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很鎮定地放下杯子,「你動作好快,事情都辦完了?」
最拙劣的扯開話題伎倆……白玉堂也不跟這貓計較,拿出了盒子給他,「喏。」
展昭瞇起眼睛,一看到盒子他有些彆扭。白玉堂讓他緊張兮兮的眼神逗樂了,「大嫂給你的。」
展昭將盒子放到桌上,伸手一挑……本能地側開臉,沒機關也沒毒氣射出來。仔細看了看,見裡頭是一件嶄新的藍色衣服,就挑起嘴角一笑,「哎呀,有勞大嫂啦!大嫂的手工天下一絕,做出來的衣服大小合適樣子也好!」
白玉堂奪回剛剛的杯子繼續喝酒,邊給展昭倒了一杯新的,「去陷空島拍馬屁吧,跟我說大嫂也聽不到。」
展昭將衣服拿出來看。
「對了,你這次查的是不是妖怪吃人的事?」白玉堂問。
「嗯,你也聽說了?」展昭點頭。白玉堂就將路上碰到的事情說了一下。
「村姑背著骷髏進山為了辟邪?」展昭聽得駭然,「這麼說那種隱山妖怪真的存在?」
白玉堂搖頭,「我反正沒聽說過。
「這麼說,將公孫也帶來就好了,他見多識廣。」展昭說到這裡,兩人腦中突然出現了小四子的形象,笑瞇瞇仰著臉對兩人說,「在一起!在一起!」
都不覺有些冷汗直冒,公孫自己來不帶那個小跟屁蟲的可能性為……零。
兩人對視了一眼,歎了口氣,低頭繼續吃飯。
這時候,從樓梯口走上了幾個人來,走在頭前的正是劉協,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展昭認出應該就是那魏家兄妹。
揚州魏家很有些俠名,特別是魏老爺子,使一口金刀喜歡拔刀相助。與一般江湖人不願與官府多接觸不同,楊家人與附近官府都有密切聯繫,凡是有古怪案件或者大騷亂發生的時候,這家人總是會給官府幫個忙。當然,作惡多端的事情是絕對不會做的,因此在江湖之中,魏家的名聲非常好。
劉協原本是想請魏家兄妹吃飯邊聊這次的案情,沒想到巧遇了展昭和白玉堂,趕緊過來打招呼。
展昭也給他回禮,彼此介紹了一下。
劉協頭一回見著白玉堂,早聽傳聞中他如何如何英俊,如今才知道聞名始終是不如見面的。劉協看了看展昭又看了看白玉堂,心生出羨慕之意。這老天爺好偏心呀,才貌名力,有些人一樣都輪不到,有些人卻樣樣佔盡!不過這兩人站在一起,的確是叫人賞心悅目。
魏少長算是武林後起之秀,他剛剛就猜到白玉堂的身份,如今一聽果然不假,趕緊跟白玉堂展昭見禮,「二位,久仰。」
眾人客套了一番,魏少長回頭看了看自家妹子,就見她低著頭不說話,看著極羞赧,心裡好笑,這瘋丫頭還有這麼一天?就給二人介紹。
魏月娥心中可是想著,原來這就是白玉堂啊,聽傳聞她還以為有人唬她呢,沒想到真有這麼好看的男人,而他身邊的就是展昭!她有些不相信這位赫赫有名的大俠竟然這麼年輕還這麼……怎麼說呢,俊朗隨和?總之給人感覺很好相處。
眾人索性一處坐了,劉協詳細聊起了這次的案件。
隱山,是興華一帶傳說中的仙山,或者說……妖山。這種山的凶吉之分,完全區別它們出現在哪個方位。據說很多地方都出現過隱山,不只是興華這一帶。
魏少長說,「我曾經在海邊看到過類似的,一片茫茫波濤之上,突然出現了一坐仙山,飄飄渺渺的……然後就消失了。
「那是蜃氣成樓。」展昭道,「可這山是不存在的,只是幻想而已。」
「我爹也這麼說。」魏少長對展昭笑了笑,「可這隱山卻是真實存在的,上了山的人,有些就大吉大利,回來之後飛黃騰達,有的就禍不單行,回來之後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所有的隱山都這樣?」展昭有些納悶了。
「對啊。」劉協也點頭,「多少年傳下來了。」
展昭心中疑惑,他是常州人,白玉堂陷空島的,祖籍金華府,和這揚州也都算江南一帶,離開得並不遠。他們從小在這一帶長大,外加也算行走江湖多年見多識廣,怎麼就沒聽說過什麼隱山呢?
魏月娥一直低著頭,她偶爾看一眼展昭,但是始終不敢看白玉堂的方向。
白玉堂則是一直聽著,邊看著樓下,也沒說什麼。
劉協點了菜,邊吃,邊給展昭與白玉堂講起了事情始末。
幾個月前,大家陸續開始準備浣紗節的事宜,原本很高興……有幾家窯館的姑娘,坐著畫舫到了水上先表演一番,選出花魁給浣紗節助興。
可是沒想到當天晚上,那花魁就離奇地死了,而且死狀極淒慘,整張臉都被撕去了。關鍵是仵作驗屍後還說,這花魁的臉有被人啃過的痕跡,是讓人吃了。
魏月娥聽著抖了一下,心說別說是死了,就算活著,如果臉沒有了,那她寧可死掉。
展昭見魏月娥似乎有些害怕,就又多管閒事了起來,給她倒了杯茶。魏月娥一愣,抬頭,就見展昭給了她一個很舒服的笑容,把姑娘看傻了……這展大俠的眼睛,剛剛那麼一晃,怎麼金燦燦的呢?但是仔細一看似乎又還好,眼睛很好看啊。
白玉堂在一旁看得真切,無奈搖了搖頭,這貓,又在做會讓人誤會的事。
展昭回過頭,聽劉協繼續說。
「第二天,就有一些地方上的老人來找我了,說可能是隱山上的妖孽干的,他們聽說過一些古時候的傳說,隱山上有一個妖怪長得特別特別丑,還是個女的,她最嫉妒漂亮人兒,所以一看到美人就要吃了人家的臉方才罷休。」劉協說到這搖搖頭,「我原本想要取消了這浣紗節,但是地方上商賈鄉紳都不同意。浣紗節已經成了興化縣的一個固定節日,每年特地來這兒撞天緣的年輕男女就不計其數,來遊玩的更多了。商家們就等著這幾天大賺了。眾人咬咬牙堅持下來,沒想到就變成了這樣。那隱山妖怪越來越過分,子還要有一個特別出挑的美人兒來參加,當晚準死!」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這事情還真是夠詭異的,頭一次聽說妖怪殺人,竟然是因為妒忌。
「會不會是人為的,不是妖物干的?」展昭問。
劉協一愣,魏少長看展昭,「展大人覺得這妖物是人假扮的,殺人吃人的都是人?」
展昭想了想,「我沒見過妖怪,所以到目前為止我不相信有這東西。」
「白兄呢?」魏少長還挺自來熟,和白玉堂稱兄道弟起來。
白玉堂看了看他,微微一挑眉,「我也沒見過。」
「兩位的意思是,只要沒見過的,就算聽到傳聞是非真實,也不相信是真?」
白玉堂和展昭對視了一眼,莫名想到了海人魚小紅來,便輕輕一挑嘴角,異口同聲來了一句,「眼見了也未必是真的,不信就是不信。」
「哈哈。」劉協樂了,「二位大俠果然好氣派,來,我們喝一杯,希望真是人假扮的……如此喪盡天良之人,必然要將他們繩之於法!」
一頓飯眾人吃得還算痛快,飯後白玉堂要付賬,展昭在桌子下面拽著他衣角不讓他動,於是被魏少長搶了先。不過最後還是劉協付的,他這點隨包大人,什麼都好隨意,唯獨這銀子算的特別清楚!
下飯館的時候白玉堂還笑著低聲問了展昭一句,「你這貓還知道替我省銀子。」
展昭回了他一個笑臉,「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的意思……你是內人?」白玉堂輕輕一笑。
展昭正色看他,「不要胡思亂想!」
白玉堂有些無奈地望了望天,展昭從來不要別人的東西,唯獨訛自己的時候,從來也不手軟。
下了樓,展昭別的不幹,先揪住和白雲帆在馬廄裡卿卿我我的棗多多過來,瞪了他一眼。無奈棗多多明顯眼睛比他大,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展昭。一旁白雲帆還心疼呢,過來蹭了蹭展昭的袖子,像是幫著求情。
展昭鬧了個沒轍,見棗多多可憐兮兮的還有些心疼,心說算了,配種就配種吧,反正白雲帆品種也不錯。白玉堂在一旁看著他,並不說話,不過臉上神情甚是輕鬆溫和。
魏少長在不遠處看到了,對劉協道,「我原本以為貓鼠不合,沒想到感情不錯,一般親兄弟也就這點吧。」
劉協點頭,「知己難求麼。」
魏月娥可是有些羨慕。白玉堂這人涼冰冰的,都不帶睜眼看人一眼,不過對展昭好有耐性……感覺應該已經認識很久很久了,好親密。
兩人牽著馬跟了上來,就準備回衙門,做最不想做的一件事——看屍體。
據說仵作房裡幾具屍體一直用白布蓋著,眾人都不捨得打開來看……原本美貌絕倫的少女,如今沒了臉,世事無常啊。
眾人走在路上,湖裡依然是畫舫如織,只是姑娘們都拿紗巾蒙著面。這下子可輪到丟牌子的男子為難了,這蒙面看不到五官……萬一是個醜人兒,豈不麻煩?最後便開始對詩聽曲,論性子來跳合適的,一時間河中也熱鬧了起來。
「其實,原本也不該只挑漂亮的,對吧?」魏少長閒聊一般問眾人,「找終身伴侶,漂亮只是個附加條件,關鍵還是要看投緣不投緣。」
展昭和白玉堂坐在一旁,展昭覺得魏少長還挺健談,白玉堂則是覺得他話太多。
「對了。」這時候,就聽魏少長話鋒一轉,問兩人,「二位大些可定親了?」
他這話一問出口,劉協哭笑不得,魏月娥可是瞬間紅了臉,他大哥肯定為她打聽呢!別當著面兒問啊,多不好意思。
白玉堂不想多搭理他,因此並未做聲,而展昭則是微微一笑,道,「哦,定親還沒有,不過有心上人了。」
展昭話一出,其他幾人也就笑著點點頭,唯獨白玉堂抬眼,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可是讓展昭心頭一顫,趕緊對他使眼色——胡說的!以免麻煩麼。
白玉堂皺眉,他現在腦子有點亂不明白展昭這眼神什麼意思,只是心裡莫名煩躁起來,至於在煩什麼,他也說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