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武警隊長拿著喇叭趴在窗口,大聲說道,「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現在束手就擒,還可以……」

王勝直接一槍,朝樓上蹦崩去。

隊長馬上躲開,子彈在不銹鋼窗框上打出凹凸的彈痕。

「少廢話,車!」王勝已經窮途匕見。他知道自己履歷上那些東西,跳進黃河洗不清了,要是被抓,槍斃都是好的了。

雙方人馬對峙了一會兒,隊長鬆口了。

過了一會兒,下面的空地上開進了一輛車。

王勝朝人質的腿上開了一槍,「你他媽耍我?讓你開到外面的賣場去!」說著,幾人挾持著人質從屋裡退了出去。

隊長忙吆喝幾人跟著出房。

忽然,四樓屋頂傳來一聲尖利的女聲,「你們是什麼人,怎麼站在我家棚上?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幾個警員重新沖到窗口,朝上面望去。隱約有兩個人影在四樓的雨棚上,攀著空調架朝五樓爬去了。隊長大聲道,「分開行動,老三老四去上面,其余人跟我去下面!」

清河緊緊地抓著一彥,感到身體在半空懸空了,還會搖動,一彥踩著空調蓋子攀進了兩棟樓之間的縫隙。這樣老式的樓房,兩棟樓之間大約只有半米寬,雙腳撐著可以固定式身子。這裡離地面有十幾米高,清河覺得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掉下去。

一彥摸著她的臉頰,「乖一點,別想太多,也不要往下面看。」說完就順著水管往下滑,清河差點尖叫出來。

到了地面,她也從未感到的不真實。

一彥拉著她出了巷子,到了外面的賣場。這個時候正是熱鬧,鼎沸的人聲喧囂地人聽不見別的聲響。一彥直接踢開了一個男人,搶了輛摩托車,載著她躍出了人群。後面兩個跟來的警察連忙騎著連座的摩托警車追上去。

「借過借過!」

人群裡更熱鬧了,路邊擺的攤位不時被掀翻。這兩個警察分明還是新手,在路口被攔下來。幾個大媽追著他們要錢,兩人憋得臉紅脖子粗,說不出一句話。回頭一看,一彥早出了賣場口,瀟灑地轉了個車,朝他們擺擺手,直接踩住油門,絕塵而去。

一路上風馳電掣,清河緊緊地抱住他的腰,生怕一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他們也沒有說話,兩人之間有種奇怪的氣氛。鎮外的樹林裡有個破廟,四周多草木,輕易不被人發現,一彥帶著清河去了那裡。

夜晚,天色暗地看不清遠方天邊的星辰。

月亮也隱沒到雲靄裡。

一彥沒有生火,清河渾身都冷冰冰的,也不想開口求他。兩人就這麼奇異地沉默著,直到她肩上一沉,他把自己的外套給她披上。一彥就穿了件T-shirt,拿著根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麼。

清河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他。

「幹什麼,要和我劃清界限?」一彥收了外套,也不穿上,只是語聲有些嘲諷,「要是真和我劃清界限,剛才幹嘛還死死抱著我?你大可以自己走啊。」

「你以為我想和你在一起嗎?」

一彥沒有溫度地笑了笑,「那有本事自己回去嗎?」

一句話就戳中了她的軟肋,清河拔了腳步縫隙中擠出的一根野草,在指尖扯啊扯,最後扯到了手裡。

「你要有這個本事,就自己走,沒這個本事,就乖乖聽話。」一彥一手把她攬到懷裡,摸著她的臉、摸著她的脖子,咬住她的耳垂,「我就是個十惡不赦餓人渣,一會兒還要去找那些你厭惡的強盜匪徒,你可要想清楚了。不過我覺得,你還是聽話地好,免得死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

清河掙扎了幾下,都沒有掙開他,一口咬住他的手臂,死死地咬,他也一點反應也沒有,不由有些氣餒。

夜深了,她也累了,慢慢睡了過去。一彥把她抱到大腿上,看她已經睡得很熟,腮幫子鼓鼓的,心裡忽然有些酸酸的暖意。這種復雜的感情,也不知道從何說起。本來他不是個口是心非的人,惡毒也是坦坦蕩蕩的,遇到她以後,就變得有些奇怪了。有一些事情,有一些話,都身不由己。

其實有時候,他並不想那樣。可是她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他,對於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實在很難低聲下氣去求她。

他們之中,總是還橫亙著一個姜別。他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清河醒來後,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一彥帶著她走出這片森林,上了路邊的公路,搭了一次順風車。

路邊一個個油漆站牌歪歪扭扭地寫著地點,頂多多幾個箭頭,標識所去地方的方向。好不容易找到個小鎮,用公用電話聯系了那邊的人,他帶清河進了小鎮的深處。

長長的街道從路口往前延伸,路面慢慢低沉下去,幾個衣衫襤褸的乞丐躺在路口,年紀不大,都還是半大的孩子,裹著破舊的毯子,手邊放著破碗。天色不早了,夕陽只照進這個狹窄低矮的街道尺寸,在斑駁發黃的牆面上映出彎彎曲曲的微薄金色。

清河想掏出錢來,一彥卻壓住她的手。

「你幹什麼,連我扔個錢也要管嗎?」

「你的智商什麼時候能提高一點?」一彥眼帶嘲諷,用眼神示意她往旁邊看。清河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那幾個孩子已經起了身,拿著討飯的破碗擁到了路口。一個年紀大的乞丐清點他們碗裡的錢,少了數就用手邊的棒子抽幾下。

清河有些氣憤,一彥拉著她不讓她過去,「每個人、每個地方都有它的生存法則,你過去只會幫倒忙。你救了這些孩子,你能養他們嗎?」

「我會送他們去孤兒院。」

「你覺得這些孩子是從哪裡來的?」他反問她。

清河一臉不信,「你騙我,這……這怎麼可能?」

「你去過多少地方,見過多少世面?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一彥沒有嘲笑她,清河卻低下頭。她的氣勢弱了很多,卻不和他說話。

一彥進了巷子的深處。這裡地勢比入口更低,道路兩邊一排的地下車庫,直接連接著裡面的樓房。他找到了電話裡說的車庫,從樓道裡進去,在裡面的偏門敲了幾下,才有人警惕地開了門。

這棟樓已經荒廢很久了,上面的住戶全都搬空。聽說之前要拆遷,造成百貨商場,但是拆到一半老板的公司破了產。再加上外面原本的一個大型旅游區搬了地方,封了上面下來的路,地段也冷清下來,一直沒有人來問經。

這棟樓下面的樓道裡連著五個地下車庫,最西面的兩個車庫被人租了,改造成雜貨店。王勝讓人綁了那個店老板,把這五個車庫全都關了,作為暫時的棲居地。這樣,食物來源也就不用擔心了。除了店裡的食物,還有車庫後面的幾個廁所間也被這老板租了,改造成了堆積貨物的倉庫。這地方本來就偏僻,他本來是想減少進貨的時間,方便一下自己,誰知道,這時候卻方便了這幫歹徒。

死了很多個人,路上還失散了不少,現在王勝這邊只剩下了六個人,在車庫裡圍著一個鍋子煮東西。吃完了東西,王勝不禁意地對一彥說,「你來得挺及時的。」

一彥仿佛沒聽到他話中的含義,「不及時怎麼趕得上你們?」

王勝扔了碗,開了槍栓,黑洞洞的槍口就對准他的腦門,「你到底是什麼人?」

一彥若無其事地抱著清河吃東西。

「懷疑我啊?」吃了一些,他才對了句。

王勝的目光移到清河身上,「這女人你也帶了不久了,怎麼都不碰一下?雄哥那邊,我也沒聽過你這號人。這樣的身手,不可能沒人知道吧?」

「你去過台北幾次?我這人天生不喜歡在逃命中辦事,要上女人,也得找個安逸的地方。你連這個也要管?」

王勝冷笑,「恐怕都是借口吧。」

「借口?什麼借口?」

王勝瞇了瞇眼睛,「你要是不喜歡這個女人,就給我們好了。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也不可能一直帶著她,玩完了直接殺了就是。」

周圍幾個小弟立馬眼放綠光,急切地站起來。

清河緊緊地抓緊了一彥的手臂,嘴唇發白。

一彥面無表情的,半晌笑了聲,「那怎麼成?我可喜歡她了,她是我的女人,我還要帶她去緬甸趙家的地方。你們殺了她,我一路上孤家寡人的,也太淒慘了。」

王勝獰笑了一下,「那好,現在就有個機會,你在我們面前上了她,我就相信你和我們是一路人。不然,我這心裡,實在是放心不下呀。」

「你們這麼多人在這裡看,我怎麼脫得下褲子?」一彥抬頭瞥了他們一眼,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臭小子,你分明就是推三阻四,你不想上讓我們來!這小妞水靈靈的,操起來肯定夠味兒!」一個年過三旬的大漢j□j道。

王勝的眼神明滅不定,半晌,嚷了聲,把人都叫了出去。

偏門外是長長的樓道,這樣的小門下面都有百葉窗般的開口。幾個歹徒猴急地趴在下面偷看,你推我我推你。

一彥捏著她的下巴,清河猛地推開他,從地上一躍而起,退到牆角裡,「你幹什麼?一彥,你瘋了嗎?」

「沒瘋,我只是想做一直一來都沒有做的事情。」他關了燈,室內一瞬間黑暗下來。

外面的匪徒大罵起來。

半晌,裡面就傳來女人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