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在宿舍的都湊熱鬧，各自報起自己家的電話號。
柏以凡看了一眼謝歲辰書桌上，被換下來的手機卡孤零零。
鬼使神差，柏以凡拿起手機卡，問：「螃蟹，這卡怎麼辦？」
謝歲辰拿著手機愣了一下：「剪了？」
不是陳述而是自問。
柏以凡：明明不想剪掉的。
柏以凡：「我來吧。」
說著轉過身，去找剪刀。
謝歲辰看著柏以凡的後背，沒動彈。
2班的舍友湊過來：「老大，我家的號碼是……」
這位報了一串數字，謝歲辰醒神拿起手機記號。
謝歲辰記完號碼，柏以凡轉臉過來。
柏以凡要告辭：「我的任務順利完成，回教室去了。」
程逸灝留人：「凡凡你再玩一會兒嘛，等會兒一塊去教室上課。」
柏以凡卻搖頭。
考完試之後，學校說要搞個籃球賽慶祝。文科班男生少，柏以凡被拉去做了替補。
「中午去看他們打球，我回顧回顧。」
柏以凡從前也打籃球，上了大學之後就越來越懶，不動彈了。算起跌死之前，好多年不碰，現在突然說要他替補，實在是趕鴨子上架。
謝歲辰收起手機：「我跟你一起走。」
柏以凡：「跟我去打球？趕緊睡覺吧你。」
謝歲辰週末就要去參加選拔集訓，給謝歲辰輔導的老師發話，讓他調整休息。
程逸灝也勸：「老大，你悠著點，別給球砸著了。這檔口，給球砸了，章老師得哭。」
謝歲辰搖頭：「不是去球場。」
這麼說著，謝歲辰和柏以凡一起出了宿舍。
出了門，謝歲辰跟著柏以凡一起走。
柏以凡：「你不是去球場去哪兒？教室？辦公室？」
謝歲辰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今天早上陳老師來跟我說那件事。」
柏以凡：「不是前頭晚上都說了嗎？」
雖然謝歲辰只是三言兩語說了身世，但信息清楚明確。至於這事兒的起因、經過、結果都清楚。
柏以凡：誰讓他作文是我教的！
謝歲辰：「陳老師提議，可以由學校去聯繫她那邊。問我需要不需要。」
柏以凡：……
這時對面有人走過來，兩人不再交談，柏以凡和謝歲辰各懷心思，目不斜視走過去。
裴智一：……
柏以凡只當一只蒼蠅從眼前刷了下存在，專心致志在心裡作分析。
要讓謝歲辰主動開口實在不容易。
用腳趾甲想都知道，跌死之前那一次，這貨肯定誰都沒告訴。守著事情鬧開就退學的想法，等著事態發展，然後爆料新聞被阮藝彤那邊控制住了。但兩人多半因為這件事情離了心，從此路人。
畢竟跌死之前，柏以凡能知道謝家，卻不知道謝歲辰這個媽。
阮藝彤事業算是被謝歲辰拖累了，到底怎麼想怎麼弄，柏以凡不好下定論。
謝歲辰這邊，關機換卡其實不足懼，這貨腦子裡肯定存著一個電話號碼簿。但他既然主動聯繫，恐怕失望難過更多。而且這貨向來不願拖累人。
哪怕現在謝歲辰開口對陳老師說了這件事，也未必會樂意再去聯繫阮藝彤。況且電話卡都換了，甚至說剪掉也沒見真反對了。
這時走到外面，路上一個人也沒有。
柏以凡把手塞進上衣口袋裡，想了想咬牙下決心。
柏以凡：就問這一次！
柏以凡：「螃蟹，你把卡換了，真的不打算知道那邊想法了？」
謝歲辰往前走，一時沒反應。
柏以凡：……說好的生螃蟹呢？
好在走了兩步，停下了。生螃蟹開始展示不同。
謝歲辰很坦白：「我想知道，但怕知道，所以不如不知道。」
柏以凡：「我什麼都不知道。」
謝歲辰還能笑，接著開始洩洪了。
「她要進組拍電影，我平常都會在她進組前打個電話。只有這次她沒接。說起來挺好笑的，我當時怕她出事，又打給莉姨，也沒聯繫上。就上網去查，查到了爆料，那天是爆料出來的第三天了。不，也不到三天，只有49小時。她沒給我提示。然後她公司出通告否認，晚上，網上就出新聞發佈會的圖文報導。」
謝歲辰的卡是有來電提醒，漏接來電會有短信。顯然阮藝彤也沒有打過電話。
兩人自然都停下不動了，站在路邊。
柏以凡看著路燈卻想：生螃蟹要逆天，居然一次說這麼多話。
還是細節，還有心理活動。
柏以凡：走錯片場了吧？
說話人是程逸灝才合適啊！
謝歲辰繼續扮演一顆大橙子，徵求柏以凡意見：「所以我不想聯繫她了。可行不可行？」
說白了就是，謝歲辰還是對阮藝彤抱有期待的，這心思擋不住，但他根據之前阮藝彤的表現合理推測，肯定等不來自己想要的結果了。所以理智判斷，果斷放棄。
柏以凡：……可是干嘛來問我行不行？還告訴我苦衷？把原因解釋給我聽？
這種不要壓迫，自然而然的談話，柏以凡跌死前很想嘗試。可現在嘗試起來……
告解即視感強烈。
柏神父點頭：「孩子，你不想就不想了，上帝會原諒你的，因為你壓根沒神馬錯。」
謝歲辰「噗」樂了。
柏以凡踢了踢謝歲辰：「笑甚？」
謝歲辰：「神父，赦罪不是這樣說的。」
柏以凡：「哎，偽裝一次都被識破。我還是去玉帝哪兒領個閒職做做吧。」
謝歲辰：「弼馬溫？」
柏以凡怒，反駁：「齊天大聖！」
兩人又胡扯幾句，到了操場和教學區的岔道口，擺手。
柏以凡贅述：「下次也要像這麼乖，我就不撞你了。走了。」
柏以凡只當謝歲辰來告解是吃一塹長一智，被自己前天在廚房裡那一撞撞開了竅。
謝歲辰去了語文辦公室。
謝歲辰推門進去。
陳老師抬頭：「來了？」
謝歲辰：「老師我找人聊過了，不要學校聯繫她了。」
陳老師點了點頭：「和誰商量的？」
謝歲辰笑，不說話。
陳老師上午找謝歲辰提這件事，謝歲辰一口謝絕了。陳老師想想沒反對，只是讓他找個人商量去，商量完了再來匯報結果，或者和他商量也可以。
不過謝歲辰顯然沒這想法。陳老師樂得清閒。
其實去不去聯繫阮藝彤，其實都是小事，重點是自家班長得保持身心健康，才能更好使用。
boss和柏以凡的看法隔空重合：事有緩急無對錯，但這只螃蟹總不能遇到事情就憋著。
但他也沒想過自家班長這麼快就找到人商量了。
陳老師：「你別是框我的？其實還是一個人都沒去商量。」
謝歲辰保證：「找人說了的，很可靠的。」
陳老師察言觀色，收貨驗貨，仔細看了一會兒。
陳老師：「哦。那我就不把你往心理輔導室塞了。心理輔導的林胖子最近對生物解剖有興趣。」
謝歲辰：……
這是陳老師準備的最後一招。不過學校心理輔導室才配備上，老師也不是很專業，陳老師覺得玄，才沒一開始就把謝歲辰往裡面塞。
陳老師：「你現在不是好了嘛，不過別讓我發現其他苗頭，不然直接把你塞進去。哎，對，既然來了，給我搞個東西，小胡老師才發給我的！」
陳老師開了電腦，再點開個文件夾。
文件夾名曰：作弊
文件夾內容：超級瑪麗跳關.exe祖瑪選關.exe連連看修改.exe泡泡龍1修改.exe泡泡龍2修改.exe
凡此種種。
謝歲辰：……
謝歲辰默默拿起鼠標，點開文件：用法說明.txt
謝歲辰在辦公室研究遊戲作弊。柏以凡一晃三搖去了操場。
中午太陽明晃晃，操場上人不多，只有東北、西北兩個角的籃球場上有幾隊人打籃球。自己班的在西北角，不明人員在東北角。
柏以凡橫穿操場，直接忽略了孫相乾和鐘樂。跑去了不明人員那隊。
柏以凡站在籃球場邊：「柏可非，有蛋糕。」
柏可非正要灌籃，聞言手一頓，球被王遠廣拍掉了。
這時大家都停下，王遠廣哈哈哈：「凡凡誒，你真是我親弟弟！幹得好！」
這麼說著走過去，把柏以凡的肩膀拍了一通。
柏以凡嘿嘿嘿：「墩哥，這都倒計時一百天了吧？不該是瘋狂複習嗎？」
王遠廣心寬體胖：「哥考試一般，好在有點本錢耍，考不好也不愁吃穿。日後還能給你哥投資電影，權當咱叔叔炸肉餅的利息。」
柏以凡豎起大拇指：「墩哥，款爺！趕明兒再讓我爸給你炸幾個。」
王遠廣立刻蹦：「好好好！」
王遠廣眼裡，柏爸做的好吃的，比錢重要太多了。
柏可非和王遠廣兩個一起脫隊，其他人補上。柏以凡卻和王遠廣相聊甚歡。
柏可非氣哼哼：「蛋糕呢，哪兒呢？」
柏可非剛才把大包小包帶給柏以凡，順便說要去打球，沒想到他現在又跑來了。
柏以凡：「要蛋糕可以，手機借我用幾天。」
柏可非：「你要手機做什麼？」
柏以凡懶得多解釋：「你都回來了，暫時也用不到了，所以借我玩玩。」
「也對。不過你別給老師沒收了。」柏可非拿起扔在地上的外套，掏出諾基亞。
柏以凡一眼看去。
唉喲，多了個手機掛墜——小男孩捧著半個心形。
柏以凡嘿嘿嘿，捅了捅王遠廣：「墩哥看，定情信物。」
王遠廣配合：「唉喲，我家可兒終於長大了，居然和姑娘私定終身。」
柏可非瞪他倆，但手卻特別利落地把手機掛墜卸了，塞進口袋。
柏可非把手機給了柏以凡：「不許玩太過了，耽誤學習。」
柏以凡懶得搭理，手機到手，過河拆橋，拔腿就走。
柏以凡走遠，沒出操場，走到平常坐著的那個臨時看台上。先掀開諾基亞後蓋殼，取出柏可非手機殼，再掏口袋拿出一張手機卡，塞了進去。
柏以凡長按開機鍵。
顯示屏裡，大手牽小手。
這張手機卡自然是謝歲辰的。
謝歲辰理智打敗情感，不等結果了。但柏以凡可以替他等下去。
柏以凡：知心哥哥神父弼馬溫，就是這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