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5 章
以撒‧伊頓

「我沒有想到……宋致和競航竟然真的成功了!他們一直想要解鎖你的能力!做了無數的研究!也失敗了無數次!但沒想到他們竟然成功了!你知道宋致留下這麼多他的血液,並不是為了給你當做營養的嗎?」陳教授問。

「難道是給我做紀念的嗎?」宋凜的臉上依舊毫無表情,但是他的聲音裡卻帶著濃重的自嘲和無奈。

「為了讓你的身體裡充滿他的血液。」陳教授興奮地站起身來,「你和宋致的基因是相容的,這一點你很清楚,所以一旦宋致的血液完全進入你的身體,那麼宋致原本留在你身體裡的脊髓液就將不再是異物,它會和血液融合在一起,全部都成為你身體中的一部分,這樣的話,你的力量就被解鎖了!而這個鐵盒中的藥物,就是幫助你體內的宋致的脊髓液與血液相融的重要物質。有了它,你體內的脊髓液就會代謝入血液之中,你就自由了,孩子。」

宋凜呆愣在那裡。

陳教授上前緊緊的抱住了他。

「教授,你的意思是說我不用將身體裡唯一屬於宋致的東西排除出去,也能夠拿回我的能力,對嗎?」

「是的,不僅不用排除,從此以後,你的體內,你的血管裡,流淌著的將是宋致的血液。只是所有的治療都會有風險,而且我們做不了任何的實驗,你敢承擔這樣的風險嗎?」陳教授露出了擔心的表情。

「我怎麼可能不敢?我有多麼地期待他能夠活著。」宋凜抬起手來,扣在自己的胸膛上,「就這麼做吧,教授。否則我將不知道自己活下去的意義。」

與此同時,庫克博士也正在緊鑼密鼓地研究著周御的血液,她將他的血清分離出來,試著注射進入其他的實驗體的體內,結果是這些血清無法相容,吞噬並且毀滅實驗體的細胞,導致了這些實驗體的迅速死亡。

「媽的——」庫克博士狠狠的一拳砸在試驗台,她所使用的義肢是鈦金製成,輕而易舉地將試驗台砸碎了。

而墨夜就站在她的身邊,嚼著口香糖。這是他從李謙那裡拿來的零食,最近他對這種橡膠一般的東西很感興趣。

「啊哈,又失敗了,可惜了這些生命。」

庫克博士頓時眼中是血絲乍現,她的機械手臂猛地扣住墨夜的咽喉,將他一把按在了牆壁上。

巨大的聲響讓其他研究員們都看了過來。

大家露出驚訝的表情,生怕庫克博士真的捏斷了墨夜的咽喉。這個俊美的年輕人是他們在這座冷酷基地裡唯一美好的風景。

「這到底是為什麼?你一定知道為什麼!」庫克歇斯底里地怒吼。

「當然是因為生物之間的界限。舉個例子,猴子雖然和人類的基因很相近,但是猴子和人類卻無法繁殖後代,這樣的界限是無法被打破的。這就是造物主的本意,猴子永遠只能是猴子,而人類就是人類。同樣的,周御和這些實驗體之間的界限也是無法跨越的。」墨夜絲毫不在意地扯起笑容,他看著庫克的目光,就似神祇看著貪婪卻無知的人類。

庫克博士狠狠地撞了他兩下。

「你一定知道答案!一定知道!你只是在耍弄著我們!」

墨夜不緊不慢地抬起手來,輕鬆地掰開了庫克博士的機械手臂。

「你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對吧?之前你們研究出來的藥物雖然能讓你擁有強大的癒合能力和行動力,但這卻是以消耗自身細胞為代價,這就是一種透支。你的壽命並不長久,不會超過一年。

所以你現在迫切地希望活下去。」

墨夜甩開了庫克博士,朝那些為自己擔心的研究員們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如果血液沒有用,我們會試一試周御的脊髓液,直到將他抽乾為止。」庫克博士陰冷的說。

墨夜輕輕一跳,坐在了實驗台上。

「我可以很輕易地毀掉這裡的一切,包括你在內,不過我很清楚,一個庫克博士死了,還會有無數個庫克博士出現。以及,如果周御在乎的人永遠在你們的手上,他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去保護他們。這是一個相互矛盾的事情,我很無奈,但我只能接受。所以不要惹怒我,一旦我被激怒,我可不在乎那些被你們握在手上的人質。」

說完,墨夜忽然拿起了實驗台上的一支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庫克博士的面前,抬起手來,狠狠將那支筆插入了庫克博士的肩膀。

「啊!」庫克措手不及護著肩膀,承受不了墨夜的重量,單膝跪在了地上,膝蓋骨也碎裂開來。

墨夜垂下眼簾,漠然的看著對方。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特別的,除了周御之外,所以誰也不要妄想,製造出或者哪怕窺伺一點屬於周御的能力。」

這樣的墨夜,冷漠而銳利。

就在這個時候,拍手的聲音響起。

「真是讓人印象深刻的行動力呀!你是神的傑作,所以不要怪愚鈍的人類想要窺探神的力量。」

清朗而醇厚的聲音響起。

墨夜轉過頭來,看見了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

亞麻色的短髮向後梳去,露出高潔的額頭。

他看起來三十五六歲,正是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

「父親。」庫克咬牙切齒的從地上爬起來,但是眼睛裡對對方的卻是絕對的尊崇。

但隨即庫克又意識到了什麼,眼底的尊重被驚訝取代。

墨夜睜大了眼睛。

「父親?庫克博士的父親可真年輕啊!我還以為庫克博士的父親應該是一個滿頭花白,表情苛刻,目光冰冷的典型反派角色。」墨夜隨手拿過試驗台上的另一隻鋼筆,把玩了起來。

這裡有誰會不知道庫克博士的父親是誰嗎?

當對方信步走向墨夜,整個研究室裡所有的研究員們紛紛站了起來。

儘管這個男人的唇上和熙的笑容,但是每個人的眼中都是敬畏。

他的護衛隊站在他的身後,和庫克的外勤隊員不一樣,他們身著的不是迷彩服和防彈衣,而是和這個男子一樣的黑色西裝。

他向墨夜伸出手來,風度翩翩:「你好,我的名字是伊薩克‧伊頓,我已經五十五歲了,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年輕。以及我也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位『伊頓先生』。」

就是這樣一個男子,控制著全球最有實力的集團,淩駕於各國首腦之上,他的勢力不僅滲入了人類的世界,甚至蔓延向尼伯龍根。

他是真正的無冕之王。

但是他卻說自己不是「那位伊頓先生」?

墨夜側過臉來,用他一貫無慾而純粹的目光看著對方。

「按照你所說的我是神的傑作。那麼我的力量,賦予誰就是誰的幸運,我不願意給誰,誰硬是想要,那就是挑戰神的權威。」

「當然。」伊頓先生收回了自己的手。

墨夜揚起了下巴,露出了倨傲的表情。

「你不夠資格擁有我的力量。」

「只是此刻,不代表以後。」伊頓先生笑著回答。

墨夜揣著口袋離開了。

庫克博士來到了伊頓先生的身邊。

「你怎麼會來,這裡很危險。父親知道你來這裡嗎?」

「我當然得到了你那位『父親』的允許。這個世界這麼有趣,我怎麼可能不來看一看,我聽說你們取得了很大的進展。有人獲得了S級生物的力量,完成了進化。」伊頓溫和的目光頓時變得沉重起來。

「是一個叫做周御的外勤隊員,我們提取了他的血清,卻無法讓它與其他的人相融合。」

「這就是神留給我們的問題,一旦我們得到答案,就能一步登天,與造物主並肩。神,也並不是絕對的存在。」伊頓先生抬起手來,拍了拍庫克的肩膀,「別著急,孩子。」

庫克低下頭來,咬住了嘴唇。:「別叫我孩子。」

這天晚上,原本冷清無比的五號基地竟然熱鬧了起來。

「周御,你聽說了嗎?巨力集團的主席伊頓竟然來了,我以為他永遠是一個藏在幕後的神秘人物。」吳運抬起胳膊搭在周御的肩膀上,興致勃勃地說。

周御眯起了眼睛:「既然沒有人見過伊頓先生,那麼傳聞中來到基地的那個人也未必就是真正的伊頓先生。」

「說的好。」拍手的聲音響起。

周御和吳運轉過身來,看見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朝著他們走來,他的步伐有規律地踩踏在金屬地面上,彷彿閒庭散步。

而他的身後是兩名同樣身著黑色西裝的護衛隊員。

「我的姓氏是伊頓,但並不代表我是伊頓主席。」

這個中年男子有著白皙的肌膚,五官輪廓深刻,在人類中算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更不用說他有一種別樣的風度,像是看透了世人的一切,平靜而淡泊,實在無法讓人聯想到那個想要得到一切,掌控世界甚至於逆轉自然規律的伊頓先生。

「那麼,你是什麼?」

周御問的不是「你是誰」,而是「你是什麼」,這讓對面的伊頓先生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意。

「我是根據伊頓先生的基因克隆而來的,雖然是克隆體,但卻是十分珍貴的。因為我和伊頓主席有著相同的基因,所有適用於他的治療方式,必須通過我的驗證。」

「哦。」吳運睜大了眼睛,「有錢人就是不一樣啊!」

「那麼您可真夠富有犧牲精神的。」周御並不是不知道庫克在做什麼實驗,他挑起眉梢,涼涼地說,「可別隨隨便便就注射了我的血清,會要命的。」

說完,周御就轉身離開了。

「那麼你到底叫什麼名字?如何稱呼?」吳運問。

「以撒‧伊頓。」

「哦。」吳運茫然的點了點頭,轉身又追上週御。

以撒站在原處,凝視著周御離去的背影。

「先生,他……」

「他很有意思,不是嗎?這樣的人通常很堅韌,並且有自己的原則,一旦有了目標就會堅定不移地完成。任何人都不可怕,這樣的人最可怕,你無法用金錢和利益來買通他,就算你的手中握有他所在乎的人,但是在對和錯的面前,他分得很清楚,沒有什麼能夠跨越他的原則。」以撒側過臉來看向自己的部下,「這也許就是他被選中的原因,因為那種無限的潛力在他的身上不會被濫用,就像是希望被裝進了潘朵拉的盒子裡。」

這天晚上五號基地的餐廳十分熱鬧,所有人都來了。

食物也相當豐富,不僅有紅酒和牛排,還有各種甜點,看起來就像一場晚宴。

以撒舉著紅酒杯,站在餐廳的中央,微笑著看著每一個人,感謝他們在這裡辛苦的工作。

風度翩翩,令人耳目舒暢。

餐廳裡難得播放起了高雅音樂,以撒輕輕晃蕩著酒杯,微笑著向每一個人點頭致敬,但是周御卻覺得他是在觀察著每一個人。

吳運一邊將牛排塞進嘴裡,一邊含糊著開口說:「這傢伙可真是當之無愧的最佳代言人啊!」

周御坐在餐桌前,不緊不慢地吃著一塊蛋糕。墨夜則撐著下巴坐在他的身邊。

他的腳尖輕輕觸上週御的小腿,緩緩地順著他的小腿線條向上,輕輕地來回蹭著。

酥麻的感覺沿著雪血管湧入身體的每一個縫隙。

恍然之間,墨夜邁開長腿,優雅地坐在了餐桌角上。他彎下腰,側過臉,不顧眾人的視線,驀地吻上週御的唇。

放蕩地入侵,一旦周御反抗,他便用力地扣住了周御的後腦。他不顧一切地攝取著屬於周御的溫度,緩慢地直起腰來。因為巨大的吮吸力,周御也不得不跟著仰起臉來,甚至於站起身來。

墨夜伸出雙手,將周御抱住,在他的背脊上貪婪地撫摸,扯開他的迷彩服衣擺,伸了進去。

周御倒抽一口氣,恍惚的神經回歸,吳運還在他的耳邊評論著以撒‧伊頓的西裝,周御明白剛才的一切又是墨夜的把戲。

周御側過臉來,用警告的目光盯著墨夜。

墨夜不以為意地一笑,湊向周御的耳邊。

「看看這位伊頓先生的姿態,他的腰際,他的手腕,他的腿部線條,都相當的完美,至少作為人類來說是。他是經過高級基因改造之後的生物。」墨夜說話時候的呼吸掠過周御的耳郭。

「所以呢?你打算去引誘他了嗎?」周御涼涼地反問。

「我是怕他來引誘你。」墨夜扯起唇角,明明還是那雙清澈的眼睛,卻讓周御覺得充滿了情慾。

「你們說他是基因改造過的?」吳運歪著腦袋看了半天,「所以他很厲害了?如果真的那麼厲害,他還需要那麼多保鏢做什麼?」

「排場。」墨夜回答。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研究員來到了以撒的身邊:「伊頓先生,您的到來實在讓我們很意外……我們以為……」

吳運搖了搖腦袋:「用得著這麼諂媚嗎?激動得就被都握不住了!」

周御的眉頭卻蹙了起來。

那不是激動,而是……緊張,又或者說是……恐懼。

只聽見一聲槍響,餐廳裡一片嘩然。

「去死吧——伊頓!」那聲叫喊之中充滿了憎恨與厭惡。

以撒漠然地側過身去,子彈打破了他身後的一杯紅酒。

那名研究員的手腕被以撒擰住,槍掉落了下來,以撒用腳尖輕鬆地將它踢起,握在手中。

「研究員的話,還是看著電腦比較好。槍這麼危險的東西,不適合你。」

研究員的臉已經扭曲,他的手腕被以撒捏碎了。

以撒鬆開了手,他向後踉蹌了兩步,跌坐在了地上。他惶恐地仰望著以撒。

身邊的黑衣保鏢來到他的身邊,正要接過他掛在手指上的槍,沒想到以撒驟然抬起胳膊,扣下扳機,一槍正中那名研究員的眉心。

「我擦……」吳運正要起身,卻被周御按了下來。

周圍的研究員們噤若寒蟬,向後退去,有的別開了眼睛不敢去看那名研究員的屍體,有的顫抖起來。

以撒仍舊保持著最為得體的微笑,他取過一張餐巾,輕輕地蓋在了屍體的臉上,然後將槍不緊不慢地交給了自己的部下。

「真遺憾,掃了大家的雅興。」以撒笑著說。

此時的吳運已經什麼都吃不下了:「確實很掃興。」

「雖然我們巨力集團不是最好的選擇,但也絕對不是最壞的選擇。」以撒微笑著來到了另外一名女性研究員的面前。

對方驚恐地向後退了半步,而以撒則執起對方的手,紳士地親吻上她的手背。

就在下一刻,她藏在袖子裡的槍被以撒擰了出來,動作快到視線都跟不上。

以撒歪著腦袋笑了笑,只聽見喀拉一聲,彈夾就被他卸了下來。

「親愛的,是誰給你的槍?」以撒用輕哄的語氣問。

女研究員驚恐地顫抖著,整個餐廳安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

吳運無奈地搖了搖頭,用只有身旁周御能聽見的聲音說:「他們是腦殘嗎?就這樣想刺殺伊頓?」

沒有計畫,沒有準備,完全亂來。

「是誰給你的槍?」以撒的聲音仍然很輕,但是目光中的力量卻讓她崩潰。

眼淚從她的眼角滑落下來。

「親愛的,普通研究員是拿不到槍的,只有外勤隊員才有機會接觸到槍。他們可以謊稱在行動中遺失,然後保留下來給你們,你們就這樣被他們利用了。他們是最擅長用槍的人,可偏偏卻躲在暗處看著你們衝到我的面前來,這是多麼卑鄙啊。」

以撒用憐憫的目光安撫著她。

「只要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會對你做過的事情既往不咎。你知道巨力集團一向信守諾言。」以撒的表情正直得不得了。

她抬起手,指了指周御和吳運的方向。

吳運差點沒把口水噴出來。

「這是在瞎指什麼呢!」

以撒將那名女研究員扔給了他的保鏢,然後走向周御和吳運的方向。

周御將餐盤推到了一邊,繃緊了肌肉,蓄勢待發。

墨夜則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攪弄著面前的霜淇淋。

以撒將手按在了周御的肩膀上,安撫性質地拍了拍,然後看向周御身後正欲離開的一名外勤人員。

周御的腦海中響起墨夜的聲音:他剛才在暗示你。

周御無語地反問:暗示我什麼?

墨夜回答:滾床單。

周御的臉上沒有表情,卻很想用叉子去叉墨夜的手背。想像他露出疼痛扭曲的表情,周御就覺得心情舒暢。

墨夜看向周御,一臉驚訝:原來你喜歡這個!我們可以用皮帶來玩!

周御理解到墨夜暗示的是什麼的時候,真的很想捏爆他的腦袋。

而以撒則步步緊逼那名外勤人員,他的保鏢站在原處,絲毫沒有上前保護他的意思。

那名外勤隊員忽然拔出了槍,只聽見「砰砰砰」三聲槍響,許多人都抱頭蹲了下去。

以撒卻迅速閃避了過去,膝蓋從側面頂住了那名外勤隊員的腰,狠狠地掰裂了他的肩膀,將他的槍反手擰了過來,對準了他的太陽穴。

吳運看傻了。

「這水準比起庫克……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以撒溫和的聲音變得冰涼起來。

「沒有人!是我們自己決定了要這麼做的!」

周御看向墨夜,他在想對方是不是宋致留下的人。

「那麼如果無人指使,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以撒露出不解的表情。

「為了不被你們控制!為了報復你們虛偽的諾言!」

「我們幫你完成你做不到的事情,比如說把你從監獄裡保釋出來。而你為我們賣命,這很公平,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