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5 章
暗號

綺羅笑了,是啊,這是好主意,自己當初只想藏起父母,怎麼也不想想,把自己也藏著呢?不過,她藏好像也沒什麼用,她和顧仁也不可能不管長春堂,就算可以不管長春堂,總不能不管公婆。

「你真的挺奇怪的,對著一個要帶你走的人,你能不能表現得正常一點。」銀鏡公主也是一付雲淡風清,她也深諳兵法之道,這時,誰選發怒,誰就輸了。

「你不會一個人來的吧?」綺羅開口。

「有區別?」銀鏡也笑了,她喜歡終於有點反應的綺羅了。

「如果您一個人,我就放倒您。若人多,我就算了。」綺羅實話實說。

銀鏡笑得更加歡暢,對外吹了一聲口哨,窗外站了四個彪型大漢,這身形,縱是穿著漢服,戴著紗帽,也不像是漢人。綺羅聳聳肩,拿出開方的紙筆,開始寫字。

「寫遺言嗎?」

「當然不是,我夫君是個老實人,真的我被綁走了,他會嚇得啥也不知道的,我得告訴他,該怎麼辦。」綺羅頭也不抬的飛快的寫著。

銀鏡也不攔著她,就安靜的等著。終於綺羅寫完了,綺羅也很實在,直接把信推到了銀鏡面前,讓她看。

銀鏡看了一眼,鞍然人認識漢字的不多,但不包括銀鏡,她上一世能嫁給程安,多少就是因為她是心慕漢家文化,不喜鞍然男子的粗俗的。而這一世,銀鏡的個性是沒什麼改變的,只是不同的是,她人生的挫折提前了十八年到來。

「你還真是不怕,竟然讓你夫君拿著信去找程老太君,讓她設法救你。你就這麼相信,我能讓你留下這封信?」銀鏡盯著綺羅,冷笑著。

「您也可以留下自己的墨寶,讓人拿程安去換我。」綺羅笑了。似乎準備把自己的信給揉了。

「行了,沒得浪費時間,走吧。我們還要出城。」銀鏡手向外一伸。綺羅想想,輕輕的褪下了手腕上的玉鐲,放在信上。然後把藥箱檢查了一下,背上藥箱。起身向外走。

銀鏡沒有阻止,慢慢的起身跟在她的後面。但還是回頭看了那對玉鐲一眼,有點疑惑,但是最終還是沒有停下她的腳步。

綺羅被綁,顧仁幾乎都要瘋掉了。看著幾上擺得整整齊齊的玉鐲和信。他來來回回的看了好幾次。就是一般的信件,說清前因後果,甚至後面還感謝了銀鏡公主允她寫信,安排後事……

顧仁的牙都快咬碎了。她把玉鐲留下,其實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嗎?她因為不打算回來了,於是帶走了藥箱,留下了玉鐲。讓他去找程老太君,說什麼設法營救,就是開玩笑了。她若是真的想被營救,帶著藥箱去幹嘛?她的藥箱跟段鼎的有本質的區別,段鼎裡面全是能救人的東西,她裡面。不是沒有,但是,大部分卻是各種毒。這是她多年習慣,看到什麼毒素都會收集下來,放在藥箱裡。一點點的實驗,誰讓她現在根本沒有什麼病人,她也就這麼一點愛好了。

所以帶著一箱子毒物出門,若不留下鐲子,他還會以為綺羅會伺機而動,但是留下的玉鐲子,表明,她只怕要與對方同歸於盡了。

顧仁環顧四周,房間很整齊,什麼都沒動過。所以綺羅走得很平靜,也是,不平靜也不可能留下信了。再想想,除了自己院裡的幾個丫頭被人打暈了,根本就沒人看到有人進出過。那麼很明顯,來的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幫人,或者說,是一幫子高手。他們帶走了綺羅,卻沒驚動過一個人,綺羅不走也得走。於是才會留下鐲子嗎?明明,上一世,她是一直戴在手上的,而這回,她卻取下來了。所以父母送的,跟自己送的,就是有區別嗎?

顧仁也顧不得心酸心疼,把鐲子揣進懷中,拿著信去找了程老太君。既然綺羅這麼寫了,他就這麼做。即使明知道,他們不會拿廢人程安去換綺羅,卻也不得不試。

太君看了一眼信,開始慢慢的折起信來,四角不規矩的亂折著,程公爺和程平也把眉頭皺得緊緊的,看著她折。很快,信折好了,折過的藥方紙上,竟然露出了四個字,「遠跟策應」

大家都靜寂了,綺羅寫了半天,就只想傳遞出這個資訊?她是自己跟著去的,信上是讓他們去救她,而傳遞的資訊是,可以跟著她,但別救她,她有事情要做!所以全信最重要的一句話就是,讓顧仁把信交給太君。她用了只有程家人才知道的重要傳遞消息的方法,來轉告顧仁,別急,她自願走的。

程平盯著信上這四個字,默默的出去了,他去安排人手,就算之前恨不得綺羅去死,而此時,他卻也不得不去派人了。

顧仁默默的起身,對程老太君行了禮,準備拿信離開了。

「她跟你說過什麼嗎?」太君看著顧仁。

「她說,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裡,您教了她很多東西,可是……現在算了,曾經的恩怨都過去了,謝謝您!」顧仁沒說下去,只是搖搖頭。

「別輕舉妄動,綺娘是聰明的孩子,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名女將,她敢豪賭這一場,應該就是她的夙願了。」太君認真的看著顧仁。

「您不會為了您和國與家,再一次犧牲掉她?她一個人的命,對於永安朝,對於程家的榮譽,不是實在太微不足道了嗎?」顧仁森冷的看了她一眼,緩緩的說道。

太君卻不為所動,她抬頭看向窗外,「對於軍人來說,國家的利益高於一切,個人都是微不足道的,即使現在被綁走的人是我親兒子,我也會這麼說。我不能保證我能救回她,但我相信,她會比安兒幸運。」

顧仁頭也不回的走了,他派人去找了謝言,此時他必須要跟綺羅聯繫上,那麼誰能不打破綺羅的計畫,又能代為傳信的,就只有謝言了。而傳出消息之後。他帶著信去了秦家。

他不知道,此時他應不應該相信秦家人,但是,至少此時能克制住程家的也只有秦家,他只要綺羅活著,這個要求,他百分百的相信,秦修夫婦會答應他的。

秦修夫婦看了信,忙帶著顧仁去見了秦公爺,秦公爺沒看信。只看信上的折痕。竟然不理從人。自己試著還原起折痕來,秦公爺,很快找到了竅門,那四個字。也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這……」秦修幾乎要驚呼了。

「這是程家傳信之法,憑著信中的暗語,用特定折信之法,傳出暗信。顧掌櫃,尊夫人與程家淵源不淺啊!」秦老公爺似笑非笑的看著顧仁。

「是程安教著玩的,只是因緣際會,現在請老公爺拖予學有援手。」顧仁有點後悔了,但也無奈,他不是沒想過自己重寫一個。但是綺羅給秦家開方子多了,秦家人對綺羅的字實在太熟了。若自己仿製一封,只怕會弄巧成拙,他只能伏地大哭起來。

「她都讓你們不要救,只要你們遠遠的跟著。程家想必很在意這個功勞,好讓程安將功抵罪,你來找我們做什麼?」秦老公爺冷哼了一聲。

程樂嫁給太子,聽說夫妻和樂,讓聖上都誇了幾回程樂賢慧,大方,是佳兒佳婦,連帶著,對程家都青眼有加起來了。聖上就一個兒子,自然對兒子媳婦看重得很,而程樂只要不在聖人之前死,她就是鐵定的下一任的皇后,程家也就是正爾八經的國丈了。那麼程安被俘這事,加上程家操作得當,只怕還能為程家再添功勞,這讓秦老爺子滿心的不屑,卻又無可奈何,現在顧仁來求他們伸手相救,秦老公爺答應才怪。

「爹,我覺得正是這樣,我們也得派人去。」秦修被妻子掐了一下,只能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抱拳對父親說道。

「搗亂,讓程家不能立功?這種小人行經,非我所為。」秦老公爺馬上喝斥了一聲。

秦修怔了一下,自己真沒這麼想過,忙搖搖頭,「當然不是,綺娘肯以身犯險,多少是有一定的把握的,所以兒子想親身跟去看看,一是不能讓程家貪功冒進,壞了綺娘的大事;其二當然也是要保護綺娘,把綺娘帶回來。」

顧仁看著秦老公爺,看他沉吟不覺的樣子,忙也上前一步:「小人願與秦大人一同前往,要知道,綺娘這回帶了很多毒藥前去,說不定就會引來一場惡戰,秦大人若能守穩雁門關,幫助程喜減輕壓力,也是大功一件。」

雁門關的守將是秦家的門人,而程喜的關隘在那左近,本就是互為犄角之勢,守望相助,當然,這些年,兩家人關係敏感,這個也就頗為尷尬,雖說不至於相互陷害,但是相互較勁卻是真的。此時讓兒子去搶個功回來,秦老公爺,倒是覺得這筆帳就可以算算了。

「時間來不來得及?」秦公爺看向兒子。

「有什麼來不來得及,兒子先派人去找人,先和綺娘聯繫起來,至於怎麼行兵佈陣,時間有得是。」秦修倒不很在乎其它,他覺得自己的腰眼快被妻子給戳破了,總得老爺子答應給人,他們才能想法救出綺羅不是。

秦老公爺怎麼會看不到這些,只不過,他也就一個兒子,他也不想讓兒子失望,讓媳婦沒臉,只能擺手由著他們去了。自己等他們出去了,還歎息了一聲,看看這事會如何結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