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趙氏臉色一變,若這麼大張旗鼓的查案,有自己什麼好兒,自己嫁過來的時候,大姑姐已經出了門子,翟家遭逢大難,家下服侍主子的老人兒,死的死散的散,統共就剩下翟管家跟翟婆子,翟婆子是大姑姐兒的奶娘,跟著去了胡家,翟管家如今年歲大了,雖總跟底下的僕人說大姑姐兒未出閣時便幫著婆婆管理家務,雖性善寬容,卻極有規矩。

自己先時也有幾分忐忑,可見了面,瞧著說話做事兒溫婉和軟,加上又是出了門子的姑奶奶,便沒當回事兒,不想,今兒這臉板起來,擺了姑奶奶的架子,倒真叫人有些肝顫兒。

正後悔剛才把話說的太滿,怎麼想個法兒轉圜呢,她妹子帶著兩個外甥女走了過來。

趙氏心知要壞事兒,忙要攔,不想她妹子倒嘴快,人還沒到跟前兒呢,話先到了:「哎呦,老遠的聽見說要查案,姑奶奶可是把翟府當審案的大堂了不成,我說句話,姑奶奶別不愛聽,雖說您是翟家的大姑姐兒,到底出了門子,這出了門子的姑娘可就是人家的人了,再插手娘家的家務,可不妥當,再說……」

還要說被趙氏厲聲喝住:「還不住嘴,胡說什麼呢。」

她妹子自來怕這個姐姐,被趙氏一喝,只得訕訕閉上嘴。

趙氏忙道:「大姐別惱,我這個妹子自來有些糊塗,說話著三不著兩的,您別往心裡頭去。」

趙氏看了那娘仨一眼,想起翎兒家去跟自己說這娘仨幹的那些事兒,就知不是明白人,一心就想著攀高枝,這姐倆倒是一個德行,若在旁處,這樣的人不搭理也就是了,可今兒這事兒不成,這裡不成,自己若是不言語,這娘仨不定以為自己好欺負了,變本加厲的在翟家鬧起來,傳出去豈不丟了翟家的臉。

想到此,冷哼了一聲:「原來是親家姨媽,倒是我的不是了,沒想到大過年的還有客在,失禮了。」

趙氏的妹子再傻也聽得出來這話裡的嘲諷,忙道:「本來是說家去過年的,可見我姐姐這兒忙亂,就想著幫姐姐分分憂。」

翟氏點點頭,瞟了趙氏一眼:「我倒不知,翟家有這麼些家務,叫弟媳婦兒忙成這般,只是娘家妹子到底是外人,叫個外人幫著料理家務,翟家可沒這樣的規矩,若弟媳婦兒果真料理不來,寶成身邊兒不還有幾個識文斷字的侍妾嗎,叫她們幫著你料理料理,總比勞煩親家姨母的妥當。」

趙氏的妹子,是個沒什麼心機的,一聽翟氏張口要扶持侍妾管事兒,頓時就急了起來:「姑太太可想好了,您如今不光是翟家的大姑姐兒,跟我姐姐還是親家,有句俗話叫婆婆大如天,就算為了您家大閨女著想,也得悠著點兒不是,要是把事兒做的太絕了,往後這親家鬧翻了,對您有什麼好處啊。」

翟氏倒給她氣笑了:「婆婆大如天也得講道理,難道能胡攪蠻纏不講理嗎,便我這個翟家正根兒的姑奶奶,想插手娘家的事兒,不也得站在理上,更何況,婆婆大如天跟今兒的事兒有什麼關係,今兒我查的是下毒害我兄弟命的人,這樣的人留在府裡,我兄弟的命豈不是朝夕難保,難道親家姨媽的意思是讓我不聞不問,包庇這樣的禍害不成。」

趙氏的妹子臉都紅了,可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想不到這個瞧上去溫柔和悅的翟家姑奶奶,嘴頭子這般厲害,且每一句都站在了理上,自己想反駁都找不到應對之詞。

趙氏生怕自己妹子再說出什麼來,讓大姑姐兒捏住把柄,大肆發作起來,若大姑姐力主丈夫休了自己,以丈夫跟大姑姐兒的感情,十有八九會聽的,自己若給休回了家,娘家哪能容自己,到了一根繩子一條命就是自己的下場了。

越想越怕忙把妹子推到一邊兒:「你給我住嘴,翟家的事兒輪不上你插言。」上前也顧不上地上寒涼冰冷,噗通跪在地上,一把抱住翟氏的腿哭了起來:「大姐這件事兒都是我的錯,可我也真不是有意要害琴姨娘的,大姐您想想就算我再糊塗,也能分得清哪頭炕熱不是,不管老爺身邊兒誰生的孩子,都是翟家的骨肉,都得叫我一聲嫡母,我再怎麼著狠毒,也不會害自己的孩子吧,更何況,琴兒幾個本來就是我從人牙子手裡的頭親自挑了買進來的,就是怕老爺跟前兒沒可心的人伺候,人都買回來了,我還能潑了醋罈子,整治她們不成,況且,家醜不可外揚,這事兒若傳出去,豈不外人瞧了咱們翟家的笑話。」

翟氏低頭看著她:「不是有意?這麼說那毒果真是你下的了?」

趙氏搖搖頭:「不是,不是,我是想著老爺子嗣單薄,我這個身子是不成了,便想著琴兒幾個年輕,若是調理好身子,再給老爺多添幾個孩子,咱翟家興旺了,九泉之下的公婆也能安心,聽見人說多吃蘑菇對婦人身子好,便叫人去買了些回來,想著給她們補身子,琴兒熬雞湯的時候,放了些在裡頭,誰想到這蘑菇有毒啊,想是廚子貪圖銀子,買了有毒的來,倒險些害了老爺。」

翟氏在心裡冷笑,真虧她硬扯出這麼個藉口來,若不是她有意害人,毒蘑菇怎會進了琴姨娘的雞湯裡,便道:「既如此,那廚子就該拿了送到衙門裡問罪。」

趙氏:「我也是這麼說,不想那廚子卻奸猾,知道自己闖了禍,老爺前腳一倒下,後腳他就沒影兒了,府裡忙亂起來,也顧不上,等查問出來,再拿人早不知跑哪兒去了,按說應該報官,可我這心裡頭怕,雖不是我有意害人,到底那蘑菇是我叫廚子買來的,大姐,我好歹是翟家的當家夫人,若因這種事兒驚了官過了大堂,別人怎麼瞧我,便我豁出去了,可我總得替老爺替子盛想想,老爺在朝為官,這體面萬萬丟不得,還有子盛的前程呢。」

翟氏本來就是想嚇嚇她,讓她往後做事兒有所懼,不是真要如何,趙氏的話自己又何嘗不知,兄弟如今這個官,說白了是拿翟家的大難換來的,並未從科舉出仕,雖翟家是書香門第,到了兄弟這兒,到底不比從前了,若不是父親之前在官場的人情,加上親戚們因當時袖手旁觀心中有愧,兄弟這個官只怕也做不順當。

當年爹就曾嘆息,寶成雖不糊塗,到底平庸了些,若有造化娶個賢妻許能好些,偏娶了趙氏,弄的府裡烏煙瘴氣的,如今翟氏越發後悔自己一時心軟,許了青羽跟子盛的親事,有這麼個婆婆,青羽往後的苦頭有的吃呢。

想到此,在心裡嘆了口氣,看著她:「依著你,此事該如何料理?」

趙氏一聽頓時鬆了口氣,小聲道:「那個,不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免得丟了咱家的體面。」

翟氏冷哼了一聲:「你說的倒輕巧,寶成的命可是差點兒沒了,就這麼稀里糊塗了了,寶成哪兒怎麼交代。」

趙氏心裡咯登一下忙道:「這次是我糊塗了,往後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兒。」

翟氏看了她許久,看的趙氏心裡咚咚直跳,她知道若大姑姐不吐口,執意要追究此事,丈夫真能休了自己。

越想心裡越怕,臉都有些慘白,看的翟氏終究心軟了,伸手扶她起來,掃了眼旁邊那娘仨,淡聲道:「外頭怪冷的,親家姨媽是府裡的客,回頭凍病了可不妥啊,翟管家送親家姨媽跟兩位姑娘回客居歇著。」

翟管家應了一聲:「姨太太請。」

趙氏的妹子瞧了自己姐姐一眼,知道自己剛說錯了話,反倒讓翟氏捏住了錯,不敢再說什麼,轉身走了。

她一走,翟氏方道:「當年寶成蒙難,虧的親家老爺雪中送炭,幫了寶成一把,唸著這份恩情,才有了你們這番姻緣,也是你跟寶成的緣分,你們是患難夫妻,按理說,更應比別人好才是,怎麼反倒鬧成這樣了。」

趙氏:「雖是患難夫妻,他心裡何曾有我?這麼些年,我也不是傻子,哪會不知他心裡還惦記著那位少卿府的青梅竹馬,他惱我父親當年以恩情相挾,逼他娶了我,拆散了他的好姻緣,故此從心裡頭恨我呢,不然,這麼些年,怎會如此冷落與我。」

翟氏眉頭一皺:「這可是從哪兒說起的,當年寶成是跟少卿府的千金訂過親,咱們兩家也的確沾著些遠親,早年間雖有來往,寶成跟那小姐卻也是男女有別,統共沒見過幾回,算得什麼青梅竹馬,更何況,寶成再糊塗難道連裡外都分不清嗎,當年爹爹獲罪,親戚們哪有靠前兒的,少卿府也一樣,生怕受連累,忙著退了親,到如今寶成心裡還過不去呢,哪會惦記他家的小姐,再說,如今多少年了,那位小姐早嫁人生子,公婆兒女一大家子人呢,寶成惦記個有夫之婦做什麼,疑心這些可是莫須有。」

趙氏:「便是我疑心差了,可夫妻這麼多年,他心裡對我如何,還能不清楚嗎?」

翟氏倒不知該怎麼勸她了,鬧半天,她還想著兩心相印呢,當年這門親事就是瞧著趙家那點兒恩情罷了,若趙氏溫柔和婉識大體,寶成又怎會弄這麼多女人進來。

翟氏不想打擊她,可認真說作為女人,趙氏真是叫人喜歡不來,模樣兒先不說,天生父母養的,挑揀不得,秉性可是不是天生的,趙氏這人虛榮之極,對那些不如自己的,從心裡瞧不上,就連自己這個大姑姐兒,因為嫁了胡家,也不放在她眼裡。

倒是一心想著攀高枝兒,嘴還絮叨,不解風情,出身商戶之家,不識字說得過去,算賬管家總該擅長吧,偏偏她把家管了個稀里糊塗。就瞧府裡如今這亂勁兒,就知道當家主母是何等樣子了。

翟氏不禁想起爹娘在的時候,爹在外頭應酬,從不過問內府裡的事兒,娘把府裡料理的妥妥噹噹,如今再瞧翟府,哪兒還有樣兒,若娘活著,趙氏這樣的進翟家門當媳婦兒,想去吧,下輩子都不可能。

這麼個媳婦兒,哪個男人能喜歡,她不找自己的原因,反倒還怨上寶成了,真不知心裡怎麼想的。

到底是弟媳婦兒,自己也不好說的太不好聽,只得勸道:「男人心裡裝都是大事兒,有幾個把媳婦兒當回事兒的,又不是剛成親哪會兒,如今子盛都定了親,還想這些做什麼,沒得叫人笑話,咱們女人前頭過的丈夫,後頭過的是孩子,只孩子好了就什麼都好了,至於夫妻,說白了,過的就是個情分。可話又說回來,再厚的情分也怕磨,磨的沒了,你還指望他唸著你什麼。其實男人心也軟,你們又是患難的夫妻,有什麼話不能說開了,非鬧的這樣沸反盈天的,叫外人瞧笑話。」

趙氏哪裡聽得進去,只這回也知道自己做的過了,生怕被丈夫休回娘家,大姑姐兒說什麼,便不愛聽,也得聽著,直到送著翟氏進了她住的院子,才回去了。

瞧著趙氏去遠了,翟婆婆才道:「我瞧她可沒聽進去,小姐這些話都白費了。」

翟氏嘆了口氣:「聽不聽再她,說不說卻再我。」

翟婆婆:「這件事兒如此了了,只怕她記不住教訓呢,也怪不得少爺要休妻,她幹的這些事兒,實在的過不去。」

翟氏搖搖頭:「休妻?哪這麼容易,慢說她生了子盛,為翟家承繼了香火,便趙家對寶成的恩情,若是休妻,也說不過去呢,既不能休回去,就還是翟家人,胳膊折了折在袖子了,萬不能叫外人瞧了笑話。再有,她那個妹子有一句話倒是說的不差,青羽跟子盛過了定,這門親事就成了,再如何,她也是青羽的婆婆,總得留些情面,也免得她記恨青羽。」

翟婆婆嘆了口氣:「子盛少爺是個好孩子,可他這個娘,真叫人說不出一個好來。」

正說著,就見青翎笑眯眯的進了院。

翟氏道:「這麼大冷的天,跑哪兒瘋去了?你手上拿的什麼?」

「沒,沒什麼?」青翎急忙把手裡的紙上塞進了袖子裡,拉著她娘的手:「外頭怪冷的,趕緊進屋吧,娘進去瞧瞧,是不是跟您當年沒出嫁的閨房一樣,表哥說是舅舅特意叫人佈置的,連娘舊年使的琴都叫人尋了回來。」

母女倆進來,翟氏倒真沒有幾分百感交集,聽見女兒說,跟自己親眼瞧見,畢竟不一樣,到底是自己住了十幾年的屋子,哪能不惦記呢,摸了摸這兒,瞧了瞧哪兒,到了窗邊的琴桌邊兒上。

青翎頗有眼色的把上頭蓋得綢布撩了去。

翟氏伸手拂過琴弦,一陣悅耳的琴聲:「你舅舅之所以把這琴尋回來,有個原由,這琴雖不是名琴,卻是當年我初學琴技那年,你外祖父送給娘的生辰禮,你瞧這上頭刻著娘的小字呢,是你外祖父親自刻上去的。」

青翎道:「原來阿月是娘親的小字啊,先頭瞧見還納悶呢,問了表哥,他也不知,只說這是娘使的琴。」

翟氏:「那時候可還沒他呢,這小字是你外祖父給娘起的,平常家裡頭叫的,子盛怎會知道。」

正說著,胡老爺走了進來道:「我知道,你娘跟我說過。」

翟氏臉一紅,白了他一眼:「你跟著湊什麼熱鬧?」

青翎心裡暗笑:「趕了一晚上路,又折騰了這麼半天,可困的不成了。」

胡老爺最疼女兒,見閨女眼下都起了黑圈,忙道:「小孩子可熬不得,回頭身子該熬壞了,快睡去,等吃飯的時候爹去叫你。」推著青翎去了廂房。

青翎一進屋就叫小滿關門,從袖子拿出表哥寫的那張保證書嘿嘿的樂。

小滿道:「小姐不去睡覺,笑什麼?這是什麼東西?」

青翎:「這可是好東西,以後表哥要是敢對大姐不好,我就拿著這個問他。」

小滿眨眨眼:「若果真表少爺對大少姐不好,您拿著這個問表少爺能有用?」

青翎臉色一暗,洩氣的道:「估摸沒什麼用,但至少這會兒能讓大姐安心,省的她胡思亂想的,行了,不說這個了,可真是困的睜不開眼了。」匆匆洗漱之後,一頭紮進暖被裡,一覺睡到了天擦黑。

睜開眼聽見外頭有人說話兒,仔細聽了聽,不禁皺了皺眉,這時候陸敬瀾怎麼來了?還跑到自己屋裡來了。

叫了小滿進來,梳頭洗臉,收拾利落出來,果見陸敬瀾跟表哥一邊一個坐在炕上,正說的有來道去的。

見青翎出來,陸敬瀾瞧著她笑:「我還說上回你一走,不定什麼時候再見了,不想這般快又回來了。」

想起上回自己走的時候,他叫長福送來的東西,心裡有些過不去,低聲道:「上次走的時候聽長福說敬瀾哥哥身上不大好,當日走的匆忙也未來得及過去探病,如今可大好了?」

陸敬瀾定定看著她:「若小翎兒去探病,說不準我那病當時就好了也未可知。」

這話可有些不妥,青翎咳嗽了一聲:「天黑路滑,敬瀾哥哥怎麼這時候過來了?」

翟子盛道:「敬瀾是聽見姑姑姑父來了,特意過來請安的,順道也送個信兒,說表姨夫在太醫院有個相熟的太醫,明兒一早過來給爹瞧病,太醫院的太醫醫術高明,想來爹爹的病必能藥到病除。」

青翎心裡腹誹,既是來給爹娘請安的,就該去爹娘哪兒,怎麼跑自己屋來了,而且,自己還睡著覺呢,想著不禁暗暗白了表哥一眼。

翟子盛只裝作不知,雖說青翎是自己的表妹,又是自己未來的小姨,可敬瀾卻是兄弟,兄弟的忙能不幫嗎,敬瀾那點兒心思,只要長眼的沒有不知道的,偏青翎這丫頭不知怎麼,就是不待見他,也不能說不待見,就是遠著客氣著,甚至還把敬瀾往若蘭若玉姊妹哪兒推。

提起張家姊妹,子盛從心裡不喜,雖說都是表妹,到底有親有疏,自己從小就跟青羿在一起,年年都得在姑姑家住上一月兩月的,青翎就跟自己的親妹子一樣,若蘭若玉怎麼比。

更何況,自己也著實瞧不慣姨母一家子的做派,就姨夫那個樣兒,就知道銀子,大字都識不了幾個的人,還非得的花錢捐官,這樣的人當了官,除了魚肉百姓還能做什麼,況且,不過是區區芝麻綠豆的縣丞,卻還洋洋得意的擺著官架子,好像多了不起一樣。

姨母跟兩個表妹也跟著擺起了官太太跟官家小姐的派頭,簡直可笑,出去真不夠丟臉的,還不知自重的往京瀾跟前兒湊,瞎子都瞧得出敬瀾有多煩她們,自己話裡話外的也沒少點她們,可就是裝糊塗,一門心思的想跟敬瀾近乎,弄的敬瀾跟翎兒鬧了彆扭,連翟家都不來了,如今翎兒湊巧又來了京裡,自己怎麼也得幫幫兄弟不是,故此,等敬瀾給姑姑姑父請了安,便把他拖到了青翎屋裡坐著說話兒。本就是故意為之,哪會管青翎的眼色。

陸敬瀾瞧著青翎道:「之前我還想,十五的燈節兒最是熱鬧繁華,那些燈謎有意思的緊,你若在京裡就好了,可惜你家去了,如今正好,到時候咱們好好逛逛去。」

陸敬瀾話音剛落,就聽外頭張家姊妹的聲音:「翎妹妹可起來了?」

陸敬瀾眉頭一皺,簾子打起來,張家姊妹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對著青翎說話,眼睛卻不住的瞟向陸敬瀾:「陸家哥哥也在呢,若蘭,若玉給陸哥哥見禮,這一晃可有小半月不見了,前次聽見說哥哥病了,我們姐妹有心去探病,卻又怕不和禮數,只能暗暗著急,這麼瞧著哥哥身上可大好了?」

這話說得極為曖昧親近,陸敬瀾臉色略沉,客氣的道:「不過小恙不敢勞動兩位姑娘。」語氣極冷。

張家姊妹卻不知什麼叫不好意思,眼珠轉了轉:「剛聽見說要去逛燈節兒,我們姐妹也早聽說京裡的燈節最是好玩,打早就想呢,正巧今年青翎在,咱們姊妹一起說說笑笑的逛燈市,猜燈謎豈不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