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寧雖然沒醉,腦子卻是混沌的。這突然的場景讓她抽不出思維去想,顧准為什麼會來,自己又要怎麼做。於是她只是撐著腦袋繼續愣愣的看著他。
看著他皺緊了眉走到自己面前,看著他帶著寒意的目光在邱循和自己身上掃蕩,看著他把自己拉起來……其實她沒想過要掙扎,可顧准那力道,大得好像警察抓犯人時謹防犯人逃跑時一樣。
他風衣的紋理硌痛了只穿著一件絲織薄衣的莫寧,顧准捏過她的臉,聞見濃烈的酒味。他的眼眸更深,眉皺得更緊,一點也不溫柔的問:「還清醒嗎?」
莫寧其實還清醒著,只是身體有些不受控的感覺。但她不想承認自己清醒,於是半真半假的說:「我無比清醒,我還要喝酒。」
顧准打橫抱起了她。莫寧頗有些矯情的反抗「放開我放開我」,心裡卻早為這動作振奮。
至於邱循,自然是被可憐的落在原處。
顧准深刻的覺得,他大概真是有太多的力氣揮發不出去,不然怎麼就能把一個不時在他身上亂抓亂捶的女人一氣呵成抱回家?到家門口時,莫寧已經不再鬧,而是醉意濃濃的玩他的風衣領子,她的手不時掠過他的下巴和脖子,那裡的皮膚會因為她不小心的觸碰而顫慄。
因為要開門,他把她放下來,氣息已經嚴重不穩。偏偏莫寧還一直咕咕噥噥的邊說著什麼邊對他動手動腳……這讓他的手忍不住顫抖,以至於從口袋裡掏鑰匙這麼個簡單的動作他都進行了很久,等到他終於把鑰匙對準鎖孔時,莫寧突然出其不意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腳輕吻他的耳畔,就在他的耳邊絮語:「還要抱。」
顧准看不到她此刻狡黠的笑意,他只看到剛才還在手裡的那把鑰匙不知怎麼的,掉在了地上,發出突兀的「卡嚓」的聲音。
等不及了。
即便把她從酒吧裡抱回家這個動作需要耗費一定的力氣,顧准此時還是有從心底發出的彷彿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力量,他伸手按住她的腰,她的手還沒從他脖子上下來,整個人就已經被拉回了他眼前,她看見他臉上的風雨欲來,看見他眼裡的深度渴望。
這種情景讓莫寧從心底裡感到激奮,彷彿還不夠似的,她又嫵媚的笑了笑,臉靠近他,朝他吐了吐舌頭——頑皮至極。
顧准狠狠的吻住了她。
她的腦袋磕向了防盜門,有鈍痛的感覺,那痛卻遠比不上顧准風暴一般的吻,所以,她很快忘了那痛覺,承受著他逐漸加深的攻勢。
兩人的呼吸俱是厚重,莫寧藉著酒力發瘋,一雙手一點也不規矩的探索著顧准身上的奧妙。以前她知道,顧准的敏感點是耳朵和腹部,可是此刻她發現,幾乎她觸及的每個地方都好像成了他的敏感點。
就在莫寧的手伸向最危險的地方時,顧准抓住了她的手,她聽見他說:「等等。」
然後他並不放開她,傾身拾起了鑰匙,以最快的速度打開了門。帶著她轉了個身之後,「彭」的一聲,他長腳一伸,甩上了門。
等不及開燈、等不及找到沙發、等不及找到床……顧準把她按在門邊的牆上,利落的脫了自己的風衣,扔掉的時候不知道砸到了什麼東西,發出「光呲」的聲音。
無人理會。
莫寧那件鬆鬆垮垮的絲織衫已經被毫不費力的拉下,顧准的吻印向她所有的坦誠之處。這樣的熱情下,莫寧早已心花怒放。
她幫著他解開自己,毫不遮掩慾望。她可以大膽的承認,在沒有顧准的這些夜晚,她除了思念他的擁抱,她還思念他的熱情。很多時候她感覺不出他自己的愛,可是在這個時候她能明顯感受到。
感受到他恨不得吞下自己的熾烈。
這種佔有慾讓莫寧滿心歡喜,彷彿只有他的霸道和強烈才能夠帶給她被擁有的安全感。顧准裡面穿著淺藍色的襯衫,細鈕子扣得工整齊平。莫寧的手一直忙碌著,因為體諒他,顧准拉下她的手,自覺地解鈕子。
剛解開一個,他的手就再度被莫寧奪下,她氣喘吁吁:「我來。」
顧准垂眸看她,黑暗中,她的眼睛晶亮,凝視著他衣鈕的神情專注認真。顧准蹙眉,少頃,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也不管鈕子是不是還沒解完,他已經銜住她的唇,深吻過去。
一場激情在黑暗裡墜落。
莫寧卻久久沒有從那種極致的快樂裡剝離出來,她的腿還緊緊的纏在顧准的腰側,她抱著他的肩膀,聽見他問:「冷嗎?」
莫寧沒說話,也不願意動。
顧准咬了咬她的耳垂:「酒醒了嗎?」
這句話過後,莫寧倒真有種清醒的感覺。她快忘了,自己剛才一直是裝醉的。現在這樣的情況要她怎麼繼續裝?想當然的反應:「你那麼狠,死人都會清醒,何況醉酒之人。」
顧准低低的笑,某處暗暗使力:「狠嗎?」
莫寧呻吟,抱著他肩膀的手毫不心軟的抓了他一道。
「會比你狠嗎?」顧准轉過頭來,對上她的臉,他認真的看著她,「回答我。」
莫寧也毫不示弱的看他:「這問題不算問題,因為沒有選項。我永遠不會比你狠。」
「噢。」顧准無聲的彎了彎唇角,放下她,然後抱起她,卻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按開室內的燈,然後一切風光都顯露無遺。
莫寧驚叫了一聲,有些慌亂的閉眼,這一地的凌亂讓她臉生紅霞,她嗔道:「開燈幹什麼?」
顧准邁步前行:「看不清路。」
莫寧:「……」
回想到邱循的時候,顧准正在洗澡。進浴室之前他問過她要不要一起,剛才大膽出格的活動已經讓莫寧全身痠軟,她深知顧准此時此刻還仍有餘力對付她。於是她毫不猶豫的拒絕。
「我們需要好好談談。」顧准留下這句話之後才走進浴室。
莫寧被這句話「恐嚇」住,之後的時間裡一直把自己埋在被窩裡,思忖著應對他的辦法。
然後她突然閃電般的想到,她似乎忘了邱循。
浴室的水聲不斷,莫寧裹著被子走到客廳,玄關旁的場景仍舊凌亂,分明大戰後的狼籍。莫寧已經顧不得害羞,找到自己的外套,掏出手機,很快撥了邱循的號碼。
彼端接電話接得很快,莫寧剛放下心,在聽到那端一個陌生的聲音說「你好」之後,她又擔憂起來,急急問:「抱歉,您是哪位?」
「您好,這裡是XX餐廳。」
「啊?」
「有位先生在我們這兒呆很久了,推他推不醒,我們不方便用其他辦法喊醒他,可是,真抱歉,我們要打烊了。」
「對不起,麻煩你了,我馬上過去接他。」
顧准家的燈大亮,莫寧看到牆上的掛鐘指著兩點。心裡更急,邱循並不常喝酒,她聽他說過,他的身體並不適合過度飲酒。如果不是真的體諒他的境遇,莫寧是不會答應陪他喝酒的。
她就該在顧准帶她走之前先安置好他的。
剛來北京那段時間,她的狀態一直不好,她卻不想太打擾蘇也宜和周一諾,於是常常會麻煩到再度偶遇的邱循。最讓她覺得窩心的是,邱循很顧及她的自尊心,並不等她自己找他,他會以各種奇怪而又合理的緣由找機會紓解她、和她講他和孫寧的愛情故事。在她最難的那段時間裡,邱循確實充當了一個重要的「閨蜜」 角色。她好不容易走出來之時,她就曾想過,有一天邱循碰到難處,她一定好好還了他這份恩情。而現在正是這個時機,她卻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他一個人扔在餐廳……
想到這裡,又覺得內疚。當下扯起地上散亂的衣物,飛速套好。此時浴室的水聲已停,莫寧想了想,覺得有必要和顧准說一聲,於是就挨著浴室門說:「我有事先走了。」
推拉門一開,顧准的頭髮還濕著,他的神情並不好:「我陪你。」
「不用了。」莫寧隨口說,下一秒,好像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語氣不對,她卻不敢去看顧准的臉,只裝作繞了繞圍巾,道:「我一個人就好了,你和他不熟。」
顧准站在門邊許久未動,目送她離開。她把門帶上的同一刻,他好像聽見某種牽動感官的東西碎裂的聲音,然後是深深的疼。洗澡的時候他還覺得溫暖,剛才擁有她時的熱情好像一直滯留在體內。可是,那門一關上,好像所有的熱都冷卻了。此刻客廳還亮著燈,他的眼裡卻是一片黑。
她的一切好像不需要向他解釋,比之之前,她好像更獨立。
下了樓,莫寧才發現顧准原來和她住一個小區。那一瞬間,她好像被風吹散了一會兒思維。心裡冒出一種酸酸的甜蜜,可下一秒,她又強迫自己不要多想,快步走向了邱循所在的那家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