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底要不要在那堵牆上開個口呢?」我問謝安懷。
謝安懷安安靜靜的吃著我給他准備的點心,食不言、寢不語,這家伙倒真是貫徹的到位!
聽說最近邊陲不穩,所以謝安懷回來的總是格外的晚,也好,他回來的早,千手諦聽這老家伙就會拖著他,在地上撒潑打滾的要求他帶自己出去玩兒,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想拿起一根柴火棍當頭給他打下去!!打下去!!
當然,最後骨折的很可能不是這個老妖怪,而是我......
「我說,我們到底要不要在院子上開個小門?要不然你和安豐天天這麼跳來跳去的,實在是太麻煩了!你本來就累的要命,還要洗個熱水澡再跳過來,好好的衣服又要有灰了。」
謝安懷看我一眼,「早就等著你說這句話了。」他轉向正吃的不亦樂乎的安豐,「安豐,明天叫人開個門,不,把牆拆了。」
啊?啊啊?
謝安懷!你給我下套!原來你早就等著我說這話啦?你個悶騷男!不能這樣!這是我的房子!我的!
郁悶的我郁悶的坐在那裡,安豐最快吃完,把碗一放,「對不起,公子......小妹,我想先去睡了。」
「辛苦你了,去吧。」謝安懷道。
安豐打著哈欠走了,留下我和謝安懷,他還在慢悠悠的吃,我則在慢悠悠的算我的帳。
真想翻桌子!這破帳怎麼算不完啊?它占據了我大半時間!我以往用來睡覺打屁聊天吃東西的時間都被這破帳給耽誤了!
「今晚的點心怎麼樣了?」不算了!氣悶的我推開賬本問他。
謝安懷對我端上來的東西,向來是來什麼吃什麼的,好吃的吃,不好吃的也吃,而且是悶不吭聲的吃,所以要知道好不好吃,還是得開口問他。
「這是什麼?不太甜,但是有奶香,味道酥軟香濃。」他問道。
「是豆沙腐乳,將奶酪裹上豆沙用奶油炸的,味道很好吧?豆沙我只放了點蜂蜜調味,豆香濃,但是不會甜的發膩。」我喜滋滋的問他。
謝安懷笑著點點頭,「很好,這冰茶也很清涼爽口。」
「我今天沒來得及做粉圓,到時候讓你嘗嘗我的改良版奶茶!」我笑道。
「辛苦你了。」謝安懷放下筷子,看著我道。
「什麼辛苦?」我奇怪的問。
「師傅是個精力充沛、主意很多的人,一般人很難應付的來,他老人家來你這裡,你一定很累吧?」
「那有那有?」我擺擺手。
「別提一天二十兩銀子了,他在我這裡,我倒是覺得很不悶呢,他今天和海子玩潛水、睡覺、吃東西、畫畫,給我出主意,我覺得他是個很好玩的人,大概是你們都好靜不好動,也不愛玩,所以才會覺得應付不來吧?」
謝安懷笑笑,「也許,對了,你還記得盧朝風這個人嗎?」
「記得記得!」我高聲叫了起來,「醫仙的那個小徒弟嗎!家裡開點心鋪的!」
謝安懷忍不住發笑,「是啊,今天他來信了。」
「哦?」我兩眼發亮,說實話,那個像只小奶狗的、笨笨的、手足無措總是愛臉紅說話低聲下氣的少年,我對他感覺不錯哪!
也許是母愛,哈哈哈!
「你被齊磊帶走後,他為眾人解毒,得到不少美譽,後來他沒有按照家中長輩打算准備考試,而是四方雲游去了,今天來信,說他路過一個小鎮,鎮上發了瘟疫,他留下來治病,所以耽擱到現在。」謝安懷道。
「為什麼不考試反而要去雲游了?你不是說他的文章不錯嗎?」
謝安懷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他說自己還需要磨練,就是這麼一會兒事,我想......他可能受到刺激了。」
「什麼刺激?難道是看著我被人帶走心中大受激闖,然後少年人痛下決心,闖蕩天涯找尋自我?哈哈哈......」
謝安懷的臉怎麼變黑了?好吧我不說了。
「今天還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什麼事?還有?」
「你還記得咱們遇上朝風那天晚上嗎?在廟裡,你給了兩名士子一根法燭。」
「兩年前的事情了......有點印象,怎麼了?」
「今天我遇見了那個說話斯文有禮的人,還記得嗎?他叫馬文才。」
噗哈!馬文才?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他怎麼會在京城?」
「他眼下是國子監學生,正准備科舉,做了篇文章不錯,被他的老師呈了上來,我今天恰好遇見他。」
「哦,那還真是巧。」我笑道。
謝安懷點點頭,「沒錯,這個人斯文有禮、進退有度、年紀還輕卻說話滴水不漏,是做大事的人才。」
「你在說你自己吧?」我丟他櫻桃。
謝安懷伸手接住,對我一笑,「投我可以,可別這麼丟其他人,尤其是男子。」
「為什麼?」我含著櫻桃,含含糊糊的問道。
「你沒聽說過潘安的故事嗎?沒聽說過‘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我的臉刷的就紅了,哎呀,我怎麼給忘了?古代女子的確是會投水果給心儀的男子的......
這要是個魯莽的、拿顆甜瓜大梨西瓜什麼的......這男的倒是死的夠冤的啊,小點的水果?丟櫻桃?汁兒還難洗,你說這潘安家裡不知道富不富呢?要不然這一出去就一身汁兒回來,這衣服還能穿嗎?一天一身兒的,太費了。
「想什麼呢?」謝安懷問我。
「沒什麼。」我站起來,把他面前的食桌端了出去,小翠牢牢遵守養生之道,睡的很有規律,這時候她早就睡下,我將碗筷泡上洗好再回去,發現謝安懷在輕輕按著太陽穴。
「你頭疼?」我問他。
「一點。」
我太了解這個悶騷男了。他說一點,那麼這頭疼絕對不止一點。
「你就不能說句老實話嗎?逞強好玩嗎?」我拽了個小枕頭放在自己面前,「喂,躺下來吧,我給你蓖頭。」
謝安懷猶豫了下,笑笑,當真躺了下來,他沒戴髮冠,沐浴後只用絲帶系發,我干脆的將絲帶解下來,謝安懷一動,我不客氣的道:「怎麼了?我不能碰?」
謝安懷淡淡的道,「你可給我想好了。」
「我想好了~~~~」我拉著長聲道,小梳妝盒在外面,我跑出去拿回來,一抬頭,似乎看到謝安懷嘴角還有笑意。
你別說,這還真挺香艷的。
我把門拉開半扇,古代的天空清明淨澈,長安的晚上,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沉靜之感。
明月在天,月旁幾絲浮雲,照下萬戶酣夢。
屋子裡點著薄荷香,謝安懷微微側頭,我在他頭下鋪了塊巾子,用小木蓖子細細的幫他蓖頭。
篦子的齒密而緊,慢慢的梳,頭皮會覺得很舒服,也會刺激學位,讓頭疼消退。
「舒服嗎?」我問他。
「嗯。」
他今天剛洗完頭,沒蓖下來什麼髒東西。
謝安懷的呼吸聲逐漸平和下來,我的動作放的越來越輕,他大概快睡著了吧?
不管到了什麼年代。給異性梳頭,都代表了特別的含義吧?
我的心有點甜,像是小時候玩娃娃游戲,給娃娃梳頭,手下的這個娃娃是我的,她的頭髮只能我碰。
現在呢?以前都是安豐給謝安懷梳發的,以後呢......
算了,先專注眼前吧。
「說說話吧,我不想睡著。」謝安懷淡淡的道。
「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我嚇了一跳。
「難得某人給我蓖頭,我可不想白白睡覺。」
我撇撇嘴,說就說,「盧朝風口裡的醫仙為什麼和我看到的醫仙不一樣?」
我看到的醫仙,是個老實沉穩有點囉嗦的男子,盧朝風口裡的醫仙卻是餓暈在點心鋪前的落魄江湖人,反差好大。
謝安懷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啊,我二師兄的確是個妙人,不過朝風說的是他在行走江湖時的事情了,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他早就沉穩的多了。」
哦!不過想到那個板著臉在我床前念醫術的醫仙,這個差距還真是。。。。。我想唯一的解釋就是盧朝風可能還經常受到毒仙的教誨吧?
「你長發還挺好看的,我記得在上一輩子,我們那裡沒有男人留長發。」我不在意似的道。
手一下子被人攥住拉下去,我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倒下來,謝安懷則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別說上輩子的事情了。」他低聲的道,「你活在現在,還去想以前的事情干什麼呢?」
我楞楞地看著他。
我說的沒錯啊,他留長髮確實很好看,眼鏡、嘴巴、鼻子都很好看,線條像是畫出來的一樣,美青年......
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頭發,「我知道了。」我乖乖的道。
這個姿勢有點曖昧啊,我掙扎著道,「哎,你讓我起來,頭發還沒弄完呢。」
他一伸手按住我,「不用起來,我也來幫你蓖一下頭發吧。」
哎?還有這待遇?
我的頭發從來不挽髻,也只是拿絲帶系著,他一拉便散了開來,我干脆趴著,隨他怎麼折騰。
背上感覺發癢,謝安懷每次撩起一縷頭發,我就覺得脖子根癢癢。
「哎,你別弄了,我覺得好癢。」我轉身笑著去打他的手,「現在可反過來了,我翻身做主人啦,以前的大少爺給我蓖頭。」
「你早就不是丫鬟了,我也不是大少爺。」謝安懷笑道。
「是呀,自由的感覺真好,不過咱們天天還是這麼打照面,感覺好像還是很像以前。」
謝安懷笑道:「以前?以前你在心裡有把我當大少爺嗎?我在你心裡,大概永遠就是我吧?」
「你說的沒錯!」我大大方方的點頭,這有什麼不敢承認的?我這人就是大方!
「所以我才喜歡你。」謝安懷低聲道。
啊,有點尷尬,我抬頭看他。
「我也喜歡你。」我輕聲的道。
一股很應景的微風吹進來,好好的蠟燭一下子就滅了。
屋子裡只有月光......
我一定是什麼東西附體了吧?鬼使神差的伸出手,謝安懷也配合的低下頭。
我吻了他。
啊啊啊啊啊啊!!!!!
這感覺太好啦!
感覺好溫馨、好甜蜜......他抱著我......我整個人都在他的懷裡,素依然他的頭發碰我的脖子,我有點想笑,不過真的好輕鬆、好舒服、好暖和...
就算只有擁抱,也覺得這樣好幸福啊!
「咳咳!」
我的天!
我猛的推開了謝安懷,屁滾尿流的爬了起來。
「安豐!」謝安懷難得氣急敗壞的大吼了一聲。
「對不起!公子,丞相找您,請您趕快回家一趟吧!...我什麼也沒看見!」安豐的慘叫聲遠遠傳來。
我靠!我和謝安懷披頭散發的抱在一起接吻的樣子可全被人看見啦!
完了完了!還怎麼做人啊?
「我先回去一趟,你快睡吧。」謝安懷窘迫的交代我一聲,快速的出去了。
我都不敢看他!我現在的臉肯定像猴子屁股啦!
不過真的有點可惜......不過還好,要不是安豐來,我怕我直接下手,拖著謝安懷兩人一起直攻本壘!
幸好幸好!
摸出火石,我就著月光,打算把蠟燭重新點上。
拿開燈罩,點燃火絨......
哎???
這蠟燭是被人打爛的!一塊小石子不偏不倚的打在蠟燭中心,將它的芯也打陷了!抓過紙燈罩,果然!燈罩上有一個缺口!
誰......誰幹的!!!
千手諦聽!海子!小翠!周食!安豐!
你們統統是嫌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