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挑戰奧斯卡

燒似乎退了,因為我的頭腦比方才轉得靈活。

錦梓的話和表現簡直怪異莫名,但是我能在其中抓住什麼。

他叫我張青蓮。

如果不是神志失常,失去記憶什麼的,他不會這樣叫我。

那麼,是外頭有人在聽?

錦梓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他有什麼事在瞞著我進行?梁王就是那個主上?那個謀逆之徒?

作為圭朝唯一的直系親王,確實是目前王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但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一來他病入膏肓,當然不排除裝病,扮豬吃老虎的可能;二來無論他除掉陛下除得是否神不知鬼不覺,終究要問鼎九五是需要強有力的政治尤其是軍事支撐的。他現在朝中勢力不顯,這裡分封的王也不可能有超過兩三萬的私人軍隊。他目前貌似並沒有這樣的實力。

當然,遠避廟堂原本就可疑得很,總是值得警惕。

又或者,梁王那裡有他想要的什麼東西麼?

或者錦梓真的喪失部分記憶了?這麼荒誕可笑的事只有韓國肥皂劇才有吧?

我煩惱地翻身:不管怎樣,錦梓現在所做的事情只怕是有幾分危險。

而且,錦梓對我說的話,如此流暢,如此合情合理,如此順理成章,我為什麼總覺得其中某些是他的心聲呢?

莫非,我一直以為錦梓不在乎旁人眼光只是我的一廂情願?他只是不表現出來而已?我是不是一直太不顧慮他,太過自以為是了?

我病了不過兩日,估計也就是個偶然風寒,在我強烈的意願下,好得很神速。

這兩天當然不好熬。

我讓周紫竹從盧良手裡把賑銀賑糧接手,加入我自募和梁王的賑糧中,富商們捐的也都陸陸續續到達,接收我也不讓盧良和郭正通插手,而這裡的災民也不過是一小部分,還需要把很大一部分糧食運到真正的災區陵陽那邊,周紫竹分身乏術,兩邊又都耽誤不得,急得團團轉,只盼著我一下好起來。

何況還有水災之後如何幫助災民重建家園,現有的和遭到破壞的堤壩如何整修,這些都是大問題。

基本上,我認為盧良絕不像他表現得如此耿直,問題就是他真的只是和郭正通不合,公報私仇給他下絆子呢,還是其實打算從中大撈狠撈一筆,發點黑心財。

目前據周紫竹說,盧良交接給他的賑銀和賑糧賬目並無問題。

還有郭正通,真的是一員干吏呢,還是不顧百姓死活,任意加賦加徭的酷吏?

要賣糧給公主的,又是哪一個?

所以第三天時,雖然頭還有點暈,還是爬起了床。

不過,起床有必須要做的第一件事。

我必須配合錦梓的態度,話語,如今的形勢,張青蓮的性格特征演出一場好戲。

「殿下 !」我怒氣沖沖,大呼小叫沖進梁王的寢室,「梁王殿下!」

有下人想攔我未遂,直到魏關流聞訊而來,才把我阻擋在梁王床榻紗幔前一又四分之一米處。

「張大人,殿下身體不好,豈可如此喧嘩吵鬧?」魏關流幾乎是架住了我,聲音平穩如昔,但隱隱有著寒意,架住我的手臂像鐵鉗一般,我的上臂被捏得煞是疼痛。

這人看似溫雅,有文士風范,想不到骨子裡也是個蠻子。

病美人從紗幔裡頭的塌上支撐起半邊身子,未語又咳嗽半天,才血虛氣短地說:「關流,放開青蓮。」

魏關流很聽話,輕輕放開了我。

梁王輕輕抬了抬手,便有下人會意來把紗幔掛起,我於是又得睹病美人的廬山真面目。

我注目往他身後看,錦梓不在。也好,要不然一會兒我怕我的表演太誇張,他會笑場。這家伙雖然陰沉,到底年輕。

而且我也會有點不好意思。

「咳,青蓮......」梁王開口,詢問我的來意。

我最後掃一眼自己的扮相:沒穿官服,衣裳累贅拖弋,衣襟微鬆,露出一丁點胸膛,頭發披散,兩邊太陽穴上還貼了塊膏藥,帶著三分病容,有點融合怨婦和男寵的後現代主義風范。

「殿下!」我義無反顧地撲上去,聲音哀戚。

梁王及包括魏關流在內的在場人等都嚇了一跳,梁王又咳嗽幾聲,說:「咳咳,青蓮......你怎麼了?」然後朝我身後揮揮手,除了魏關流余人都悄悄退下。

「殿下!」我撲到他榻邊,抬頭看著他,既堅決又泫然欲涕,還帶著撒嬌的意思:「您把錦梓還給我!」

梁王瞥了我一眼,說:「青蓮何出此言?」

「殿下不必瞞我!」我帶了點怒氣,「天下誰不知我喜歡姚錦梓?我在他身上花了多少心血?殿下卻奪人所愛!」

梁王還不曾開口,魏關流卻在一邊說:「姚錦梓忠良之後,文采武功,超出儕輩,豈是孌寵之屬?」

我還是第一次看這人表達鮮明的意見,看來還挺向著錦梓,大概動了憐才之心,有點意思。不過我表面上卻一跳三丈高,冷冷盯著魏關流,說:「魏先生,您是指桑罵槐麼?」

魏關流一愣,抱了抱拳,淡淡說:「魏某失言。」

骨子裡大概對我不屑至於極點。

「好了。」梁王慢慢躺下身子,有點疲倦地閉上眼睛說:「關流說得也沒大錯,姚錦梓之才,本王也不忍他拋荒,便是看在他父輩份上,也應該拉他一把......咳咳,青蓮,天下美貌少年不知凡己,你又何苦非他不可?這樣罷,過兩日我叫關流覓兩個絕頂的孩子再加兩個美貌處子與你送去......」

「我才不要......」

「青蓮。」梁王突然睜開眼,眼中寒芒閃爍,語氣沉冷,一沉下臉,真有幾分天家威嚴,我骨子裡寒了一下,立時噤口。

梁王見我露了怯意,滿意地舒了口氣,慢慢緩和下臉色:「你這想到什麼就做什麼的脾氣,倒是和以前一樣,要不是先皇寵你,你如今只怕連骨頭渣滓都不剩了......其實,錦梓心中未嘗沒有你,你這麼對他,他當然心結難解,你放了手,假以時日,他回心轉意也未可知。」

把我當傻子哄。我看出來了,梁王心中對我,對張青蓮這個靠身體爬上來的下賤男寵真不是一星半點的鄙視,覺得我既沒腦子又沒見識又不足與謀。

也好,我趁機下台吧,我只是來配合一下錦梓,並不是要讓梁王真的把錦梓還我。

梁王見我不吭聲,認為已經成功說服了我,解決了這件事,心態也輕鬆起來,微笑說:「還是青蓮只喜歡功夫高強的?要不然我叫關流時常去陪陪你好了......」說著故意往我旁邊的魏關流瞟了一眼。

我僵住,才發現梁王也是男人,和現代無聊的男人一樣喜歡說自以為「幽默」的雙關語,我真是......無語了。我嫌惡地白了魏關流一眼。

倒霉的魏關流的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紅,變了好幾變,最終終於恢復常態,看不出異樣,精彩之極,我暗暗欣賞他的涵養。

梁王哈哈大笑,終於笑岔了氣,猛咳起來。

活該!我在心裡罵了十三四遍,做出無精打采狀要告辭,突然被梁王喚住。

「青蓮......咳咳,咳......盧大人的事,我看他不過是一根筋,直肚腸,和郭正通憋氣,倒不是有心敢誤大事......你看著辦,手裡寬鬆點......」

我站住,皺眉說:「我知道,何況盧大人素來對我也盡心思。只是此事我是沒法子的,要看周大人......」

梁王作出了然的神色,點點頭,說:「不錯。」又皺皺眉頭,大概是覺得周紫竹很不好搞定。

我告辭,梁王說:「過兩天關流就把人給你物色好,你若不喜歡,只管說,再找好的。」

我心不甘情不願地道謝,慢吞吞出去了。

成功謝幕。

然後便是和周紫竹議事,商量一番,我決定由我帶著大量的賑糧和部分賑銀同郭正通一起去陵陽布賑,考察災情。周紫竹留守信陽,接收納粟,清點帳目,繼續放賑,並且看守盧良。

周紫竹有點猶豫,認為我身體不曾痊愈,路上吃不消,想跟我換下差事。我歎氣:「天下都知道紫竹兄和郭大人是同年,私交甚篤,這事如由紫竹兄去做,便再也說不清,如何堵悠悠之口,服眾人之心?」

周紫竹知道我說的在理,也便只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