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迷離

清河用指尖沾了點水,在桌面上緩緩畫起來。

這是一個交叉的骷髏頭圖案,旁邊印著一些奇怪的編號和籐蔓紋路,非常復雜。清河也就仿畫出七七八八,具體怎麼樣,實在記不清了。

姜別一看到這個圖案,臉色一變再變,不等和他們打完招呼,換了衣服就出了門。清河在後面喚了他幾聲,拿著外套追到門口,他卻已經出了門。

外面的空氣還很冷,清河拿著外套在門口站了會兒,才關上了門。

一彥在後面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看得她渾身不舒服。

「干嘛這麼看著我?」

「你又干嘛那麼緊張?」一彥走到她身邊,語聲輕鬆,目光卻有意無意地在她身上游走,「我又不會把你怎麼樣。」

「誰知道呢。」清河輕哼一聲,目光也掃他一身。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裡交接,誰也不躲開。

「很好。」一彥忽然把手穿過她的腰側,在她後腰一聳,她整個人就撲進了他懷裡,被他抱了個滿懷。清河拿手打他,卻聽他笑嘻嘻地說,「這可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

「你去死!」清河一腳踩在他的腳背上。

一彥抱著腳跳開,倒在地上哀嚎。

「裝什麼死?起來!」清河用腳尖踢踢他。

一彥在地上打滾,賴著不肯。清河被他氣得夠嗆,俯身拉住他一只胳膊往上提,「別鬧了。」一彥眼睛一轉,眼波流動,在她耳邊吹氣,「我怎麼鬧了?你倒是說啊。」

「算我怕了你了。」清河歎口氣,努力把他拉起來,卻反而被他帶到地上。一彥趁機壓住她,摸著她的臉,勾起她的下巴,「你怕我什麼?我想聽你這張美麗的小嘴,說點我喜歡的話。」

「放開!」

「你讓我放我就放,那我不是很沒面子?」

「你——」對他這種無賴招數,清河實在是沒轍。

一彥輕笑,在她的胸脯上抓了一把,「軟軟的‘大饅頭’,我就愛抓,我還要吃,你能拿我怎麼樣?」

清河面色通紅,睜大的雙眼恨不得把他活活剮了,「無恥!」

一彥扁扁嘴,「我有牙齒,還有一口好牙。」說著張開嘴,顯擺似地露出一口雪白的美牙,又把清河氣了個半死。

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他不是惡魔,簡直就是魔王!再也沒有比他更可惡的人了!

一彥仿佛讀懂了她的眼神,把她抱在懷裡,在她臉上狠狠親了口,「好香啊。老師身上有種很獨特的味道,又香又軟,就像——一個新鮮出爐的大包子,讓人恨不得想一口吞下去。」

清河被他活活氣暈了過去。

到了第二天上午,姜別也沒有回來,反而打了電話,把清河和一彥叫到了警署。

這是個放案卷的房間,唯一的一扇門都上了鎖。

房間裡只有四個人——姜別、一彥、清河、隊長陳鍵鋒。

姜別拿著找出的卷宗,從牛皮袋子裡取出的資料攤開在桌面上。他指著一張紙上的圖案問清河,「是不是這個?」

清河只看了一眼,就辨認出來,點了點頭。

「原來是這樣,我知道開槍的人是誰了。」姜別在紙上寫了四個名字——牛莉、周靜、高廖雲、陳鍵鋒。

陳鍵鋒不干了,「怎麼我也有嫌疑?」

「只是為了公平起見。」姜別說道,「還請見諒。」

陳鍵鋒只好作罷。離案件破解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再查不出來,他這個隊長兼局長的位子就懸了。

姜別劃掉了牛莉的名字,「她當時就在隊長的旁邊,沒有開槍的時間,也沒有這個動機。」陳鍵鋒點點頭,又見他劃掉了周玉的名字,然後在高廖雲身上畫了個圈圈。

清河微微一怔,想起了這個警官,似乎是個不到三十、皮膚黝黑的俊朗男人,臉上還帶著微笑。他是開槍的嫌疑犯?清河有些不能接受。

姜別抬起頭,筆在指尖橫扣,對在場的三人緩緩說道,「這個圖案,可能你們都沒有見過,但是,我卻知道。我曾經去過西部沙漠,在一個不知名的小鎮上,有一座關押特殊犯人的監獄,裡面的每一個犯人,胳膊上都會刺這種圖案。」

陳鍵鋒想起之前檢查的兩具屍體,一高一矮,胳膊上似乎也有這個印記。

姜別的手中的筆在圖案周邊的一圈文字上劃過,「這是編號,代表他們在監獄中的關押區域。據我所知,半年前就有‘ZX11745’地區的一幫犯人一起越獄,上面查地很緊。為了不影響民眾的情緒,所以,知道這件事的人並不多。」

陳鍵鋒道,「你是說,這三個搶劫銀行的匪徒都是從那個古怪的監獄裡逃出來的?」

「對,不過,肯定不止三個。他們都是窮凶極惡之徒,極有可能是想撈完這一票就逃到緬甸。這樣,我們就很難追到他們了。」

陳鍵鋒被搞糊塗了,「那這和高廖雲有什麼關系?」

姜別沉聲說道,「半年前,和這幫匪徒一起越獄的不止犯人,還有一個獄警。」

「什麼?你說高廖雲……不可能,他可是上面引薦的呀,怎麼可能?」陳鍵鋒恍然。難不成還是個家裡有勢力的,闖了禍出來避難?

「陳局長,這裡面的彎彎渠道,你我心知肚明。」姜別收了案宗,鎮重地說,「本來,我也不想追根刨底。高廖雲究竟是大意還是別的原因,才讓匪徒潛逃,我的興趣不大。他上面有哪些人在保他,我更沒有興趣。但是這次,影響重大,這幾個匪徒流竄在這一帶,對人民的生命和財產造成了嚴重的威脅,我們必須將他們繩之於法。高廖雲為了一己私欲,想殺人滅口,卻不知道,還有更多的歹徒沒有落網,只會讓事情越變越糟。」

陳鍵鋒也明白這個道理,不說話了。

「關於這些歹徒,上面下的是秘密的‘S級’通緝令,我們完全可以申請援助,調來一支特種部隊。」

一旦調來特種援助,對這些歹徒來說,就更難出境了。甚至出逃的可能會變得微乎其微——所以,那三個歹徒冒著生命危險也要出來殺了她,以防她想起那個文身的事情。在他們背後,肯定還有更厲害、更窮凶極惡的歹徒在指使。

清河腦中的思路漸漸清晰了。

但是,一彥當時為什麼要殺人滅口?

如果留下活口,通過審問,也許可以更直接地知道其他歹徒的下落。

清河側頭望了一彥一眼,總覺得他隱瞞著一些事情。這個少年,就像忽然出現在邊境,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要到什麼地方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姜別說,「為今之計,我們必須馬上找到高廖雲,以防事情有變。」

高廖雲今天休假,不在警署。陳鍵鋒馬上調集了警力,帶人前往。高家在小鎮東面一帶老舊的小區裡。

舊式的二手樓層房,過道裡的牆皮都脫落了,從頂層的天窗不斷地漏著水,「滴答滴答」掉落在地。

水泥樓梯也是坑坑窪窪的,鐵欄桿上嵌著褐色的木頭扶欄。

幾個警員分為兩列,快速上了樓。一彥跟著姜別,在開辟的中間道路中徑直上樓。

到了二樓高廖雲的住處,兩人對視一眼,姜別一腳踢開了木板門。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姜別臉色微變,提著槍率先進了屋子。後面的幾個警察也馬上沖了進去,在屋子裡謹慎地搜尋。

最後,他們在衛生間裡發現了高廖雲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