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魔障

黃鶯是在沈璋懷裡醒來的,兩人什麼也沒穿,緊緊抱在一塊,他一隻手壓在她胸前,半硬的小兄弟更是卡在她雙腿之間。

黃鶯的眼睛只睜了一秒,就立刻合上。

這是個夢!她催眠自己。

但是可惜,隨著清醒,身上的觸感越來越清晰。

哪怕她把腦袋鑽到地縫中,封閉五感,也改變不了這個殘酷的事實。

完了!

在這一刻,黃鶯清晰地聽到自己腦中的那根弦繃斷,她再次跟小變態攪在一起。

真是躲不開的魔障!

之前的事,她還有記憶,清楚地記得是自己主動的。

可是……沈璋為什麼不推開她!

他能推開她的!

現在探討這個完全沒有意義,其實黃鶯也理解,對於血氣方剛的少年,這樣的香艷誘惑,根本沒人拒絕得了。

咦?

好像有些不對勁!

黃鶯動了動腿,不疼!

她試探著掙脫沈璋的懷抱,手往下探,好像沒有真刀真槍。

她動來動去,沈璋就被她動醒了。

「別鬧!」他瞇縫著眼睛,將她的手抓回,低頭在她唇上親了一下,呢噥道:「等成了親再給你,先忍著點。」然後,大手熟門熟路地探下去,送進去一根——

送進去一根?送進去一根!送進去一根!!!

「啊——」

黃鶯再也忍不下去,突然爆發出一股猛勁將沈璋掀了下去,同時下去的還有被子!

沈璋一個輕身,在地上站穩,目光在她身上流連片刻,然後撿起被子將她蓋好包住。人爬上床,隔著被子壓住她。

沈璋的聲音微帶沙啞,卻好聽得緊,他圈住她,語氣略有不耐煩,「你老實點,我知道你一時半會接受不了,事情雖是你主動的,但既然已成事實,我會負責的。」

黃鶯明明不想哭的,但是卻控制不住淚腺,眼淚珠子一顆接一顆順著眼角淌下。

她不是難受這麼不明不白地失了清白,而是覺得絕望,哪怕重活一世,哪怕她謹慎小心不去招惹,哪怕她跟前世完全相反,卻仍舊逃不過。

這種宿命的嘲弄令她絕望!

沈璋心底歎了口氣,他知道她一時半會可能接受不了,現在不宜逼得太緊。

「別哭。」他親親她的眼角,聲音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你放心,我不會逼你的,至於黃鸝和丫頭那,你不用擔心,我都安排好了。」

說到這,他頓了頓,語氣裡帶有一種男人的寬容胸襟,「無論事情的起因如何,但我必須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只要你點頭,我就去提親。」

黃鶯瞄他一眼,這話說得好像他有多委屈似的。

沈璋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給你時間考慮。」

黃鶯從靜心居出來時已經傍晚了,是和黃鸝一塊出來的。

沈璋的所謂你放心他安排好了,極為簡單粗暴,直接通知綠意綠思,說黃鸝磕了腦袋昏迷,黃鶯要照顧她。

黃鸝醒過來後,已經忘了之前發生過什麼,只記得自己在找棋譜時磕了腦袋。

出靜心居大門時,她還納悶地看了黃鶯好幾眼,最後被丫頭綠思扶走。

回到房間時,黃鸝還是懵懵的,她忍不住轉頭看向綠思,語氣疑惑,「我真的是找棋譜時磕了頭,一直在書房休息?」

綠思神色關切,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擔憂道:「娘子不記得了嗎,不然尋郎中過來瞧瞧吧。」

黃鸝伸手摸著僵硬的後頸,總覺得哪裡不對。

綠思上前,站在她背後按揉肩頸。她的手法很特別,只按了一會,黃鸝僵硬的後頸就鬆快起來。

見黃鸝漸漸放鬆,綠思眸色一黯,不著痕跡地在她背後幾處穴位按揉了幾下。原本清醒的黃鸝神智逐漸迷糊起來,腦袋一點一點的。

「娘子……」綠思語氣又輕又緩,充滿誘惑,「您在書房尋找棋譜,無意間磕了頭,之後就昏迷過去,是大娘子一直在照顧您。」

「嗯。」黃鸝鸚鵡學舌般重復,「我尋找棋譜時不小心磕破了頭,是大姐姐一直在照顧我。」

接著又重復了幾遍,就頭一歪昏了過去。

綠思將黃鸝抱到床上,然後將她荷包中空了的紙包拿出,換了一個新的裝滿了藥粉的紙包。

另一邊,黃鶯也是心事重重地被綠意攙扶著回去。

一路上,綠意跟黃鶯抱怨,「二娘子也真是的,這麼不小心,還有那個祝融好凶,都不讓我進去看娘子你。」

黃鶯心虛,擺擺手不想聽綠意抱怨,一路低著頭,悶悶不樂的樣子。

回到臥房,簡單梳洗一下,連晚膳都沒用,黃鶯就鑽進了被窩。

察覺黃鶯神色有異,碧柔關切,「娘子怎麼了?」

「還不是二娘子。」綠意鼓著臉抱怨,「她在書房磕了頭,娘子照顧她一下午,肯定是累了。」

「磕了頭!」碧柔擔心,「可請了郎中?」

綠意笑了,「碧柔姐你就放心吧,表少爺院子有上好的傷藥,何況二娘子也傷得不重,就是紅腫了一些而已,揉下去就好了。」

碧柔長出了一口氣,放心了。

黃鶯上輩子跟沈璋有過『深入』接觸,所以,她很清楚,自己現在並沒有被他破了身。

沒破身就好!

黃鶯神色裡有著僥幸,沈璋這條路太難,她不想跌倒兩次,所以這事就這麼翻過去吧。

就當是老天給的福利,讓她輕薄美貌小正太。

她托著下巴,回憶了一下,沈璋似乎負責得很不情願,那麼她不提此事,他應該會樂見其成。

先躲躲吧!她心道,從前世來看,今年年底,沈璋就會回京。

只要躲過這段時日,待他回了京,京城繁華迷眼,而少年健忘,估計肯定就把她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樣一想,黃鶯就安心了,很快進入夢香。

而沈璋那邊,卻是孤枕難眠。

懷裡滑溜溜水當當的鶯姐姐走了,他哪裡還睡得著?

雖然在床上反復烙大餅,但是他心裡卻是安穩的,鶯姐姐已經被他摸光看光,她不許給他還能許給誰啊!

女子最重名節,現在鶯姐姐一定等不及想嫁給他呢。

這樣一想,沈璋就美得直冒泡,於是就更睡不著了。

睡不著之後,沈璋就容易東想西想的瞎想,容易有壞心眼。

於是乎,陳蔡倒霉了!

居然膽敢覬覦他的鶯姐姐,沈璋眸光陰鷙,周身散發出一股寒氣。

第二日清晨,沈璋起床後在鏡子前照了照,還好,沒有黑眼圈,依舊帥得天地失色。

他簡單打扮了一下,穿著天衣坊出品的最時新的衣服。銀白色深衣,腰繫銀白滾寶藍邊腰帶,勾勒的腰身緊窄,外罩淺藍色繡雲紋寬袖褙子。

頭繫寶藍色髮帶,長身玉立,往屋內簡單一站,就襯得周圍黯然失色。

擺放早膳的丫頭,只瞧了一眼,心口就急跳,非得十二分忍耐才能壓下。周圍侍立的丫頭,一個個更是把頭埋得低低的,一眼也不敢多看。

用過早膳,沈璋一路行到榮禧堂,過往丫頭小廝全都直了眼,連老太太都盯著他好瞧,讚了又贊
讚,「明睿果真是龍章鳳姿,俊秀非凡。」

沈璋今日實在是太騷包,連已經下定決心躲著他的黃鶯都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

眉目俊秀,唇角帶笑,顧盼回首間,幽深的眼眸仿佛帶著一抹水痕,只輕輕一掃,周圍的女子就都紅了臉。

含情目!黃鶯想起紅樓夢描寫的一個詞,如今可算是見到實物了。

今日的沈璋不僅騷包,更是風度十足,感覺好似人逢喜事精神爽,見誰都面帶三分笑,語氣平易近人。

喜得老太太,跟他說了好一會話,眼睛笑得都瞇縫了。

黃鶯實在不想再跟沈璋單獨接觸了,就跟老太太提,想恢復上課,跟姐妹幾個一塊去梁夫子那聽課,下午再練習女紅。

老太太心疼黃鶯,也覺得她一個人太孤了,多跟姐妹們在一起玩耍也好。

聞言,沈璋瞳孔微縮,但卻沒什麼異常。

他心裡有數,鶯姐姐現在躲著他不過是一時接受不來,等她想通就好了。

請過安,姐妹幾個結伴去梁夫子處,黃豆瞧著黃鶯,眼神裡滿是不可置信,「我真不可想象,大姐姐居然還要回去上課,我最討厭上課了!」

黃豆一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就頭疼,偏偏白氏要求嚴格,人家女子只學四書五經和女四書,她還要多學其他各種經典,簡直不能更煩人。

她不知道有羨慕黃鶯不用上課,更不用默寫,沒想到大姐姐居然主動提出回來上課,真是不懂珍惜!

黃雀覺得黃豆氣呼呼的樣子很好玩,忍不住調侃,「那是你不願意上學,大姐姐可不是你!」

黃豆宛如被戳破的氣球,頓時癟了起來,說得對啊,大姐姐看一兩遍就背下來了,而她看一兩天都背不下來。

她要是有大姐姐一半聰明就好了!

黃豆哀歎,「同是黃家女,老天爺為何如此厚此薄彼啊,把大姐姐生得又好看又聰明,卻把我生成了個豆!」

「噗——」連黃鶯都沒忍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姐妹幾個,連同丫頭都笑出了眼淚。

黃鶯邊笑邊悄悄觀察黃鸝,發現她好像不記得昨日的事了,也不知是磕了頭的緣故,還是沈璋做了手腳。

不過,她忘了也好!

黃鸝摸著黃豆的頭頂,笑道:「你還真是個豆,又小又圓!」

黃豆生得嬌俏圓潤,嬰兒肥很重,看起來有點點胖。

所以她最討厭聽到諸如圓潤,豐滿等詞匯了。

「二姐姐,討厭死了!」黃豆氣得跺腳。

姐妹之間鬧一鬧,黃鶯之前因為沈璋生得那點郁悶,頓時煙消雲散。只覺得時光正好,有姐妹相陪,無憂無慮,最是開懷。

進了課堂,梁夫子看見黃鶯微有詫異,但卻並沒有說什麼,只點點頭,繼續講課

梁夫子的課很生動有趣,所以並不難熬,黃鶯聽得很認真,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下課時,梁夫子先離開,黃鶯幾個收拾東西。

黃豆回頭跟她嘀咕,「大姐姐,你發現沒有,夫子今天有些不對勁。」

黃雀湊上來,「嗯,幾天前,我就覺出不對了,夫子情緒很低落。」

黃豆推己及人,「夫子是不是想家了啊?」她這話語有幾分嘲諷,還撇著嘴角,「前幾日聽說好像是夫子家來人了。」

梁夫子自從到了黃家,就一次也沒離開過,只是依例往娘家和婆家送年禮。

最初,黃豆知道梁夫子送禮這事,還很不開心,覺得他們那樣對夫子,夫子還想著他們,總送東西,實在是太便宜他們了。後來被白氏說了一回,才不敢再提。

黃鶯托著下巴,若有所思,夫子性情寡淡,很少有事情能讓她上心。如今聽黃雀的話音,夫子似乎真的遇到難處了,不然也不會情緒低落好幾日。

「我去看看夫子吧。」黃鶯道。

她對梁夫子還是很有感情的,夫子雖說性子寡淡,但對她卻是真好,教了她許多受用無窮的東西。

「我也去!」黃豆興奮。

黃鸝瞪她,「你是去搗亂的吧。」

黃雀也看她,眼中寫著不贊同。

黃豆撇撇嘴,給自己找台階,「哼,我回去找阿娘,不跟你們一塊。」

……

到了梁夫子的院子,就見小丫頭在晾衣。

看見黃鶯,她趕緊停手行禮,「大娘子。」

黃鶯擺擺手,示意她不必多禮,然後轉頭對綠意道,「你去幫她,我進去看看先生。」

說著就進了屋子,這個時辰,夫子應該在書房,黃鶯敲了敲門。

「進來吧。」裡面傳來一道清冷的女聲。

黃鶯推門進去,就見梁夫子正在案前作畫。

她細細打量著,三十如許的年紀,打扮素淨,卻身姿窈窕,別有一番書香動人。也許是清心寡欲的緣故,這幾年在黃家過得也舒心,梁夫子面上沒有一絲老態,看起來乾淨舒心。

她不算是美人,別說是林氏了,就是黃氏陳氏也不及,但氣質優雅動人,很牽動心神。

「夫子。」她輕喚。

梁夫子一呆,轉過頭來,見到黃鶯,眼中瞬間溢滿笑意,滿是疼愛欣喜,「鶯兒怎麼過來啦。」

黃鶯撒嬌,「沒事就不能過來看夫子了嗎?我想夫子了。」

這樣直白的話語讓生性羞澀的梁夫子臉上一紅,不過眼神卻越加明亮,上前拉著黃鶯的手左看右看,「我的鶯兒出落得越發好了。」

黃鶯回了一句,「夫子也越來越好看了!」

「淘氣!」梁夫子嗔她一句。

兩人說了會兒話,黃鶯握住夫子的手表明來意,「夫子,母親生我養我,您教我明智,在鶯兒心裡,您與鶯兒的母親沒有區別。」

梁夫子眼眶一濕,點她額頭,「你呀,又來惹我哭。」

黃鶯嘿嘿笑,「夫子,您是不是遇到什麼難事了?」

梁夫子手一頓。

見狀,黃鶯往前湊了湊,坐在她旁邊,將頭靠在她肩膀上,「夫子您別嫌我年紀小,其實有些事我都懂的,您有什麼難事,就告訴我好嗎?在這世上,鶯兒就是您最親的人,連我都不能說,夫子還能跟誰說呢。」

最後一句,黃鶯說得有些動情,梁夫子也似乎被觸動了,猶豫半晌終是說了出來。

……

「嫁人?」黃鶯一骨碌坐起來,瞪大眼睛驚異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