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蘇州慕容府邸

  「妳要嫁進齊家?!」

  一道不敢置信的尖叫在慕容府大廳驟然響起,慕容夫人虛弱的幾乎要當場昏倒,幸虧慕容老爺眼捷手快,緊急將枕邊人扶到椅子坐下,好能讓她撫著胸口喘大氣,順便壓壓驚。

  「娘,有話慢慢說,您不必這麼的──激動。」慕容晴暗暗忍笑,雖知娘親不會太鎮靜地接受自己的決定,但也不必話才一出口就表現的如此「激昂」吧!

  眼見女兒才剛回家門,都還來不及高興相敘,馬上就被她拋出來的決定給驚得幾乎昏厥,慕容夫人只能虛軟無力地看著夫婿,要他好歹也盡些為人爹親的責任,阻止女兒拿終生幸福開玩笑。

  圓墩墩的慕容老爺這下可真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女兒願嫁進齊家,守住當年約定,兩家不至於壞了交情;憂的是,若真要把女兒嫁給個傻子,他這個老爹爹又怎麼放心得下?

  不過他這個女兒凡事向來自有主見,這回上洛陽就是要弄清楚齊家兒子是否真為傻子,沒料到一回家就馬上宣佈願嫁進齊家,莫非──

  想到這裡,慕容老爺老臉一亮,滿含期待急問:「女兒啊!難道齊家公子並非傻子,人品還極好?」所以才會讓寶貝女兒願意嫁人?若真是這樣,那就太好啦!

  看透自家爹親的心思,慕容晴不禁微微一笑。「齊硯是否是個傻子,端看個人以何眼光看待。」在旁人眼中,他也許是傻;可在她眼中,她卻覺得他純真無偽,願以性命來護她的可愛男子。

  這話一聽,便知事情不若自己想的那般美好,慕容老爺臉上一垮,思來想去,兩相權衡下,還是覺得寶貝女兒比較要緊。

  「女兒啊──」搓搓肥手,乾笑道:「既然齊家公子真是個傻子,那妳還嫁他幹啥?妳若顧慮著爹爹和妳齊伯伯的交情而委曲求全,那爹爹拚著老兄弟不要,也不願壞了妳的終生幸福啊!別嫁了!別嫁了!」嗚──齊家老哥哥,小老弟先在這兒跟你說聲對不住了!

  「可不是!可不是!」贊同地直點頭,慕容夫人滿意極了夫婿總算說了句中聽的話兒來。

  眼見雙親「有志一同」,慕容晴不禁又笑。「爹、娘,齊硯他不是你們想像的那般──」

  「傻子就是傻子,不就是那個樣兒,還能不同到哪兒去?」話未聽完,慕容夫人就一口截斷她,同時萬分不解。「晴兒,妳是怎麼回事?怎麼去一趟洛陽回來,心思就變了呢?」

  「不一樣的!」慕容晴微微一笑,眼底卻閃著極為堅決的光彩。

  慕容老爺見她這般篤定,心下不禁動搖了。唉──他這個當爹的向來比當娘的還瞭解女兒,非常清楚女兒從小思慮清晰,個性明快果決,行事有條有理,下任何決定之前,早已把前前後後的利害關係全想透了,若非身為女兒身,簡直比他這個爹還適合當個商人。

  而商人最基本的一點便是──絕不幹賠本生意!

  女兒去了一趟洛陽回來,便決定要嫁給齊家的傻兒子,這往後過得是何種夫妻生活,她肯定早已深思熟慮過,心中必有與旁人不同的見解,所以才會堅持要嫁給外人都覺是傻子的男人吧!

  想到這裡,他不禁頭疼──唉,理智上,他是很信任女兒的眼光,可感情上嘛──頭疼!真令人頭疼哪!

  知父莫若女!乍見他圓臉皺了起來,慕容晴便知爹親動搖了,當下使出最後一擊。「爹,娘,你們該清楚女兒的性子,絕不會作有損自己的決定,再說──」唇瓣一揚,漾出一抹詭譎笑痕。

  「如何?」慕容夫婦異口同聲,最怕女兒露出這種笑容。通常女兒會這樣笑,那就表示事成定局,絕不容許改變。

  「再說我和齊硯已經交換定情信物了,和齊家不再只是口說無憑的約定,而是確確實實的互許終生,抵賴不掉的。」輕描淡寫,可引起的效果卻十分震撼。

  就見慕容夫人登時一口氣又喘不過來,差點厥了過去,反倒是圓滾滾的慕容老爺極為鎮定,深深瞅著她良久後,終於忍不住嘆氣。

  「女兒啊!爹只問妳,妳作了個會讓自己幸福的決定嗎?」

  「是的,爹。」自信一笑,知道爹親心裡已經答應了。而只要爹親答應的事,娘親就算再不願,鬧一陣子也就沒轍了!

  呵──他們慕容家啊!平常看似爹親怕娘,一切聽娘的,可一旦碰上大事,爹爹若硬起來,娘親只有軟下來乖乖順從的份了。

  「我明白了。」點點頭,慕容老爺相信自己女兒的決定。「我會修書一封,請齊老哥哥準備前來迎親。」

  「謝謝爹!」美目閃動笑意,慕容晴順勢提醒,「對了!在信中務必請齊家在一個半月內將我迎娶進門。」

  「為什麼?」慕容老爺好鬱悶,哀怨女兒竟然這麼急著出嫁,一點都不體諒當爹娘的會捨不得,嗚──

  「因為我答應人了!」抿唇一笑,想到半個多月前,某人得知她要回蘇州時,差點沒大雨成災,直到向他保證兩個月後一定會再回洛陽找他,哭喪的臉這才破涕為笑呢!

  呵──她答應了那個愛哭鬼,可不能食言而肥啊!

  難得見她笑得如此柔和,慕容老爺正要追問她答應了誰之際,驀地,那個聽著他們父女倆似乎已經決定要和齊家聯姻的人,這下終於忍不住地放聲大哭──

  「哇──我不要女兒嫁給個傻子啊──」

  ***

  一個半月後

  哨吶、鑼鼓震天響,長長的迎親隊伍領著大紅花轎,一路沿著大街緩緩前進,街道兩旁聚滿看熱鬧的群眾,今天的洛陽城可熱鬧了,因為鼎鼎大名的洛陽首富──齊家今天辦喜事呢!

  是的!齊家有名的傻兒子,今天要娶媳婦兒啦!

  在某人一哭二鬧三上吊皆無效的情況下,洛陽的齊家和蘇州的慕容家締結兒女親家啦!

  看著大紅花轎後,那一車又一車、數也數不清的嫁妝,圍觀看熱鬧的洛陽百姓們逕自竊笑私語著──

  「是哪戶人家的閨女,竟然願意嫁給個傻子?」三姑呱呱叫。

  「聽說是蘇州富商的慕容家閨女呢!」六婆熱切補充。

  「蘇州的大富商?既然不是窮苦人家,做啥讓女兒嫁給個傻子?又不是日子過不去,要賣女求生活!」長舌公搖頭不解。

  「聽說是從小就訂下的婚約呢!我說這齊家的兒子傻歸傻,可命格卻比咱們誰都強!別說出世在錦衣玉食、不愁吃穿、家產八輩子也花不完的齊家,就連媳婦兒也幸運地從小就訂下了,完全不用怕沒姑娘要嫁!唉──怎麼我就沒這般的好運道?」王老五酸澀澀哀怨。

  「我說這也得慕容家守信諾,要我,鐵定退了這門親事,說什麼也不把女兒嫁給個傻子!」隔壁大嬸尖聲道。

  「這倒是──」

  霎時間,眾人點頭附議聲不絕,不過大紅花轎的速度可沒因眾人的竊竊私語而稍緩,沒多久便已來到張燈結綵、擠滿更多湊熱鬧群眾的齊家大宅門前。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八人大花轎才停下,守在外頭的齊家奴僕就喜洋洋大叫地往裡頭奔去,不多久,齊氏夫婦和新郎倌便在奴僕的簇擁下迎出門外。

  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就見齊夫人笑盈盈地在一身大紅衣袍的新郎倌耳邊私語著,同時推了他一把,在眾人竊笑聲中,傻憨憨的新郎倌腳步踉蹌地來到了花轎前。

  搔搔頭,憨傻的新郎倌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隨即想起了娘親的交代,抬腳踢了轎座一下,象徵著對新嫁娘下馬威的儀式,隨即彎腰掀開轎簾,將結著綵球的紅布另一端交給新娘子。

  他正準備牽新娘子出轎來時,沒想到自己半個頭已經探進轎內,還沒來得及退出便慌忙地想挺起身,於是就聽「砰」的一聲巨響,新郎倌腦袋去撞到轎門上沿而痛得哇哇慘叫的悲劇便這麼發生了。

  霎時,齊家眾奴僕紛紛掩面不忍卒睹,而圍觀的群眾則爆出巨大笑聲。

  捂著痛得發暈的腦袋,新郎倌噙著淚,在蜂擁而上幫忙解圍的雙親與奴僕們的幫助下,總算是牽著鳳冠霞帔的新娘子進門了。

  而就在齊家將新嫁娘迎進門的同時,擁擠人潮中混著幾個存心來看笑話的書生,惡毒的笑諷聲就在他們嘴裡響起──

  「我的天啊!齊硯這個傻呆子說不定連啥是天地陰陽都不懂,這不是活生生糟蹋人家閨女嘛──」胖書生故裝一臉憐憫。

  「可不是!不過蘇州的慕容家也是大富人家,怎麼會願意把女兒嫁給傻子?新娘子該不會是個醜如夜叉的無鹽女,沒人肯娶,只好湊合著嫁給個呆子?」瘦書生不相信有好端端的姑娘願嫁個傻子,只能如此猜測。

  「嘖!光看那些嫁妝,就算是醜如夜叉,我也願意娶啊!」三角眼書生家境只能算還過得去,一見那尾隨花轎後好幾馬車的嫁妝,不禁有些酸溜溜,末了,還反問身邊臉色蠟黃的書生。「懷生,你說齊硯那個傻子樣樣比不上咱們,可卻偏偏命生得比咱們巧,什麼好運全讓他給佔盡了,就連娶個媳婦也能娶到家世良好的千金小姐,還帶來這麼多嫁妝,真教人氣結,是不?」唉──老天爺偏心也不能這樣,所有的好事淨落在同一個人頭上,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聞言,張懷生尷尬一笑。「別這麼說齊硯,他的傻也不自己願意的──」

  「哎呀!張兄,你這人就是心好──」當下,眾書生又是感嘆又是敬佩的言詞再次源源不絕出籠。

  想到自己空有滿腹文才卻一窮二白,別說娶個溫婉賢淑的妻子了,光是填飽肚皮過日子都有問題,張懷生不禁怔怔看著熱鬧非常的齊家,心底竟隱隱有股異樣情緒──

  「喂!齊家設在府外、歡迎所有人前去吃吃喝喝湊熱鬧的流水席開桌了,大家一起去吧!」驀地,胖書生看著原本圍觀看熱鬧的人都爭先恐後去吃那喜宴,不禁嘴饞地邀著大家一起去享用。

  嘿!齊家為洛陽首富,就算只是設在府外,讓往來路人吃喝一頓的筵席,想必菜色也不會差到哪兒去!

  「這,這不好吧!我們並沒準備賀禮──」張懷生自認沒有備禮,也顧及風骨,總覺不好和一堆目不識字的販夫走卒擠在一起貪那免費水酒吃,失了文人風範。

  「這有啥不好的?好歹我們和齊硯也算有同窗之誼,吃他一頓喜酒不算什麼的!」胖書生可不認為有啥不對,笑呵呵反駁。

  當下,就見大夥兒連連點頭,七手八腳地拉著張懷生往擠滿人潮的筵席方向而去。

  霎時,就見方纔還笑諷人的書生們,這會兒卻開開心心地擠去被笑之人的婚禮流水席上白吃白喝了。

  夜晚,涼風送來前廳賓客盈門的熱鬧喧嘩聲,然而新房內,新娘頂著宛如千斤重似的珠鑲鳳冠,不僅肩頸痠痛,蓋頭紅巾下的俏美臉蛋亦是萬分無聊的神情。

  等著、等著,她像想到啥似的,嗓音輕快地叫人──

  「紅豆?」

  「小姐,有啥吩咐?」跟著陪嫁過來的紅豆馬上飛快靠了過來,笑咪咪詢問主子有啥需要?

  「妳不用在這兒陪我等了,先下去休息吧!」

  「啊?可是──」

  「甭可是了。」一口打斷她,慕容晴語含笑意。「妳若留在這兒,等會兒齊硯進來肯定認出妳,那我不就失去了嚇他一跳的樂趣?」

  「這麼說倒也是!」噗哧一笑,紅豆總算明白主子的心思,當下不再堅持。

  「小姐,那我下去囉!」

  「嗯。」輕點螓首,蓋頭紅巾微晃了下,隨即一道細微的開門聲響起又關上,想必是紅豆離開了。

  獨自一人又候了會兒,正覺無聊地暗罵齊硯拖拖拉拉還不來,累得她無法早點拿下沉重的鳳冠時,一陣殷殷交代聲忽地由遠而近自外頭傳來,未久,紛亂腳步聲已停在新房前。

  側耳細聽,原來是齊氏夫婦舍下外頭眾多賓客,不放心地陪著兒子來到新房前,口中再三提醒、囑咐他等會兒該做哪些動作。

  房間內,慕容晴聽得連連暗笑,這對對自己傻兒子沒啥信心的公婆還不知要交代多久?

  好不容易,囑咐聲伴隨著遠去的腳步聲終於消失了,「咿呀」微響,房門輕啟又闔上,洞房花燭夜的男主角終於登場。

  一臉不知所措地搔著頭,齊硯怯怯地來到鳳冠霞帔的新娘子面前,心中好彷徨憂慮──

  唔──怎麼辦?為什麼今晚要和這個不認識的人一起睡覺?他一向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啊!爹娘說娶媳婦兒後,以後每天都要和媳婦兒一起睡,那──那他可不可以不要娶啊?

  一個半月前,莫名其妙被通知要娶媳婦兒,接著就恍如傀儡般任人安排的齊硯,無辜黑眸怔怔瞅著「未來要抱著一起睡覺的人」,心中實在好煩惱──

  「發啥愣?還不快揭頭巾!」在頭巾覆蓋下,慕容晴的視力範圍只能瞧見他呆站在自己跟前不動的雙足,等了老半天不見他有所行動,肩頸痠痛之下,不由得沒好氣斥罵。

  真是的!齊硯這呆子究竟在拖拉個啥勁?他再不來揭頭巾,好讓她取下頭上鳳冠,那就別怪她剝奪他新郎倌的權利,自行掀開算了!

  「啊!」乍聽安靜不語的新娘子突然不耐煩的開口責罵,齊硯被嚇了好大一跳,隨即想到剛剛爹娘說進房後,得先拿秤桿揭開頭巾,心中頓時一慌,沒注意新娘子的聲音實在很耳熟,像只沒頭蒼蠅般到處找秤桿,口中慌亂直叫,「在哪裡?秤桿呢?在哪裡──」

  這個呆瓜──雖然瞧不見,但光用想像也知道他此時四處亂竄的傻樣,慕容晴不由得好氣又好笑。

  「找找看有沒有在桌上?」雖然很想繼續看他的笑話,但為了自己發酸的肩頸著想,只好出聲提醒了。

  聞言,下意識扭頭朝花桌上瞧去,裹著紅紙的秤桿果真就在桌上,齊硯飛撲過去拿起,高興叫道:「我找到了!我找到了!真的在桌上呢──」

  「找到就好,快來幫我揭開頭巾。」太過瞭解他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任人牽著走的個性,慕容晴馬上下達指令。

  「哦!」齊硯果然聽話,飛快拿著秤桿揭開紅巾,霎時,一張既熟悉又想念的臉龐忽地笑兮兮映入眼底,讓他不由得一愣,好生遲疑,「阿晴?」

  「沒錯!」一見他呆愣樣,慕容晴不禁大樂,沒扇子在手,只好以掌心打上他前額,露齒一笑。「就是我。」

  這習慣性動作一出,當下把齊硯給打回神,同時確認她就是自己盼了許久的阿晴,登時驚喜的撲抱上去,將她給撞倒在床榻上。

  「阿晴,你回來了,沒有忘記我,我好想你──」還沒想到要去質疑她怎麼突然從男的變成女的,也沒想到她又是怎麼會變成新娘子,齊硯只顧著開心大叫,完全不知道自己以著極為曖昧的姿勢將她給壓在身下。

  沒料到他會這麼猛,慕容晴被撞得差點一口氣接不上來,只覺一陣頭昏眼花,聽著他興奮哇哇叫的聲音,好不容易終於慢慢恢復神志,然而也同時驚覺到他撲壓著自己的姿態,白皙嫩頰不由得一紅。

  「齊硯,你好重,別壓著我!」瞪眼羞斥。

  「哦!」忙不迭起身,憨臉淨是傻笑。「阿晴,對不起!你痛不痛?」

  怒瞪一眼,慕容晴跟著翻身坐起,同時嫌惡地將頭上的沉重鳳冠摘下,直接丟到旁邊去,開口就是一頓教訓,「我這樣撞你,看你痛不痛?以後不行這樣,知不知道?」洞房花燭夜,新娘子像訓小孩似的訓新郎倌,也算是一絕了。

  「知、知道!」張著無辜眼眸聆聽訓斥,齊硯完全不敢有二話。

  見他這傻愣樣,慕容晴哪還罵得下去,登時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見她展顏而笑,齊硯心下一鬆,也跟著傻笑起來。一時間,就見這對剛成為夫妻的新人在洞房花燭夜啥事也沒做,雙雙坐在床榻上相視傻笑。

  好一會兒後,齊硯終於想到有啥不對勁,不禁滿眼迷惑瞅著她。「阿晴,你──你怎麼變成女的了?」憨憨的臉龐滿佈不解。

  「我本來就是女的!」失笑斜橫一眼,好似這就是最好的解釋。

  也虧得齊硯能接受這種不是答案的答案,只是愣愣地「哦」了一聲,繼續問第二個疑惑。「那妳怎麼又變成我的媳婦兒了?」娘說新娘子就是他的媳婦兒,她是新娘子,自然就是他的媳婦兒了。

  「因為你爹娘向我爹娘提親,我爹娘答應了,所以我就成了你的媳婦兒了。」眼珠子一轉,慕容晴四兩撥千金,依然給了個不是答案的答案,而且還卑鄙的故意佯怒道:「怎麼?不喜歡我當你的媳婦兒?」若他敢說是,絕對給他好看!

  齊硯再怎麼傻,也懂得看人臉色。再說,他真的沒有不喜歡,反而還很高興呢!

  「沒有!沒有!我好喜歡的!阿晴對我好,我好喜歡阿晴當我的媳婦兒──」急忙搖頭否認,深怕她不相信。

  「那就好!」滿意點頭,再次指使他。「去!倒兩杯酒過來。」

  看來那踢花轎,對新娘子施展威風的儀式是沒效的!可憐的齊硯注定從新婚之夜開始,下半輩子是要讓娘子給壓到底了,他完全不懂得反抗,乖乖去花桌上倒了兩杯酒過來。

  接過其中一杯,手臂和他的交勾,示意他喝下杯中酒後,慕容晴亦一口喝下,隨即微微一笑。「齊硯,這就是交杯酒,你懂不懂?」

  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齊硯咧嘴一笑。「阿晴,喝完交杯酒,我們是不是就要睡覺了?」今天被好多人一下子喊過來、一下子叫過去,做了許多奇怪的事兒,他現在好累、好想睡覺喔!

  聞言,想到啥似的,她頰生紅暈,心跳飛快,雖然很懷疑他究竟懂不懂洞房花燭夜的「睡覺」指的是啥,但還是輕「嗯」了聲,表示答應了。

  見狀,齊硯好開心,揉著眼睛、抱著她一起躺下,嘴角漾笑,意識朦朧──

  嘻!爹爹說今晚要抱著媳婦兒一起睡呢!若是不識得的人,他一點都不想抱的,但媳婦兒既然是阿晴,他心中好歡喜,自然會想抱了,而且不只今天要抱,以後也每天都要抱──每天──每天──

  躺在床上,任由他緊緊摟抱著自己,慕容晴臉上火熱羞紅,心跳如擂鼓,緊張地閉起眼等著──等著──

  良好春宵逐漸流逝,龍鳳花燭的火光不停躍動,許久、許久過去,嬌羞的新娘子在等待中,從一開始的緊張慢慢轉為疑惑──

  奇怪!他怎麼完全沒動靜──慢著!怎麼好像有聽到細微的鼾聲?像似意識到啥,她猛然睜眼,扭頭朝身邊人瞧去,當下差點沒吐血身亡!

  這個呆子,竟然就這樣睡著了!他、他、他腦袋裝啥啊?害她還緊張兮兮的以為他真的懂──

  想到這裡,差點沒氣得一掌將他打醒,可心中卻又明白,就算將他打醒,說不定他也搞不懂她在惱什麼,登時不禁火氣全消,長長嘆了一口大氣。

  「呆瓜,該不會連那種事也得由我來啟發你吧──」

  萬分無奈的哀怨聲輕輕蕩漾在本該春色旖旎、如今卻新郎倌逕自酣睡的新房內,某個新嫁娘心情極為複雜地度過「平平安安」的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