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山進入畫室,見籐條箱開著,抬手摸了摸下巴,轉過身,將她攬入懷中一塊往外走,「她沒上來過。」
早上他打開嫁衣對比畫上的細節,之後忘了疊好。
「真的沒有?我記得你收起來了。」許青珊扯了扯嘴角,臉頰一片熱燙,好像緊張過頭了。
許青山幾不可察的揚起唇角,牽著她的手一塊下樓。
下到一樓,鎖匠換好了客廳門的鎖芯,他過去拿著鑰匙開關幾次,付了錢,低頭把大門的鑰匙分出來一把,跟客廳的鑰匙一塊,捏在手裡朝許青珊走去。
「換好了?」許青珊照著鏡子補妝,用餘光瞄她,「她來找你幹嘛?」
「問我們是不是在交往。」許青山坐過去,拿走她手裡的眉筆,將鑰匙塞進她的掌心,眼底藏著淺淺的笑意,「房子不找了,反正我也總不在家。」
許青珊臉頰衝上股熱氣,嘴角抿緊,心跳明顯亂了頻率。話到嘴邊,他的手落到他臉上,另一隻手拿著眉筆,神情專注地給她描眉。
「許青山?」她繃緊的脊背,生怕他給自己畫張花貓臉出來。
「唔」許青山嘴裡溢出一聲單音節,漫不經心的語氣,「你剛才是不是在擔心,嫁衣被毀了我沒錢賠?」
他呼吸的熱氣撲過來,隱約帶著一絲蠱惑的味道,許青珊抿著嘴角,眨了下眼,沒說話。她是擔心了,甚至想過如果必須賠,她大不了把車賣了,存款也給他。
現在冷靜下來,覺得自己特有病。
「我確實沒錢賠。」許青山低笑一聲,三筆兩筆把她的眉毛畫好,傾身親了下她的額頭,「我今天暫時不走,晚上有個飯局,你跟我去還是自己在家吃?」
許青珊心跳加速,後背冒出一層熱汗,格外的不自在,「我得加班。」
許青山端詳她片刻,把眉筆還回去,起身上樓,「我待會去送畫,你開車路上注意安全。」
「嗯」許青珊暗暗吐出口氣,應了聲,趕緊看自己的眉毛。
比她畫得好多了……
許青山經過樓梯拐角,遠遠看著她的動作,眼底笑意漸濃。
許青珊補好口紅,時間也差不多,帶上鑰匙和包起身出去。下午帶方明海去見客戶,精力始終沒法集中,幸好之前就做好了SWOT分析,不至於出錯。
談完正事回到車上,想起還有個品牌的推廣廣告今天出樣片,打起精神,吩咐方明海回公司。
「珊姐,俞曉出差回來後有點不太對勁,你發現沒?」方明海把車開出去,小心翼翼的八卦,「公關部的幾個同事,撞見她跟鍾副總在辦公室接吻。」
「你少八卦這種事,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許青珊丟了雙白眼過去,從包裡把平板拿出來,一邊分析數據,一邊用手機作記錄。
方明海臉色訕訕,嗓音弱下去,「還有關於你的八卦。」
「說吧。」許青珊興趣寥寥。
「他們說上週咱們出差,你拿下了個支教老師。」方明海偷偷看一眼她的臉色,復又專注開車。
這件事是俞曉說的,他其實不怎麼信。就兩三天的時間,她重感冒咳嗽,還跟著攝製組取景,怎麼可能還有精力去勾搭男人,男人貼上來勾搭她還差不多。
「那位老師是我一個老朋友,認識一年多了。」許青珊的手機有電話進來,放了平板,拿起手機劃開接通,「今天吹的什麼風。」
電話是業務部的主管呂佳音打來的,她們倆關係還不錯。
聽她說了片刻,許青珊臉色一變,好一會才繼續說道:「你確定這事是真的?」
姜皓選擇不繼續合作,她倒是不意外,意外的是競爭對手給出的策劃案,居然是她做的那一份。
「錯不了,他們公司的策劃總監上週調去帝都總部,這邊當然要爭一爭,正好拿到你那份策劃案的人,是我同學的競爭對手。」呂佳音笑了下,打趣的口吻,「聽說你兩天時間拿下個老師,傳授點經驗唄。」
「行啊,回頭教你。」許青珊笑笑,跟她閒扯兩句,擰著眉掛斷電話。
合作之前簽了保密合同的,姜皓就算不追她,也不會沒品到這種地步,拿她的策劃案去找思域的競爭對手執行。
抬手捻了捻眉心,轉頭打給律師朋友,詢問這樣的事是否需要報案。
聊了大概十分鐘,許青珊心裡有了底,結束通話,煩躁拿起平板。方案應該是從公司洩露出去的,上次開完會,能接觸到她電腦的,只有三個人,俞曉、許青山、方明海。
方明海進思域就跟著她,表現也可圈可點,絕對不是他,也不可能是許青山,唯一值得懷疑的人,只有俞曉。
想起她獨自留在許青山支教的小學,心底霎時冒出火氣。
回到公司,她假裝什麼都沒發生過,帶上電腦知會方明海一聲,下樓拿車出發去公證處。
對方要是敢用她的創意和方案,這場官司,她一定會打到底。
處理完這事,想起品牌推廣的粗剪廣告還沒看,匆匆駕車趕回。晚上加班到9點多,宋寶寧打電話過來,一開口就泣不成聲說自己離婚了。
許青珊好一頓安慰,聽說她在家,這才稍稍放心。
晚飯沒吃,胃疼得難受。
掛斷電話出去,業務部那邊還有人在加班,過去看了眼沒見呂佳音,搖搖頭,收工下班。
走出公司大堂,冷不丁看到許青山站在門外,感覺胃更疼了。
「臉色這麼難看,哪不舒服?」許青山上前幾步扶住她,「要不要去醫院?」
「胃不舒服。」許青珊伏在他身上,渾身的力氣好像一瞬間散去,提不起丁點勁。
許青山皺眉,扶著她去拿了車,一路加速往家開。
他晚上跟幾位過來鑑定開善寺壁畫的專家吃飯,回到家見她不在,直覺她還在加班,於是打車過來接她。
到了家,許青珊胃疼得更難受,進門就躺沙發上不動彈。
「把水喝了,我去給你煮麵。」許青山扶她起來,摟著她的肩膀餵她喝水,「你房間裡有沒有胃藥?」
許青珊搖頭,抱著肚子蜷縮在他懷裡,額上冷汗淋漓。
「你先躺會,要還不舒服馬上去醫院。」許青山沉著臉把水杯放下,起身去廚房給她煮麵。
弄好出去,她還躺著不動,身子弓起來像只蝦米蜷縮在沙發上,不由的心疼。
「起來吃東西,我去給你找藥。」許青山扶她起來,語氣嚴肅,「疼難受要說。」
許青珊眨了眨眼,本來疼得要死要活,見他生氣忽然有點想笑,「趕緊走,我先吃東西。」
胃疼的毛病很久沒犯了,就上回去開善寺又冷又餓疼過一回。吃了幾口面,感覺好了點,餘光見他抱著藥箱從樓上下來,嘴角翹了翹,低下頭接著吃。
他剛才好像很心疼……
藥箱裡治胃疼的藥一大堆,他不厭其煩,把每樣的使用說明看上一遍,又仔細詢問她的症狀,最後挑了一盒咀嚼片出來,「吃完了吃這個,我給你晾開水。」
許青珊嗯了一聲,嘴角的笑意漸濃。
吃完麵,抽了張紙巾擦嘴,他的手伸過來,上邊躺著一片白色的藥片。
「我歇會不行啊?」許青珊伸手拿走藥片,傾身撲過去,將他壓到沙發上,「問你個事。」
許青山無奈地盯著她的手,「先吃藥,吃完了你問什麼都可以。」
許青珊癟嘴,被他一直盯著,乖乖把藥丟進嘴裡。「當年的事是不是誤會,她背叛你還這麼理直氣壯地跑來質問,有點不能理解。」
「懷孕的事是俞曉說的,她們是親姐妹。」許青山摟著她的腰,不是太想談俞星,但也沒生氣。
「俞曉愛你。」許青珊伸手捏他的臉,輕嗤一聲,「小姑娘對你用情挺深,俞星在她眼裡,是情敵而不是姐姐。」
現在,俞曉的目標變成了她,還不知道她要搞出什麼?蛾子。
許青山抬眸望進她的眼底,寒著臉沉默下去,胸口堵著團邪火。
就知道她沒走心,發生親密關係過去不到24小時,她居然可以很認真的跟他分析,俞星當年跟傅哲遠走高飛,是不是誤會,是不是被人設計。
許青珊沒發覺他在生氣,抿了下唇繼續問:「如果,我說如果,俞星跟你的好兄弟沒發生過關係,更沒懷過孩子,你會不會跟她復合。」
「不會。」許青山沉下眸子,伸手將她拽下來,額頭筋脈血管根根凸起。「誤會也好真事也好,我跟她都沒有任何可能。」
「當真?」許青珊貼著他的胸口趴著,把嘴裡的藥嚼完吞下去,「那俞曉呢,她是不是找你告白去了。」
「是性騷擾。」許青山探手進她的衣服裡,力道很輕地捏著她的腰,「不是告白。」
許青珊怔住,「好彪悍……」
「咳咳……」許青山被口水嗆到,偏頭朝向一旁猛咳。
許青珊見他這樣,心裡一陣陣泛酸,作勢要起來卻被他拽住,一下子來了脾氣。「幹嘛?」
許青山掌心扣上她的後腦,將她的腦袋壓下來,發狠地堵住她的嘴。
「心虛了吧。」許青珊推開他,有些微微的喘,「你一直知道俞曉喜歡你對不對。」
氣昏了頭,她自己都沒意識到,這話有多酸。
許青山怔了下,箍緊她的腰,眼底倏然泛起笑意,「想聽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