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信]一頁真:雲老師~
[私信]一頁真:有沒有一種星星的亮度會週期性變化呀?
[私信]雲行鷺:造父變星。
[私信]一頁真:Σ( ° △ °|||)
[私信]一頁真:名字好帥氣啊!
[私信]一頁真:謝謝雲老師!
於是項真知道了,他的星星就是一顆造父變星。
那顆星星時明時滅,亮的時候彷彿全世界的光都融匯在雲老師的視線裡,而轉亮為暗只需要拴上一雙小小的耳塞。項真總覺得雲老師的耳塞是個隱身標誌,戴上之後人就忽然從現時現地消失,去到了群星所在之處。
有一回項真問他的星星:「雲老師平時聽什麼歌呀?」
他的星星在處理數據,整個人被項真像特大號的樹袋熊抱樹枝一樣從背後摟在懷裡。自從項真機智地把空調撥到了24°,雲老師再沒有拒絕過他的身體接觸,最多只是在項真小兒女情態玩弄他頸後或腰際的皮膚時漫不經心地飛一眼作為警告。
程振雲答道:「不聽歌。」
項真捏了捏他的耳垂:「可是雲老師經常戴那副耳塞呀,原木色的那副。」
程振雲「哦」了一聲,思索片刻,起身從書包側兜裡掏出耳機袋遞給項真:「裝飾品。表達『不想講話』的意願。」
「……」
項真心情複雜地看著那一對沒有任何電子元件純屬裝飾品的耳塞。他簡直不敢回憶他趁雲老師戴耳塞時講過的那些羞恥Play了。撒嬌說想跟雲老師做,自說自話演獨角戲,還有那句操哭雲老師……
項真:「……雲老師沒有當場戳穿,還真是很給我面子……」
程振雲抬起頭,蹙著眉認真糾正道: 「我只是『不想講話』。」 項真低頭與他對視一會兒,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也「不想講話」了,只是伸手揉了揉雲老師眉心的褶皺。
程振雲極少主動去找項真,直接導致項真在訓練場看到雲老師時,只以為那是個樣貌相似的路人。
「樣貌相似的路人」從出現開始就坐在場邊的休息椅上沒挪過地兒。項真老忍不住往他那邊瞟,越瞟越覺得眼熟。那套只差把「我懶得逛街」寫在前胸上的T恤仔褲,看起來能給北京大風直接刮走的小身板,還有莫名順眼的懶散坐姿……
項真吩咐一句讓學員們自己練投籃,自己大步往場邊跑了過去。
項真說:「雲老師!你怎麼來了?」
程振雲像一株陰生植物似的把自己種在樹蔭裡那半截座椅上,才一小會兒就被熱得蔫了,白T恤貼身部位的布料被汗浸成了半透明。他懨懨道:「來找你。」
項真心花怒放。
這會兒已經不是全天最熱的時段了,對於成天待在空調房裡不肯出門的雲老師來說卻也一樣是難受。項真猶豫地回頭看了場地一眼。他其實挺想立即陪著雲老師走人,然而今天已經排了下午和晚上的三節課,項真要到9點才下班,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人替。
他想了想,先把雲老師帶回了教練的休息室。這個時間訓練營的教練都在上課,休息室空無一人,項真把空調打低,又從自己櫃子裡翻出來一件輕薄的運動外套遞給程振雲。他們倆身高差了20釐米,項真的短款外套在程振雲身上簡直像少女的男友裝,看得項真心中一蕩。
雲老師一如既往一無所覺,面無表情地拽著過長的袖子跟項真揮手告別。
休息室的窗戶正對著球場。項真意識到這一點時 ,示範的次數不知不覺就變多了,動作間還很有心機地注意了身體姿態。如果說雲老師會看他打球的可能性就像大海中撈到一枚針,那項真願意買下全世界的針來填出一座海島。
一節課賣力地表演完,項真趁著課間獨自溜回了休息室。他本想著,就算不能開啟新Play,至少可以與雲老師獨處一會兒、補魔充電的,結果進屋一看,程振雲披著他的外套蜷在沙發上睡著了,顧瑜坐在旁邊饒有興趣地打量著。
項真:「……」
注意到項真進來,顧瑜衝他招了招手,指著熟睡中的程振雲,口中嘖嘖有聲:「這就是你的雲老師啊?想不到項小真你濃眉大眼的居然好這一口……他成年了嗎?」
項真:「……雲老師跟你一個年紀。」
顧瑜:「……」
看來不是我沒眼力。項真欣慰地想。
顧瑜面不改色換了個切入點繼續開嘲諷:「你口味也是變得快,上一個還是目的地那個肌肉0吧?這次居然換成了美少年……這張臉看起來比你C多了。」他伸出食指想戳雲老師的臉頰,被項真眼明手快地撲過去攔了下來:「不準!」
顧瑜後退一步,舉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勢,無奈道:「哎哎——不是每個人都有這種興趣愛好的,這種奶油小生在我這裡根本不吃香好嗎?」
項真想也不想地反駁道:「雲老師才不是奶油小生!他只是長得比較嫩,其實性格很可靠人很好的……」
他講著講著聲音就低了下來,還可疑地紅了臉。
顧瑜很稀奇地瞧他一眼,又轉頭打量程振雲,這才發現話題的中心已經醒了,不知剛才默不吭聲地聽了多久。
顧瑜一點兒看不出背後議論被人抓包的尷尬,風度翩翩地向著程振雲一笑,伸出右手:「你好,我是顧瑜。」
程振雲說:「哦。」
他慢吞吞地握住顧瑜的手掌,手指鬆弛地搭著,完全不符合握手的禮節。程振雲盯著顧瑜看了好一會兒,眼神逐漸放空,握了半天手也沒鬆開。顧瑜饒有興致地與他對視著,並不動作。項真有一瞬間幾乎懷疑雲老師與顧瑜一見鍾情、就要移情別戀了。
然而雲老師下一秒鐘就轉頭看向了項真。
程振雲說:「The company No.1024?」語氣平淡得像在問顧瑜是不是對門王阿姨的外甥。
項真:「……對。」
顧瑜:「……」
項真晚上還有課,陪雲老師吃了頓飯便一步三回頭地下樓工作去了。項真有點兒不放心把顧瑜和雲老師放在一個房間裡——顧瑜的煽動力向來爆表,而雲老師看起來很容易被帶壞……他給兩人各發了條信息百般叮囑,課上忙裡偷閒看了一眼,憂鬱地發現兩條都石沉大海了。
項真:……想翹課,非常想。
真正結束訓練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項真回到休息室的時候顧瑜和雲老師都不在了,幾位訓練營的教練在換衣服。項真頂著汗味兒問清楚了雲老師剛離開不久便匆匆往外跑,邊跑邊給雲老師打了個電話。
撥號中的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電話裡和耳邊都是北京初夏颯爽的夜風,項真急促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
項真說:「雲老師,你在哪兒呢?」
帶著點兒撒嬌抱怨的口吻。
程振雲說:「回頭。」
項真便依言回頭。
程振雲蜷著腿坐在百米開外的人行道的護欄上,單手插兜,側頭遙遙望著他。今夜無星無月,路燈光暈從程振雲頭頂傾瀉而下,他看起來像是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