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近來好運升溫、喜事不斷,除了平面合約,竟然連電影公司都找上門來,雖然給出的條件只是一個反面的女二號,但是躍上大螢幕躋身影視圈,那是多少過了今天不知明天的小模特的終極夢想,當然這鯉魚躍龍門的一跳不是人人都有機會的,那要看你是不是真的魅力驚人,再或者,背後是否有一個願意捧你的有錢男人。
這個圈子美女如雲,徐起霏自知沒有什麼過人之處,至於後者,雖然周公子從沒主動說起過這事,可是作為當事人,她還是聽說了很多「內幕」。
周氏旗下產業覆蓋很廣,娛樂投資方面也一直都有運作,這部名為《驚鴻》的電影在醞釀初始就和周氏接觸過,但當時由於種種原因並未談攏,如今卻突然爆出周氏已經投資的消息,更有八卦者爆料這是周公子的親自授意,條件就是讓其緋聞女友徐起霏小姐出演片中女二號,算是大張旗鼓地要捧紅她了。
雖然其中細節旁人並不清楚,可是徐小姐能夠轉身得這樣華麗,一眾看客也早就心知肚明了,況且娛樂圈類似的消息早已經不是新聞,名不見經傳的女演員想要在螢幕上多露幾次臉,如果不是靠某些規則出位的話,那背後一定是有大靠山砸錢支持的,像這種糾纏了豪門與桃色的緋聞向來最搏眼球,電影藉機炒作也罷,狗仔添油加醋也罷,總之周公子與徐小姐的關係再一次被炒到了沸沸揚揚。
能夠得到這樣的機會徐起霏自然大喜過望,但欣喜之餘也不無警醒,無論他們貌似親密地相處了多久,無論外界將他們傳得怎樣你儂我儂,她和周正澤的真正關係她從來清楚,不過相互利用,怎會傾力相助?他是成功的商人,商人絕不會做虧本的買賣,他曾經將她踩到了塵埃裡,現在卻毫無緣由就要將她捧到雲端,她不得不懷疑她從雲端摔下來的可能性會有多大。
她想每一步都走得保險,是以拖宕著還沒給劇組那邊肯定答覆,他每天仍舊若無其事接她送她,看不出什麼異樣,她終於沉不住氣了,某天吃飯時小心試探他口風。
「最近的八卦消息看了嗎,人家都說好像我們『恩愛』得很呢。」
他正在優雅切牛排,聽到那話只把眉毛梢抬了一抬:
「什麼『恩愛』?」
她喝一口香檳眨眨眼睛:
「你都投資捧我拍電影了,這還不算恩愛啊?」
他仍舊切得專心:
「可是你也沒領情啊,這算什麼『恩愛』?」
她一手撐住了下巴,有些嬉皮笑臉的:
「人家想領你的情啊,做夢都想,可是我怕啊。」
他這才抬頭起來,笑得玩味:
「怕什麼?」
「怕你陰我,」她拿叉子敲敲香檳杯子,一本正經的,「你又不是沒做過。」
他看了她一眼才笑出來:
「那你說我這次會怎麼陰你?」
她繼續笑:
「不知道啊,不過總覺得你不會這麼好心。」
他咳嗽一聲,放下刀叉坐端正了,一字一句說給她聽:
「徐小姐,周氏是打算投資《驚鴻》沒錯,可那純粹是為了賺錢,是正常的商業運作,和他們提到徐小姐你不過只是舉手之勞的順水人情罷了,難道你認為我會為了陰你而專門投資幾千萬到賠本的生意上去?」
她只望著他笑,咖啡色的眼影靡靡泛著珠光白,柔媚入骨的樣子,但那慵懶顏色下的眼光卻變換閃爍,似在細細琢磨他的話,半響後那紅唇才微微一張,嬌嬌再問:
「你不是為了你的青梅竹馬恨我得很嗎,為什麼現在又要來做這個人情?」
她等待他的原因,他卻將切好的牛排放了一塊到嘴裡細嚼慢嚥,等到他周大少爺終於嚼完了牛排再慢條斯理地擦過了嘴角,卻只是淡淡微笑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徐小姐,我不想解釋太多了,你可以拒絕的,我無所謂。」
她攥緊了手上的叉子,臉上卻還是笑了出來:
「周公子說笑了,這是人家求爺爺告奶奶也得不來的機會,您的一番好意我又怎麼會拒絕呢,況且我想你也不會是那麼卑鄙的人。」
他微笑不語,不接她的高帽子,她知道他道行深厚是問不出什麼有用線索來的了,便連嗔帶笑地轉移話題:
「那為什麼是女二號啊,既然周公子都要做這個順水人情了,直接告訴他們安排女一號給我不是乾脆一點嗎?」
「女一號是需要演技的,我可不希望周氏的幾千萬都砸在花瓶身上了,」他又低下頭認認真真去切他的牛排,「不過《驚鴻》的女二號也很有看點,陰險毒辣、蛇蠍美人,徐小姐形象接近本色演出,應該會很出彩。」
他衝她眨眨眼睛露齒一笑,她握著叉子立刻炸成了陰險毒辣的蛇蠍美人,直恨不得將他這張陽光燦爛的臉也當牛排給切了。
周公子本來大忙人,自從跟徐起霏小姐糾纏到一起後更是沒有精力兼顧他人,便是和江以夏的聯繫也少了很多。周江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很多朋友都是共同的,從前有什麼活動聚會都是兩個人先聯繫了再一起去,而時間讓一切改變,江以夏接到兒時玩伴給兒子辦滿月酒的邀請,到了現場才知道他已經先到了,遙想曾經的親密,再看眼下的生疏,她也不禁心下悵然。
出席這樣的場合她當然是挽著丁磊一起的,周正澤卻獨自一人,身邊未見最近鬧得火熱的那一位,她輕輕吁了口氣,無論如何,四人這樣相對還是很尷尬的。不過某人人未到影響卻在,他們只是隨意寒暄,卻因話題中處處要避開徐小姐,自然很是拘謹約束,不得盡歡,所幸當天到場的朋友也多,許多是久未相見的,大家嘻嘻哈哈地說到從前趣事,又拿那剛剛做了爸爸的友人開涮一番,氣氛也很是熱鬧。
今晚請客的這一家同樣是財大氣粗,席散之後還包下了酒店整個後花園辦party,又請司儀又請樂團,把個小孩子的滿月酒弄得熱鬧無比,到場的賓客很多,人多便是嘴雜,於是總有三五成群的人堆裡傳出竊竊私語來:
「怎麼今天正澤一個人來啊,他和那個徐起霏傳得沸沸揚揚的,怎麼也該帶出來讓大家認識認識吧?」
「應該是顧忌著以夏吧,他以前對以夏怎麼樣大家還不清楚嗎?」
「顧忌江以夏是一層,最主要的那一層還是顧忌著她那未婚夫,」另外有人瞭解多一點,立刻迫不及待爆料了,「難道你們不知道,徐起霏和以夏的未婚夫原來是什麼關係?」
有人冷笑:
「八卦小報都寫遍了還能不知道?踩著男人往上爬,那女人不簡單,難怪正澤也栽在她手裡!」
先前那爆料人立刻反駁回去:
「周正澤是什麼人,如果那女人真的見錢眼開利用他,他還會傻到拿錢給他拍電影嗎?」
那人一副萬事通的樣子,旁邊的不少人都聚在了他周圍等新鮮,他倒似真瞭解一點內情,開始慢條斯理地發問:
「丁磊現在是廣告界的翹楚,可是你們知道他是靠哪支廣告創意一舉成名的嗎?」
他的成名作自然有人知道:
「一個情人節對戒的廣告。」
「沒錯,情人節對戒,邵氏的珠寶廣告,當時無數的廣告商搶得頭破血流,丁磊名不見經傳,卻被他給拿到了。」
眾人各自揣測其中內情,那爆料人隱秘一笑:
「我有朋友在恆遠,他說其實恆遠那幾個老員工都知道,那是他當時的女朋友徐起霏幫了他,大概就是為了幫他使了什麼美人計吧,反正就因為這樣,後面那位徐小姐被傳得很難聽。」
「既然徐起霏幫了丁磊,那為什麼那小子後來又搭上了以夏?」
「那個中緣由我們這些外人可誰都說不清楚了。」
……
眾人談性正酣,感慨不斷,完全沒注意到背側樹的陰影中還站了一個人,偶然路過,聽到幾句閒語,腳下就如生根般再也挪動不了。
江以夏從洗手間出來,看到丁磊在樹的陰影下臉色鐵青,她疑惑走過去柔聲問他:
「你怎麼了,臉色很難看。」
那些閒話的人這才察覺到這邊情況,聲音立刻靜寂下去,丁磊擠出一個笑容搖頭,拉她快步離開,她只笑著去捶他的手臂:
「走錯了,正澤哥和楊揚在水上遊廊那邊等我們。」
楊揚便是今天請客的這位主兒,以前跟他們關係很好,剛開始人多事雜三人沒顧得上好好說說話,是以散席之後專門挑了個清淨地兒小聚片刻,剛才周正澤已經打了電話叫她過去,這時她邊走邊拉著丁磊回憶三人小時候的搗蛋事給他聽,一邊說一邊感慨當年的搗蛋王如今都當了爸爸,她感觸頗深,完全沒注意到身側人臉色的異樣。
江以夏在說什麼他完全沒有聽進去,他滿腦子來來回迴旋轉的都是剛剛那些人的話,他知道、他早知道會流傳開的——只要她還在這裡一天,只要她還在周徐緋聞的風口浪尖,總有好事者會去挖掘,挖掘他竭力想要掩埋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