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齊凡平時都是夜裡工作,大概是時間自由的通病,唯有在萬物寂靜的深夜,他才會拋去浮躁變得專心起來,連續通宵幾個晚上或者是更多,然後再等待下一個工作。想著「一個人真是自由啊」的同時,他其實也很想有個人能對他說「早點睡覺吧」。

  (腫著嘴)被趕去書桌前工作的時候,齊凡萬般不情願,盯著圖紙半天畫不出一點東西,他偷偷轉過頭朝客廳瞄了一眼,沒有發現肖恩的身影,於是飛快地點開了網頁——嗯?為什麼連接不上?!他又連著試了好幾次,才發現根本就是沒聯網!!

  「親愛的,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齊凡僵硬地回過頭,看著一臉獰笑(其實並沒有表情)的肖恩,訕訕地搖了搖頭:「我只是想查點資料……」

  「我把這兒的網絡信號屏蔽了,所以你沒法上網,包括手機也是,當然如果發生了什麼事你可以用信號器呼叫我(每個擁有人工智能的主人都會配備一個專用信號呼叫器),我會在第一時間趕回你身邊。」肖恩說完,伸出手摸了摸齊凡短短的頭髮,低頭在他額頭一吻,「不過我給你留了圖書網站,你可以去那查資料。在我回家前請好好地工作。」

  齊凡頗為委屈地點了點頭,看到換上了T恤和牛仔褲的肖恩,又有些好奇:「你要出門幹什麼?」

  肖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開口:「賺錢養家。」

  一般來說,人工智能是不需要外出工作的,除非是專門用來幹活的工作型人工智能,因為大部分買下他們的都是有錢人,所以他們的基本生活、甚至是玩樂的開銷都由人類支付。但是也總有例外的時候……

  「總不能再讓親愛的主人過著這樣拮据的日子了。」這麼說著的時候,肖恩似乎還微微嘆了口氣。

  「……再見。」

  雖然每次都會被這傢伙氣到,但對方一走,家裡似乎就變得冷清起來,明明以前都是一個人過來的,不得不說,肖恩的存在確實讓齊凡的生活變得更加充實起來,即使是在吃飯的時候,他都會想抬起頭看看那個傢伙在做些什麼。

  儘管肖恩脾氣差又不聽話經常還會做些氣死人的事,但這個男人只屬於他,屬於他一個人,不會背叛和逃離他——這樣想的時候,齊凡有種扭曲的安心感。

  一旦認真工作起來,齊凡就不太會受外界影響,等他終於告一段落停下來伸懶腰時,才發現外面竟已下起了大雨。

  他愣了一下,連忙走出房間,果然客廳還是黑漆漆的一片,肖恩並沒有回來。

  他不想承認在那一刻自己產生了擔心的情緒,幾乎是飛快地找出了信號呼叫器。所幸的是呼叫器很快就被接通了,肖恩的聲音在嘈雜的背景中有些模糊。

  「發生了什麼事嗎?親愛的。」

  「你怎麼還沒回家?沒發現外面在下雨嗎?!」儘管齊凡想讓自己表現得並不是那麼在乎,但語氣中還是不自禁地帶上了明顯的焦慮。

  「當然發現了。」因為他就奔跑在雨中,「我很快就到家,請三分鐘後開門迎接我。」

  不等齊凡說話,對方已經掐斷了信號,齊凡憤憤地把呼叫器扔回床上,然後下一刻便(迫不及待地)跑去打開了門。

  三分鐘後,齊凡看見了渾身濕透連頭髮都在滴水的肖恩,可是就連如此狼狽的時刻,他都從容淡定得像是個紳士。

  齊凡恨恨地將他想要伸進來的腿踢了回去:「下那麼大的雨不會買一把傘嗎?!」

  「看見別人淋雨自己也想試試看。」

  「……」齊凡氣得簡直想要好好教訓他一頓,真是個不省心的傢伙!

  「好吧,下次不會了。那我可以進來了嗎?」

  雖然很想讓對方站在門外好好地反省一下,但看到肖恩腳下的那一小灘水時,他還是心軟地將對方一把拉了進來,順便拿來毛巾蓋住他的頭髮,狠狠地搓了兩下。

  肖恩任由齊凡對著自己的腦袋撒完氣後,才將手中的購物袋遞了過去:「用今天的工資買的,你晚餐想吃什麼?」

  齊凡打開來一看,竟然都是他平時喜歡吃的菜,他一時愣在原地,直到肖恩疑惑地湊過來問他怎麼了,才猛地扭過身走向廚房,一邊大聲地斥責:「你、你趕緊把衣服脫了去烘乾身體!我可不想要一個生了銹不會幹家務的機器人!」

  「不會生銹。」肖恩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試圖弄明白主人的心情,「你又在害羞了?」

  「才沒有!快走開,你把地板都弄濕了!」

  「反正也不是你拖地啊,快點讓我看看你的臉,為什麼那麼紅。」

  「……真是囉嗦的傢伙……快點去燒菜!」

  齊凡摀住跳得飛快的心臟,啊,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