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采蘑菇,一家大小玩兒的都很盡興,在山上吃了午飯,又玩兒了一會兒,下了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軟軟和小包采了雖然只采了半籃子的蘑菇,卻跟在翠兒還有莊頭媳婦的身後認識了不少野物。
什麼樣的蘑菇能吃,什麼樣的蘑菇有毒許是還分辨不清,卻知道了個大概。還知道了什麼叫做天天果,什麼叫做山裡紅,就連野杏子野桃子之類的,都摘了許多回來,小臉兒上滿滿的都是歡快的笑容。
至於采回來的蘑菇,也在莊頭媳婦的巧手下,收拾的乾乾淨淨,當天晚上就整治出了幾道菜,上了一家子的餐桌。
因為是自己采回來的蘑菇,軟軟和小包兩個吃著晚飯的時候,都興奮極了。一會兒顛顛的給葉老爺夾菜,一會兒得意的挺起小胸脯跟舅舅們說話,高興的表情直到晚上睡覺都沒有散去。
元宵因為年紀小並沒有被翠兒帶去山上,頗有些悶悶不樂的。好在有帶回來的各種野果子,軟軟和小包很有哥哥姐姐樣子的分給了元宵大半,這才讓他的臉上帶了笑容。
翠兒看著小元宵的樣子,想了想,讓香荷用那指甲蓋大小的山裡紅,加糖炒了碗小紅果出來,酸酸甜甜的味道惹得小元宵高興得瞇了眼。
一場秋雨一場涼,不過是五六天的功夫,天氣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翠兒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動手采茶制起秋茶來。
因為時間緊迫,說不准哪天就要返程回京,翠兒每日裡頭帶著黑木和炭頭鼓著勁兒的制秋茶。累得連看顧孩子的時間都沒有。
就這麼的,又過了十天的功夫。
這一天傍晚,翠兒清點好了連日制出來的秋茶,見每日的分量都不少,應該能滿足第二階段比試的需要了。這才微微的松了口氣,放下心來。
第二天早上,還沒等翠兒起床呢,就有人從京裡頭傳信兒來了,說是第二階段要交茶了。
「後天就交茶,怎麼這麼快!」翠兒聽到消息。連頭髮都顧不得梳,簡單的挽了個纂兒就出了屋,跟葉老爺還有自家的哥哥弟弟們研究起這交茶的事情來。
「看來是有人動了手腳,讓那些園子在外地的茶商措手不及呢!」葉老爺如是說道,心裡頭狠狠的捏了把汗。
「要不是咱們家臨時在京裡頭買了個茶園子。別說現在湖西的秋茶還沒出,就算是出了,這麼幾天的功夫,就算走六百裡加急,都來不及把茶葉運過來。」葉綠也是唏噓著說道,真心覺得自家有運氣。
「別說這些了,快快將茶葉收拾好了,抓緊時間回京!」葉老爺大手一揮。如是說道。這京中的事兒變化萬千,他的心裡頭頗有些擔憂,自家這些人不在京裡頭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又有什麼蛾子鬧出來。
葉老爺的話音兒還沒落,便聽到外頭一聲怒吼,「幹什麼的!」接著便是一陣子辟裡啪啦的聲音。
葉老爺帶著翠兒還有葉碧、葉綠他們往門外走去,正看到一個蒙著頭臉的小廝模樣的人從院子裡頭逃竄出去,身後還跟著黑木和炭頭兩個。兩人手裡頭都抄著扁擔等物,一臉凶狠的追著這人。
「快把他截住。他想要把茶葉給燒了!」黑木見葉老爺他們從屋子裡頭出來,其中還有功夫極好的葉綠。忙不迭的喊道。
葉綠本就是個血氣方剛的,路見不平都要拔刀相助的。更何況是有人欺負到了自家頭上!葉綠二話不說的沖上前去,動作利落的三兩下就將那小廝拿下按倒在地上了。
「多謝三少爺把這小子給捉到了!」黑木和炭頭兩個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看到被葉綠以壓倒性優勢按在地上的小廝,兩人都十分的慶幸。
「到底是怎麼回事?」葉老爺看著那小廝在地上齜牙咧嘴的喊冤,忍不住皺著眉頭問道。
「回葉老爺,剛才我們二人去庫房收拾茶葉的時候,發現這小子正鬼鬼祟祟的躲在庫房裡頭,手裡頭還拿著個火折子,都已經湊到了茶葉袋子上了,顯然是要來放火燒茶的!」炭頭狠狠的瞪了那小廝一眼,對著葉老爺說道。
「還好我和弟弟發現的早,茶葉雖然燒了一點兒,卻並沒有大的損失。」黑木看到葉老爺大驚失色的樣子,忙不迭的補充道,「這小子趁我們兄弟倆撲火的時候躥了出來,要是沒有三少爺,就讓這小子給跑了!」
「你們看住了他,我去看看茶葉!」葉老爺二話不說的就往放茶葉的庫房跑,跑到了門口便聞到了一股子燒焦的味道,心中七上八下起來。
葉老爺扶著門框走進了那庫房裡頭,看著擺的整整齊齊的茶葉麻袋摞子上,有一處十分明顯的燒焦痕跡,麻袋已經被燒出了一個窟窿,還有一大捧的茶葉都散落在地上。
「這……」葉老爺忙不迭的走上前去,心疼的看著這麻袋裡頭的茶葉,又細細的查看了附近的茶葉,見只燒了一袋子的茶,心裡頭雖然心疼,卻還覺得可以忍受。
「實在是太可惡了!」葉老爺的拳頭狠狠的砸在地上,自己這在湖西叱吒風雲多年的老油條,要是在這小小的山溝裡頭翻了船,實在是丟臉丟到姥姥家去了!
「來人,帶上茶葉,回京城!」葉老爺低頭蹲在茶葉庫房裡頭半晌,忽然撐起了身子,對著外頭大聲說道。
一個時辰之後,帶著捆的像粽子一樣的放火的小廝,還有一車的茶葉,葉老爺一家踏上了回京城的路。路過雁翅鎮的時候,葉老爺讓葉碧揪著那小廝到鎮上報官,自己則是帶著翠兒一行人,浩浩蕩蕩的返回了京城。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葉老爺派人回家裡頭的庫房取了碧葉茶的春茶。配上新制出來夏茶和秋茶,當天就交到了內務府的衙門裡頭。
這時候,葉老爺想到今天那人放火燒茶的事兒留了個心眼,交上去的茶只是自家茶的一少半兒,還有一多半兒的茶。被葉老爺分成兩份兒分別存放在了連府和葉府之中,生怕會有人再動鬼心思,將茶葉給毀了。
內務府收了葉家的茶以後,便沒有了動靜,據葉老爺派到內務府大門前當眼線的小廝回報,直到這兩天的交茶時間過完。十家入圍了第一階段的茶商中,也就只有七家把需要的茶給交齊了的。剩下的三家,分別是老家離京城極遠的地方,其中有一家竟是湖西的趙家。
「什麼?老趙竟然都沒有交齊茶葉!」葉老爺聽到了這消息,驚得將自己的茶碗狠狠的落在了地上。
「這老家伙向來不差錢的。這時間雖然挺緊,他們家在京城也沒有茶園子,但只要快馬加鞭的從他家最北邊的茶園子往這邊兒送茶,六百裡加急肯定能到!」葉老爺皺著眉頭說道,「你還打聽到了什麼事兒?」
「這……這……」這小廝只是被派著守在內務府的衙門門口,一動都不敢動地方的,哪裡還能打聽到什麼其他的事兒。
「爹,你別為難他了。趙叔那我打聽過了,他們是用六百裡加急托人運了一批茶過來,不過到了京城地界交完了貨以後。那裝茶的馬車就被人撞到溝裡頭去了。兩袋子的茶都泡了水不能用了。」葉青從外頭走了進來,眉頭緊鎖著說道。
「竟是這樣,遭了小人的暗算了!」葉老爺的眉頭也跟著緊緊皺了起來,自己、老趙還有不少茶商都遭了暗算,可見這是有人明知道鬥茶鬥不過自己,要用這手段把自己等人給提前幹掉呀!
葉老爺痛心疾首。準備帶著葉青他們去看趙叔的時候,卻聽到外頭門房回稟。說是湖西趙家的人來拜訪了。
「老哥哥……」葉老爺迎出去的時候,還沒走到大門口。就看到趙叔面容枯槁的走了進來,看到了葉老爺以後,竟是兩眼微紅,差點兒就落下了淚來。
「老哥哥……我這是常年打雁,卻被雁啄了眼啊!」趙叔說著話的功夫,禁不住流下淚來,「金玉滿那無恥小兒,竟做出這樣的舉動,實在是氣煞了人!」
「賢弟,這話怎麼說?!」葉老爺知道這第二階段的比試之前,包括自家被燒的茶葉在內,肯定是有人動了手腳了,原以為是地頭蛇又有嫌隙的錢家,聽這意思不是錢家,竟是金家?
「就是金玉滿那小混蛋!他用來撞我的茶葉的馬車雖然是雇來的,但趕車的人我卻是記得的,是他那小娼婦老婆的家生子!」趙叔顯然是被氣得狠了,竟是一張嘴就開罵起來。
「老哥哥,我被小人陷害實在是沒有臉,不過卻不能看著他們小人得志。我舔著臉到你這求個恩典,你參加鬥茶的時候,算上我一股,我給你當跑腿兒的當小廝,也要看看他們那些惡人,是怎麼敗在你手上的!」趙叔恨恨的說道。
「哪用得著這樣,老弟你要是看得起我,便跟我葉家合上一股,這皇商要的茶葉也多,我這手裡頭還有湖西的生意不能丟下,便是合上一股,大家有錢一起賺吧!」葉老爺本就想著要拉攏些人一起消化皇商的訂單,如今這趙老弟親自來了,便是大好的機會。
「多謝老哥哥了!」趙叔聽到葉老爺如是說,激動地泣涕橫流,擦著淚水跟著葉老爺進了院子,討論合作的事情不提。
三日後,第二階段的結果也出來了,原本十家候選之中只有七家交了茶葉,最終選出了三家參加第三階段鬥茶的,是湖西葉家、京城錢家還有湖西金家!
而第三階段鬥茶的時間也出來了,就在三日後,京城中有名的錢家迎賓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