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出了第一聲,第二聲,再來第三聲都是容易的,陳碧一連吼了好幾聲,瞅著有點急赤白臉的樣子,頗有他再不停車,她像是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的決心。「你給我停車,柳東澤,你這個混蛋——」
她不止吼,還罵人,現在哪裡還能管得上這個,腦袋裡就一個想法,這些人都欺負她,合著都以為她好欺負,個個都心黑得跟炭一樣,沒一個心是紅的,就是方同治,一想到方同治能把衛嗔都給……也未必不能把張放打斷肋骨了。
柳東澤一下子成了壞蛋,他都快要覺得自個兒臉上添光了,不,是添金,添光哪裡能給形容的,必須得添金,「不停怎麼了,你能把車門給扯了?」他也渾,就這麼激她。
這話激的還真是到位,她那邊車門真是打不開,但凡能打開,她也不用吼了,直接推開車門,自個跳下去就成,當然,這都是假設,給她跳,她也未必真改,可她真是惱了,「你們都欺負我,合著我好欺負是不是?」
她悲憤了,手指著他,那表情都恨不得把他給咬了,狠狠地咬上一口都不能解恨!
柳東澤不否認,還大大方方地承認,「你可不就是好欺負的嘛?」他說得一點內疚感都沒有,就那麼自然,自然到讓人想爆他的頭。
陳碧沒能扳回一城,心裡憋屈,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要變態還是要爆發,兩個中間來回轉,眼珠子一轉,「你就不能讓讓我?」論嘴皮子,她真不是對手,還不如迂迴作戰。
「讓也行呀。」柳東澤輕飄飄的一句。
他這麼好說話,讓陳碧嘴裡的話都堵在喉嚨底,不由心思跟著一轉,「你真讓我?」她還不相信,「別是哄我吧?」
聽聽,她問得可夠直接的,柳東澤那臉黑的都沒得比了,「愛信不信!」
冷冰冰的聲音,讓陳碧翻翻白眼,都說六月的天,跟剛出生的孩子一樣愛變臉,這男人也差不多是這麼一回事,說話的功夫就翻臉,明明是他不地道,到成了她多疑,他往她心窩子捅刀到是行,就不行她捅死他了?
只許百姓點燈,不許州官放火,怎麼都是這種人!
「你要真讓我相信,現在送我去醫院?」她索性順著竿子往上爬,滿臉的笑容。
柳東澤終於不淡定了,自認都是讓她給逼的,眼神有點涼,都有點失望了,「是不是連張放都比我重要?」
這話聽著都新鮮,至少陳碧這麼想,她沒敢往自個臉上添金,便是他有那個意思,她也不敢聽,自己夠一團亂,再來人,她想自己這生活這輩子都清靜不了,還不如——
所以說縮頭烏龜最地道,她回得乾脆,且簡單粗暴,不留一點餘地,「我跟他都幾年的交情了!」
話到是不重,也就是這份不經意的不重,讓人真切感覺到拒絕,不留餘地的拒絕,柳東澤從來都是讓人捧著的,這次他確實是摔得狠了,把自個兒的真心都捧上了,沒人收,還讓人踢回來。
他恨恨地將車子靠在一邊,右手一指車門,「你下車,別叫我再看見你!」
陳碧真沒有猶豫,一拉開車門,走得瀟瀟灑灑,回個頭都沒有,像是跟車子裡的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揮揮手一片雲彩都沒帶上。
車裡的人,愣了,原是就激她,沒想到她真那麼乾脆,讓他一拳打在方向盤上,手指間瞬間破了皮,血紅的顏色從破皮滲出,染紅他的眼底。
叫她走,他又何嘗不是給他自己一個機會,想看看她到底是選誰!
這一刻,他知道自己輸了,輸得徹底,別人不肖說,便是一個不著調的張放,也能讓她惦記著去看,他偏就是活生生地她身邊,沒讓她看一眼!
「葉蒼澤,你說的事,我他媽的應了!」他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那聲音惡狠狠的如同受傷的野獸般發出的嘶吼,話一吼完,就掐了通話。
外頭很冷,風吹得臉上都是乾乾的,臉都瞬間都像要被風乾一樣。
陳碧身上什麼都沒有,就一個手機,站在路邊,過往出租車都不知道是怎麼了,連輛空的都沒有,別說是空的了,想拼輛車的更沒有,本就是怕冷,讓風一吹更冷了,沒一會兒手指都冰冰涼涼,甚至都快木木的了。
出門沒帶包,這種事真心蛋疼,她皺起眉頭,將大衣領子都豎起來,試圖抵擋一下冷風,臉是青白相間,都是風的功勞,想了想,她還是走入離她最近的咖啡廳,要了杯咖啡,再要了香橙慕斯。
適度的暖氣、溫熱的咖啡、再加上香橙慕斯,讓她總算是有點安定,掏出手機想想給誰打電話才好,秦女士那邊不能打,人家跟柳東澤他小姑一起,要秦女士問起她怎麼沒跟柳東澤一起,她總不能老實的回答兩個人關於有些方面達不成共識,吵了架了,結果柳東澤那混蛋把她趕下車了吧。
她狠狠地喝了口咖啡,估計跟這個地兒犯沖,來了這裡就沒有過順當的時候,還是趕緊的離開才好,想是這麼想,她終歸是沒立即做出個決定來,畢竟秦女士那邊的想法她不能不顧及。
最好是讓秦女士滿意,她又能離開的辦法,可她憑的腦袋瓜子,著實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難道她得坦白交待身上那啥破事兒太多,想一走了之?
她再狠狠地喝了口咖啡,杯已經見底,她伸手招來服務生續杯,心裡煩躁不已,就好像大姨媽就快來般一樣煩躁,瞅著手機裡頭每一個號碼,看來看去都沒有一個合適的人,眉頭慢慢地皺緊。
「方同治——」終於,她一咬牙,總算是按下方同治的號碼,一叫出這名字,伴隨而來的是羞恥感,讓她不由得夾緊雙腿,昨晚留下的感覺還很清晰,讓她的身體都不由瑟縮發抖,「來接我,給你半個小時,你不來,別想再見我!」
她就這麼敢,沒報地址,就敢直接把時間扣在那裡,讓他找到她,只有半小時。
要是半小時到了,人沒到,那怎麼辦?
她總會等的,身上沒錢,沒法子結賬,吃霸王餐這種東西,又不是她能做得出來的,就算是能做得出來,那也得看店家買不買賬!
方同治正跟葉則吃飯,公事這方面兩個人確實處得好,私底下有什麼恩怨那得私底下解決,兩個人談得挺熱絡,各方面談起來就沒個歇,一談就談到大下午的,兩個人才去吃飯。
按說方同治是不想跟葉則一起吃飯,葉則心裡也是這麼想,沒奈何的是人家部長請客,去的團明樓,請的是大家,大家都去了,別看是大下午的,響應部長請客的人還真挺多。
方同治還沒吃上一點,手機就響了,剛掏出手機,他趕緊就站了起來往外走,耳朵裡就聽到一句話,別的話再沒有了,讓他差點一口氣給噎在那裡。
這都反了天了!
要不是她怕別人看到,他還真是想把人送到葉家門口,也得讓葉家人看看她到底是誰的人,沒曾想她這個渾不吝的,也不知道在搞什麼,難道早上就沒進葉家門了?
他當然不知道她中午跟秦女士出了門,還跟柳東澤那麼一掰扯,鬧得都快不可開交了,要是他知道了,準得高興,興許還再會給柳東澤踩上一腳,讓他落不來面子來。
她一句話,他得去,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去,這便是決心了,不是表的決心,是真正做出來的決心,他在手機上弄來弄去了,一下子就找出她窩在哪裡,沒辦法,她的手機叫他動過手機,自然能讓他一下子就知道她在哪裡。
先見之明,這還真是得有。
「你們慢吃,我還有事,得先走。」他要走,總得跟滿桌的人都說聲。
他這麼一說,到是有人站出來,那人不是誰,正是張放他哥張磊,他弟被收拾了,他這邊消息也快,都說是「紅顏禍水」,這話他確實有點相信,但是葉老家的那個拖油瓶,實在沒讓身張放親哥的張磊看出來那麼點味道來。
「這怎麼行,才吃那麼一點,有天大的急事,也不如吃飯重要,您說是不是,首長?」張磊想抓著這個機會,他親弟都住院了,甭管嚴不嚴重,誰也別想撇開身去,話題一扯開,就來了勁兒,「就算你把陳碧當成自個兒親妹,那也得看看我們張放吧,我們張放那是人男朋友,你怎麼就把兩個人鬧玩笑當真的了呢?下手也忒重了點吧?」
這話怎麼說的,怎麼就能把事兒「扭曲」成這樣子?
要是陳碧在這裡,準是一頭霧水,她什麼時候成了張放的女友?這些說謊都不打草稿的人,也虧得陳碧沒聽見,她要是聽見不知道腦袋裡又要多想些什麼。
要真能,方同治都想把張放那玩意兒都給割了,也省得讓他再禍害人,聽著張磊這話,他到是一擰眉,一臉的不解,反倒是反問起張磊,「這都是怎麼了,我怎麼一點兒都聽不明白?張放給人打了嗎?」他的表情極無辜,甚至都全是意外,「還能有誰敢張放了?」
任誰看他這樣子,都覺得他不知道張放給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