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兄呢?」魏少長其實主要還是想問白玉堂,因為魏月娥看上的是他。
白玉堂良久才回過神來,看了看展昭,忽然一點頭,「嗯……也有了。」
展昭轉眼看白玉堂,像是問——騙人的還是真的?
白玉堂對他微微一笑,有那麼些不置可否的意思……展昭就覺得是真的了!
隨即,兩人就都不說話了。
魏少長有些無奈地看自家小妹——下手晚啦,不過也對,這麼好的男人早被人定下了。
魏月娥可不好意思抬頭了,大哥怎麼這樣直接,以後還怎麼見面吶!想罷,偷偷瞧了一眼一旁的兩人,卻發覺氣氛變得尷尬了些,展昭和白玉堂都低著頭走路不說話。
「咳咳。」劉協覺得可能一上來就問這樣的私事,兩人不太習慣,趕緊轉話題,「我們接著談案子吧。」
展昭回過神來,點頭,「嗯……那妖物有沒有人見到過?」
「有一個人見過。」劉協想了起來,「頭一天出人命案子的時候,地方上一個打更的更夫,叫小毛子的,就說見過一個白髮白衣白臉兒的女鬼,在大晚上走過,飄進一戶人家的家裡去了。」
「有這種事?」展昭和白玉堂聽後覺得寒氣逼人……白衣人倒還好,白臉白頭髮,莫非是個老人兒?
「那小毛子人在何處?」
「病死了。」
「病死了?」展昭等更覺不可思議,好好個人怎麼說病死就病死了?小毛子不是老毛子,說明年紀不大啊。
「得的還都是怪病,臉和頭髮都褪色了……全白!」劉協歎了口氣,「屍體還在我仵作房裡頭擺著呢,我冰封起來了,但是仵作和郎中都找不出死因,只知道人就那麼突然死了。」
「能去看看屍體麼?」展昭很感興趣。
「自然!」
到了衙門口,馬兒都牽去馬廄養著,展昭和白玉堂隨著劉協去了仵作房。
這衙門裡頭的仵作房總共四間,田字形分佈,呈東南西北分佈。
那些女死者的屍體都在西面的房間,東面的房間是其他案件的死者,北面空著,方便日後仵作驗屍的時候用。難免的房間鎖著,據說就是那小毛子的屍體。
眾人來到了仵作房門口,劉協將隨身帶著的鑰匙取下來,輕輕轉開門鎖,帶著身後四人進去,就見屋子正當中放著一口薄棺,棺材兩層,夾層之中一堆碎冰。
「這口是石棺材,非常有用,我都用來保存需要調查的屍體。」劉協將蓋在屍體臉上的布揭開……眾人一看,都忍不住皺眉,這死者像是得了什麼怪病,整具屍體呈現出一種花白色,像是人褪色的感覺。
「他是不是得了白癜症了?」魏少長看到此人死狀奇怪,忍不住問。
「我找郎中給查過了,根本不是白癜,至於是什麼,沒郎中知道。」劉協搖頭。
展昭和白玉堂再一次後悔沒將公孫帶來,這回看出他的重要來了,又想到,如果小四子在這兒,還能個讓他幫著問問,關於心上人……說的究竟是誰!
看了屍體,眾人也沒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展昭和白玉堂在衙門裡頭住下之後,稍微收拾了東西,就走到院中。
兩人對視了一眼,莫名有些尷尬。
「咳。」白玉堂看看天色,「還早,去探探受害人?」
展昭覺得今天心情不好,去看受害人肯定心情更不好,就提議,「或者去隱山附近走走?」
白玉堂欣然點頭同意,「一個地方上的農婦都知道背個骷髏上山,估計能知道不少!」兩人就一起出了衙門,往山裡去了。
這興華一帶山地密佈,而且地勢複雜,應該得找個嚮導才能進山,展昭到驛館寫了封信讓人送去開封府,除了叫公孫來,主要是想讓他們把石頭和剪子都帶來,入山有它倆在比較方便。
兩人從驛館出來,就圍這山轉悠,兩邊零零散散坐落著一些小村落,看著也不像是有多少人。
「好荒涼。」展昭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感覺不像是個大鎮店該有的那種冷清。」
「因為山裡鬧妖精吧。」白玉堂回了一句。
兩人對視了一眼,又沒話說了,往前走。
「嗯……」
路過一個小集鎮,有賣紗的,原來這兒好多人家都紡紗不少姑娘們正在挑。
展昭看到了,問白玉堂,「……不給你心上人帶點?」
白玉堂聳聳肩,「我心上人不喜歡這些,他就穿布的,特隨意。」
展昭吃驚,心說不能吧,白玉堂的情人可不就得是個國色天香的千金大小姐,莫非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兒?
白玉堂見他疑惑,就道,「他家還挺有錢,良田宅子不少,開了幾間商舖,也是大戶人家。」
展昭眨眨眼,「那為何她穿著如此樸素?」
「他笨啊。」白玉堂道,「分不清楚料子和料子的區別。」說著,伸手輕輕拽了展昭的袖子,問,「這是什麼?」
展昭想了想,「布啊。」
白玉堂點頭,給他看自己的袖子,「這個呢?」
展昭,「……布……」
白玉堂指了指旁邊小攤上的花色綢子。
展昭猶豫了一會兒,「……布……」
白玉堂滿意地點頭,一攤手「看。」
展昭鬧了個不明白,心說這什麼狀況啊?
兩人接著往前走,就聽到白玉堂突然開口說,「對了,你那心上人呢?」
展昭一愣,無辜狀,「我沒有心上人啊。」
白玉堂也是一愣,「可你剛剛說有。」
展昭有些不滿,「我都跟你做眼色了,說了沒有是騙人的,不然多麻煩……不過呢,那魏姑娘看上的是白兄你,你既然有心上人了,那也就不怕麻煩了。」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突然笑了,「知道我有心上人你好像還挺高興。」
「誰說的?!」展昭回了一句。
白玉堂盯著他看,「這麼說,我有心上人你不高興?」
「自然了!」展昭板著臉佯裝認真地說,「憑什麼我還沒有你就有了。」
「是啊……」白玉堂自顧自點了點頭,「你說這是為什麼呢。」
「知道你白五爺有魅力」展昭拍拍他肩頭,看別處。
「想不想聽聽我心上人什麼樣?」白玉堂問,「他還挺有意思。」
展昭莫名有些不痛快,道,「你有心上人了還到處跑,不回去陪著她?」
白玉堂聳聳肩,「沒辦法,他就愛到處跑,還喜歡多管閒事,我追都追不上。」
展昭聽著納悶了,哦……白玉堂的心上人看來是江湖兒女了,就問,「會功夫的?」
「會。」
「江湖名門?」
「嗯……」白玉堂想了想,「他本人挺有名的。」
展昭這下可滿肚子疑惑了……江湖上有名的女俠不是太多,「樣子好麼?」
「好。」白玉堂脫口而出,展昭心頭一顫——鐵定是個美人!白玉堂眼光很高,難得看他這麼肯定地說誰好看。
「那……姓什麼?」展昭好奇。
「貓!」白玉堂說了一個子。
「啊?」展昭心說他叫我呢還是說姓毛?
「問那麼清楚做什麼?」白玉堂給了展昭一個笑容。
展昭心說你小氣什麼啊,說來聽聽怎麼了。可是這麼聽起來,白玉堂應該是真心喜歡那姑娘的……難怪都說他風流天下卻沒見他勾搭過哪家姑娘呢,原來是心有所屬了。
想到這裡,展昭莫名覺得心裡有些空,不過空的什麼他也說不上來,總之心情失落,和來時的快活相差了十萬八千里,這次案子很沒勁!
白玉堂見展昭不說話了,也突然覺得沒趣起來,見他神色似乎不怎麼高興,莫名有些內疚,又有些疑惑,這貓為何不高興?
兩人各懷心事走到了山林附近,就見前方的林子外頭聚集著一幫砍柴人,有男與女有老有少,看樣子是剛剛砍柴歸來,正在捆紮準備背著下山賣呢。
展昭和白玉堂走過去詢問。
原來這些都是附近的砍柴人,這隱山之上有個規矩,一般上山砍柴都是成群結隊的至少十個人。
「可今早我見到一個姑娘,獨自上的山。」白玉堂不解。
「拉倒吧。」其中一個魁梧漢子笑著搖頭,「這位公子鐵定看錯了,我們這些粗壯漢子都不敢單個人上山,哪兒有丫頭獨自進去的?!」
「她背著個骷髏。」
……
白玉堂的話一出口,眾人都不說話了。
「哦……那估計是外地打柴的,來路口撿些柴草回家用吧。」良久,其中一個上了些年紀的老頭打了個哈哈,將這茬敷衍過去。
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隱約覺得他們有什麼事情隱瞞。
「那麼你們進山也背著骷髏麼?」展昭問。
「哈哈!」一個四十多歲的胖婦人搖頭,「我們哪兒用得著啊!你倆這樣的俊俏人兒進山才得背個辟辟邪,我們這種人老珠黃的,就算隱山神看著了也不能妒忌咱們不是?」說著,這群人捆好了柴草,急匆匆就走了。
白玉堂和展昭站在林子外頭看著他們離去。
「覺不覺得……不對勁?」展昭突然問。
「嗯。」白玉堂點了點頭,「他們在隱瞞什麼。」
兩人同時回頭,望向那黑洞洞的樹林深處,那裡究竟藏了些什麼?讓整個興化的人都談隱山色變呢?
兩人一路繞著山轉,沒繞過大半天就黑了。在路口找了一戶村裡的小飯莊吃碗麵,煮麵的是個頭髮花白的老婆婆。大概是看到年輕俊俏的公子哥兒高興,給了老大兩碗。
展昭和白玉堂邊吃麵邊問老婦人,「婆婆是不是本地人。」
老婦伸出手來比了個三字兒,「三輩兒都是本地人,土生土長!」
兩人就詢問她隱山的事兒來。
老婆婆搬了張凳子坐下,看看兩人,「我就說兩位公子不是本地人……官府的麼?」
展昭點頭。
「隱山大神不會無緣無故出來殺人的。」老婆婆神神秘秘地說,「必定有什麼人衝撞了她了!」
「衝撞?」展昭皺眉,「比如說呢?」
「嗨……這浣紗節啊,原本是個地道的相親節,可如今就變成了選美節。兩位生得俊俏,可能不能體會醜人的苦楚!要知道,給美人兒臉上貼金的同時,也是在給醜人扇耳光呢。我們村就好幾個長得不好、家事也不好的丫頭,整天哭哭啼啼的嫁不出去。到了浣紗節,她們連家門都不敢出。這鎮上的好人家也不娶親了,就等著浣紗節找個門當戶對的美女。連帶著女孩兒的家人都過不好,一年到頭省吃儉用,就想等著浣紗節到了給姑娘租條畫舫。」
「租畫舫得不少銀子吧?」展昭問。
「最次的畫舫也得十五兩銀子呢。」老婦搖頭,「一般好人家的嫁妝才多少?雖然說白瞎了那幾個死去的俏丫頭,可鄉里鄉親不少人都說,最好是取消了這浣紗節!」
……
吃過了飯,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離開村子回衙門。
展昭忽然問,「你覺得,會不會是有人偽造成隱山老妖吃人的樣子殺人,真正目的是想要取消浣紗節……或者讓人不敢娶漂亮媳婦兒?」
白玉堂點頭覺得有理,正想開口,卻就見前方人影一晃……
大晚上的,兩人清清楚楚地看到,前方有一個背著背簍的人突然跑進了濃密的樹林裡頭,很鬼祟。兩人對視了一眼,悄悄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