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雪糕

  「我從前也喜歡吃。」我逗著她,「但雪糕為什麼也想要吃妞妞呢?雪糕是好東西,從來不會想要吃妞妞的。」

  這晚,我又做了一個夢,夢見我是被困在樓裡的鯊魚,不管我怎麼掙扎,都沒辦法從樓中掙脫出去。這個夢似乎有別的什麼深意,又像在拚命提醒我某些至今還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我用力從床上坐了起來,只覺得滿身大汗,異常的熱。打開床頭燈,用力大口大口的呼吸著空氣,急促跳動著的心臟好不容易才平緩下來。抬頭看看鐘,才凌晨三點十一分,但卻感覺自己怎麼樣都睡不著了,便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準備到花園裡瞎溜躂一下。

  正走過時悅穎姐姐的寢室前時,我猛地停住了。只見門邊不遠處的木地板上,赫然有一道一米長的痕跡,痕跡筆直,像是用鋒利鋸齒飛快割出來的。這是怎麼回事?我晚上接近十二點時才睡覺,那時候還沒有看過這道鋸痕。這痕跡十分明顯,我沒理由忽略掉的。也就是說,痕跡是我睡著以後,到現在的三個小時之間才割出來的。但如此大的鋸痕,又是在硬度極好的紅木地板上,就算用電鋸割開也極不容易,何況是於地面平行的割出這麼長的一道痕跡。

  就算有人趁著大家熟睡時開始割,但聲音呢?為什麼沒有人聽到一丁點噪音,就連我也如此。想要鋸出這種裂痕,用膝蓋想都知道,發出的聲音一定會非常的大,但假如真的發出聲音了,為什麼又沒有一個人被吵醒呢?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就在這時,有個白色物體猛地向我滾了過來,原本就神經緊繃的我,嚇得摔倒在地上,連滾帶爬的向後翻了幾下才躲開。

  那個白色物體停了下來,然後發出了「咯咯」的低啞笑聲。聽聲音像是個小孩子!我定睛一看,居然是時悅穎的小外甥女,妞妞。

  「妞妞喜歡吃雪糕,雪糕也想要吃妞妞。」妞妞躺在地上滾來滾去,一邊笑著,嘴裡一邊含糊不清的說著這句話。這小女孩,她不是一直和她媽媽住在一起嗎?究竟怎麼出來的?而且我正在她母親的寢室前,門一直都沒有開過。也就是說,她早就從房裡溜了出來。

  我走過去將她抱起來,好奇的問:「妞妞喜歡吃雪糕嗎?」「嗯,最喜歡了!」妞妞一直在笑,開心的點頭。

  「我從前也喜歡吃。」我逗著她,「但雪糕為什麼也想要吃妞妞呢?雪糕是好東西,從來不會想要吃妞妞的。」

  「不對,不對,雪糕想要吃妞妞,最想吃妞妞了。」妞妞的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似的,「雪糕說妞妞吃完它的時候,就輪到它吃妞妞了。」

  這番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雪糕不是那種冰冰涼涼、甘甜可口的東西,在她的心中,是另一種擬人類的物體?還是說她曾經看到過什麼,或者一直都看到什麼?不是說小孩子的眼睛是這個世界上最純潔的東西,看得到世間的一切污穢嗎?又或者,她口中的「雪糕」,一直都是她想像出來的朋友?我嚥了一口唾沫,輕聲問:「妞妞,雪糕是什麼呢?」

  「雪糕就是雪糕。」她笑笑的捏著我的臉,這小孩還真不怕生。

  「那雪糕總有樣子吧,它是什麼樣子?有多高?有多大?長得像什麼?」我緩緩誘導她。

  「雪糕有那麼大!」她用手在空中虛畫出一個我無法理解的寬度。

  「那麼高!」又是一個無法理解的高度。

  「長長細細的,有三雙腿,全身綠綠的,樣子模模糊糊,妞妞老是看不清楚它。」妞妞說著說著,突然開心的指著我身後,「你看,叔叔,你看,雪糕就在你後面。」頓時,一股惡寒從腳底飛上背脊,刺骨涼意在身體的血管裡亂竄著,我止不住的全身打顫,只感覺頭髮都快要豎起來。那種恐懼實在無法用言語形容,我咬緊牙關,緩緩的回頭望過去,但是身後卻空盪蕩的什麼都沒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轉過頭的一瞬間,我看到了一個綠色影子,在墻的拐角處一閃而過。

  我長長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才將狂跳的心臟穩定下來。如果心臟每天都這樣擔驚受怕,恐怕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嗝屁吧。妞妞「咦」了一聲:「雪糕為什麼跑掉了?叔叔,雪糕是不是在害羞?」

  「可能是吧,雪糕一定不想讓別的人看到它。」我強笑著將她放在地上,就在這時,她突然哭了起來,嚎啕大哭,哭得整座房子似乎都在顫抖。

  所有人都被吵醒了,燈光一盞一盞亮起,二樓和一樓陸續傳來開門的聲音。我有點手足無措,對付小孩子的哭聲,說實話,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只好傻傻的,蹲下身問:「妞妞,你怎麼了?」

  「妞妞怎麼了?」時悅穎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我頓時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不知為什麼她就哭了起來。」

  「一定是你欺負她了。妞妞乖,我們不理那個大壞蛋!」時悅穎衝我嘟嘟嘴,將妞妞抱了起來。突然,她驚訝的道:「這什麼?」

  「你也看到那個像鋸齒的痕跡了?」我這才發現自己剛巧把妞妞放在了那道痕跡上。

  「別管那道痕跡,你看,這是什麼!」時悅穎結結巴巴道,整個身體都恐懼的僵硬起來。她將手湊到我眼前,只見她手上被一種紅色液體染的極為鮮艷,那些紅色液體還在不斷往下滴,不是從時悅穎手上,而是在妞妞身上,不斷的滴下,滴在地上,匯流成一道彎曲蜿蜒的小河。

  「妞妞!」一道撕心裂肺的驚叫聲響起,是時悅穎的姐姐。她滿臉恐慌看著地上的血,拚命將妞妞搶了過去,「妞妞,親愛的,哪裡來的血,哪裡來的血!你千萬不要出事,媽媽就只有你了,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媽媽也不想活了!」

  她用力在妞妞的身上撫摸,像是在找傷口。

  「媽媽,妞妞沒事!」妞妞的聲音清脆響亮,絕對不像受了傷。

  「時女士,請放心,妞妞沒有受傷。」我輕輕拍了拍她。她頓時全身癱軟的坐倒在地上,想了想,又像不放心的樣子,將妞妞全身脫光檢查了一遍又一遍,就連手指腳趾都數了好幾次,果然沒有找到一丁點傷口。

  「奇怪了,既然妞妞沒有受傷,那她身上的血究竟是從哪裡來的?」時悅穎詫異的道。我從地上撿起妞妞的外套和內衣,這件外套已經浸滿了血,但內衣上的血卻少了很多,這說明血是從外部滲透進去的。那究竟血的來源又是什麼呢?就在我的目光四處掃視的時候,又一聲驚叫傳來,只見有一個年輕女傭臉色慘白,顫抖的伸手指著離我們不遠處的地面。

  所有人都緩緩看了過去,頓時,全部人都呆住了。那道猶如鋸齒狀的裂口處,正不斷向外冒著鮮血,鮮艷的血液呈現深紅色,伴隨著越來越刺鼻的腥臭味道。血的顏色漸漸變深,像是膿腫的傷口冒出的體液,噁心的讓人想吐。

  「悅穎,從花園裡拿一把鐵鍬來。」我強自鎮定,大喝了一聲:「其餘所有人都回房間裡去,該幹什麼幹什麼!」這一叫頓時把所有人都吼醒了。女傭嘰嘰咕咕的向樓下走去,時女士用力抱住自己的女兒,不想讓她看到這幕令人恐懼的畫面。

  時悅穎怕的要死,用力抓著我的衣角,細聲說:「我、我怕,不敢一個人去!」暈倒。自己一時間忘了,她不過是個普通女孩子罷了,鐵鍬在花園邊的工具房裡,普通人才遇到這種事情當然不敢去拿。

  「那你照顧好你的姐姐和妞妞。」我衝她點點頭就向樓下跑去。從別墅主建築到工具房要穿過花園。這個用籬笆植物編織出的迷宮,我雖然走過兩次,但這一次的感覺卻特別複雜。

  有一種詭異氣氛,不只縈繞在別墅裡,就連花園迷宮中都瀰漫著,一股寒風吹來,我用力裹緊外套。初秋的夜很涼,只是今晚特別的涼,涼到了寒冷的程度。突然,有道綠色影子猛地衝我的視線範圍衝了過去,我用力眨巴著眼睛,果然有一道影子,綠色的,就像昨晚看到的那個。

  只是它給我的感覺,稍微有點不太一樣,似乎,影子變得清晰了……

  我停住腳步,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那影子不斷在花園裡來回衝刺,就像在捕食獵物,它模模糊糊的,卻不是因為速度快的緣故。

  而是、而是它本身就是一個模糊的整體。那東西只是一道虛影,並不像實物。如果非要形容,恐怕,它更像一隻托扼著影子的昆蟲!突地,那道虛影又在我眼前消失了,無影無蹤,就如同它莫名其妙、毫無徵兆的出現時一般。我這才發現自己早已全身僵硬,虛汗打濕了整件內衣。

  那東西究竟是什麼?我沒有辦法判斷。

  但今晚發生的怪異事情,時女士身上經常出現的鬼壓床現象,妞妞嘴裡叫著的「雪糕」,是不是都是同一種東西,就是這個鬼玩意呢?還有,為什麼自己覺得它比昨晚更加清晰了,就如同時女士夢中的情況一樣。

  「那東西一直都在壓我。而且它的身影一次比一次清楚,說不定、說不定下一次我完全看清楚它的模樣時,就是我的死期了!」

  不知為何,我又想起了時女士昨天下午對我們說的話。看來,這東西既冰冷又殘忍,恐怕來到這個家並不是帶著善意的。抓緊時間從工具房裡拿出鐵鍬,趕回房中,我用力將帶著那道裂痕的幾塊木地板挖開,但卻什麼都沒有發現。

  地板下就是水泥地面,雖然也有血跡,但卻很少,明顯是從上邊滲透進去的。這就意味著,能夠滲透出血液的地方,就只有那不足兩釐米,薄薄的一層木地板?

  不可能!那麼薄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任何空間位置,能夠容下如此大量的血液。那,究竟血液又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呢?

  就在我冥思苦想的時候,大廳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時女士接起來一聽,頓時又倒了下去,險些嚇得暈倒。

  「怎麼了?」我奇怪的問。

  時悅穎接過電話,臉色變得慘白,許久才回答道:「姐夫死了,就在剛才,凌晨三點十九分!」

  有人說,死亡是作為疾病的一種轉歸〈注三〉,也是生命的必然規律;生命的本質是機體內同化、異化過程這一對矛盾的不斷運動;而死亡則是這一對矛盾的終止。

  人體內各組織器官的同化、異化過程的正常進行,首先需要呼吸,循環系統供給足夠氧氣和原料,尤其是中樞神經系統,耐受缺血缺氧的能力極差,所以一旦呼吸、心跳停止,可以立即引起死亡。

  但是時悅穎的姐夫,死亡卻有一點異常。具體異常在哪裡,我會在後邊提到。

  現在的時家全亂了,所有人都坐在客廳裡一言不發,等著警方過來調查。

  「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見整個房子都瀰漫著一種壓抑的氣氛,便開口問。

  「不知道。」時悅穎回答的很乾脆,經過早先的驚訝以後,現在的她似乎變得無所謂起來。

  「那你姐夫是怎麼死的?」我又問。

  「不知道。」她搖頭,撇了撇嘴,「不過那種男人,死了都無所謂。」

  說起來,我在這裡住了兩天多,確實沒有見到過這裡的男主人。剛開始還以為時女士是個寡婦,後來才知道丈夫的工作很忙,很少回家。不過見傭人言不由衷的樣子,恐怕裡邊有點見不得人的問題。客廳再次陷入了沉默,沒有人主動說話,所有人就這麼坐著。時女士緊緊抱著自己的孩子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五味雜陳,實在沒辦法從她臉色中看出任何信息,因為,表露出的信息實在太多了。

  過了不知道多久,才有一個穿著西裝的人走進了別墅。這個男人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一份數據般的東西遞給時女士,然後迅速走了。

  時女士低頭緩緩看著,看完,又一言不發的走上樓,回到了寢室裡。

  周圍不知是人還是環境,透著一種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時悅穎看了我一眼,然後從沙發上拿起數據,看完後又隨手遞給了我。

  我好奇的接過來。這是一份複印的新聞初稿,居然能夠拿到這種東西,看來時女士的關係網絡還不是一般的龐大。

  寫這篇新聞的是個女子,看落款,又是那個讓我熟悉的怡江,她的文字很纖細秀婷,令人如沐春風,但她寫出的新聞卻令人不寒而慄。

  原文如下:

  本報訊:一男一女,一富豪一情婦,這對情侶持刀互砍、雙雙落井,女子慘死,男子縫兩百多針後死亡。警察封鎖事發現場,已經進行勘察取證。

  鄰居眼裡好好的一對準夫妻好情侶,轉眼間就雙雙死亡。

  今天凌晨兩點左右,本市西路一小區內發生血案:一對平時十分恩愛的情侶突然反目成仇,雙方拿刀互砍對方,女方慘死在小區天井內一口井中,男方隨後也投身井內,搶救無效後死亡。兩個死者渾身是刀傷。

  今天凌晨三時多,記者看到現場站滿了警察和治安員,出事的房屋四周也圍起警戒線,不時有警察進進出出。

  記者從門外看到,位於出事房屋不遠處就有一個天井,天井內亂七八糟堆放了許多雜物,在天井一側,有一口井,直徑不到一米的水井。據附近鄰居所說,這對情侶就是在這口井附近出事的。

  「女的已經死了,人現在躺在屋子裡面,身上蓋著白布,從井裡面撈起來時身上還有很多刀傷。」據死者的鄰居張先生說,就在一個多小時前,兩人雙雙投井,男的三十歲左右,姓楊,女的只有二十多歲,外地人。

  兩人同居在一起差不多有一年多的時間。

  「這個男人說自己以前離過婚,他和前妻還有個小孩,今年三歲多,這個女的是後來找的,兩個人去年在一起同居,好像還沒結婚。

  「今天早上我只看到鄰居馬先生在叫救護車,那兩個人則躺在天井內水井旁邊,身上到處是傷,地上還有血。」據鄰居透露,落井前他們曾對砍住在離楊某家不到五十米處的一名女子告訴記者,就在昨日早上七點左右,她路過楊某家門口時,還看見楊某和女友兩人,坐在門前的樹下聊天。

  「當時兩個人還滿恩愛,有說有笑,根本就不像會出事。大概今天凌晨兩點多鐘,我應酬完生意回家後不久,就聽到他們在吵架,於是我出去看看,很遠就望見他們兩人,手上拿把刀在互砍,從屋外打到屋裡。

  「當時我覺得是別人的家事,也不好管就沒過去看,接著沒多久,就聽說兩個人都投井了。」該鄰居告訴記者,就在出事後十餘分鐘,救護車就趕到現場,經過醫生檢查,發現女方已經當場死亡,男方仍有呼吸,當即抬上車送往醫院急救。死者頸部縫了兩百多針,搶救無效後死亡。

  今天凌晨三點過後,記者趕到死者曾入住的醫院。據楊某的主治醫生說明,楊某被送到這所醫院時,呼吸已經十分微弱。

  「他的傷主要集中在頸部,脖子處被砍了七、八刀,最深的一刀刀口直入頸脖的三分之一處,已經傷及了大動脈,再怎麼救也救不回來的。

  「而且他身上還分佈有一種鋸齒狀的痕跡,不好說是不是致命傷,不過傷口十分恐怖,我行醫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

  有可能兩人並不只用刀砍傷對方,還用鋒利的鋸子鋸過!醫生透露,手術進行三個多小時,光是頸部裡裡外外就縫了兩百多針。但由於受傷嚴重,依然沒能救回楊某的生命。死者家屬還沒聯繫到,死者楊某疑似並未離婚。

  「楊某對這裡的鄰居說,小孩才出生不到一年,親生母親就跟他爸爸離婚走了!」

  就在鄰居議論兩人事故的同時,不少居民對於楊某女兒的未來表示十分擔憂。但當記者提及楊某並未離婚時,他們顯得十分驚訝。

  據鄰居們說,楊某聲稱與前妻結婚後育有一女,由他母親代為撫養,年齡在三歲左右。自從他一年前與現任女友同居後,兩人一直感情不合,經常為一些小事爭吵。

  落井原因三個版本。就在記者向鄰居們詢問這對情侶吵架並落井的原因時,鄰居說法不一。

  說法一:不堪經濟壓力。

  鄰居馬先生告訴記者,他到現場時,兩人都已經出事,當時就是他將他們從井裡救上來的。他猜測楊某兩人是因為不堪經濟的壓力,才喪失生活信心。

  「還不是沒錢,有錢誰會吵架,兩個人經常為錢吵架。」據馬先生說,楊某稱他們本來準備最近結婚,但經濟壓力非常大,而且父母也會隨同他一起生活,兩位老人因為年紀很大,體弱多病,而且行動已經不便。但當記者告訴馬先生,楊某有豪宅別墅多處,並有另據有不菲的身家時,他顯得難以置信,「這個人看起來老實,從來不顯富。」馬先生如是說道。

  說法二:濫賭成導火線。據在現場圍觀一鄰居所述,楊某平時脾氣並不好,有賭博的習慣,她猜測是因為男子賭博輸錢後心情不好,與女友發生口角才大打出手。「他女友也許覺得委屈就一下跳井了,男的估計看情人跳井後覺得愧疚,也就跟著跳了。」

  記者隨後從該小區附近一商店老闆口中得知,就在出事的前一天晚上,這對情侶曾在她的店內打牌,當時兩人沒有任何要自殺的跡象。

  而且以楊某的財力,賭博的輸贏並不看在眼裡。

  說法三:逼死女友後自殺。由於水井井口很小,除了以上兩種說法外,不少鄰居對於死者的死亡原因表示懷疑。據一位鄰居所述,他以前曾看過那口井,他認為女方的死十分可疑。

  「那口井井口好小的,根本不可能兩個人同時跳下去,而且兩個人之前還用刀互砍,說不好是打架時男的不小心把女的逼下去,後來覺得自己脫不了關係,一害怕也跟著跳了。」不管兩人的死法有多少可疑之處,終歸已然死亡,活著的人再怎麼揣測已經無濟於事。只是不知道楊某還未離婚的妻子,和他的三歲女兒知道這個消息後會有什麼想法。具體的案件偵破警方已經在著手進行,相信不久後便會有答案。本報會繼續追蹤報導,請關注本報最近的新聞。

  實習記者:怡江

  隨著這份新聞手稿後邊,還附了幾張照片,照片上有一男一女,背景是停屍房。這對男女身上都有十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痕,男人的脖子上還有一條極長的縫合痕跡。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令人感到難以置信的是,男女雙方身上分佈的、大量如同鋸子割過的傷痕。鋸齒很鋒利,切開肉如同熟練的人割開牛排似的,乾乾淨淨。

  我打了個寒顫,臉色變得慘白起來。這些傷痕除了小一點外,居然和二樓木地板上突如其來出現的裂痕一模一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

  隱約中,我內心深處有一個很不符合邏輯與現實的猜測,但是這種猜測卻盤踞在心裡一直難以消除。於是我轉頭問時悅穎:「你能不能找到你姐夫的頭髮,或者身體某部位的東西?」

  「你要這些幹嘛,噁心死了!」時悅穎詫異的道。

  「有用!」我答道:「你不好奇二樓裂痕裡的血,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嗎?」

  「你的意思是說……」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頓時全身僵硬,許久才拚命搖頭,「怎麼可能!姐夫可是死在離這裡有三個小時車程的地方,他的血怎麼可能又從二樓的木地板裡冒出來!」

  「但你不覺得奇怪嗎?」我用手敲著沙發。

  「他的死亡時間是凌晨三點十九分,而我是凌晨三點十一分醒來的,於是來到走廊上溜躂,發現了裂痕,然後和妞妞談了一下話。現在想起來,裂痕冒出血液的時間,正好是三點十九分,你姐夫死亡的那一刻!」

  時悅穎低下頭不語,顯然還是難以接受。

  不要說她,就算是我,至今對自己的這個想法,也抱著太多的懷疑。但這件事上總是透著一層詭異,很難用常理去解釋,所以,姑且就聽信直覺一次吧。

  她似乎也在動搖了,什麼也沒說,走上樓到她姐姐的房間裡,不久後拿了一件衣服出來,「這是姐夫的外套,你看上邊有沒有他的頭髮。」

  我迅速找了一遍,還真找到了幾根。從兜裡掏出一個袋子,將頭髮和剛才收集到的血液放在了一起。

  「你要他的頭髮幹嘛?」時悅穎見我做的仔細,忍不住問。

  「明天拿到黑市醫院去檢查DNA,如果運氣好的話,三個小時就能拿到結果。」我頭也不抬的答道。

  「這裡還有黑市醫院?」她驚訝道。

  「每個城市都有黑暗的地方,黑市裡什麼都有,只要你有錢,就連人的器官都能買到,更何況是檢查一下DNA這種事情。」

  「好,就算有吧,但你為什麼會知道普通人都不知道的東西?」時悅穎一眨不眨的看著我,「你不是失憶了嗎?」對啊,我不是失憶了嗎?為什麼我會知道黑市,而且還清清楚楚明白它的位置。難道我沒失憶前去過,而且還經常去?突

  然一種劇痛從大腦深處傳了出來,痛得我難以忍耐,我拚命的抱住頭,倒在地上瘋狂的滾動著。

  「你怎麼了,小奇奇,你怎麼了……」我聽到了時悅穎驚惶失措的喊叫聲,但是那個聲音卻離我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模糊,終於,我暈了過去。

  注三:轉歸,這是英國一位著名作家的話。意思是,死亡是一種升級後的疾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