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場佔地極廣,陳繡騎馬跟在端慧公主後頭,可謂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然而不知是不是眾人都跑到圍最中央的地段了,她脖子都轉酸了,也沒看到一個人影,偶爾才能聽見隱約的喊聲,卻難以辯明方向。
陳繡看向正前方,端慧公主同樣在四處張望,不知是要找宣德帝還是衛國公府世子,那是公主,跟過來的四個太監四個侍衛,全都守在公主周圍。陳繡攥了攥韁繩,據她所知,壽王孤僻不喜與人親近,今日狩獵極有可能獨來獨往,如果她繼續跟著端慧公主,應該是見不到壽王了。
陳繡慢慢放緩了速度,而端慧公主等人如同她預料的那樣,並未注意到她的掉隊。陳繡又慶倖又有點複雜,端慧公主是個貪玩好動的人,喜歡她只是因為覺得她身份配得上當她的玩伴,兩人之間哪裡又有真的姐妹情?就像現在,端慧公主不過是想拉個人陪她而已,進了圍場,端慧公主就只管自己了。
幸好她也另有打算。
停在一處茂盛的林木後,聽著端慧公主喚了她幾聲很快就繼續前行了,陳繡看看左右,朝圍場東南方而去,準備試試運氣。圍場沒有猛獸,她就沒有性命危險,她是宰相府的姑娘,就算偶遇某個風流公子,有外祖父為她撐腰,對方就不敢對她做什麼,若邂逅的正好是壽王……
陳繡唇角上揚,眼波如水。她容貌過人,壽王又對她有意,兩人缺少的只是一個機會,只要有了合適的理由,只要她進了王府,以她的身份、容貌、才情,從宋嘉寧手中奪寵易如反掌。雖然側妃不如正妃,但壽王那樣的人物,其實能得到他的寵愛,陳繡就已經知足了,總比嫁給平民百姓或是平庸世家子弟為妻強。
一邊走一邊幻想壽王對她的寵愛,等陳繡回過神,發現周圍樹木森森,只有不知什麼蟲子在草叢中鳴叫時,陳繡突然覺得有點害怕。她是跟兩個表哥學會的騎馬,但平日大多時候都養在深閨,連熱鬧的街市都很少去,更不用說這種人跡罕至的叢林。
陳繡忍不住往回望,可身後哪裡還有端慧公主的影子?
頭頂的樹梢突然傳來撲棱一聲響,陳繡嚇得抬頭,卻是一隻黑毛鳥撲棱飛走了。陳繡鬆了口氣,但想要離開圍場的念頭也越來越強烈,就在她準備調轉馬頭原路返回時,遠處突然傳來兩道馬蹄聲,以及一道興奮的洪亮聲音:「王爺,你繼續追,我去北面包抄!」
陳繡心中一緊,扭頭朝聲音來源望去,滿眼碧綠中,隱約能看到一抹茶白,正是壽王今日的衣袍顏色!陳繡大喜,激動地心砰砰跳,她想見壽王,王爺就出現在了她面前,莫非命中註定她與壽王會結緣?
馬蹄聲越來越近,陳繡緊張的同時,突然記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光是遇見還不行,她得給王爺一個光明正大接近她的機會,給皇上、外祖父一個同意她進壽王府的理由!一個王爺,一個閨秀,錯過這次,她可能再也沒有機會了!
念頭剛落,不遠處的草叢好像有什麼竄了出去,陳繡受驚轉頭,只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不知是兔子還是什麼,與此同時,壽王的馬蹄聲更近了。心念電轉,陳繡雙腳離開馬鐙,咬牙朝一側撲了下去。
腳踝先著地,一股鑽心的疼瞬間傳遍全身,陳繡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發出的動靜驚得身邊駿馬晃晃腦袋,往前走了幾步,恰好讓一身白裙的陳繡暴露在了策馬經過的男人面前。陳繡來不及查看傷勢,眉尖痛苦地蹙起,楚楚可憐地朝馬背上的壽王殿下望去,一雙美眸盈盈,彷彿下一刻就要落下淚來,楚楚動人,比什麼呼救都更管用。
綠草地中突然出現一道白色身影,趙恆不可能不好奇,下意識朝那裡看去。
陳繡一手撐地,一手扶著腿,見壽王看過來了,她眉頭仍蹙,紅唇輕啟,可憐無比地喚道:「王……」
才喊了一個「王」,「爺」還沒出口,壽王連著他胯下的駿馬,便如流光一樣,從她眼前一閃而過,眨眼便衝入了她身後的林子。
陳繡難以置信地望著壽王的背影,直到馬蹄聲越來越遠,消失不見,直到周圍一片靜寂無聲,陳繡呆滯的眼睛才一點一點地恢復了活人應有的光彩。清醒了,陳繡怔怔地盯著壽王離開的方向,確定壽王真的丟下她不管了,陳繡臉頰越來越白,最終失了血色。
昨日她躲在薔薇花藤後,壽王領著宋嘉寧尋過來,她還以為壽王對她有意,可壽王真喜歡她,會在她落馬受傷的時候無情離去嗎,連停下來問問都不曾,彷彿她只是圍場的一隻獵物,不,壽王剛剛看她的眼神,根本就是看石頭、草木,沒有任何波瀾!
怎麼會這樣,是她不夠美嗎?還是她會錯了意?
陳繡想知道答案,腳踝上突然又是一疼,剛剛只顧著震驚絕望,現在陳繡才想起自己的傷,吸著氣捏了捏腳踝,才碰到就疼得不行,別說走路,連站起來都不能了。陳繡看著自己的腿,忽地淚如雨下。
她為了壽王才故意摔下馬,現在壽王不要她,腳也傷了,她該怎麼辦?
身體上的痛苦、算計的落空、心上人的無視交織在一起,陳繡摀住臉,痛哭失聲。她好後悔,早知道壽王根本不喜歡她,甚至嫌棄到不願多看一眼,她又何必冒著觸怒外祖父的忌諱跑到圍場來?
悔恨交加,陳繡哭得傷心又委屈,哭著哭著,陳繡抹把眼睛,慢慢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大黑馬。壽王不管她,她卻必須照顧自己。
「過來。」陳繡輕聲喊那匹馬。
大黑馬正在吃草,聽到聲音,看看坐在那兒的主人,然後,繼續埋頭吃草。
陳繡哄著喊了幾聲,大黑馬一直不理她,陳繡生氣了,左右看看,抓起一顆小石頭,狠狠朝大黑馬丟去,結果沒扔准,砸在了大黑馬前面的草叢中。大黑馬一邊咀嚼一邊又看了她一眼,跟著在陳繡期待的目光中,轉個身,吃別處的草去了。
陳繡氣壞了,可馬不聽話,她只好忍著劇痛勉強站起來,單腿跳著蹦向大黑馬,跳了兩步,陳繡疼得吸氣,閉上眼睛低頭平復。等那陣疼過去了,陳繡重新睜開眼睛,正要繼續,驚見前面路上不知何時爬出來一條灰黑長蛇,足有兩根手指那麼粗!
陳繡全身發冷,「啊」地尖叫一聲,隨即顧不得腳疼了,一瘸一拐地往回跑,一邊跑一邊回頭看。蛇蜿蜒著追過來,陳繡嚇哭了,絕望之際,前面又傳來了馬蹄聲。陳繡淚眼模糊,看不清是誰,只哭著喊救命。
來人迅速趕至,發現地上的蛇,搭弓射箭,準確射中黑蛇七寸。
陳繡回頭,見那蛇蜷成一團似乎非常痛苦,卻怎麼都掙脫不了射在身上的羽箭,知道自己脫離了危險,陳繡腳一軟,再次跌倒在地,驚魂未定,雙手捂面低聲啜泣。
「蛇已經死了,陳姑娘不必再怕。」
聽到救命恩人的聲音,陳繡勉強止住哭,擦擦眼睛,一抬頭,恰好看到那魁梧的男人彎腰拔出羽箭,然後拎起黑蛇隨手甩到了遠處的草叢。做完這個動作,男人朝她看來,眉峰挺拔,臉龐冷峻,深邃的眼眸冷如鷹隼,平靜卻無情地盯著她。
陳繡認出來了,這是端慧公主的未婚夫,衛國公府世子,郭驍。
又有眼淚落下,陳繡抹抹眼睛,哽嚥著道:「方才我不小心落馬,幸虧世子出手相救,不然我可能要死在這裡了。」
郭驍看著對面怕到哭的女人,眼底掠過一道諷刺。那條白狐,壽王在追,他也在追,只是方向不同,壽王出現在陳繡附近時,他已經到了陳繡另一側,恰好目睹了陳繡故意落馬的情形,以及後面陳繡惱羞成怒的痛哭,所以陳繡說她意外落馬,分明是在騙他。再者,那條蛇沒毒,便是咬了陳繡,陳繡也不會死。
但郭驍沒有解釋,讓陳繡誤會他救了她一命,更好。
默默看著陳繡,等她哭得差不多了,郭驍淡淡道:「陳姑娘稍等,我去尋人送你出圍場。」
言罷就要走。
「等等!」陳繡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喊道,喊完白著臉環視一圈四周的草叢,生怕還有其他毒蛇似的,陳繡哭著求道:「世子,這裡太危險,我不敢一個人留在這裡,求世子幫我一把,帶我離開吧!」
郭驍冷聲道:「我若扶你,於禮不合。」
他說的又快又乾脆,話中隱有嫌棄之意,陳繡臉上浮現尷尬,對於郭驍,她是一點那個意思都沒有的,只想離開此地,想了想,低頭道:「世子幫我牽馬過來便可。」
郭驍沒動:「我不想自找麻煩。」
陳繡皺眉,抬頭看他,幫她牽下馬而已,怎麼就是麻煩了?
郭驍也不繞彎子,盯著她道:「方才我路過,看到你故意落馬吸引壽王,若你我同時離去,日後傳出什麼不清不楚,我無法向公主交代。」
他看見了!
陳繡腦袋裡轟的一聲,彷彿有什麼炸了一樣,一張俏臉先是漲得通紅,轉瞬又一片慘白。對於一個女子來說,臉重要,臉面卻更重,她意圖勾引壽王被郭驍知道了,一旦郭驍傳出去,她便再無顏立足京城,外祖父外祖母那兒都不好交代。
「你姿色不錯。」
頭頂響起男人的誇讚,陳繡心中一驚,袖子中悄悄攥手,郭驍突然誇她,難道想……
「但你挑錯了人。」郭驍停在女人三步外,待陳繡詫異地仰起頭,他才直視她殘留淚水的眼睛,低聲提點道:「壽王與王妃新婚不久,暫且只看得見王妃一人,你想當側妃,與其同姿色勝你的王妃爭寵,不如去試試睿王,睿王重色,京城人盡皆知。」
陳繡抿了抿唇,看著郭驍冷峻的臉,猜忌陡生。她心術不正,郭驍嘲笑她輕視她她都能理解,但郭驍戳穿她後居然幫她出主意,陳繡就看不透了,謹慎道:「世子,為何對我說這些?」她勾引壽王,便是與壽王妃作對,郭驍是壽王妃的兄長,該厭她才對吧?
郭驍皺皺眉,對著陳繡的腿道:「你腳上有傷,一個人無法離開,我不幫你,只能另找人幫忙。公主與你交好,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既然你有所求,而睿王恰好就在附近,我願送你一個順水人情,當然,如果你對睿王無意,我會找旁人。」
陳繡再次陷入了沉思。郭驍幫她,是因為端慧公主,對了,她好像聽誰說過,衛國公寵愛寡婦繼室,但世子郭驍對繼母、繼妹似乎一直都很冷淡,那麼郭驍更看重端慧公主與她的關係,就能說得過去了。
至於睿王……
腦海裡浮現一道溫文爾雅的身影,雖然不及壽王俊美,卻也是京城罕見的佳公子,而且,睿王的王爺身份比壽王更尊貴,生母是吳貴妃,睿王是僅次於楚王的儲君人選。睿王府中,睿王妃最不受寵,她若成了睿王的側妃,底氣會比在受寵的宋嘉寧面前更足。
「如何?」郭驍不耐地問。
陳繡咬唇不語,臉卻有點紅了。
郭驍懂了,一邊轉身一邊道:「最遲兩刻鐘,睿王會到,你想好受傷說辭。」
陳繡默認,眼看著男人走出幾步,陳繡才豁出去了,小聲求道:「今日種種,還請世子為我保密,將來若有世子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必竭力相助。」
郭驍腳步微頓,偏頭看看,沉聲道:「好。」
陳繡心中稍安,若郭驍不答應,她便是進了睿王府,也要時時刻刻擔驚受怕,怕郭驍說出真相,現在她許了郭驍好處,郭驍是個聰明人,肯定明白,與其損人不利已,不如記下她的人情,將來或許用得上。
平復了片刻,陳繡摸摸髮髻,想到睿王要來,陳繡心情複雜地收拾自己,免得叫睿王看見她的醜態。髮髻整齊了,臉上的淚痕也都擦沒了,陳繡抱著雙臂,緊張兮兮地等待消息,一會兒擔心郭驍改變主意,一會兒擔心睿王不來,一會兒又恨壽王的不近人情。心煩意亂,不知多了多久,終於聽到馬蹄聲,陳繡立即望過去,認出睿王的那一刻,陳繡頓時將壽王拋到了九霄雲外!
「陳姑娘?」睿王是聽郭驍說這邊似乎有白狐,他才領著侍衛過來的,未料白狐沒看到,竟發現個白裙美人,臉色蒼白地坐在地上,猶如剛剛經歷過一場春雨的小白花,清麗動人。先前壽王無情離去,郭驍隱在暗處冷眼旁觀,輪到睿王,睿王迅速跳下馬,急切地朝美人趕來。
陳繡看出來了,睿王並不知道她在這裡,郭驍應該是用別的藉口騙睿王過來的。這樣最好,否則她還要擔心睿王懷疑她與郭驍有什麼。
「王爺,我與公主走散,行到這邊不小心落馬,扭了腳,王爺救救我吧……」嘴上說著,想到短短半個時辰她受到的各種委屈,陳繡潸然淚下,哭得梨花帶雨。
睿王看呆了,王妃是個美人,但他不喜王妃拈酸吃醋的脾氣,況且成親多年,再美也膩了。他寵張氏,是因為張氏在床上頗有些手段,每次都把他伺候地恨不得三天三夜不下床,但論美貌,張氏要遜色陳繡幾分。
陳繡夠美,光是哭一哭就讓他心動了,想收為己用,再想到陳繡的來歷,想到宰相趙溥……
睿王心潮澎湃。高祖皇帝為何能兵不血刃奪了前朝的帝位?一靠高祖皇帝的兵權與威望,二靠趙溥的出謀劃策,一個趙溥抵得上滿朝文臣,他若能得趙溥支持,還怕帝位落到大哥手中?
「傷到哪了?」有了決定,睿王緊張地問,眼裡滿是關心。
陳繡看向腳踝。
睿王見了,當即挪過去,伸手要捏美人的腳,快碰到了,又想到什麼般停下來,謙謙君子似的道:「形勢所迫,唐突之處,還請姑娘莫怪。」黑眸探究地看著陳繡,暗暗觀察她的神色變化,若想成事,還得郎有情妾有意才行。
陳繡先存了勾引睿王的心,現在睿王藏了同樣的心思,她如何看不出來?臉頰泛紅,羞澀地垂眸,然後輕輕嗯了聲。
睿王竊喜,溫柔地幫陳繡檢查傷勢,陳繡疼得吸氣,睿王及時打住,皺眉道:「姑娘傷勢嚴重,不宜再動,若姑娘不嫌棄,我抱你上馬,可好?」
陳繡臉更紅了,卻什麼都沒說。
睿王識趣,一手托起她腿,一手抱住美人纖細的小腰,起身時,陳繡不受控制地撞到他懷裡。她羞澀地往上看,睿王低頭瞧她,目光在空中交匯,別有一番纏綿,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刻鐘後,睿王單獨送陳繡出了圍場,身後跟著他的侍衛。
宋嘉寧、淑妃等人就坐在圍場外面的一片樹蔭中,邊喝茶邊欣賞草原風光,愜意無比。淑妃、宋嘉甯娘倆挨得近,各種聊家常,惠妃自己坐著,百無聊賴四處看,突然看到睿王抱著一個姑娘出來,惠妃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奇怪地道:「那是睿王吧?」
眾女眷聞言,齊齊朝圍場入口看去,何夫人就坐在宋嘉寧身後,瞥見那抹白裙,何夫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共就三個女人進了圍場,李木蘭一身紅衣,端慧公主也是豔麗的打扮,就她外孫女穿了白裙,可是,外孫女怎麼會被睿王抱出來?
臣子那側,似郭驍那等年輕氣盛的,都跟隨宣德帝進去狩獵了,趙溥年紀大了,與幾個老邁同僚一塊兒在外面等,何夫人認出陳繡的時候,趙溥眯眯眼睛,也認了出來,再看看抱著外孫女的睿王,趙溥心中登時一沉。怕什麼來什麼,外孫女……
睿王掃眼趙溥的席位,卻直接騎馬走到女眷這邊,先翻身下馬,抱了低著腦袋的陳繡下來,才向何夫人解釋道:「陳姑娘落馬受傷,本王狩獵經過,便先送她回來了。」
何夫人心裡各種情緒,此時只能感激涕零地道謝:「多謝王爺。」謝完急著將外孫女接了過來。
惠妃體貼地吩咐宮女去抬軟轎,何夫人領著身邊的丫鬟先行告辭,送陳繡去宰相別院救治。
睿王重回圍場狩獵去了。
宋嘉甯目光在陳繡的軟轎與睿王背影上打轉,眼裡只有看熱鬧的趣味。陳繡受傷,睿王搭救,這也算是英雄救美了,陳繡又被睿王大搖大擺地抱出圍場,若是不進睿王府,名聲多少都有了影響,但如果進了睿王府,睿王已有王妃,陳繡只能當妾室,陳繡會願意嗎?
惠妃也在想這件事,但她想的是另一層,如果陳繡真成了睿王的人,趙溥會怎麼做?
淑妃沒有皇子,她不關心這裡面的複雜,只擔憂地望著圍場,陳繡都出事了,她的端慧……
日頭越升越高,圍場四周突然鼓聲大振,是在提醒裡面狩獵的眾人,比試時間一到,該出來了。
外面等待的臣子、女眷都站了起來,宋嘉寧攥著帕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圍場入口。
最先出來的是恭王,身後駿馬上馱著一頭鹿幾隻錦雞,遠遠地數不清。能打到鹿,這戰績已經不錯了,沒想到轉眼就被第二個出來的李木蘭比了下去,李木蘭獵到了兩頭鹿!
跟著是宣德帝、楚王、端慧公主、郭驍等人,烏壓壓地一片,一時分不清哪個獵物是誰的。大部分人都出來了,宋嘉寧漸生忐忑,已經從期待王爺獵到白狐,變成期待王爺平安了。就在此時,碧綠的樹林中終於出現了一道茶白色的身影,男人身姿筆直地坐在馬上,身後跟著侍衛宗擇,而宗擇懷裡,豁然抱著一隻白毛狐狸!
宋嘉寧眼睛亮了起來,瞧見王爺看向這邊,宋嘉寧特別想跑過去,可瞅瞅前面慢行的淑妃、惠妃,宋嘉寧只能耐著性子慢慢走。
終於到了近前,兩個妃子去找宣德帝了,宋嘉寧便快步湊到自家王爺身邊。
「如何?」趙恆看眼被宗擇捆綁了四條腿的白毛狐狸,低聲問她。
宋嘉寧早被白狐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彎腰,想要摸一摸那蓬鬆雪白的毛髮,才伸手,突然被人扯到了一旁。宋嘉寧驚訝地仰起頭,趙恆不悅道:「狐狸咬人。」話語嚴厲,隱藏的卻是關心。
宋嘉寧縮縮脖子,小聲認錯:「知道了,不摸了。」說完討好地朝他笑。
趙恆神色稍緩,鬆開她手。
宋嘉寧老老實實站在他身邊,繼續看狐狸。
十幾步外,端慧公主雙手撐膝,也在看表哥獵到的白狐,臉上是與宋嘉寧一樣的喜歡,然而郭驍眼裡卻只有壽王身邊的嬌小身影,心中又苦又澀。若繼妹肯朝他笑一笑,別說一隻白狐,她就是要他的命,只要能換她此時的滿足與歡喜,他也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