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聲把滑翔傘收起來放到背包裡,也記得把喝空了的汽水瓶帶走,牽著陳循的手往附近的風景區休息站去,到那裡可以坐車去纜車站。
而陳循呢,他一直在傻笑。
「剛剛那個是告白對吧?是告白吧?」
樊聲走在前面,也不回話,陳循上上下下地看他,發現他耳朵通紅,並且好像是從剛才一直持續到現在。
陳循撇下嘴角,覺得高興得快要哭了。
「樊聲,我好高興啊。」他用力捏樊聲的手,覺得這個人的手似乎都有了不一樣的溫度,它正被自己握著,無比切近。
「傻乎乎的。」樊聲總算應了一句,也捏了捏陳循的手,這個時候他似乎也忍不住了,回頭看向陳循。
兩人目光對上,一時間卻都有些不敢直視對方。
陳循覺得自己有些失重,好像還在半空,頭重腳輕的。
「真的好高興。」陳循又重複了一遍。
「我也高興。」樊聲把陳循拉近一些,用眼睛丈量了一下對方,覺得簡直想把陳循抱著走,但這麼大個人抱著走也確實累了點兒。
把陳循變成個小玩意兒揣在兜裡的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很快就被否決了,他喜歡的還是這個可以跟他肩並肩手牽手的陳循,而且最重要的是……
變成迷你版那性器官尺寸就是個大麻煩。
想到此處樊聲覺得莫名滿足,就湊過來在陳循臉頰上親了一下。
「我會好好對你的。」
陳循看著樊聲,重重點一下頭。
「我也會好好對你!」
諾言之所以美好,就是因為當我們在說出口的時候,並不覺得它是諾言。
而是愛語。
兩人開開心心從林區回來了,晚上參加了篝火晚會,鬼故事和合唱節目交替,玩得很盡興。
晚會散了之後,都陸續回酒店了,樊聲也從草地上站起來,伸出手打算拉陳循起來,結果陳循坐在草地上,磨磨蹭蹭的也不知道在幹嘛。
「樊聲我剛剛翻零食的時候,發現我的登山包裡有個睡袋……我今晚想睡睡袋……」
「睡袋?」
「而且我看到那邊有帳篷。」陳循指了指不遠處的便利店模樣的房間,門前直了幾個帳篷,旁邊還有個廣告牌,上頭寫著各種尺寸的帳篷租價。
樊聲皺了皺眉,夜裡住在戶外不僅氣溫低,而且外面黑漆漆的,帳篷乾不乾淨都看不清楚。
「我剛剛問了,這裡的篝火晚上可以不熄的,我們可以在篝火旁邊睡就不冷了。」陳循興致勃勃的,「而且那個帳篷頂是透明的,可以看星星!」
樊聲還是有些猶豫。
陳循覺得該用殺手鑭了。
「我小時候去參加夏令營,跟我弟一起,後來因為他突然發熱了,就被老師連夜送回家了,沒有住上帳篷一直挺遺憾的。」
陳循想起這段經歷,雖然不是什麼大事兒,但這種小遺憾在完滿的童年總是會被放大。
樊聲看陳循說著說著真有些低落了,連忙答應。
「行,那麼過去挑一頂,你有睡袋也好,冷了可以鑽進去。」
陳循立刻站起來,拍拍屁股朝商店飛奔過去,樊聲看著他矯健的身姿,覺得今晚還可以在帳篷裡支帳篷。
然而樊聲並沒有實現願望,兩個人搭好帳篷,陳循興高采烈地鑽進去打滾的時候,樊聲的手機響了。
他又交代過柯泉,週末這兩天沒有急事不要打擾他,所以應該不會是公事。
那就很有可能是家事。
樊聲本能地不想接電話,陳循從帳篷的透明布窗戶離湊過臉來,大聲說你手機響啦你手機響啦,然後神經兮兮地跟著鈴聲一起哼,看上去是開心過頭了。
樊聲只好拿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猶豫了一下才接聽。
「喂。」
「阿聲你在哪裡?」
「我在郊外,有事?」
「你可不可以,我是說,可以現在回來嗎?如果你那裡不要緊的話。」
「我現在沒空。」
「……可是你如果不回來的話,我搞不好會死掉。」
樊聲聽到岳小衡在電話那頭洩出隱約的呻吟。
他轉身走開幾步,低聲問:「你在發熱?」
「嗯……幫幫我阿聲。」岳小衡的聲音帶著哭腔。
「你吃藥了嗎?或者注射抑制劑?」
「我的藥吃完了,我好難受。」
「把你的地址給我,我幫你叫醫生。」
「我不要……我不要醫生我只要你,幫幫我,求你了……」
岳小衡的話被打斷了,電話那頭傳來了好像捶門的巨響。
「怎麼辦,好像有人來了……阿聲有人想闖進來!」
樊聲立刻轉身,一邊保持通話一邊鑽到帳篷裡,對陳循說:「我有事要回去,我們走。」
陳循正在把自己往睡袋裡套,聽到這話整個人就蔫了。
「你在跟誰說好?」岳小衡顫抖著聲音,「你跟誰在一起?」
「你不別管,把地址給我,你現在很危險,恐怕不僅要叫醫生還得報警。」
「不要讓別人來我求你了阿聲,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這樣。」
「你在犯什麼傻!?你別耽誤時間好嗎!」
「如果你要讓別人來的話,還不如現在就掛電話……讓我去死吧。」
「你他媽有病是不是?這種時候你還矯情?」樊聲簡直想把手機摔出去。
「你根本不懂。」岳小衡咬著牙,「這種狼狽的樣子我不想讓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看到。」
「岳小衡!」樊聲大吼了一聲,陳循已經收好睡袋,被他嚇得一縮肩膀,有點兒疑惑地回過頭來,他從沒見樊聲那麼生氣,自帶韭菜味兒的時候都沒那麼生氣。
樊聲勉力控制自己的音量,低聲道:「好,我不讓別人過去,我給你帶藥,你總得給我地址吧?」
「你保證?」
「你只要撐得住,從這裡開車回去要一個小時。」
「我撐得住。」
「門撐得住嗎?」
「我給小區保安打電話。」
「好,把地址發給我。」
「我一個小時後發給你。」
「你……」樊聲深呼吸了一下,「等我。」然後掛了電話。
陳循已經把兩人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把巨無霸的登山包從帳篷裡拖出來,問樊聲旁邊:「出生麼事了?」
「車上說。」樊聲過來把包接過去,朝停車場小跑,陳循急急忙忙跟上。
兩人上了車,樊聲一邊點火一邊對陳循說:「你面前那個儲物格,有個藥盒,從裡面拿兩粒給我。」
陳循看樊聲很急,也不敢耽誤,說什麼便照做,把藥找出來遞給樊聲,還想給他找瓶水,結果樊聲直接仰頭吞了。
「你吃的……什麼藥啊?」
「抑制劑。」
「啊?Alpha也需要吃抑制劑?不對,你為什麼要吃抑制劑?」
「不然呢?我不是那些用信息素做藉口就放縱的Alpha,這種藥是以備不時之需,上次沒有帶在身上就被你使撩陰腿了,之後就一直放車裡,如果不是今天跟你一塊,我都是放身上。」
樊聲說完,牙疼似的嘖了一下:「至於為什麼要吃,是因為我要去見一個絕對不能碰的Omega。」
那天晚上陳循跟著樊聲趕到了樊聲口中的「發小」的住所,敲了半天門準備撬鎖了,岳小衡才爬到門口來打開了門,陳循在撲面而來的信息素中差點兒厥過去。再看岳小衡,已經完全濕透了,真的是趴在地板上起都起不來,樊聲衝過去把人抱起來放到一旁的沙發上,陳循趕緊上前遞上順路在藥店買回來的發情期抑制劑,為了最快起效是注射的,陳循從沒見過這樣的抑制劑,弟弟陳墨平時都是吃一些副作用不大但是有可能會控制不了發情期的藥片,而且弟弟控制不了的那幾次,治療的時候他都沒有見過,他不知道會那麼辛苦。
樊聲給岳小衡注射了抑制劑之後,去衛生間找了毛巾來,給岳小衡擦汗,餵水,岳小衡迷迷糊糊的,被樊聲餵了水之後,就一直抓著樊聲的手,樊聲掙不開,用眼角瞄陳循,心裡已經罵開了,擔心陳循不高興。
結果陳循只是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讓樊聲起來,自己坐過去,抓著岳小衡的手,嘴裡哄著:「小妹妹,乖,哥哥牽著你的手昂。」
樊聲愣了一下,隨即噗嗤笑出來。
陳循不明白他笑什麼,倒是岳小衡真的就換了陳循的手抓,抓得死緊,這下是絕對掙不開了。
樊聲退到一邊,兀自笑了一陣,但很快察覺不對了,岳小衡抓陳循抓那麼緊,還不如抓自己呢!
「陳循,你拿個什麼東西給他抓著算了,他把你手都攥白了。」
「噓——別說話,她醒了。」
岳小衡慢慢睜開眼睛,他顯示覺得眼前有個人影,想到最後自己開門見到了樊聲,那面前的應該是樊聲,嘴角就克制不住地彎起來了,等視線聚焦,才猛然發覺不對。
「啊!」岳小衡迅速撒開手,「你是誰!」
「咳,你好,我是樊聲的男朋友。」
岳小衡石化了。
「小妹妹你還要喝水嗎?」
岳小衡皸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