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少爺成了這天下的新主人。
作為千手諦聽的關門弟子,他的這個新身份自然為師門爭了不小的光,不過千手諦聽這老家伙似乎對這些不很看重,只是萬裡迢迢的從海島上傳來書信,裡面除了對自己的關門弟子竟然做了皇帝,從今以後肯定要累的半死的不幸命運感到歎息以外,也表達了自己以後可以更加肆無忌憚的向往的得意,總體來說,那封信寫得及其欠扁,充分的表達了千手諦聽的「厚顏無恥」。
倒是其他幾位同門的信更加情真意切些,劍仙只寫了個「賀」字,這個字寫得力透紙背,運筆瀟灑至極,天安閣中眾人爭來搶去,都說這字裡含了高深的武學。
會嗎?我摸摸地懷疑。
醫仙和毒仙寫信前來道賀,內容倒是正常得很,好吧,如果毒仙要求「看看」御藥房和太醫署的要求也算正常的話。
天星通要求給龍少爺算星盤,並且吹噓了自己早在多少年以前就知道,自己的這個小師弟以後將會掌握天下怎樣怎樣,我們拿來當笑話看。
廚神來信大怒,把龍少爺罵了個狗血淋頭,斥責他狡猾大大的,因為他再也不必輪值服侍千手諦聽了。
這幫人真好玩。
因為是國喪,所以一切行樂等事都被禁止,伴隨著京城的第一場初雪,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了起來,讓人情不自禁的期盼春天。
明帝走的很倉促,可喜他在走之前,當著所有人的面指定了龍少爺,也就是洛王繼承皇位。
這幾乎是最好的結局了,中立的大臣們全都松了一口氣。
龍少爺本非謝貴妃所生,對謝家不會太偏袒,又因為這一點,對長孫家也不會下狠手,這樣的結果幾乎是最好了,至少兩家不會斗得你死我活,大家誰也占不到便宜,反正謝家和長孫家還有很多美麗的正當年的女兒,新皇上的後宮還空虛得很,正好拼了命的往裡面塞。
「嘖嘖。這家伙還要禍害多少姑娘啊!」我一邊吃乳酪一邊感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眼下成了皇帝,在這上面反而不自由。」謝安換笑道。
我不吭聲了,古代一夫多妻制是社會風氣,我總不可能上街去振臂高呼倡導婦女解放,否則早被人抓起來了。
「洛王是洛王,我是我,你放心,這輩子我就只有你一個。」謝安懷很淡然的道,他低下頭去看文書。
聽說用最平淡的話說最難做到的誓言,這樣的人卻最能靠得住。
心裡一陣溫暖。
「我們成婚之前,你還有一件大事要做。」謝安懷抬頭看我,「我忘了吧?」
「什麼事?」我迅速的在心裡過了一遍,卻沒找出自己忘了什麼。
謝安懷放下毛筆,無奈的一笑,「你忘了及笄禮。」
我恍然大悟,對啊!及笄完後我才算是成人,這樣才能和謝安懷結婚,否則他豈不是等於拐騙幼女了?
「那麼,這是求婚?」我扔下銀碗,笑咪咪的道。
「是啊。」謝安懷也扔下毛筆,他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輕聲道:「這是第幾次的求婚了?」
「讓我算算,不過在這之前,先來個吻,慶祝你求婚成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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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木漢帶著妻兒火速的回到了突厥,氣得我半死,但也只好不情不願的去給他送行。
「姑姑!姑姑!」小阿木都伸著手,拼命的朝我撲了過來,「姑姑,我要跟姑姑……」
這小家伙穿了一身皮衣,圓頭圓腦的像是一頭小熊,吃的身子圓胖,哎嘿!抱在手裡課真重!
齊磊懶懶的笑,「阿木都,不要煩你姑姑了,快點下來。」
阿木都蹭在我身上,氣鼓鼓的道:「不要不要!姑姑一起走!一起走!」
我無奈的道:「乖,姑姑也不想你們走,乖寶寶,下來。」
阿木漢笑道:「阿木都,不讓你和我們走,只讓你留下來跟著姑姑,怎麼樣?」
小家伙看看我又看看父母,最後還是依依不捨的一頭扎進了母親的懷抱,把眾人笑得夠嗆。
「還是媽媽比姑姑好,是不是。」阿黛蘇笑著逗兒子。
哎,會做海鮮羹的姑姑還是比不上媽媽重要。
「走得也太快了,我的及笄禮怎麼辦?」我很不滿的嘀咕道,「哪有娘家不來人的?」
阿木漢皺眉道:「我也想留下來,但是突厥那邊放不下,我若再不回去,恐怕局勢又會生變。」
「知道了。」我無奈的點頭。
「你及笄和婚禮,我大概都來不了了,不過我會給你送禮物過來,要什麼?」阿木漢拍拍我的肩。
「羊肉脯和西域的果干。」我叮囑道。
齊磊咳了一聲,「該上路了。」
阿木漢看著他道:「你不跟我一起回西域?」
齊磊笑道:「我又不像你,在那邊有大事等著,我隨時都可以回去啊。」
「好,等你回來了,我找你喝酒!」阿木漢大笑一聲,帶著妻子絕塵而去。
戀戀不捨的跟阿黛蘇和阿木都揮手道別,直到隊伍離開視線,我這才放下手來,齊磊回頭笑道:「站了這麼久,累不累?去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聽他這麼一說,這才覺得渾身冰涼。
眼下是初冬,城外的小酒館裡,客人寥寥無幾,齊磊要了一壺熱酒,幾碟小菜,我喝了一口熱酒,身體立刻暖了起來。
「你要行及笄禮了?」齊磊笑道,他盤腿坐在熱炕上,拿著酒杯,卻只看著我喝。
「是啊。」我略有些不自然的道。
「這種天氣行禮倒是少見,不過及笄禮後就是婚禮了吧?」
「沒錯,我覺得這樣的日子也很不錯,下著雪,天氣很干淨。」
「那我是完全沒希望了。」齊磊點點頭,語氣輕松的笑道。
我尷尬的清清嗓子,「那麼,你來嗎?」
不管怎樣尷尬,這個邀請總是要的。
「不知道。」齊磊看看我的酒杯,笑道:「再來一杯,怎麼樣?」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自己欠他的,我猶豫的看看自己的杯子,強笑道:「好。」
「我覺得開酒樓已經有點膩了。」晚上,我將這個月收進來的銀子小心的放進箱子裡,欣賞夠了它的色澤,這才抬頭對謝安懷道。
他有點錯愕的看看我的箱子,再看看我,笑道:「你說真的?」
「真的。」我認真的道,「我賺錢已經賺的膩了。」
突然莫名的一陣感動,能說這種話,需要多大的底氣和身價?我想說這句話已經很久了!
謝安懷看看我,放下毛筆,笑道:「理由說來聽聽。」
「好累!」我歎氣道,「老是要想新鮮的菜式,店裡的瑣碎雜事很多,雖然大部分事情都是別人替我做的,但總覺得有塊東西在我心上懸著。」
「這麼說,你想關店?」謝安懷明顯的來了興致。
「不,雖然麻煩的事情太多,但是關店太可惜了,我這個人很懶,除非是為了生存才會拼命賺錢,現在錢賺的差不多了,我也該收手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什麼意思?」
我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芝味鮮裡可有不少天安閣的人,我就算撒手也能有人把芝味鮮打理得妥妥當當,我很放心的。」
謝安懷笑道:「那你呢?不打理芝味鮮,你想做什麼?」
我拍拍手頭的那只小皮箱,笑道:「這裡的銀子,再怎麼花都夠我花個幾年了,反正眼下你也沒什麼事,天下那麼大,好玩的地方那麼多,趁著年輕,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啊。」謝安懷點頭笑道。
「對了,明年不是你輪值服侍師傅吧?」我突然想到這一點。
「不是,明年輪到我二師兄。」謝安懷想了想。
我們兩人幾乎同時松了一口氣,如果輪到謝安懷當值,千手諦聽一定會把我們兩人同時玩死,能躲一年是一年!
「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等輪到你當值的時候再說吧。」我笑瞇瞇的走過去,捧起他的臉,某人也很配合的閉上了眼睛。
門外突然有人猛敲門。然後德雲闖了進來,扯開嗓子喊道:「公子!小眉!我帶了好東西過來,你們看……我走了!」
來得快,去得也快!
深吸一口氣,我默默的站定,看著謝安懷,兩人相視苦笑。
「他們為什麼都不會敲門?」
「其實也只有流雲和德雲會這樣。」謝安懷笑道。
「我們這輩子都要過這種生活嗎?」我歎氣道,真是連氣都懶得生了,前兩天我剛剛拿著刀和花瓶追殺過流雲一次,怎麼這幫人都不長記性呢?
及笄在古代是件大事,這不,我及笄,沈珊瑚又要不辭辛苦的跑來,不過她算是我的娘家人,這樣辛苦似乎……還是要好好的謝謝她。
安豐也從靜養的地方搬了回來,他這次受傷,小翠日夜守護,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等到這次回來,已經該談的都談好了,安豐還笑說要謝謝我,讓我羞愧的差點鑽了地洞。
這樣看來,事情似乎都很圓滿了,只是偶爾的時候會從夢裡驚醒,謝貴妃抱著成王哭泣的模樣,是那麼清晰的在眼前回放。
但人總是要朝前看。
「小妹,來喝碗湯,你今天很累吧?」沈珊瑚笑瞇瞇的道。
雖然是冬天,但我還是出了一身的汗,脫下那身華麗的外衣,我接過湯來喝了一口,這才覺得好了點。
「幸好沒有大辦,否則我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我歎氣道。
及笄禮很順利的完成了,只請了熟悉的朋友等人來參加,其余的一律謝絕,畢竟這也算是自己的人生大事,被陌生人當猴子一樣看著那可真是讓人抓狂,還好還好,來的都是熟人。
「干嘛這麼著急的選在冬天,而且又不大辦,這也太寒酸了一點。」沈珊瑚皺眉道。
「這還算是寒酸嗎?」我急急的對著鏡子卸妝,沈珊瑚給我畫的妝太濃了。「大家都送了很貴的禮物給我,這個人情我都不知道要怎麼還了。」
小翠坐在軟榻上打哈欠,「好啦,珊瑚姐,你知道她最怕麻煩的。」
「聽說你不打算開酒館了?」沈珊瑚笑問道。
「不是不開,只是交給別人去打理,我自己出去游山玩水。」我得意的道。
「就你自己?我可不信!」沈珊瑚嘲笑我。
我正要反駁,突然沈珊瑚的侍女走了過來,笑道:「聽說外面來了一封信,是要拿給二小姐的,謝公子要我給您送來。」
「給我的信?」我接過來,看了一眼。
「誰寫的?」沈珊瑚問道。
「齊磊寫的。」我看著信,慢慢的道。
「寫了什麼?」小翠笑道。
「讓我現在去見他。」我皺起眉頭,這家伙打的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