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很大,一共有差不多一百五六十家展台,而我們的展台在會場大門右手邊靠牆的第一個,一進門就可以看得到,可以說是非常理想的位置。
這時候大家都沒有很強的經濟意識,來參加這麼重要的招商會,也就是隨便搬了張破桌子,把東西往上頭一擺就是,連必要的文字說明都沒有,完全沒有想過要怎麼吸引客人。這也更使得我們的展台脫穎而出。
老實說,我們的展台在現代人看來並不算突出。由於條件的限制,我很多想法都沒能得到實施,比如我想要全套的雞翅木桌椅案台,比如說我想讓劉江和我都穿上古裝漢服……這基本上是不可能實現的。
馬友誠盡心盡力地幫助我們,從林業廳辦公室借來全套桌椅板凳,笨拙而粗獷的風格,還有深褐色的油漆,完全與我的想法相違背。最後還是臨時去商場裡買了幾塊白布將這些亂糟糟風格的家具裹起來,又讓劉江從他家裡搬了幾個盆栽放好,最後還在牆上掛了幾幅中國山水畫。
我們沒有大刺刺地在大門口擺個桌子放樣品,而是僅有的二十多個盒子放在側面的木架子上,展台的正中央擺著一張矮桌,上頭放著一套精巧的茶具,。角落裡還有馬友誠借來的錄音機,飄渺的古箏緩緩流淌,端地「高深莫測」。
我非逼著劉江換了身新衣服,小明遠也打扮得漂漂亮亮,往這裡一坐,十分地吸引眼球。
大伙兒早被我們這裝模作樣的架勢給嚇到了,圍觀的人雖然多,卻都在展台外頭指指點點,連一個上前來問我們賣啥的人也沒有。劉江開始有些坐不住了,屁股上像長了刺,東看看西望望,還沒有我們家小明遠鎮定呢。
我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腳,泡茶的手卻不停,緩緩地將碧綠的茶水倒入茶杯中,嘴角帶笑,神態自若,其實心裡頭已經在罵人了:那些小日本鬼子動作也不快點,再照這麼喝下去,俺們三個人怕是連廁所都跑不贏了。
其實也不怪劉江如此心神不寧,這都一上午了,連個小日本的影子也沒瞧見,光看那些人高馬大的老毛子走來走去了。倒是也有幾個老毛子頗感興趣地來我們展台參觀的,只是一聽說我們賣的是野菜他們就興趣缺缺了——他們還是對伏特加和肥皂牙膏最感興趣。
我和劉江都見過老外,所以對著這些白皮膚綠眼睛的老毛子還算正常,小明遠就不同了,每次有老毛子經過,他就把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直直地盯著人家看。
「明遠!」我捏了捏他白白嫩嫩的小臉,把他的注意力轉了過來,「這麼盯著人家看是很不禮貌的。」
小明遠長吸了一口氣,壓低了嗓門,小聲地問,「姑姑,那些人長得好奇怪,剛才那個人的眼睛是綠色的,他是不是妖怪變的?」
「咳咳——」劉江發出一陣震天的咳嗽,方才入口的茶水險些噴了出來,臉憋得通紅,一邊捂著嘴一邊朝我揮手致歉。
我不悅地白了他一眼,低頭又換了副笑臉,柔聲細氣地跟小明遠說話,「明遠你忘了姑姑以前跟你說過的,外國人只是跟我們長得不一樣而已,不是妖怪哦。」
這世界上哪有這麼帥的妖怪,雖說蘇聯大叔們普遍有些發福,臉蛋兒殘得也早,可那年輕的小哥們個個都青蔥水嫩得很呀,尤其是會場裡有個十六七歲的蘇聯小帥哥,白皮膚高鼻梁,眼睛深邃幽藍,那臉蛋幾乎可以捏出水來,簡直是讓人蠢蠢欲動地恨不得撲上去。
小明遠眨巴著眼睛沒說話,忍不住又朝外頭瞄了一眼——展台前正巧又有兩個蘇聯人經過,嘰裡呱啦地正在說著鳥語。我一轉頭,可不正是那個小帥哥,舌頭頓時打了結。
小明遠這回光瞪著我看了。
小日本老不來,我本來還有些擔心的,特意去找馬友誠問了。馬友誠也十分不解,只言之灼灼地確定說肯定有日商出席,只不過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出現。我一回頭就想明白了,那小日本是什麼人,全都是精怪,狡猾狡猾的,特意拖著不來,不就是想讓我們著急麼。我們一著急,他們就掌握了主動權,到時候談起判來自然居於主導地位。
我一邊罵小日本一邊繼續泡茶,又特意叮囑了劉江決不能表現出任何急躁的情緒。就算到時候這買賣買談不攏,也不能壓價便宜了那些小日本。
中午我請劉江和馬友誠吃飯,財政賓館人太多,我們在外頭挑了個小館子。馬友誠很客氣地不肯點菜,劉江因為生意沒頭緒顯得有些低落,小明遠倒是精神頭挺好,不過他一向只負責吃就是。
最後還是我讓店裡伙計自己看著上,店裡老板人實在,這要是放現代,還不可勁兒地給上些貴死人的花樣菜,可最後伙計卻只上了三菜一湯,有葷有素,價錢也適中,大伙兒吃得也舒服,最後一結帳,一共三塊八。
馬友誠特別不好意思,這時代的國家工作人員還沒習慣公款吃喝,才吃了我一頓飯就有些嘴軟,一個勁兒地跟我說,下午日商肯定會出現,讓我們千萬別急。
「我一點兒也不急,」我彎下腰來給小明遠穿大衣,笑呵呵道:「咱們才投了幾塊錢的本錢下去?就算談不成也沒什麼。說是來省城跟日本人做生意來了,其實也就是找個機會出來走一走。我們家小娃兒還沒出過遠門呢。」
我這話說得輕巧,不過看馬友誠臉上的表情,他應該是沒有信的,就算是劉江也還是皺著眉頭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誒!」我高聲招呼他,朝著他的肩膀狠狠一拍。劉江最近因過度操心而顯得有些單薄的小身板頓時垮了一下,眉毛鼻子都皺成了一團,恨恨地朝我瞪過來。
我也不怵他,高聲道:「給我精神點兒!咱們不是還有個養雞場嗎,就算做不成這單生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咱們最多也就虧個二十塊錢,那小日本才虧呢,人大老遠地從日本飛過來,光機票就抵得上我們養雞場好幾個月開支了。」
我這麼一說,劉江似乎也覺得有些道理,仔細想想,樂了,「嘿嘿,還真是這麼回事啊。」
於是下午大家伙兒都氣定神閒起來,等真有幾個日本人上了門,我們倆還笑嘻嘻地一邊喝茶一邊聊天呢。
除了其中一個略微年輕些,其余的幾個小日本大都是三十多歲的樣子,穿著筆挺的西裝,頭發一絲不亂,見人就客客氣氣地行禮,臉上都帶著客套的笑,不用聽他們說話也能一眼看出他們就是小日本。
這幾個小日本在我們展台轉了一陣,沒說什麼話就走了。劉江見他們連問都沒有問一句,估計心都涼了,好在這家伙估計想著我中午說的話,就當我們來省城溜一圈兒,所以雖然有些失望,但並沒有表現在臉上。
過了一會兒,又來了兩批日本人,還打開盒子看了一陣,嘰裡呱啦地說了些什麼,但終究沒有跟我們搭訕。我心裡頭明鏡似的,一直保持著笑容和小明遠說話,跟劉江喝茶,不提多自在了。
一直等到下午四點半,會場裡人越來越少,都已經有人開始陸續收拾東西的時候,小日本出手了。
來的是第二批日本人中的一個,矮矮胖胖的一個中年男人,身後跟著個戴眼鏡的年輕翻譯。這胖子一進門就拽得個二五八萬似的,腦袋仰得高高的,說起話來趾高氣揚,指著我們包裝好的野菜嘰裡呱啦了一陣。那翻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眼睛裡閃過一絲不悅,低聲道:「這位籐原先生問這個怎麼賣?」
我心裡琢磨著那胖子嘴巴裡肯定沒什麼好詞,不外乎什麼爛菜葉子之類,心裡頭憋得笑,就裝吧,看你能裝多久。
我瞇起眼睛冷冷地笑,直視那胖子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回道:「十五塊一盒,人民幣。」
那胖子雖然沒聽懂我的話,可我這眼神估計把他給嚇住了。一旁的翻譯也被我喊出的高價弄得好半天沒回過神來,愣了好幾秒,才用中文又問道:「十…十五塊一盒?」
「對,十五塊,頂級山珍十五塊,旁邊葦草盒子裡頭的十塊一盒,每盒一斤。」
翻譯哆嗦了一下,好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我,又轉過頭來看了看劉江,見他一言不發顯然是認同我的說法,這才結結巴巴地把我的話翻譯給那胖子聽。那胖子聽罷,立刻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瞪著我,嘴裡又是一陣嘰裡咕嚕,又快又激動,手上還不停地做著各種手勢,顯然對我提出來的價格非常不認同。
我瞇起眼睛朝他笑,指著外頭道:「沒關系,咱們都是做生意的,談得來就買,談不來就算了,出門右拐,好走不送。撒有拉拉!」說罷,慢悠悠踱回座位上坐下,泡上了茶,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小口,又朝那翻譯舉了舉被子,「要不要嘗一嘗?」
那翻譯忍俊不禁,又不好意思當著國際友人的面做得太過了,只得強忍著,憋得臉都紅了。那胖子氣得哇哇大叫,說了一陣鳥語,見我們都不理他,他才跺了跺腳,很不甘心地走了。
「不會走了不來了吧。」等那胖子走遠了,劉江悄悄地問我,他這會兒臉色好看了許多,眼睛裡還帶著些許笑意,許是剛才被那胖子給逗的。
「得了吧,那胖子演技一點也不好。」估計連我們家小明遠也能敲出來,「對吧,明遠。」我笑著問一旁正趴在桌上看小人書的小家伙。
「姑姑說得對!」小明遠抬起頭來清脆地回了我一句,他壓根兒就不曉得我在問什麼。
「這才乖。」我滿意地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兒,大眼睛,高鼻梁,嘴巴軟軟的,我忽然覺得照這麼養下去,我們家孩子以後也不會比那蘇聯小帥哥差。
等到我們收攤兒,那小日本也沒再來。劉江這會兒倒也想開了,「沒啥,就當領小明遠出來轉轉,嗯,後天我們去動物園怎麼樣?」
「動物園是什麼?」小明遠感興趣地問。
「就是——」劉江想了一下,才小心地組織著句子,「就是可以看到很多動物的地方,有老虎,有黑熊,還有可愛的小猴子什麼的。」
「猴子一點也不可愛,」小明遠撅嘴表示反對,「它們老進村裡偷東西,還把三奶奶家的苞谷扔得到處都是。動物園不好玩。」
劉江頓時被他給噎住了。
招商會有兩天,第二天那幾個日本人終於忍不住找上門兒來了。上午來的是那個叫籐原的,還是帶著原來那個翻譯,跟我們打了一上午的嘴皮子仗,先是壓價,價格壓不下去了又想換個法子和我們合作,想說服我們只出原料,讓他們加工。
劉江傻乎乎的還在那兒認真考慮,我差點一時氣憤就把他們給轟出去了。這群陰險的小日本,又把我們當冤大頭耍呢,我們出原料,以後的價格不全控制在他們手裡頭嗎。趕明兒隨便找個借口,一會兒質量不過關,一會兒色澤有問題,我們就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大家都是做買賣的,合則來,不合則散。既然籐原先生和我們想法相差甚遠,那我們也不勉強。這生意嘛,跟誰做都是一樣。」我的態度從始至終都非常硬氣,一點也不介意那籐原家的態度,當然臉上一直掛著笑,比那幾個小日本還要客氣。
籐原家的氣得直叫,這時候展台外頭又來了幾個人。籐原家的那幾位一見來人,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我心裡頭清楚,估計這兩家是死對頭。於是,立馬站起身迎上去,還用蹩腳的日語招呼了一聲,「格裡吉娃。」
隊裡最前頭的是那個第一批來過展台的年輕人,他被我這一聲招呼弄得稍稍一愣,爾後笑起來,道:「你好。」字正腔圓的北京話,說得比我還地道……
既然能說漢語,那我也就懶得跟他打太極了,笑著道:「這位籐原先生脾氣有些燥,談生意嘛,談不攏也沒必要這麼激動。」說著又招呼他們幾位過來坐下。
籐原見我待他們格外客氣,氣得嘴都歪了,偏偏不肯走,非擠在一旁聽我們說話。
年輕日本男人並不理會他,溫和地朝我笑了笑,從善如流地坐下。我趕緊給他泡了茶。
「敝姓山口,山口瑛太。」年輕人優雅地接過茶杯,並不急著喝,先聞了聞茶香,爾後才慢條斯理地抿了一小口,隨即贊道:「茶香沁人,茶湯清澈,苦中帶甘,回味無窮,真是好茶。」
一旁的籐原忽然插嘴,冷笑著嘰裡咕嚕地說了一陣話。一旁的中國翻譯有些不高興地白了他一眼,看來這家伙在挑撥離間。
山口瑛太笑笑,朝我道:「籐原先生覺得小姐把山珍的價格定得太高了。」
我笑著搖頭,正色道:「我叫鍾慧慧,山口先生叫我慧慧就好。做生意麼,大家對價格有不同的認定這是常有的事。籐原先生覺得我賣得貴,我還嫌價格定得太低了呢。我們陳家莊的山珍產自東北海拔一千兩百米的高山之中,純野生無污染。只有受上天寵愛的地方才能有如此肥沃的土地和燦爛的陽光,當然少不了高山雲霧的孕育和滋養,每一棵山珍都是上天獨一無二的創造,怎能用價格來衡量。」
是不是聽著有些耳熟,我也記不得是從哪裡聽到廣告詞了,以前勁被人忽悠了,現在拿出來忽悠人,感覺還挺好。
我臉色如此嚴肅認真,那幾個日本人也跟著肅穆起來,先前那個中國翻譯不等籐原開口,就已經把我的話嘰裡呱啦地翻譯了出來,小日本們的臉色立刻都變了,齊刷刷地看著我那幾個木盒子。
山口瑛太估計沒想到我這麼會忽悠,愣了半晌,才笑笑道:「慧慧小姐和我之前見過的中國人不大一樣,你的想法非常的——」他皺起眉頭想了想,才有些不確定地繼續道:「非常的特別,很有市場概念。您在國外留過學吧?」
我搖頭不語,他倒是精明,一語道破了我的本質,搞那麼多的噱頭,不就是為了賺錢麼。不過我也沒什麼難為情的,大家都是做生意,做生意不就是為了賺錢。他們大老遠地來中國,可別說是跟我們聯絡感情來了,這不讓人笑掉大牙麼。
山口瑛太見我不說話,估計猜到我在價格方面不肯松口,無奈地搖了搖頭,認真地問:「慧慧小姐對我們合作不知有什麼特殊要求?」
「也沒什麼要求,」我一邊會話一邊從抽屜裡翻出事先制定好的合約遞給他,笑瞇瞇地道:「具體的都寫在紙上,山口先生可以看一看,我們再仔細商議。做生意嘛,合則來,不合則散,再簡單不過的道理。沒必要談不成就成了仇人,山口先生你說是不是?」
山口瑛太防備地看著我,接過合約迅速地瀏覽了一遍,眉頭皺得越來越深。一旁的劉江哭笑不得,他早就把我們的合同研究過了,看完後好半天沒說一個字,只默默地把這次談判的主權全部交給了我。
「這個……」山口瑛太苦著臉直搖頭,歎了口氣,「這真是——我恐怕也做不了主。」
我朝他揮揮手,笑著道:「沒關系,你先看看,回頭找個能做主的商量商量。反正我們也不急,哦,又有客人來了,劉江,還不快去招待。」我們說話的工夫,第三批日本客人又來了……
最後,這三批客人都因為價格問題沒有談攏,等招商會結束之後,劉江還私下裡跟我嘀咕說會不會價格定得太高把人家給嚇跑了。我嗤之以鼻,人家日本那消費水平多高,我們覺得貴上了天,人家可不一定這麼覺得。嘴裡說貴,其實不過是想壓著價錢要讓自己多賺些罷了。
第二天我帶著小明遠去動物園,小朋友果然對關在籠子裡蔫蔫的老虎獅子們一點興趣也沒有,後來我領著他去了一趟新華書店,小家伙買了一大堆小人書後這才高興起來。
在外頭瘋玩了一整天後回到招待所,馬友誠已經等了老半天了,一見我們回來,疾步迎上前,大聲問:「你們大早上去哪裡了,我在招待所等了一整天,這會兒連飯都沒吃呢。」
劉江一臉莫名其妙,「你不好好去吃飯,來這裡等我們幹啥?」
我笑著打了劉江一拳,「你怎麼那麼笨吶,肯定是人家小日本找不到我們,纏著讓師兄幫忙唄。」
劉江見馬友誠點頭,頓時高興起來,忍不住嘿嘿直笑,「那些小日本,還真狡猾,我真以為他們不談了呢。不行,這回非得好好訛他們不可。」
「得了吧,咱們又不是就這一筆生意,」我打斷他的話道:「這生意要想做得長久,就得雙贏,不能做絕了。咱們還是按照先前定好的章程來,要不,人家要說我們不誠信。」
當然我也知道,劉江也就是這麼一說,他雖然市場觀念差了點兒,但人還是很聰明的,肯定不會辦這麼蠢的事兒。
我們進屋洗了把臉後,馬友誠就急急忙忙引領我們去財政賓館,山口瑛太在那裡等著。
當然,山口瑛太並沒有馬上就跟我們簽下合同,而是定下了口頭約定,先將我們的野菜樣品送去日本檢驗,一旦通過檢驗再定下長期合作的計劃。我一口答應,同時也對於品質的標准應該穩定和統一下來,不可瞬息萬變。我可還記得歐盟為了打壓中國商品進口時一天三變的標准策略,那可真是想叫人罵娘。
大問題一確定,之後的細節雖然繁瑣,但總體氣氛還是相當和諧的。我個人對商務談判其實並不精通,所了解的也大多是從電視小說中學到的皮毛,不過裝模作樣這樣的事情我很擅長。山口瑛太似乎並沒有看出什麼問題來。
劉江也在這一次的談判中大有收獲,出來的時候連連感歎,馬友誠也抹了把汗,慚愧地說自己見識淺薄,要是自己跟日本人談判,肯定要吃大虧。
他說得沒有錯,八十年的中國人因為不懂管理不懂市場,更不懂可持續發展,吃了多少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