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撲朔迷離

  百年包裹中的物件,居然涉及到「永生」這種令全世界所有人都瘋狂的概念,我實在不清楚該如何評價,是相信,還是不信。

  有個情感教授曾說:與樂觀主義者不同,悲觀者犯的錯誤少些,他們在問題決策上更謹慎,因而少上當。而且,有負面情緒的人想問題更深刻,更具有分析能力、較少依靠直覺,特別是能夠在困難時期保持清醒頭腦。

  或許,我從來都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每經歷一件事,我就會更加謹慎一點,可惜事與願違,不論有多小心翼翼,自己也沒辦法抗拒命運的強姦,所以當林芷顏一眨不眨的看著雪倩的時候,我的心沉到了谷底。這位死去的初戀女友的妹妹,又惹什麼事了?怎麼會令老女人看得目不轉睛?

  「看她幹嘛?」我也轉頭看向仍舊蜷縮在房間一角的女孩,用略沙啞的聲音問老女人。

  「只是看她有些眼熟罷了。」林芷顏用右手托著下巴,左手手指在空中衝著雪倩虛劃,「怎麼說呢,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廢話,你見過她好幾次了。」我鬆了口氣。

  「不對,真的在哪裡加過她,不是真人的那種。」老女人摸著腦袋,在平板電腦的螢幕上划來划去。

  我低頭,繼續看起百年包裹的物品清單來。

  「想起來了!」林芷顏突然大叫一聲,「我想起在哪裡見過她了!就在開啟百年包裹的開幕會上!」

  老女人搶過我手中的平板,重播影片,最終將影片定格在了一小時十三分三十五秒上,「你看,這個模糊的人影,肯定是雪倩。」

  我定睛望去,果然,雖然影片放大後有些不清不楚,可漂亮的雪倩還是有些顯眼。她坐在來賓席第三排,離強森的席位不遠,雖然隱蔽在角落裡,可呆呆的神遊天外的表情將她的身份顯露無遺。

  「小倩,沒想到二十六日那天你也在場。」我看著雪倩,商量道:「跟我說說情況怎樣。」

  「白痴,我憑什麼告訴你?」女孩張嘴衝我吐舌頭,滿臉不屑。

  「女孩的時間到了,男孩們先出去一趟。」林芷顏嬉皮笑臉的揉了揉拳頭,眨著眼將我朝房門外推,「小夜,你出去溜躂一趟,·半個小時候再回來,我和大姐頭好好跟你家的小清新增進感情。」

  「嗚,不要!」就算再秀逗的人也會感覺形勢不妙,雪倩發出「嗚嗚」的哀號,本能的又想躲到我身後。不過李夢月根本沒給她機會。

  李夢月少有的露出了躍躍欲試的情緒波動,用膝蓋想這所謂的「女孩時間」都明白絕對不溫和。

  「別鬧得太過了。」我本想反對,但考慮到雪倩的倔脾氣,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關門時,林芷顏滿臉惡魔般的笑,如果帶著紅色的大邊框眼睛拿著皮鞭,絕對能化身為漫畫中的邪惡女王。

  我沒有用耳朵貼著門偷聽的惡俗嗜好,乾脆走出酒店,在奧托鎮的街道上溜躂。這個小鎮不大,到處都充滿著挪威風情,雖然快臨近中午了,但是來往的人卻極少。最近兩年歐洲經濟不景氣,打量的福利削減政策,讓這個飽受摧殘的小鎮更加弱不禁風了,那疊厚厚的百年前的債券,估計正令現任鎮長頭痛得要死。

  在街邊的熱狗車上買了當地口味的熱狗,味道還算不錯。我慢悠悠的閒逛,腦袋裡不斷思索著最近幾天發生的事。

  那個古堡,自己仍舊十分在意,雪倩提及她用了兩個神奇的能夠互通的鐵圈來捕捉我,可是我們卻沒有被傳入預定地點,而是進入了某個至今都不清不楚的空間。

  還有那團白霧,為什麼偏偏莫名其妙的將我倆送來了奧托鎮呢?

  奧托鎮和古堡之間,難道有某種必然的關聯?如果真有關聯,那究竟是什麼?

  我猛地皺了下眉頭,或許被傳送過來,並非莫名其妙。

  當時身在古堡,我就猜測那古堡和藏在百年包裹中的物件有所關聯,如此的話,是不是意味著,正是那個東西,使自己來到了這裡?它不斷在針對我,干擾我周圍的一切,為的就是將我召喚過來?

  可,憑什麼它認得我?一個百年前就封印了的東西,關我屁事!為什麼老男人卻硬說和我有關,甚至不惜打破與強森的僱傭關係,冒著名氣變臭的危險毀約?

  到底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怎麼越發的一頭霧水了。全世界知道的事情,為什麼就我搞不明白,蒙在鼓裡?

  帶著滿腦子的疑惑,慢慢地溜躂到了我被傳送來的位置,停下腳步,刻意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個十字路口廣場,看地圖,基本位於奧托鎮的中央,附近的街道很整齊,紅色石磚鋪就的地面看不出任何異樣。

  可偏偏就是這地方,卻發生了超自然現象。我和雪倩在那團神秘白霧消散後,剛好出現在這兒,是巧合,還是必然?難道這塊地面下面,有什麼蹊蹺?

  突然聽到附近很吵,我抬頭望去。廣場的右側,是奧托鎮政府大樓,這棟足足有數百年歷史的建築不算高,但是瀰漫著濃厚陳舊的歷史氣息,一大群人圍坐在政府門前,似乎在圍觀著什麼。

  我好奇的上前看了看,只見一個有些面熟的中年挪威人搭起單人帳篷,坐在一張瑜伽墊上閉目養神。他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可挪威的冷空氣吹拂在臉上,依舊令中年人凍得瑟瑟發抖。

  「他在幹嘛?」我回憶了一下,頓時記起了這傢伙是誰。剛才影片上才見到過,正是奧托鎮現任鎮長。

  旁邊一居民用尊敬的語氣稱讚道:「鎮長在幾天前求市政府援助,居然被拒絕了,所以他準備在政府大樓前搭起帳篷,絕食示威,以爭取中央政府緊急求助,以便地方政府支付帳單償還債務。」

  「百年前的債券真的有人來認贖?」我驚奇道。

  「當然,百年包裹開啟後,債權人全都跑來了,這是逼得我們山窮水盡啊。」當地人語氣裡全是鬱悶和無奈。

  我撇撇嘴,笑得很隱晦。這件事太蹊蹺了,百年包裹中的債券雖然確實有,但是有意的沒有公佈債權人,意思就是希望那些死了兒女沒有後代的債券變成死案,減少損失,可是債權人卻在幾天後全都冒了出來,簡直不正常,幕後沒有逼宮的黑手的話,絕對說不過去。

  那些隱藏在債權人幕後的勢力,是想逼鎮長教出包年包裹中的東西呢,還是別有打算呢?

  我托著下巴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突然感覺背後一涼,似乎有一雙沒有感情的視線死死的鎖定住了自己,猛地回頭一看,剛好看到了一個乾瘦的年輕歐洲人,他穿著廉價衣服,精神萎靡不振,見我發現了他,那個傢伙慌張的拔腿就跑。

  「給我站住!」我沒多想,連忙追了上去。手裡暗暗摸到了偵探社配發的小手槍,跟著他來到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中。

  「站住,再不站住我就開槍了!」四下無人,也沒有陷阱的跡象,我毫不猶豫的舉起槍,朝跟蹤者右側的牆開了一槍,那傢伙嚇得頓時停住了腳步。

  「別,別開槍,我沒有惡意。」他連忙舉起手,背朝我,全身都嚇得發抖。

  「慢慢轉過來,別耍花招。哼,沒有惡意,沒有惡意那幹嘛跟蹤我,還心虛的逃跑?」我一邊示意他轉身,一邊緩慢的朝他靠近。

  「只是看你有些眼熟而已,多看了幾眼,沒別的,真的!」

  偷窺者將身體轉正,我看清楚了他的臉,是個歐洲人,形容憔悴,大約二十五、六;鬍子拉喳的臉上有股不健康的色彩,精神似乎也只比住在橋洞下的流浪者好些。他的衣衫隱蔽處有些補丁,將他貧困潦倒的經濟面狀況顯露無遺。

  「看我眼熟?」我聽完這話,頓時樂了。

  人種不同,對面部的識別就會出現障礙。亞洲人常說看老外每個人幾乎都長得一樣,其實歐洲人對亞洲人也同樣如此。

  很少有歐洲人在熟悉對方前,會一眼就辨別出亞洲人種誰是誰,他說他看我眼熟,如果沒有撒謊的話,那這傢伙就絕對不是只見過我幾次。

  這樣的話,意味就深長了。他究竟是在哪見過我?我的記憶很好,自己絕對沒有見過他。

  「真的,真的看你很眼熟。」男人用結巴巴的英語說著,「真的。」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走一趟吧。」我繞到他身後,將槍縮到寬大的衣袖裡,「在前面慢慢走,我膽子小,不經嚇,一被嚇到就會手抽筋,到時候槍走火了可不太有意思。」

  男人打了個哆嗦,滿臉沮喪的耷拉著頭。他沒有過多的反抗,二十依著我的命令跟我回到了酒店。

  翻出幾條袋子將他的手腳綁住,嘴也塞住,確認他沒辦法逃走後,我又在他身上找出錢包,放入了自己口袋裡。

  推門走進一眾女孩的房間,雪倩沒缺胳膊少腿,甚至連傷痕都沒有,就是臉色有些楚楚可憐。大大的眼睛淚汪汪的看著進門的我,憤恨惱怒全消失得一乾二淨,看我的眼神完全是只表達著「主人總算回家了」的感情色彩的小貓。

  真不知道老女人和守護女幹了什麼,總之女孩被嚇得夠嗆。她坐在床上,手抱著膝蓋,下巴抵著腿,直到現在都還在瑟瑟發抖。不過,沒有體罰就好,我鬆了口氣,用眼神詢問林芷顏究竟問出了什麼。

  「小倩,你有什麼想對小夜說的?」老女人溫柔的將手搭在了女孩肩膀上。

  雪倩頓時渾身一顫:「我說,我什麼都說,就連沒穿內褲的事情都可以告訴你們。」

  「這個我不需要知道。」我額頭上立刻露出了三根黑線,要穿上她身上那套貼身的蛙人服,一看就知道不可能塞得進內衣褲……想什麼呢,完了,我被林芷顏傳染得越來越邪惡了!

  狠狠瞪了老女人一眼,在她莫名其妙中,我摸了摸雪倩的頭髮,柔聲問:「二十六日那天,你怎麼會待在包裹開啟儀式現場?」

  「我是跟老大去的。」雪倩乖乖的回答。

  「你們老大?」我拿起平板,將影片調到了有她的場景,隱約能看到一個男性在雪倩身旁,但是看不清楚長相,「這麼說,你們也是為了百年包裹的某樣東西?」

  「嗯,我知道的不多,但是老大曾經說漏嘴過,那包裹裡的東西是世界上好幾個大佬在一九一八年,共同決定放進去的,原因不明。據說,那個東西能令人永生!」

  「永生?」我和林芷顏同時驚叫起來。

  李夢月的臉微微一抽,從鼻腔裡發出微若蚊子的冷哼聲。

  和老女人對視一眼,我的表情嚴肅,「既然說那東西是一九一八年放進去的,可包裹確是一九一二年就已經封好了,難道其後幾年,其實打開過?」

  「應該如此。」林芷顏點點頭,從平板調出資料,「你看,包裹清單中出現了兩張一九一四年的報紙,這意味著它們至少是在包裹被封兩年後放進去的,這個問題難壞了當地的歷史學家。更無法解釋的是,這些報紙是放在一堆市政廳財務票據,和一些移民美國的居民的檔案裡面。」

  「既然一九一四年的東西都有出現,那一九一八年再放入某樣物品的可能性,確實有,而那東西,就是楊俊飛認為的,和我有關的東西?我怎麼沒有在影片中見到過?」我的臉陰晴不定。

  「可能性太多了。」林芷顏聳了聳肩膀,「有可能是你根本就不瞭解你自己,也有可能是社長比你想像的更要瞭解你。」

  我沉默了片刻,老男人楊俊飛比我更瞭解我自己,根本不可能!除非他以某個管道知道了某個沒有告訴我的,關於我的資訊,而那個資訊,我根本就不知道。但是百年包裹中的物件,居然涉及到「永生」這種令全世界所有人都瘋狂的概念,我實在不清楚該如何評價,是相信,還是不信。

  我的老對頭陸平,他不知道活了多少歲,至今沒有老去的跡象,仍舊保持著二、三十歲的模樣。他的女兒,那個電波女陸筱筱,也同樣搞不清楚年齡。他倆究竟會不會永生,我所從揣測,但明顯比普通人活了更久。

  但是永生,從科學到生理而言,根本是不成立的,例同永動機,理論上的永動機確實存在,可涉及到實際,等式就無法完成。畢竟人生是個大泥潭,總會有摩擦力來阻礙你永遠的存在下去。

  所以,永生是不可能的。至少我是如此認為!

  「永生啊,難怪全世界所有隱藏著的老怪物都發瘋了。」林芷顏撇撇嘴,好不容易才收斂起自己的震驚,「現在所有人都在按兵不動,每個人的視線都在暗中觀察著你的一舉一動,這個小小的奧托鎮,用暗流起伏來形容,都是太輕了。」

  「跟我有關,也跟永生有關……」我摸著額頭,滿腦袋亂麻,怎麼想都扯不到一塊兒去嘛,至少我的記憶裡,沒有任何東西和永生這種概念有所聯繫的。

  眼神又看向雪倩,我問:「你們組織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女孩搖頭,「從來沒人跟我說過。」

  「白痴,就不知道問嗎?」老女人對眼前少根筋的女孩實在無語了。

  雪倩撓撓頭,恍然道:「對哦,怎麼就忘了問呢。」

  「你故意的吧,是不是欠修理了!」林芷顏怒氣值頓時飆升。

  「淡定,淡定。她應該沒有撒謊。」我將她倆隔開,又問:「你們組織在什麼地方,這總該知道了吧?」

  「不,不知道。」雪倩有些不好意思的搖頭。

  「完了,這傻女孩明顯是培養來專門對付你的炮灰。」老女人撫摸著自己看不見的抬頭紋嘆口氣,「算了,再問下去她也是什麼都不清楚。」

  「那就不問了。」我撇撇嘴,「剛才在外面逮住一個跟蹤我的傢伙,打扮得像流浪漢,但跟我說的話卻有些意味深長。」

  一邊說一邊掏出男人的錢包,離開看了一眼,頓時,我整個人都跳了起來,「靠!這貨居然叫做皮爾托·羅格德!」

  「皮爾托·羅格德,嘛嘛,完全是個很普通的名字嘛,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林芷顏不屑的說。

  「這個名字確實普通,但倒讓我聯想到了一件事。」我平復著急跳的心臟,「百年前封印時光包裹的市長叫約翰·羅格德,而我們進入的那個詭異古堡的主人是喬伊·羅格德,現在又冒出了一個叫做皮爾托·羅格德的傢伙跟蹤我,還說我眼熟,這不可能是巧合!」

  老女人頓時也激動了,「這樣說來,確實有關聯,走,去看看你那位自己送上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