面反對,豈不是駁了皇上的面子?

  短暫的思忖,何夫人有了決定,慈愛地道:「既然公主盛情相邀,你去便是,但只許在外圍獵獵兔子,不許隨便亂跑,打擾了皇上、王爺們的雅興。」外孫女向來乖巧懂事,只要乖乖留在週邊,不會出事的。

  陳繡就知道外祖母會答應她,開心地應了下來,然後邁著蓮步走到端慧公主旁邊,假裝不知道外祖父在看她。何夫人察覺到了丈夫不滿的視線,也知道丈夫為何不滿,但想到她兩個女兒都因為丈夫的固執早早去了,老東西居然還敢怪她寵外孫女,何夫人便同樣瞪了回去,眼中的怨比丈夫的不滿更淩厲。

  宰相趙溥見了,臉色變了變,然後無奈地垂下眼簾,只希望外孫女足夠聰明,別給他惹事。他幫皇上解決了心腹大患,如今在皇上心裡已經成了無用之人,這一年都謹小慎微,才沒給皇上攆走他的理由。

  女眷這邊,最終只有陳繡應了宣德帝的號召,其他官員之女要麼不會騎馬,要麼沒有陳繡的底氣。一切準備完畢,宣德帝領著四個皇子與年輕的俊傑們當先出發了,李木蘭隨行。男人們走後,塵土落下,端慧公主、陳繡才不緊不慢地騎著她們溫馴的大馬,帶著幾個小太監,玩似的進了圍場。

  圍場外面,宋嘉甯坐到姑母淑妃身旁,親手幫姑母倒了一碗茶。

  淑妃看著這個便宜侄女甜美溫柔的臉龐,輕聲嘆道:「若端慧有嘉寧一半乖巧,我就滿足了。」女兒越來越不懂事,連狩獵都要去攙和,淑妃真的頭疼,就怕女兒在圍場出事,傷到哪兒。

  「姑母放心,公主帶了那麼多人,不會有事的。」宋嘉寧真心道。

  淑妃嗯了聲,端起茶碗,目光擔憂地朝圍場看去。

  宋嘉寧回到她的席位,視線也挪到了圍場中,想像自家王爺騎馬射箭的英姿。

  圍場外圈,端慧公主雙手攥著韁繩,大眼睛專門盯著草叢,然而轉悠了一小圈,一隻兔子都沒見到,不由十分失望。陳繡看在眼中,沒有說什麼,盼著盼著,終於盼到了端慧公主的一句話:「獵物都在裡面,不如咱們也進去吧?」

  陳繡心中暗喜,嘴上卻猶豫地勸阻。

  端慧公主又豈是她與幾個太監能勸住的人,鞭子一甩,便朝林木茂盛的內圍而去。

  陳繡只好跟上,眼眸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