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心口有股撕裂的疼痛,這是以往投胎都不曾有過的現象,難不成……我這一世患有心疾?

病弱的女子苦追貴公子不成,最後痛苦而死的橋段在我腦海裡閃過。我睜開眼,看見精美雕花的檀木床,想來我投的是個相當富貴的家庭,瞅著床幔上用金線繡出的鳳凰,嗯……搞不好這一世還投在了皇家。

心口的疼痛一陣強過一陣,我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登時大駭,連連的倒抽冷氣,這是什麼!

我的胸膛上竟插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更驚悚的是我的胸膛又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平!這手掌為何如此大?上面還長滿了老繭,我的芊芊素手去哪裡了?即便不是芊芊素手,小孩該有的粉嫩小拳頭呢?這貨明明就是個糙漢的手啊!

我掙扎的蹭起身來,胸口尖銳的疼痛,還有失血過多讓我腦子開始發暈,才一投胎就要重新死掉麼?

「……下一世投胎,要你們必須在人界活過二十年,如若不然,你們再下地府後,皆交由我來處置。」閻王的話言猶在耳,我想到了那張紙上的懲罰,宛如有把比匕首更尖利的東西紮進心頭,我痛得顫抖。

不行……雖然搞不清現在是什麼狀況,但是我才來這人世這麼一瞬間,不能這樣死掉!若是這麼快又下了地府……我的後半生會毀掉的,絕對會毀掉的!

我握住匕首的柄,用力的向外拔。正在我奮鬥不息之時,陡然聽見了另一個連連驚呼的聲音。

我扭頭一看,是個身著華服的圓臉女子,她面色青白,才一起身便「哇」的吐出一大口黑血來,看樣子是中了劇毒。

這……這又是什麼狀況!一個富貴女子與一個糙漢躺在同一張,糙漢胸膛插著匕首,女子身中劇毒。臥槽!我到底是趕上了什麼爛攤子!

「臥槽!什麼狀況!」華服女子看見我,也是一陣大驚,說完這話,又捂著胸口一陣狂嘔。

一股不祥的預感再次劃過心頭,我戰戰兢兢,氣喘吁吁的問:「初……初空?」聲音出口,渾厚雄壯,我暗暗抹了一把辛酸的淚。

女子同樣驚駭的抬頭,望著我:「小祥子?」他嬌喘不停,「奶、奶奶的……陰魂不散。」

「陰魂,呼呼,陰魂不散的是你吧!楚河、楚河漢界,給我劃清楚了,不准,靠、靠近我!」一句話說得我上氣不接下氣,我好似已看見了閻王再向我招手。

「誰……還理你,小爺,小爺先救了命,你自己回地府,去、去親閻王的小臉蛋吧。」

我渾身一哆嗦,這實在是一個讓我賭上骨灰也要勇敢活下去的巨大動力。我手一緊,牙一咬,使出最大的力氣,狠狠一拔。匕首退了約莫一寸餘長出來,但還是有一部分插在我的胸膛裡。鮮血流得更多,我氣得大罵:「哪、哪個龜孫子捅的!老……老子胸膛裡面,有黃金嗎!」

初空那方顫抖著滾下床榻,一邊吐著血,一邊奮力的往桌子那方爬,他一抱住桌上的茶壺,便開始大口大口的喝水,可沒喝多久,茶壺裡的水便沒了。

初空也是勃然大怒,手一拂,將桌上的茶具盡數打翻在地,瓷器劈裡啪啦的響得歡樂:「窮鬼!你家連水都沒得喝!」

正在我倆皆陷入絕境之時,這窮鬼家突然有人推門而入。

「將軍!」一個勁裝男子大步向我走來,「將軍!怎麼會這樣!」初空那方也有兩個婢女嘰嘰喳喳的奔了過去:「啊!公主!公主你還好吧!」

我已經沒力氣答話,也沒力氣多想了,只有奮力的眨了眨眼,在內心奔騰著草泥馬,我和那公主怎麼樣了,還好不好……你們有眼睛看不見麼……

我再醒來的時候,胸膛的匕首拔了,傷口已經包紮好了,那個勁裝男子跪在我的床邊,埋著頭,一言不發。我咳了兩聲,想要坐起身來,那人忙來扶我,給我伺候好了,又跪了回去。我奇怪:「你這是做什麼?」

「屬下護主不利,請將軍責罰。」

我撓了撓頭,很想說自己什麼情況都還不知道,但是看見一個英勇的漢子在我面前虎目含淚,我還是不忍心告訴他,你家主子已經駕鶴西去了,我只是一個來逛一逛的弱女子。我清咳了兩聲,問道:「那個,初,唔……公主呢?」

跪在地上的男子猛的抬頭:「將軍何必還掛念那她!那青靈公主害了馨雲姑娘,又對將軍你下此毒手,實在是歹毒非常,將軍萬不可再容忍她為非作歹!屬下懇請將軍將此事稟報皇上,太后便是再護著青靈公主,也不能對謀害親夫這事實視而不見!」

我摸了摸鼻子,心道,原來這還是個三角戀的故事,公主喜歡將軍,將軍娶了公主,心裡卻喜歡別的女子,公主一氣之下殺了那女子,又殺了將軍,咦……不對啊,那她自己怎麼會中毒的?難道是謀殺親夫之後心生絕望,服毒自盡了?

我沉著臉不說話,那漢子又道:「將軍!青靈公主此舉實不能再忍了!」

我為難的撇了撇嘴,就算你這麼聲淚俱下的控訴,我也沒辦法啊,因為現在在那個身體裡呆著的是天上的初空神君,又不是什麼青靈公主。而且這事情我摸不清前因,預見不了後果,對自己身邊的環境也不熟悉,甚至連人都不認識。這一世我又沒修仙不會法術,還要在這世上盡心盡力的活上二十年。我若是現在把這個青靈公主給不明不白的坑了,初空死了便算了,他要是死不了,回過頭來不知道要怎麼坑我呢!這險冒不得,我與初空現在好歹也算一根繩上的蚱蜢,在情況沒有明朗之前,我絕不能和他窩裡鬥。

我擺了擺手道:「你先下去吧,此事在自己斟酌。」

男子雖面有不甘,但也不敢衝撞我,咬了咬牙,埋頭恭敬的答了聲「是」。

我心裡正在為這種使喚人的滋味暗爽,忽聽門外一陣嘰嘰喳喳的吵鬧:「公主不可啊!您現在還不能下床!」「公主若要見將軍也不急於一時啊!注意身體啊!」「公主!公主!」。

我的屬下臉色一變:「哼,這青靈公主實在欺人太甚!將軍,且待屬下去將她趕走。」

「慢著!」我忙喚住他,「那個誰,咳嗯,且讓她進來便是,無妨。」

「將軍!」

「讓她進來。」

「是……」

哪還用叫,初空穿著飄逸的衣裳,一腳踹開房門,邁步便走了進來,他面色依舊蒼白,但卻比那日看見他狂嘔鮮血時好了許多:「將軍?」他冷冷一笑,手指往外面一比劃:「除了床上躺著的那個,其他人全給我滾出去。」

我那屬下拳頭捏得死緊:「青靈公主,你!」

「吵得頭疼,都出去罷。」我一開口,那人咬了咬牙,強忍不甘,退了出去。

關上門,屋子裡只剩我與初空二人。

「你最好能解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初空行至我床邊,惡狠狠的瞪我。

我表示無奈的攤手:「我要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