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鶯穿戴好,下車先走了幾圈,正好路旁有小客棧,就一塊進去用膳。
早有下人進去收拾好,店家也精乖,天子腳下,百姓見過的世面也多,一見這陣仗就知道是貴人。
王府下人自帶米糧和果蔬,只是借用店家的爐灶一用,店家只需要燒燒火,打打下手便是。
店家是老夫妻兩個,帶著一個兒子,小店收拾得乾淨,就是略有些小和寒冷。
屋裡放不下那麼多人,侍衛等都守在外頭,雖然穿得多,但是天寒地凍的,都受不住。
見眾侍衛都躲在背風處吃乾糧,黃鶯吩咐趙嬤嬤先去熬一鍋羊湯來,給眾人暖暖身子。
趙嬤嬤道了一聲王妃仁善,就去了後廚。
高肅早晨便拜見了這位王妃,當時只覺得生得好,如今見她理事有條不紊,行事周到,心中又生了幾分好感。
高肅雖是沈璋的侍讀,但也算是老師,尊師重道,黃鶯對他很是尊敬。一應俱全,照顧很是周到。見他只帶了一個小書童過來,就又安排兩個不起眼的婆子照顧他的起居。
原本高肅沒將這兩位婆子當回事,結果這一上午下來,竟覺大開眼界。這真是兩位人才啊,會趕車,會做東西,爐火生得也旺,最後連同小書童,都是她倆照料了。
關鍵是,不顯山不露水,能幹又低調。既尊師滿足了他的需要,又不鋪張,給人結交朝臣之感。
行事考慮如此適度周全,真是難得。
高肅跟秦王交談過,原本覺得鄉野之中長大,才學一般,但一交談,竟是大吃一驚。
秦王大才啊!
如此,他方才一心一意講學。
後又覺得,秦王妃出身太低,行事恐不大氣,結果仍是走眼。
這世間臥虎藏龍,永寧縣果真是人傑地靈之地。
出門在外,便宜從事,黃鶯也不窮講究,只熱了點心,煲了熱湯,分成兩桌用膳。沈璋和高肅一桌,她和向氏一桌。
中午耽擱半個時辰,用膳歇腳,也喂喂馬,然後接著趕路。
馬車之中,就是乾坐著,看書傷眼睛,黃鶯就道:「睿睿,不然你去高大人那輛車吧,說說話也是好的。」
沈璋目不轉睛地看她,明明沒有異樣,但黃鶯就是從這雙眼中看出了委屈。
她好笑地搖了搖頭,捏了捏他的鼻子,「我不是擔心你無聊嘛。」
「不無聊。」沈璋直接伸手將黃鶯環在懷中,「跟你在一起怎麼會無聊。」
嘻嘻嘻,黃鶯心裡偷笑,真是太肉麻了!
黃鶯發現自己最近多了些惡趣味,總是一本正經地推拒沈璋,然後私心裡又故意引、誘他說一些肉麻的話,越肉麻,她越開心。
哎呀呀,她腫麼這麼壞!
「不無聊嗎?」黃鶯故意道,「我懂得不多,不能陪你說朝政之事,只能說一些沒意思的話。你現在是不無聊,但是時間長了,總有一天會無聊的。」
「對啊。」沈璋看著她,恍然大悟的模樣,「時間長了肯定會無聊。」
討厭……黃鶯在心裡撓牆!
見黃鶯嘴巴有嘟起的趨勢,沈璋心上一陣好笑,忍不住親了親她,「那鶯姐姐就要努力了,努力取悅我。」
「為什麼不是你取悅我?」黃鶯不開心。
沈璋瞠目,「難道我還不夠努力嗎?」
聞言,黃鶯後知後覺發覺自己說了什麼,恨不得把舌頭咬下來。
她閉嘴不說話,沈璋倒是不依不饒了,「鶯姐姐嫌棄我不夠努力啊,看來,我今天晚上要努力了,不,現在就努力。」說著,大手不懷好意地往她衣襟裡探。
黃鶯很害羞,但心裡面又覺得自己不能被壓制住,鼓起勇氣捉住他的手,義正辭嚴,「不行,我已經決定了,從今天開始,必須堅持五日一次。」
沈璋挑眉,然後面上一副委屈狀,「我每次都堅持啊,是某人不遵守。」
混蛋,黃鶯臉蛋紅紅。
逗了一會,見黃鶯臉蛋越來越紅,沈璋心軟了,決定不鬧她,而是抱著她說話。
「鶯姐姐覺得向氏怎麼樣?」沈璋將黃鶯的小手包在手心,一根根摩挲她蔥白般纖細雪白的手指,只覺愛不釋手。
「懂得很多。」黃鶯點頭,「跟她談話,只覺豁然開朗。她還教我看人,通過對方的舉止,異樣,蜘絲馬跡,發覺她的性格以及處境。」
沈璋點頭,「還學了什麼?」
「人心,她教我御下,還有控制人心。」
沈璋把玩黃鶯手指的手一頓,下意識蹙了蹙眉,「那鶯姐姐學會了沒有?」
黃鶯搖了搖頭,語氣鄭重起來,「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之中人和最重,但是得人心不等於操控人心,且人心難測,操控人心者,最終會被人心所控。我覺得不好。」
沈璋眼中閃過一抹笑意,低頭親了親黃鶯的眼睛,「鶯兒想怎樣都好。」
難得氣氛這麼好,黃鶯覺得有必要重申一下縱欲的危害,總不能沒等沈璋這條小溪流發展成江河呢,就給他耗乾吧。
細水長流是關鍵,不僅要讓他可持續發展,還要河道越來越寬,成為萬裡江河海洋。黃鶯掰著手指算了算,她現在才十七,正是青蔥水嫩,等到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沈璋總不能外強中乾吧。
哎呦,她到底在想什麼!黃鶯羞愧了,小臉紅得滴血。
沈璋只瞟了一眼,就險些魂飛魄散,下頭頓時又龍精虎猛起來。
「想什麼呢,臉這麼燙。」沈璋大手在黃鶯臉蛋上摩蹭,而後暗示性的往脖子根移動,充滿了撩、撥。
沈璋現在的功力越來越深,黃鶯幾乎毫無還手之力,不過她還是要抗拒一下滴。
「睿睿。」她抓住他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啄吻,直吻得沈璋目光幽暗。
黃鶯抬頭,可憐兮兮地看他,「睿睿,再這樣下去,我的腰就斷了,你寬宥我幾日好不好?」
「幾日?」沈璋嗓音已經啞得不能聽了。
一聽耳朵就酥麻麻的癢,黃鶯心中暗恨,這也太急不可耐了,直接就問。她在心裡盤算了一會,再次重申:「五日一次。」
沈璋挑挑眉,看來他的小黃鶯還在執著於這個問題啊,他到底要怎麼告訴她,他的身體很好,絕對能滿足她。
可能是重生的關系,沈璋從十四歲起,身體就拔節似地躥長,如今再加上鍛煉,身體跟前世二十歲的時候也不差什麼了。
不過,既然鶯姐姐這麼在乎,沈璋也不想讓她憂心,何況女子年歲小,初初承歡就這麼放縱,確實對身體不好。
更重要的是,沈璋有自己的打算。鶯姐姐雖然最近情事上主動了些,但還是羞怯,偶爾還會推拒,這可不行,他要讓她沉迷,乃至不可自拔。
五日的間隔剛剛好,能撩撥得她想念、難耐乃至主動撲上來。
沈璋回憶起她將內息傳到自己腹中的滋味,神仙也不過如此,等日後鶯姐姐膽子大了些,他們就內外交纏,水乳交融。
真是只要想一想,沈璋就目光發亮,下腹發緊。
「好,都聽鶯兒的。」沈璋聲音溫柔極致,透著一分復雜的味道。
黃鶯很是驚訝,之前抗拒了那麼久,非但沒成,反倒變本加厲。
如今,他怎麼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沈璋低笑一聲,在她睜得圓溜溜的眼睛親了一下,鼻子在她頸窩蹭蹭,「鶯姐姐可是不信我?」
黃鶯雖然沒說話,但是卻默認了。
沈璋伸手從她腋窩開始,沿著曲線往下滑動,聲音略微沙啞,「鶯兒你看,你生成這般,又每日來誘我,便是神仙也受不得。而且咱們剛剛成親,我剛嘗到甜頭,哪裡捨得下。」
說著,他嘴巴湊近,含著她的紅唇吻了起來。舌尖彈鋼琴似地按壓她飽滿的朱唇,然後出其不意地探進去,逗弄她的舌尖,在她口中肆虐,間或襲擊一下上顎,勾纏一下舌根,弄得黃鶯都快死了。
直到她呼吸不暢掙扎起來,才鬆開。
「怎麼這麼久了,還這麼不濟。」沈璋蹙眉,等她呼吸了一會,又親了上去,「看來要多多練習。」
練習了許多,沈璋總算是放過她了,用手捋了捋她汗濕的碎發,親親額頭,低聲道:「可無論如何捨不下,都以鶯兒的身體為重,何況才五天而已,我一定盡量忍住,不過……」他語意綿長,「我這麼體貼鶯兒,你是不是也應該疼疼我,到時,你可要由著我。」
說完又是一頓親,親親親。
溫泉別院,蘭芝正在和鄧奶娘爭執。
蘭芝氣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以前在宮裡,所有人都以她馬首是瞻,如今虎落平陽,連一個蠢奶娘也敢欺她。
「我跟你說過多少回了,沒有這麼給王妃沒臉的,王爺王妃新婚燕爾,你這麼做簡直是愚不可及。」蘭芝已經氣得口不擇言了。
偏偏鄧奶娘還是一幅無賴相,「是啊,你蘭芝大姑姑不蠢,不僅讓個祝融踩在你頭上,還被發配出來,你多厲害啊!」
「你……」蘭芝氣了個倒仰,轉身就走,走了幾步,握了握拳,忍著羞辱又折了回來。
鄧奶娘冷哼一聲,眼中閃過快意,讓你得意,哼,你已經不是宮裡那位大姑姑了,如今你屁都不是。
識字算什麼,娘娘的臂膀算什麼,藍家又算什麼,還不是跟她一樣都是奴才,真不知道有什麼可高傲的。
鄧奶娘就看不上蘭芝那副清傲樣,還當自己是千金小姐呢!
居然還跑到她面前指手劃腳,我呸!她可是從祝家帶了不少人過來,連祝融對她都是恭恭敬敬的。
若不是過來得太早,王府沒建好,她也不會到莊子上。
這次王爺來莊子,她必須得跟著回王府,怎麼行事,她心裡有成算,用不著別人插手。
這些日子跟鄧奶娘接觸,蘭芝所剩的自尊與驕傲被打擊得絲毫不剩,既然已經如此低三下四了,她就一定要達到目的。
蘭芝深吸了口氣,看著鄧奶娘目光復雜,「我不是要故意跟你作對,你是沒見過秦王妃,她那般牡丹傲視群芳的品格,豈是幾個妖嬈丫頭能比的。」
鄧奶娘冷笑,不過神色卻是鄭重起來,「你也沒見過大娘子,大娘子蕙質蘭心,說句不恭敬的話,連仙去的娘娘都不及。她才是王爺嫡嫡親的表姐,黃家算什麼,我呸!」
說到這,鄧奶娘眼中現出一絲不忿,「黃家不過是截了胡,三個月前若不是大娘子病了,沒來京城,這秦王妃說不准就換了人呢。」
「病?」蘭芝冷笑,「大娘子分明是裝病,她是聰明人,不像你們這群蠢貨,急巴巴上趕著。」
剛退了親,就急匆匆來京城,吃相也太難看了吧。而且黃家是皇上下旨賜婚,根本不能更改。大娘子才是聰明人呢,知道避鋒頭。
她剛退了親,王爺又是新婚燕爾,此時來京根本不是好時機。
鄧奶娘頗有幾分無賴,無論蘭芝怎麼說都不肯換了那幾個丫頭,「這男人啊,有幾個不偷腥的,哪怕王妃真是天仙,說不得王爺看慣了天仙,就想嘗幾口丑丫頭呢。」
她斜著蘭芝,「蘭芝姑姑若是真想往大娘子這邊靠,就別左攔右擋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心裡向著王妃呢。」
蘭芝現在已經沒了脾氣,哼,你願意怎麼鬧就怎麼鬧吧,她自己定是要摘出去的。
因為大娘子,連她都被王爺厭棄了,你一個奶娘真不嫌臉大。
黃鶯到了別院已經是傍晚了,黃鶯睡得迷迷糊糊,知道到地方了,暈暈乎乎穿上斗篷被沈璋環著往裡走。
鄧奶娘和芝蘭等別院的管事過來給沈璋磕頭,被龐吉給攔下了,「大晚上的,別整些虛禮了,趕緊帶路,別讓主子在外頭受凍。」
莊子裡雖然點了燈,但是天黑得早,人也多,鄧奶娘根本就沒看見沈璋的影,在前頭被龐吉催著,急匆匆引路。
芝蘭也安排人讓向氏和高大人安頓,還有一隊侍衛呢,晚上可有得忙了。
溫泉莊子很暖和,加上黃鶯被捂得嚴實,走了一路,竟然覺得有些熱。沈璋帶著她,直接到主院,房間裡收拾得非常溫馨暖和。
因為她這次帶來的人不多,只有兩個嬤嬤、綠意,還有兩個二等丫頭,紅雨,紅雪,沈璋身邊也就是龐吉還有兩個小徒弟。所以別院又添了幾個丫頭打下手。
鄧奶娘跟在後頭,見王爺直接帶著王妃在主院落腳,王妃身邊的丫頭也開始拆行李,心中有些驚訝。
她湊上前,到花嬤嬤處,「嬤嬤,後院備好了,王妃什麼時候過去?」
花嬤嬤一怔,按理說,王爺和王妃應該分開住,可看王爺王妃這黏糊勁……花嬤嬤頓了頓,看向鄧奶娘,道:「您就是鄧奶娘吧,我是王妃身邊的嬤嬤,姓花,您在這稍等,我過去問問。」
花嬤嬤對鄧奶娘很尊敬,畢竟是王爺的奶娘。
鄧奶娘點點頭,「有勞花嬤嬤了。」
花嬤嬤還沒動呢,龐吉就過來了,道:「別進去了,王妃恐是歇了,王爺王妃都安頓在這裡。」然後,龐吉看向鄧奶娘,「麻煩鄧奶娘將前頭小院的書房給收拾出來,王爺在那聽高大人講經。」
這……鄧奶娘遲疑,哪有王妃占著大院子,王爺去小院子書房的道理。
「龐公公,後院已經收拾好了,不如明日讓王妃移居後院吧。」鄧奶娘道。
聞言,龐吉當即臉色就變了,好聲好氣說話,是給你奶娘面子。哼,王爺一共四位奶娘,又這麼多年沒在身邊,哪裡有什麼情分,算是哪根蔥!
「不如鄧奶娘親自去跟王爺說。」龐吉直接甩了袖子離去,半點不給鄧奶娘面子。
周圍這麼多行走的下人,龐吉就當眾給鄧奶娘面色看,鄧奶娘一時訕訕,半天沒說話。
花嬤嬤也沒搭腔,她知道這是鄧奶娘逾越了,龐吉殺雞儆猴,讓別院的下人明白,到底誰才是主子,誰說話好使。
鄧奶娘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剛剛龐吉的意思肯定是王爺的意思,她一個下人,哪裡能置喙。
在別院稱王稱霸這幾個月,竟讓她一時得意,忤逆了主子,惹惱了龐吉。
龐吉那可是王爺身邊一等一的人,他若是使了壞心,阻著她,哪怕她竭盡全力,事情辦出花來,在王爺那都得不到一句好。
鄧奶娘後悔不迭,急急忙忙去前頭,連夜收拾書房,同時在心裡盤算著,到底給龐吉送多少銀錢,才能平息他的怒火。
也幸好祝家大富,她這次過來,帶了不少黃白之物,不然也不能這麼快就在別院站住腳。
要趕緊想法子,將王爺身邊的人都打點好了,王妃那邊也不能慢待了。她是過來探路的,可不是打草驚蛇,讓王妃發現祝家的心思,先下手。
哼,黃家那種破落戶商家出來的都能做王妃,憑什麼祝家就不行,祝家可是王爺嫡嫡親的外家,大娘子更是好品格。
鄧奶娘心底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