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不是瘋了?」蠍子也是一臉難以相信的表情,「這……一天的時間,怎麼夠那些大傭兵團一個個集結?現在可不是能夠無限開啟傳送陣的魔法時代!長老院想要做什麼?他們已經這麼有底氣,想要甩開傭兵團自己單幹了?」
瑟羅非和尼古拉斯對視了一眼:「唔,如果真是這樣,對我們來說倒是個好消息……」
無論長老院是為什麼突然不需要傭兵的力量來幫助他們打破壁障,沒了那些無論在人數還是實力上都相當可觀的大傭兵團的包圍,他們從長老院手中奪取人族聖物的概率就大了許多。
「很遺憾,長老院似乎並沒有撤掉這一層保護殼的意思。」管家從門外走進來,腳步難得顯露出了幾分急促:「事實上,那幾個有實力又有資格的大傭兵團已經集結完畢了。東部海岸線上各大城市的碼頭中都停靠著不少嶄新的船隻,那幾個傭兵團的核心也在各個港口被目擊到。很顯然,長老院要麼事先與這些他們信賴的傭兵團通過氣,要麼刻意下達了看似無關的命令,使那些傭兵團『恰好』停留在能夠隨時出發的港口。」
「於是這麼一來,真正被打亂節奏的是伺機破壞他們計劃的人,以及那些雖然有金章資格,卻不被長老院信任的傭兵團……畢竟這些人也算不安定因素,長老院這一步走得相當聰明。」希歐評價道。
「這其中肯定有防著穆西埃舊部的意思。我始終覺得逼死穆西埃對於長老院來說不是什麼聰明的選擇,至少之前長老院還知道是誰在反對他們,現在麼,穆西埃舊部趁著那幾天躲的躲藏的藏,又在暗中結成一張大網,從前被穆西埃羽翼庇護的人也迅速長出了獠牙——」管家若有所指地瞥了伊莉莎和瑟羅非一眼,總結道:「用錯亂時間來打斷對手的安排,這方法雖然老舊,可總是十分有效。」
伊莉莎的臉色頓時白了一分,卡爾也露出擔憂的表情。
「和我們沒什麼關係。」尼古拉斯讓火槍在他的食指間氣勢洶洶地轉了一圈,一邊低頭調整准心一邊說,「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這不太像長老院的風格。」瑟羅非有些猶疑地說,「我可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心謹慎了。」
希歐沖瑟羅非點點頭:「你說得對。我現在倒是更加相信長老院有一個大計劃——不同於他們公開叫囂了這麼久的,破壞壁障的大計劃了。」
「而這個計劃讓他們覺得沒什麼把握。」瑟羅非接話道。
「我不明白。」伊莉莎憂心忡忡地說,「長老院這種舉動最多也就是攔住一些來不及集結的傭兵,和忠誠於穆西埃叔叔的普通軍人而已。稍微有一點兒門路的人,都能憑借個人能力千方百計按時趕到現場!」
「或許他們只是臉醜害羞,不好意思被那麼多人同時看著。」喬說。
「這一點倒是很值得你去學學。」蠍子譏諷道。
「總之這事兒長老院說的算,他們想什麼時候編隊集結,我們什麼時候跟上就是。」希歐轉頭問蠍子,「我知道鳥鑽石鎮距離壁障還有一段時間的航程,但那會兒我們周圍都是傭兵和軍隊的船,藥劑的煉制或許不太方便——」
「不用擔心,我今天就把那些必須的藥品配置出來。」蠍子二話不說做出了保證,「就這麼點兒人的分量,給我半天的時間就夠了。我還從家裡的金庫中拿了不少厲害的劇烈毒藥,你們誰的武器需要加工,隨時都可以拿過來。」
「那就太好了。」希歐說,「蠍子最好不要再擺弄坩堝,你們也一樣,都注意一下身份偽裝的問題,火|槍、大劍、左手鏢什麼的都收斂一點兒。」
瑟羅非和尼古拉斯點頭表示知道了,喬則露出一個大大的、齜牙咧嘴的笑:「左手鏢永遠不會再出現啦,喬.班德里克可從來不是什麼左撇子——」
說話間,他原本墊在腦袋後面右手只是做了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放下」的動作,卻見一個有些分量的東西高速旋轉著,一路擦滅長桌上四支提神用的熏香,幾乎是在一瞬之間正正砸到了希歐的面前!
金屬右臂中猛然彈出一個纖細而有力的捕獲鉗,將那玩意兒一分不差地抓住了。
「偏左了。」大副先生挑剔地皺皺眉,隨意往那枚「飛鏢」上掃了一眼:「嗯?『送給我的瑪爾西亞,她是夜空中最瑰麗的明星』,紅毛猴子,你去拐騙別人家姑娘了?」
「別瞎說,這只是我胡亂從腰包裡摸出來的——不過瑪爾西亞?那是我母親的名字。」喬緊張兮兮地看了蠍子一眼,示意自己的同伴將那枚圓章傳遞回來。他仔細打量了兩眼,又無所謂地把它扔到了一邊:「果然,看,下面有我父親的簽名,這是他們結婚十周年發行的紀念幣——這式樣蠢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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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尤圓滾滾的巨大身軀實在是太過顯眼,而南十字號眾又都不太捨得讓他們的團長缺席之前的啟航派對。
於是,他們在征得團長尤的意見後,讓它在啟航派對的前一天晚上趁著夜色偷偷潛入碼頭,委屈在南十字號底部待兩天,等到派對結束後的第二天晚上再同樣游回深海去。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團長尤沒法兒享受獨自一坨暢游在深藍海洋中的假日了。
雖然得知這個消息的角海豹看起來更加高興了一點兒,但女劍士還是感到有些愧疚。她拿著一把由羔魚頸刺扎成的刷子,用軟硬適中的刷面輕輕掃著角海豹的下巴:「明天就要登記編制,出發往壁障那邊去了。這塊海域聚集了長老院控制的絕大部分海船,你被發現的幾率太大……這樣說來,前天你游回來的時候也是危險得要命,真是神祗在上!」
「咕唷唷唷。」角海豹抿了一下它的三瓣嘴,輕輕用它龐大的前肢戳了戳女劍士的腦袋表示安慰。
「翻身,抬手——對就是這樣。」瑟羅非站到一邊,用刷子撓起角海豹的胳肢窩,聽對方發出舒服的咕咕聲,「所以,你或許得在這個對你來說實在太狹小的底艙待上一段時間。你要是膩了,可以自己滑下去泡泡水,不過也只能始終藏在船身下面……委屈你啦。等到我們遠離海岸線,你就自由了。」
角海豹輕輕叫了一聲,示意自己聽懂了。
「聰明的團長大人。」瑟羅非在阿尤的腦袋上吧唧親了一口,轉身用毛刷重新沾了點兒藥水,留下一只肚皮泛著淡淡粉紅色,用前肢捂著腦袋的害羞的角海豹。
「它真的聽得懂你的話?」不知什麼時候來到底艙懸梯上的,神出鬼沒的史密斯抱著雙臂,看向阿尤的眼神有不加掩飾的驚歎和擔憂,「要不是它出現在你們船上,我可真不敢認,它實在比原來大太多了!叫做阿尤是吧?我現在一點兒都不懷疑它總有一天會大過現在的南十字號……但是,你們一定要注意藏好它。」
瑟羅非對史密斯突然的鄭重其事有些在意:「請問……」
史密斯點點頭:「精靈那邊說,有幾隻他們馴養的變異獸離奇消失,他們懷疑是長老院動的手,那些可憐的巨獸很有可能被裝進能源柱裡去了。」
「唷!」角海豹的臉上第一次如此鮮明地露出了反感的表情。
「哦不怕。」瑟羅非給了角海豹一個用力的擁抱,「我向你保證,誰都別想把你關到柱子裡去,誰都別想。」
角海豹拿鼻子蹭了蹭她。
「不過你也聽到啦,這幾天要乖,我和尼古拉斯都會經常過來看看你。」女劍士收拾了一下周圍散落的工具,和角海豹碰碰額頭道了個別,轉頭招呼史密斯一塊兒走:「午飯時間也差不多到——哎呀。」
「匡當!」
瑟羅非看向自己突然毫無知覺的左手,倒是反應很快地維持了平衡,然後別扭地聳了聳右邊肩膀:「真抱歉,我的四肢時不時會和我鬧脾氣不聽使喚……」
史密斯很迅速地撿起了砸在地上的空桶,一邊有些疑惑地打量瑟羅非:「這是什麼病症?沒讓大賢者瞧瞧麼?」
「大概是……青年海盜麻痺症什麼的,」瑟羅非笑了笑,「不太礙事,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