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聖誕樹、開球、皮夾克男人·8

  聖誕樹殺人案過去了三天,警方似乎對堀江的行蹤進行了周密的調查。來青木喝咖啡和打檯球的店主中,很多都受到了調查。其中在站前經營拉麵館的一名姓兒玉的中年男子的話比較有參考價值,因為那天晚上他曾跟堀江搭過話。

  「大概是在案發前半個小時,他來店裡吃拉麵,要的好像是鹽味拉麵。吃完後就問我去大學怎麼走。我告訴他沿前面那條路一直走就是正門。我當時還覺得這個客人好奇怪,大半夜的去什麼大學。」兒玉動作笨拙地打著檯球,納悶地說,「可是,當我把這件事告訴警察之後,警察的眼神都變了。說不定我就是最後一個看到那男子的人呢。」

  再無其他人看見過堀江,也許真的被兒玉說中了。園長不可能去大學辦事,大學可能只是一個記號,他很可能是來見某個人的。而且第一案發現場似乎也是警方正在調查的一個問題。沙緒裡對此瞭解得比較詳細,聽說是點心店的島本來咖啡廳時告訴她的。

  「據說,目前警方認為堀江是在聖誕樹旁被殺的。因為就算是半夜三更,凶手也無法扛著屍體在學生街上走。不過凶器尚未發現,警方也很著急。」

  堀江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但沙緒裡所說的「凶器」並非那把匕首。因為根據案發兩天後的新聞報導,堀江的死因是後腦遭受了鈍器的重擊,匕首則是死後被插上的。凶器其實是那個鈍器。

  比較可信的看法是:堀江要在聖誕樹前跟某人碰頭,而這個人偷偷溜到他背後,重擊了他的後腦,又把匕首插在了他的胸口。

  「真是樁離奇的案子。」下了班的井原端著咖啡杯低頭說道。松木死後,他就不怎麼打檯球了,而是經常在咖啡廳喝杯咖啡便回去。「松木、廣美小姐,還有這次的男人,真猜不透他們之間到底能有什麼聯繫。」

  「這三個案子真的有關聯?」沙緒裡問。

  「當然。」井原板著臉說,「至少凶手是同一個人,連用匕首的手法都一樣,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

  「問題是動機。」光平說。

  「沒錯,要想查明這一點,就必須找出三人間的關聯。」

  「比如,凶手最初只想殺一個人,結果由於某種機緣巧合,另兩個人也知道了其罪行,迫不得已,凶手只好也將他們滅口,有沒有這種可能呢?」

  光平說出悅子的推理後,井原點了點頭。「完全有可能。可無論如何,凶手肯定是跟那三人以某種方式相識的人。」

  也許吧,光平想。「對了,井原先生,你知道專家系統嗎?」光平問。

  由於話題突然轉變,井原露出困惑的眼神。「什麼啊,怎麼突然說這個?」

  「專家系統,你知道嗎?」

  「名字還是知道的,就是讓計算機來代替專家的一種東西吧。怎麼了?」

  「松木在從前的公司時,做的似乎就是與之相關的工作,而且和這次的案子好像也有聯繫。」

  「哦?」井原放下咖啡杯,靠在椅子上,打量著光平,「什麼意思?你能不能仔細講講?」

  光平便把《科學·紀實》雜誌以及上面刊登的專家系統的報導,還有松木從事這種工作的情況等依次做了說明。

  井原把冷掉的咖啡丟在一邊,認真地聽著,耳根逐漸發紅,足見他對此十分感興趣。「津村,這個話題非常有意思。」他興奮地說,「這種話題我一個門外漢懂什麼,最好叫專家來。我立刻打電話。」井原起身抓起收銀台旁的公用電話,打給了大學研究室的副教授,他似乎知道副教授的夜間直通電話。「……總之,具體情況等你到這邊後再談。你馬上來一趟就行,聽明白沒有?」井原語氣強硬地說完,搓著手回到桌邊。「副教授等會兒就來。他一來肯定能給我們講些有趣的話題。」

  光平點頭贊同。

  大約二十分鐘後,乾瘦的太田果然出現了。他身穿一件肥大的雙排扣短大衣,腰帶緊緊地系在腰上。

  他脫下大衣,等待咖啡端上來的時候,井原把從光平那裡聽來的話重複了一遍。他眼神不安地來回打量著井原和光平,聽完後點了點頭。

  「專、專家系統的話,我倒是懂一點。」他挺了挺單薄的胸脯,「畢竟現在十分流行,起因便是三里島核事故。據說,那起事故的原因在於設備故障初期,一名老練的操作人員慌了神,導致操作失誤。假、假如事故發生時有一台能夠冷靜思考原因的計算機,並服從計算機指令,就能防患於未然了。」

  「你有沒有跟松木聊過和專家系統有關的話題?」井原問。

  太田搖搖頭。「沒有……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他以前從事的是這種工作。」

  既然松木都隱姓埋名了,太田不瞭解也是理所當然的,光平想。

  「你想像不出松木的工作與這次案子之間的聯繫嗎?」

  太田發出打鼾般的呻吟聲,搖了搖頭,說:「想像不出來。」

  「比如,」井原壓低聲音說,「在從事這種工作的過程中,無意間偷看到了某個人物名單之類。你就不能想像一下類似的情況?」

  「人物……名、名單?」

  「是啊,記載著個人的過去或簡歷的名單。假如有這種機會,很可能看到了不想暴露過去之人的資料。如此一來,自然就有了生命危險。」

  「如果是這樣……」光平一邊回憶松木的側臉一邊說,「松木有可能會威脅這個人?」

  「會不會直接威脅還不好說,但如果真有這種情況,松木很可能會去接近那個人。」

  太田皺起眉說:「可能性、還是有的。比如公司裡有一種人才配置系統之類的東西,個人信息全都保存在裡面,說不定裡面還有詳盡的不良記錄。只不過,具有這種不良記錄的人,是不可能在體面的公司裡長期工作的。」

  的確,縱然是殺人滅口也想拚命隱瞞的過去被輸入電腦,這種情況實在難以想像。如果真有這種員工,恐怕當即就會被解僱。

  井原說:「松木未必會只用資料本身來威脅。比如松木偷看了某個熟人的個人信息,可上面所寫的經歷與實際不符。而事實上,那個人由於個人原因只能撒謊。於是,松木就做了調查並以此來脅迫那個人……」

  「太、太棒了!」乾瘦的副教授佩服地抬頭看了看井原,「簡直就是小說家。」

  紳士苦笑著撓撓太陽穴。「你就別挖苦我了。如果照這個思路想下去,應該還會有其他用來威脅的手段。」

  「有、有可能。」副教授慢慢地品著咖啡,思考著,不久便意識到什麼似的抬起眼睛,「順著這個思路往下走,如果有一個會計管理的專家系統之類,說不定會挺、挺好玩的。」

  「對啊,」井原說,「如果能從數據中發現有人侵吞公款,就可以來威脅了。」

  「可是,」光平插話道,「我們身邊並沒有這種可以威脅的對象。」

  井原抱著胳膊哼了一聲:「倒也是。」

  「如果非要找出一個人,只能是你。」副教授望著井原笑著說,「因為在公司上班的就只有你一個。」

  「開什麼玩笑。」井原一副無奈的樣子,「我們公司是不可能委託中央電子做業務的。再說我也不在會計部,也不記得把個人信息存入過系統。」

  「我只是說,如果非、非要從我們中間找一個人的話。」副教授仍笑嘻嘻的。

  「可說到底,我們也只能在這兒議論議論而已,其他的都無法干涉。」

  聽到光平這麼說,井原也點點頭。「說得也是,剩下的就只能交給警察了。」

  關於松木的事,香月等警察掌握的情報要遠比光平等人多。像大家現在這樣的議論,在搜查本部應該也會進行。雖然井原和太田的話讓人很感興趣,光平仍無法釋懷。無論怎麼解釋,他也想不出廣美怎麼會與松木的暗中活動有關。難道她只是單純地被捲進來並遇害?

  悅子打來電話是在此後不久。今晚她似乎很慌亂,聲音裡沒有了往日的溫柔,震得光平的耳朵嗡嗡直響。

  悅子讓光平趕緊來自己的住處一趟。光平說青木離打烊還有將近兩個小時,她卻回答道:「那我就自己一個人去。」

  「等一下。你要去哪兒?」

  「繡球花學園啊,還用說嗎?我們不是早就說好要一起去的嗎?」

  「這也太突然了吧?」

  「這是考慮對方的時間後定下的。怎麼樣,去不去?」

  「我飯還沒吃呢。」

  「那我給你準備些三明治之類的吧。吃飯的時間還是有的。」

  「知道了,我想想辦法。」

  掛斷電話後,光平向老闆和沙緒裡解釋了一下情況,希望早退。老闆一時面露不快,沙緒裡說了句「小氣鬼」後,他還是答應了。

  「得到情報後,一定得告訴我們哪。」井原一本正經地說。

  光平點點頭,離開青木,朝悅子住的公寓趕去。

  他走進房間,只見悅子繫著一條可愛的圍裙,剛做完一大盤三明治。

  「你就邊吃邊聽吧。」悅子匆匆為光平倒上一杯紅茶,連圍裙都沒摘下,就在椅子上坐下來。圍裙上有一幅刺繡畫,畫著一個打傘的女人在空中飛翔。「警察調查過了,還是沒弄清姐姐為什麼要去繡球花學園,說是大概只有堀江園長知道理由,還有,松木與繡球花學園的關係,目前也仍未有任何發現。」

  正往嘴裡送火腿三明治的光平停下手來。「這是從香月那兒得到的情報?」

  「是啊。怎麼,不滿意?」

  光平搖搖頭,大口嚼著三明治。麵包表面的紋理很細膩,黃芥末也放得恰到好處,口感跟便利店裡賣的袋裝三明治大不相同。

  「還有,堀江園長這個人十分善良,似乎完全沒有被殺的理由。據說,沒有一個人說他不好。」

  「是給人這種印象。」光平回憶著堀江說。

  「這就是目前得到的所有情報。我們需要在這個基礎上先想一想到了那邊之後該問些什麼。」

  「這麼急?」

  「肯定急啊。這還是考慮過讓你少請假了呢。」

  「這也是香月幫的忙?」

  「不是,你想到哪兒去了?你就這麼討厭警察?」

  「最初是這樣的,」光平嚥下三明治,說,「不過現在已經不討厭了。我想自己來解決這個問題,差不多就是這種心情吧。我可以說得誇張些嗎?」

  「請便。」

  「說得誇張些,如果只是讓別人來解決,那麼案子在我心中是始終無法結案的。你擅長數學嗎?」

  「還行吧。」

  「我也挺擅長的。比如學習的時候,遇到自己怎麼也解不開的問題時,只是找個人解釋一下,就算當時明白了,事後也會立刻忘掉,根本不能變成自己的東西。而自己花大量時間辛辛苦苦解開的問題,至少是不會忘記的。差不多就是這麼回事吧。」

  「我有點懂了。」悅子歪歪頭,舔了舔下嘴唇,「不過跟我的想法還是有很大出入,雖然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當然會不一樣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原則。」光平又咬起一個三明治,這個裡面夾的是黃瓜和奶酪。

  「而且香月先生也愛著姐姐,還說你也是個好男人。」

  「我跟他毫無關係。廣美並非我倆的黏合劑。」

  悅子露出放棄般的笑容,伸手拿起三明治。

  二人跟朋友借了輛豐田Soarer,驅車駛向繡球花學園。悅子開車很猛,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光平有好幾次需要用力蹬腳,以穩住身體。而身為司機的她卻毫不在意,左腳還跟著車載音響播放的杜蘭杜蘭樂隊的歌打著拍子。

  學園周圍的各家窗戶裡早已亮起燈,學園裡只有一個房間亮著微弱的燈光。二人按指示從正門旁的便門進去,玄關左側便是傳達室。光平探頭看了看,裡面有個戴眼鏡的女人。發現他們後,對方輕輕點點頭,朝他們走過來。

  「這麼晚打擾,不好意思。」悅子致歉道。

  女人微笑著點頭還禮,請他們去接待室,即上次跟堀江園長見面的那個房間。

  接待室裡有一張小茶几,上面放著兩個茶碗。碗底還略微殘留著一點淡綠色液體。在光平二人之前似乎還有客人來過。

  二人等了五分多鐘,女人端著茶走了進來。她的音容笑貌讓光平想起上次跟園長談話時也是她來上的茶。

  「啊,不好意思,失禮了。」看到茶几上殘留的茶碗,她不好意思地說道,隨即利索地將桌面收拾好,在二人面前放上新茶碗。茶很熱,正冒著熱氣。「剛才有客人突然造訪。」坐下後,她仍一再解釋,「兩位知道佐伯女士吧?訪客就是她。」

  「在友愛生命做外勤的那位?」

  聽到光平這麼問,女人深深地點點頭。「她是因為園長先生去世一事而來,看得出她也十分悲傷。」

  「是嗎?」光平一本正經地回答。

  隨後,雙方做了自我介紹。女人叫田邊澄子,在這學園裡的工齡最長。

  「我們也不知道園長為什麼要去那條街上。」她神情嚴肅地講述起來,「他那天好像在學園待到很晚。」

  「那他有沒有說起過要見什麼人之類?」光平問。

  「沒有。現在想來,他那天似乎有點魂不守舍。」

  「那他有沒有接到什麼電話?」悅子問。

  澄子略微想了一下,搖搖頭。「有可能接到過吧。但園長室裡有電話,我們這些人也不太清楚。」

  「是嗎?」悅子失落地回答。

  「什麼都沒法答覆您,真的十分抱歉。」澄子微微彎彎腰,「說實話,二位問的問題,佐伯女士剛才也問過。當時我也沒能回答她。」

  「佐伯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光平不由得陷入思考。難道她也在尋找凶手?

  「對了,我姐姐被殺的事您知道嗎?」悅子問。

  澄子用力點點頭。「您姐姐真是個好人。有關她的事,警察也問過我不少。」

  「您有線索嗎?」光平問。

  「沒有。」

  「那您有沒有見過她跟堀江園長商量過什麼?」

  澄子想了一會兒,說:「不記得了。」

  「關於那條學生街,堀江園長以前有沒有說起過什麼?」悅子問。

  澄子的回答跟前面幾乎一樣。

  光平與悅子對視了一下。這樣是找不到任何線索的。本打算只要能有一絲頭緒,也要努力追查,可如此一來,也無法深入地問下去了。

  「姐姐在這兒給人一種什麼印象呢?」悅子問了一個與剛才完全不同的問題,「她做志願者時只是在盡義務,還是看上去很享受?」

  「她很開朗地在幫助我們。」彷彿刻意強調似的,澄子用盡全力點點頭,「當然,畢竟是這種工作性質,所以她應該也覺得是在做義工。不過,她自己很願意跟孩子們相處。否則,孩子們也不會打開心扉的。」說到這裡,澄子啪地拍了下手,「對了,給二位看樣東西吧。」說著,澄子起身出去了。兩三分鐘後,拿回一本大影集。「我偶爾也會照照相。」她打開相冊,拿出一張廣美和十幾個孩子站在一起的合影。照片中的廣美跟在MORGUE時完全不同,像換了個人一樣,穿著一身運動服,好像在做體操,還唱著歌。

  「啊,鋼琴。」悅子指著一張照片說。照片上的廣美正在彈鋼琴,臉上洋溢著光平從未見過的燦爛表情。她真正的樣子竟然是在這裡啊,光平想。

  「那麼好的一個人為什麼會被殺了呢……」大概是看照片時又觸動了情緒,澄子擦拭著眼角,聲音略微顫抖起來。

  有廣美的照片不是很多,照片似乎都是以學園的員工為中心拍的,有遠足的、做遊戲的,還有講連環畫故事的……

  光平的視線忽然停了下來。他發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心裡不由得敲起了警鐘,臉也漲紅了。

  那似乎是一張孩子們體檢時的照片。上面有兩個出診醫生的身影,其中之一就是那個皮夾克男人。他並未穿夾克,而是身著白大褂,正笑著說著什麼。

  「這個人……不、不是我們附近醫院的醫生嗎?」光平不禁口吃起來。悅子狐疑地看向他。

  澄子看看照片,回答:「對,沒錯。那家醫院是我們學園的指定醫院。這位是齋藤醫生,從很年輕時起就一直為我們出診了。」

  「齋藤……」

  「他怎麼了?」

  「沒什麼,我只是曾經見過他。他最近是什麼時候來這兒的?」

  澄子低頭想了想,回答說:「他最近沒怎麼來,來的都是其他大夫……最近的一次大概是在春天吧。」

  「春天?」光平也有點納悶。

  「他人很好。」澄子說,「對孩子們比任何人都盡心盡力。每當治療不見效果,他都會十分自責。」

  「是嗎……」光平再次看看照片。照片中的男人正在笑,眼睛裡的確透著醫生的那種眼神。

  離開學園,剛鑽進車裡,悅子就擰住光平的胳膊。

  「疼疼疼!」

  「快說!那照片裡的男人是誰?」

  「還不知道,是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別擰了,我告訴你還不行嗎?」

  悅子鬆了手,被擰的地方仍鑽心地疼。

  「你姐姐可從來不像你這樣。」光平抱怨了一句後,說出了皮夾克男人的情況,比如沒人意識到他是MORGUE的常客、廣美被殺那晚他曾從公寓出來等。

  「這和案件有關係嗎?」悅子一邊轉動車鑰匙一邊喃喃自語。引擎裝有電控燃油噴射系統,發動機一轉動起來,車便可快速起步。

  「目前尚不清楚,打算再調查一下。」

  「怎麼調查?直接去問本人?問人家跟案子有沒有關係?」

  「當然不能這麼做,我們可以問問他繡球花學園跟廣美的事,然後觀察他的反應。」

  「又不是電視劇,這個辦法可行嗎?」說著,悅子猛地開動了車子。

  隨著輪胎嗡的一聲,光平被推到了椅背上。「總之我們必須要跟他談一次,至於懷疑之類的事以後再說。明天先去接觸一下。」

  「我也跟你去。」

  「行是行……可你還打算告訴那個警察嗎?」

  悅子沉默了一會兒,說:「先等等再說。我並不想跟警察較勁,但把注押在你身上也不錯。這不是挺好玩的嗎?」

  「嗯……好玩。」

  「交給香月先生,把握的確大一些,不過不好玩。只要有情報,他就能冷靜處理,得出正確答案。」

  「就像機器一樣?」光平問。

  「沒錯,像機器一樣。他天生就是當警察的人,機器警察。」

  「如果將來真能造出一種具有完美偵查能力的電腦,」說著,光平在擋風玻璃上寫下「computer」,「那他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悅子說,「他肯定會說『我總比無能的人有用吧』,很可能還會去跟電腦打招呼,說『友好地相處下去吧』。」

  「原來如此,這下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

  「檯球比賽啊。我贏不了他。」

  悅子想了想,呵呵地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