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房子不會又燒了?」去萬平公寓的路上,有人半開玩笑半擔憂的說。「上次那起火災還沒抓到人呢。」
「要是再拿不到證據,這幫人撐死能判十年。中間再減個刑,關不了幾年。」坐副駕駛位的同事有點喪氣,「說不定那個姓萬的就是在耍我們玩。」
大舅開著車,一開始只是沉默的聽他們聊天,聽到這,他突然蹦出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他是領導,說得又一本正經,車裡的氣氛一下子嚴肅起來。
進了小區,大舅讓一個小警察留在車裡。他帶著另一個進了公寓。
房子乍一看還是跟那天抓捕萬安的時候差不多。但仔細檢查就會發現其中有不少地方又有了新的翻撿痕跡。雖然都有做掩飾,但對於幹刑偵出身的大舅來說,這些掩飾無異於掩耳盜鈴。
萬平的梳妝台裡,正如她自己所說,一大堆口紅裡恰好有三隻黑管。大舅拿起其中的一隻在耳邊扣擊,然後撥弄了幾下,就從中拆出了一隻U盤,依葫蘆畫瓢的把另外兩隻也拆了。三隻優盤。
萬平沒有騙人。
回到車裡,打開筆記本,插上優盤。居然全是各種不堪入目的畫面,背景看起來就是那間會所,而其中好些女孩子一看就是未成年人,有的甚至還穿著中學校服。名錄也在其中一隻盤裡,裡面有女孩的聯繫方式和她們對應視頻編號。
三個大男人都看黑了臉。「媽的,畜生!這麼小的小孩也下得去手!」一個同事罵。
另一個問:「老程,你打算怎麼辦?給萬平申請取保候審嗎?」
大舅笑了一下:「申請,怎麼不申?我倒要看看她還能玩出什麼花招。」
本來他們都覺得萬平肯定是有什麼外應或者想要耍花招。結果一調查下來,發現她在被抓前還真的去檢查過子宮肌瘤的問題。而且情況並不太好,屬於生長速度較快,需要及時摘除的那種。
所以這個女人是真的認栽了,所以才把希望都寄託在坦白從寬上?
大舅還有他的同事們都有此疑問。雖然萬平從進來到現在除了配合他們交代犯罪事實以外也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但是他們就是覺得此女不簡單。
沒多久,取保候審就批下來了。得到通知的萬平一臉「姑奶奶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
本來這個取保候審能這麼快批下來,就是因為警方想要用萬平釣魚,看到她泰然自若的樣子實在是叫人沒法不擔心,只怕會出什麼岔子。
一路上,萬平除了發呆就是睡覺,但是負責押送的人也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等到了醫院附近,剛下車沒走兩步,萬平就突然捂著肚子叫疼,直喊疼得走不動,叫押送員給她借輪椅過來。押送她的人都得到過上頭指示,剛開始根本不信她的話。
但看萬平的樣子,額頭都冒汗了,似乎真的疼得厲害。
「要不我去借一個?」其中一個押送人員問。
另一個躊躇了一下:「好,你快去快回。」因為領導在耳麥裡叫他們適當的弄出點「破綻」好釣萬平背後的人出來。
結果誰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借輪椅的人離開不久,一輛摩托車突然從街角飛馳而來!直接撞上了萬平!萬平被車身的衝擊力帶得甩出去好遠,腦袋直接磕在花壇上,然後整個人像是沒骨頭的人偶一樣癱軟在地。眼睛還是大睜著的,人卻已經沒了氣息。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埋伏在附近的大舅一下子躥了出來,喝道:「發什麼呆!給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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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煜最近的日子過得不要太滋潤,雖然白天要在大太陽下頭站軍姿,但是只要晚自習的時候能跟歐陽靜說會話,拉拉小手,整個人就立馬滿血複活。
這種不需要挖空心思就能天天見面的日子簡直美好得像做夢!所以,當教官說軍訓結束前一兩天,需要通宵拉練的時候,裴煜的嘴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他記得上輩子他們到目的地的時候是淩晨兩點。一堆人又累又睏,教官一說休息一個小時,幾乎所有人都倒頭就睡,還有不少瞬間就打起了呼嚕。他睡眠向來不多,走興奮了更加睡不著,睜著眼躺在地上數星星玩。
他們在城市出生,長大,幾乎很少有這種在曠野看星空的體驗。所以,對於拉練那天晚上星空裴煜記憶猶新,一想到這次能跟歐陽靜一起看,心裡就忍不住蕩漾起來。
不過真的到了拉練那天,事情就跟他想得不太一樣了。拉練從晚八點開始,剛出發的時候大家還是按照一個班一個班的排著隊走。還時不時拉拉□□,一副社會主義接班人的模樣。裴煜跟歐陽靜作為正副班長,自然也很儘職的時不時點個人數,以防有人走丟。
然而走到十一二點的時候,別提什麼拉歌了,連按班級排隊走都成了問題,黑燈瞎火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剛開始夜行軍的興奮感也全叫疲憊取代,只有走近居民樓的附近的時候,這幫熊孩子才會拿出手電朝居民樓一頓亂晃,小鬼子進村一樣鬼喊鬼叫,擾民不淺。
「嘖,這幫熊孩子,明年又要換路線了。」教官跟老師討論著,「能考上附中的成績不都挺好嗎?怎麼也這麼熊?」
「別提了,這幫人熊起來比不讀書那些還可怕!」一位老師心有餘悸。論精力,論腦洞,他們這些成年人哪裡是十幾歲的少年的對手,更別提還是一幫頭腦靈活,鬼點子大堆的少年。
「我看就是作業太少,閒的!」有老師下結論。頓時得到了同行們的一致擁護。
「臥槽,他們下來走走看看!我看他們就是坐車閒的!」有學生聽見了老師們談話,偷偷咬牙切齒的說。
對,各班的班主任都有坐車的權利,除了剛開始跟著學生走了一小段,大部分時間就是坐在車上慢悠悠的跟車給學生隊伍壓陣。
「等級森嚴,說好的社會主義呢?!」有人開頭,便有跟著起鬨的。雖然這會一個個都累成了狗,但是發洩式的嗷嗷亂叫的力氣還是有。老師跟教官大約見多了這種,也都一笑置之,懶得下車跟他們計較。
裴煜經常鍛鍊,體力還是挺不錯的,走到現在也只覺得腿微微發酸。而歐陽靜被他訓練過以後,體能也上了一個台階。但是因為之前為了點人數來回多走了好多路,這會也已經累得夠嗆了。
「我給你拿包吧。」裴煜看著心疼死了,「別管他們了,反正老師跟教官還在邊上壓陣呢。」
「不用,裡面就一瓶水,不重。」歐陽靜拒絕了他的部分提議,但是也確實放棄了點人數的工作。
「那吃點東西?」裴煜又問,順手開了根能量棒遞給她。
歐陽靜不接:「太晚了吃不下。」說完又跟裴煜說:「怎麼上輩子沒覺得這麼累呀,難道是靈魂的年齡會影響身體狀況?」
「瞎扯什麼,你那是點人數累的。擦擦汗?」裴煜說著又遞了張濕巾過去。
現在正是一年中熱得厲害的時候,雖然是晚上,但溫度也一點不低,有塊能擦汗的濕巾簡直是奢侈品。
歐陽靜拿它擦了臉和脖子後,問裴煜:「你到底背了多少東西?怎麼跟哆啦a夢的一樣。」她說完還去掂了掂裴煜的背包,發現其實並不重以後就更加驚奇了。
「這叫精簡得當。」裴煜等她擦完,又順手接過來扔隨身攜帶的垃圾袋裡。整個過程自然得宛若行雲流水。
歐陽靜被他一路照顧得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不用這麼照顧我,你自己不累啊。」
「不累。」裴煜馬上回答。又說,「能照顧你我心裡高興。」
「別,你要是把我寵壞了,到時候咱倆分開了我適應不了了怎麼辦?」歐陽靜好像是隨口開玩笑的說。
裴煜當下抓住她的手:「別亂講,我們為什麼要分開?」
「緊張什麼,我就隨口一說。」歐陽靜撩開了一下有點汗濕的劉海。
「那也不許!」
終於,和上輩子一樣,在兩點左右的時候隊伍到了目的地。在一個水庫附近的曠野裡。教官宣佈原地休整後,所有人都跟爛泥一樣癱在地上,睡得橫七豎八。
裴煜找了塊能躺直還不會踢到人的空地後,麻溜拉著歐陽靜一起躺下。「我們好像還沒有一一起看過星星吧?」他突然問。
「嗯,好久沒看過這麼亮的星空了。」歐陽靜躺在地上,望著星空小聲感嘆。
裴煜看了會星星,又側頭看會歐陽靜的側臉,終於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你要不要枕頭?」他說著朝歐陽靜攤開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