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Blue.
又嵐依照修戎的作息時間,到工作室比往常早了兩個多小時,偌大空間,只有她一個人,淒淒慘慘冷冷清清。
張鶴鳴第二個來,提著灌湯包,看見又嵐有些微心虛,手往後別。
又嵐笑,「行了,別藏了。去茶水間吃吧,順便品品我那進口的咖啡。」
張鶴鳴怪不好意思的,「嵐姐,你吃飯了嗎?要不你吃吧。」
又嵐想起修戎那一桌多類營養均衡搭配的早餐,「吃了。」
可伶來時一臉倦容,身後跟著同樣兩朵黑眼圈的霍柏居。
霍柏居進工作室之前,精神高度緊張,看見又嵐,眼神閃躲,滿臉心虛。
又嵐卻好像不記得昨晚發生過什麼,「昨晚上玩兒到幾點?」
可伶倒杯水喝,閉著眼唔囔,「四點半差不多。」
又嵐:「吃飯了嗎你倆?」
可伶點頭,「吃過了,食堂吃的。對了嵐姐,我倆下午有課。」
又嵐:「沒事兒,下午用不著你倆。」
左晴緊隨其後,給又嵐買了一束百合。
又嵐看著她把花插在花瓶裡,噴點水,托著腮幫子悠悠說:「你送這花可有點引人遐想啊,你不怕影響你釣凱子啊?」
左晴偏頭,笑一聲,「你懂個屁,這叫葵百合,代表勝利。」
又嵐:「你又知道了。」
左晴走過來,坐她對面,瞥一眼不遠處玩鬧的幾人,「都是幫少不經事的猴兒孩子,你真覺得能行?」
又嵐順著她眼神看過去,目光所及是一束晨光劈頭蓋臉的砸下,把幾張燦爛笑臉照成透明色,「我當年也是個少不經事的猴兒孩子。」
左晴:「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昨兒個不是說今天可著咱挑嗎?我以為你招聘、招生了,可都來這麼半天了,也沒見過來面試、報名的。」
又嵐捏著咖啡壺,給左晴倒一杯咖啡,「再等等。」
左晴聞一聞咖啡香,「等什麼?」
又嵐答非所問,「說實話,昨天有點用力過猛了。」
左晴:「怎麼?」
又嵐:「我沒想一招致命。」
左晴笑了,「姐姐,你昨兒個鬥志昂揚的,可一點不像有手下留情打算的。」
又嵐:「打鐵要趁熱,既然手握仲桑這個籌碼,那就得趕緊用,過了時效就適得其反了。」
左晴:「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讓仲桑取消與邊卉的合作的?」
又嵐:「誤打誤撞吧。」
左晴見又嵐不多說,也沒不識趣的繼續問,回到前面話題,「你怕把邊卉逼急了?」
又嵐抿抿嘴,「我是怕把方以柔逼急了。」
左晴細想一番,「那倒是,如今方以柔跟邊卉一根繩上的螞蚱,邊卉被你這麼一通戲弄,估計方以柔臉上也掛不住。」
是啊。又嵐捏捏眉心。
九點一到,所有人都到工作崗位,左晴店裡有員工在忙,閒出她來,正好看又嵐跳舞。沒有遇到又嵐之前,她從來不信,誰能有天生的飯碗,直到遇見她,她信了,這個世界,就是有被上天眷顧的存在。
練舞房是環繞音響,又嵐花了不少心血,把四面牆都裝上音響設備,在鏡面上方,身處其中,被音樂包裹,感覺全身血液都燃燒起來了。
廖祖對YG的《I'm A Thug Pt.2》再Remix,雙聲道,完完全全一場可觸可及的聽覺盛宴。
又嵐指導可伶、霍柏居,想起一茬兒,「很少看到媒體稱呼Hip-Hop DANCE,稱STREET DANCE的比較多,知道為什麼嗎?」
可伶脫口而出:「街舞統稱!」
又嵐搖頭,「STREET DANCE是指L.A Style的Hip-Hop,說街舞統稱太籠統,它確實承襲延續了MC HAMMER以及巴比布朗時期流行的街舞,但又有創新,在其勁霸基礎上,新增大動作及腳步變化,也在變化上添了許多新花樣。」
可伶受教了,點點頭,隨即大揮手臂,展開動作炫麗有勁,「這種呢?」
又嵐:「這就是我們目前主攻的,NEW SCHOOL,New York Style的Hip-Hop。」
霍柏居插了一句嘴,「二者有什麼區別嗎?」
又嵐皺下眉,「我以為這些你們的都學過。」
可伶嘻嘻,「沒認真聽嘛,會跳得了唄,懂那麼多理論有什麼用?」
又嵐:「理論的用途就是當我問你,你知道你跳的是什麼嗎?你可以自信滿滿的告訴我,你跳的是什麼,多少舞種混淆,這種舞蹈形式起源哪裡。」
可伶看又嵐認真,從善如流閉了嘴。
又嵐:「New York Style,各種舞種串聯的風格,比較偏HENRY風格的Hip-Hop,主要體現在原地舞蹈加上變形扭曲,混合LOCKING、POPPING、WA-VE,包括MC HAMMER及巴比布朗時期的律動,真正意義上的黑人作風。」
霍柏居點頭,「嘻哈本性。」
可伶看一眼廖祖,「嵐姐,YG的Red Friday這張專輯,YouTube上好多舞團有排,我覺得咱們再怎麼排也不會有新意,不如選首冷門。」
又嵐:「只要他們的套路你全都熟練,那就可以排新曲了。」
可伶驚掉下巴。
霍柏居也覺得有點強人所難,「嵐姐,這不是難為我們嗎?」
一直觀看的左晴走過來,「又嵐當年用一個星期學會13支Hip-Hop。」
可伶嘟嘴,「她可是又嵐啊,又嵐是天才啊,我們又不是。」
左晴看一眼又嵐,笑出聲來,「如果你不是,那她為什麼能看上你?」
可伶語塞,一時找不到話反駁。
是啊,如果她和霍柏居不是,那又嵐為什麼挑中他們?
又嵐看眼表,拉著又嵐往外走,轉頭對倆人說:「你倆練著,如果一個星期內可以學會7支,我幫你們搞定小組考試。」
可伶跑上來,抱著又嵐的腰,「真的啊嵐姐?」
又嵐:「我向來……」
可伶:「說話算話。」
從舞房出來,左晴斜眼看又嵐,「可以啊你,啥也沒幹,講一通理論,就讓倆小孩兒跟教徒一樣,對你虔誠叩拜。」
又嵐:「他們走到今天太急功近利,基本功不紮實,又浮躁,所以剛開始,我不打算使太多勁兒。慢慢來嘛,總會步入正軌的。」
左晴點點頭,突然想起:「你拉我出來幹什麼?」
又嵐看一眼門外,「有人等著咱挑呢。」
左晴看過去,兩扇玻璃門外人頭攢動,她這個角度,竟然一眼望不到頭。
又嵐打開門,迎人進來。
肖咪咪幫忙招待,一時間,偌大的主廳變得逼仄,樓梯上都站滿了人。
左晴穿越人山人海,擠到又嵐身側,笑的開心,「發佈會反響那麼好呢?我剛看見幾個戴著UIN棒球帽的學生,你這算是公然挖角吧?邊卉不得恨死你?」
又嵐皺下眉,當她感覺有點不對勁時,UIN老將周知樂面帶微笑,朝她走來。
她拍拍左晴肩膀,「都領到面試廳,你幫我盯著,一個都先別過。」
左晴也看見周知樂,沒說什麼,點點頭。
又嵐迎上去,把她拉到吧檯,親自給她倒杯水,「好久不見,知樂。」
周知樂給又嵐一個擁抱,「好久不見,又嵐。」
又嵐:「過來是?」
周知樂:「我猜你肯定缺人,所以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又嵐:「有心了,我這邊兒還好,都顧得過來。」
周知樂喝口水,環顧四周,「就這麼幾個人,還叫好?說真的,你要需要人,我二話不說就過來幫你,絕不含糊。」
又嵐笑笑,「我要用人,還跟你客氣?」
周知樂:「這就對了嘛。」
又嵐沒再吭聲。
周知樂,UIN創立初,就跟著又嵐了,吃過苦,流過汗,受過窮,挨過凍,但也算熬過來了。當年,又嵐被邊卉、方以柔聯手設計,負氣離開,走前想帶那些曾經並肩作戰的夥伴離開,但沒一個人願意,最後她一氣之下,割袍斷義,老死不相往來。
回國那天,與邊卉對峙時,又嵐沒看見周知樂身影,以為她早已離開UIN,現在看見她出現在自己面前,猜到她來意,倒有些覺得寒心了。
又嵐招來肖咪咪,拍拍周知樂胳膊,「以前最好的朋友,給我招待好了。」
肖咪咪應聲,隨後給周知樂水杯裡添了點水。
又嵐回到面試廳,左晴:「什麼情況?」
「沒事兒。」
左晴聽見又嵐說沒事,屁股一想也知道事兒大了,她轉過身,剛要說話,招待廳裡傳來一道玻璃摔碎在地上的聲音。
又嵐猛地站起,大步流星走出去。左晴安撫在場人,「可能是碎了個杯子。」
一出門,又嵐正好看到周知樂一個巴掌打在肖咪咪臉上,她眉心一緊。
肖咪咪被打翻在地,捂著臉,抿著嘴,一言不發。
周知樂態度倨傲,雙手抱臂,「你是個什麼東西?你問問又嵐,她敢跟我說一個『不』字兒嗎?」
又嵐走過去,扶起肖咪咪,讓聞聲而來的可伶去拿冰袋。
周知樂蹺著二郎腿,「又嵐,咱們姐們一場,我得提醒你,這員工啊,得找有靈性的,別找些個執拗古板、不懂變通的。」
又嵐:「所以我這個執拗古板、不懂變通的員工,怎麼得罪你了?」
周知樂:「我就問她你最近排什麼舞,她說她不知道,不就是個前台嗎?傲氣什麼?先前咱經營UIN的時候,你什麼不跟我們大家說?什麼時候隱瞞過?」
可伶把冰袋拿來,又嵐把它敷在肖咪咪臉上,「自己摁著。」
周知樂:「又嵐,你變了,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萬事力求盡善盡美的人了,你連員工這種事兒都變得這麼敷衍,我很難相信你能重回當年的輝煌。」
可伶跟霍柏居站在一側,神色不善的看著眼前女人。
又嵐把冰袋拿下來,看腫脹下去一些,指著周知樂,話對肖咪咪說:「給我抽她。」
周知樂目瞪口呆,肖咪咪也愣住。
又嵐:「你不抽她,我就接著抽你。」
有人撐腰了,肖咪咪殺氣就騰起來了,她掄圓胳膊,揚手就是一個響亮的大嘴巴子,一巴掌把周知樂打下吧檯椅,重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