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兔子

綺羅其實也想看看程安的脈象,這種小強體質,她真沒見過,這是值得好好研究的。再說好好的怎麼頭又撞了?讓他坐下,自己拿了脈枕出來,就在院中,給他號脈。

程安十天也就由著程槐灌些米湯、藥汁進去,維持著身體的基本機能。醒了兩天,相信父親應該會開些溫養的食單給他,讓他身體慢慢的重新適應。原則上,他不可能才兩天的功夫,就能翻牆到自己院裡來晃蕩啊?這人是什麼做的?還是腦袋有傷的情況下。她現在號脈,真不是關心程安,而是抱著一顆研究怪物的心思。

號了脈,他的傷基本上是好了。但頭上那個,在綺羅看慣的傷口的人來說,真不算傷。只是程安氣血有些弱,要養好得些日子,所以此時程安在艾若心裡還是正常人,現在她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家的院牆,是不是修得太矮了?

「段姑娘?」

「哦,氣血不足,最近別動武,也別做劇烈的運動。怎麼說也是受了傷的,身體弱些!」她是醫者,不能真不管病人,於是實話實說。

「我跳院子都不算運功的,真的不難!」程安傻笑著,順便看到綺羅黑了臉,忙說道,「我怕你擔心,特意來告訴你,我沒事了。」

綺羅的臉更黑了,他哪只眼睛看到自己擔心他了?不過多年移情養氣的功夫練得不錯,好一會兒,收起脈枕,穩穩的說道,「這位公子,醫館有門。」

「那個,你養這麼多兔子啊?你心腸真好,我看這些兔子都有受傷,你是不是在幫它們療傷?」程安真的不想走啊,馬上換了話題,順便拿了根菜葉去喂兔子,表示自己也很有愛心,「要不,明天我去山上給你抓松鼠好不好?那個跑得可快了,個子小小的……」

綺羅就那麼看著他,曾經,他就是這樣,站在自己的院子裡幫她曬藥,切藥,然後不停的抱怨她父親太過份,這麼重的活,怎麼能讓她來做?然後逗著小兔子們,會告訴她,他給她抓可愛的小松鼠玩。

那時的她會笑盈盈的看著程安,聽他說著打獵上的各種趣事,那時程安就像一扇窗,讓她知道,她的世界除了醫書,藥書,各種藥品之外,就什麼也沒有了。再然後,程安帶走了她所有陽光!她的世界,除了這醫書、藥書、各種藥品之外,還是什麼也沒有。不過這些東西不會背叛她,而程安會。

「兔子是用來試藥的,那些傷,是我劃的。」想到這兒,她冷冷的瞅著程安,緩緩說道。

「試藥?你特意弄傷它們,然後給你試藥?」程安幾乎是跳起,看看白白胖胖的小兔子,再看看沉寂如水般的綺羅,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不能用人來試藥。」綺羅冷淡的答道,坦然的看著程安的眼睛。

曾經,程安也不許她用小兔子來試藥,當時眼淚都快下來了,那時,她竟然覺得自己愛對了人,因為他是那麼的善良,連小兔子都不忍傷害。果然愛情是盲目的,程安最愛的活動就是打獵,他給自己講過無數的打獵故事。小兔子可憐,那麼,之前被他打死的野豬、麅子,難不成都該死?自己當年還真的是年少無知,或者就是蠢了。

「段姑娘!」程安憤然了,這女孩怎麼這樣。

「公子請回!」綺羅準備進屋了,沒事半夜裡跟外男在院中聊天,實在不怎麼好,好在丫頭們都不在這院裡睡,不然,父親得打死她了。

程安聽到外頭的打更聲了,也知道不早了,不好再在姑娘的院裡打擾,示意綺羅回屋,自己站了一會,聽到打更的聲音遠去了,才跳上牆頭,閃離了段家。

綺羅關上門,自己發起呆來。

上一世,與程安哪怕兩情相悅,程安也會這樣,只在院中跟自己聊天,小聲的說笑,生怕被人看見。

於是就算她在家鬧著退親,程安在程家也百般的鬧騰,但是也就段程兩家自己知道,綺羅出嫁時,街坊們都說綺羅真是命好,真的飛上枝頭做了鳳凰。無一人說她是毀婚別嫁,另攀高枝。而程家上下,也沒人說她是貪慕虛榮。所以程安縱有百般不是,有一點還不錯,就是家教良好,他至少對自己,是認真而守禮的。

第二天,綺羅從父母房中吃完晚飯,回到自己院中時,程安在給小兔子們喂胡蘿蔔,這該是他自己帶來的,平日裡,她會喂菜葉。

她也不搭理他,自己也不進屋,在院裡清理了一下藥材,配了一些止血粉,順便抓了一隻小兔子出來,在足上輕劃了一刀,小兔子痛得亂動著,綺羅灑上了止血粉,血是止住了,但是小兔子還是被藥粉刺激著傷口,又掙扎起來。

綺羅皺眉,止血粉也是早期的藥品,她當時只顧療效,卻沒在意這是不是會傷者更加痛苦。拿出銀針,幫小兔子止了痛,輕輕的安撫了它一下,小心的給它包上傷口,輕輕的把它送回籠子。

回來盯著藥粉,她要療效,她也要便宜,因為戰場上刀箭無眼,她要用最少的錢,達到最大的數量。她沒功夫想,這個會不會讓傷者痛苦。但現在不同了,要改為民用,她要加點什麼進去,才會在不影響療效的情況下,讓傷者沒那麼痛苦呢?再說,這到底有多疼呢?畢竟人和動物承受力不同,再說,人與人之間的承受力還不同呢。什麼標準呢?綺羅又陷入沉思。

「段姑娘!」程安一直覺得綺羅現在做的一切,都是氣自己的。結果綺羅拿小兔子試了藥,連看都沒看自己,自己就坐在原地發起呆來了。顯然,她的眼裡根本就沒有自己,他真的覺得有點生氣了,憤憤的盯著她。

「哦,你還沒走?」綺羅似乎才想起,這位還在這兒。

當然,綺羅這話一說,程安氣得更狠了,這位太過份了。

「你故意的嗎?因為我喂了它,於是你就故意折磨它?」程安指著小兔子,一臉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