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眾人閒議

皇后面上波瀾不驚,只抬了抬眼皮看了慧貴妃一眼:「照理說貴妃應該是見過的,聽說是一個彈琵琶的樂伎。」

慧貴妃眉頭微鎖,凝神想去,昨日所見的幾個樂伎裡,唯有一個眉目最清秀,想來想去,再無旁人。她咬了咬牙,忍著道:「是有一個彈鳳頸琵琶的,皇上還嫌她們彈得不好……」

純嬪郁然吁了口氣道:「琵琶彈得好不好有什麼要緊,得皇上歡心就是了。」

旁人聽了這一句還罷了,落在晞月耳中,雖然說者無心,卻直如剜心一般,一刀一刀剜得喉嚨裡都忍不住冒出血來。她死死抓著一枚金橘,直到感覺沁涼的汁液濕潤地染在手上,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喝了口茶掩飾過去。

嘉貴人柳眉揚起,不覺帶了幾分戾氣:「南府樂伎,那是什麼身份?比宮女還不如。宮女晉封還得一級級來,先從無名無品的官女子開始呢,她倒一夕之間成了答應了。」

皇后和藹道:「樂伎雖然身份不如宮女,但總比辛者庫賤奴好多了。康熙爺的良妃,不是還出身辛者庫嗎?照樣生下皇子封妃,一生榮寵。也因著樂伎不是宮女,皇上格外恩賞些,也不算破了規矩。」

嘉貴人眉心微曲,嫌惡似地撣了撣絹子:「樂伎是什麼低賤身份?來日在這裡與我們平起平坐,是要和我們閒話南府裡的哪個戲子有趣呢,還是她穿上哪身樂伎的衣裳彈起琵琶來最勾魂?咱們已經有一個海常在平時陪著說說絲線刺繡了,如今倒來了個更好的。」

海蘭聽說到她,卻也悶悶地不敢說話。皇后臉上一沉,已帶了幾分秋風落葉的肅然之氣:「好了!」

嘉貴人一驚,也不敢多說了。皇后緩和了口氣道:「不管怎麼說,玫答應都是皇上登基後納的第一個新人,皇上要喜歡,誰也不許多一句閒言碎語。本宮只有一句話,六宮和睦,才能子嗣興旺。誰要拈酸吃醋,彼此間算計,本宮斷斷容不下她!」

眾人諾諾答應了。一時間氣氛沉悶了下來,倒是純嬪大著膽子道:「皇后娘娘,臣妾有一個不情之請,實在是……」

皇后溫和道:「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純嬪躊躇片刻,還是道:「娘娘,昨兒夜裡刮了一夜的風,臣妾聽著怕得很。臣妾的三阿哥還在襁褓之中,一向怕冷畏寒的。臣妾心中掛念,想請皇后娘娘允准,允許臣妾今日去阿哥所多陪陪三阿哥。」

皇后一時也未置言,只是抿了口茶,方微笑道:「今兒本就是十五,你可以去看三阿哥。祖宗規矩,半個時辰也夠盡你們母子的情分了。」

慧貴妃笑言:「可不是?除了皇后娘娘,後宮妃嬪每月初一十五可去阿哥所探望,但都不許過了半個時辰。皇后娘娘常去探望幾位阿哥和公主,本宮也跟著去過一次,三阿哥受的照顧比皇后親生的二阿哥和三公主還好呢。饒是這樣,皇后娘娘還千叮萬囑了三阿哥年幼嬌嫩,要萬事小心。有皇后娘娘這麼眷顧,純嬪你還有什麼不足的?難道多陪了一會兒,你的三阿哥到了冬天便不知道冷了麼?」

純嬪被她一席話說得啞口無言,只黯然垂下了眼眸。

皇后寬和一笑:「好了。你在意兒子本宮是知道的。只是阿哥所的事,你放心就是。再這樣成日記掛著兒子,還怎麼好好伺候皇上呢?」

至此,眾人再無閒趣,便各自散了。

說,海蘭也會成為第二個玫答應。」

皇后沉靜道:「那也未必。但凡事不能不多長個心眼。你自己宮裡的人,自己留心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