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曲赫手勢一動,那把餐具刀沿著平坦的桌面直接牢牢地插進了右邊雪白的牆壁裡。
羅宅極大,空空落落的空間裡刀把削過木屑擦進漆裡的尖銳聲音便顯得格外響。
鐘欣翌整張臉的底妝徹底被淚水暈花,耳朵上是鑽心的疼,她渾身僵直地坐在椅子上,眼底埋著的是極度的恐懼和怨怒。
他就這樣站在她身旁看著她,她根本不知道他接下去會幹什麼。
令人窒息的短短幾分鐘。
客廳裡鴉雀無聲,羅曲赫這時像剛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拉開了她旁邊的一張椅子坐下來,「這一陣你大伯在裡面情況怎麼樣,生活條件都打點著嗎?你爸爸在你來之前打過電話來。」
他甚至還是笑著的,看上去溫如春風一般。
她喉間哽嚥著緩了半天,才敢看著他的眼睛試探性地道,「大伯說……實在熬不下去了,想讓你盡快幫……」
「讓誰?」他突然柔聲打斷她的話。
鐘欣翌臉色「唰」地一下連半點血色也沒有,廖白如鬼。
「讓我,是不是?」他修長的手指在桌面上慢條斯理地敲了兩下,「確實,連我都要仰仗著鐘小姐,那羅家必然是仰仗著鐘家和鐘成鐘主任的。」
「不是的!」她看著他俊逸的臉龐拚命搖頭,一向嬌縱登天的女人軟弱而無力地急急哀求,「只要你願意動一動手指,整個A市都沒有你辦不成的事情。大伯他如果真的被律法申訴司審刑進去坐牢、一無所有,鐘家的政治根基就會徹底被毀,連帶著影響整個鐘家,太子我求你,能不能看在鐘家以前為你做過的事上,看在……」
看在她這兩年這樣言聽計從地跟在他身旁,捨棄了她所有的驕傲只為他事事順利的份上。
哪怕他心裡根本連她的影子都不曾有過,她這樣卑微而無望地仰視著他的份上。
「我知道。」羅曲赫伸出手抬了抬她的下巴,語氣更溫和了幾分,「不用求,更看在你的份上,舉手之勞。」
他眼裡收得連半點戾氣都沒有,彷彿真真切切的,就像……他每次看到那個女人時一樣。
她連心都要化開了。
「舉手之勞也要你那個自作聰明的大伯值得才行。」他瞬間就收回了手,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這件事情半句,你比他聰明。」
鐘欣翌整個人怔在那裡,渾身徹骨冰涼。
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黑衣男人剛剛接了一個電話,這時上前附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等柯氏夫婦的人手到之前,你就讓他們離開,余幾個下來。」羅曲赫淡聲道,「藏得好些,不要留痕跡。」
和黑衣男人說完,羅曲赫再也沒有看她一眼便拉開椅子起身,走到樓梯前的時候他停下步子,背對著她,聲音溫雅,「你看,你上次去他的工作室找他說那些話推波助瀾讓他們分開,就做得很好;但是這次你動她,不但讓他二話不說回頭,而且也讓我動了不救你大伯的想法,就是錯的。你現在還是羅家未來的太太,就要乖巧地做你應該做的事情,明白對或者錯,少給自己惹麻煩。」
這樣柔和動聽的嗓音,似乎真的是在細緻真摯地教導。
可是她怎麼會不知道隱在這溫柔後的,是她、她大伯、鐘家、羅家、甚至……每一個人,只要他動一個念頭,全部都只在他翻手之間。
她其實從來都是極怕他的,怕到都無法感覺到一絲痛感。
「別再有下一次。」他娓娓地最後扔下六個字,牽了牽嘴角走上了樓梯。
看了一路青銅器展到公寓,容滋涵實在是有些後悔打電話讓尹碧玠過來接她。
「一點消息也查不到。」尹碧玠跟柯輕滕一左一右攙著她到沙發上坐好,尹女王挽了挽鬢髮,目光厲然地低頭看著她,「你自己說,你到底惹上什麼人了?」
以柯尹二人這樣的能力,都連威嚇的人也找不出來,整件事情完完全全像被籠住一樣,半點風聲都未透出。
「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柯輕滕這時冷聲開口。
容滋涵沉默了一會,迎著尹碧玠的目光淡淡說,「你和柯輕滕這件事情不要再去查了,你們在A市定的根基沒在其他地方那麼深,我怕你們兩個受連累,再說你們這次帶著印戚,他才一歲多,絕對不可以有什麼閃失的。」
「那我倒是要謝謝你尊老愛幼了。」尹碧玠冷冰冰地朝她笑,「容滋涵,我連你初中到現在每個時期最喜歡什麼胸衣樣式都知道,你現在崴了腳被人掐了脖子,你確定還是要把A市這幾年發生的事情繼續瞞著我麼?」
「……既然都瞞了,那就瞞到底吧。」她平靜地扯了扯嘴角,「不值得拿出來說。」
「好,好。」尹碧玠神色冷然,面無表情一字一句,「我不會再逼你,你繼續守著你的自尊心和驕傲,我和柯輕滕守著你這條廢命。」
話語是冷厲夾帶著怒氣的,她卻聽得心中一寸寸軟到不能言明。
良久的沉默,她閉了閉眼緊緊伸手過去扣住了尹碧玠的手。
柯氏夫婦派人駐守在她公寓附近,她蹲在公寓裡直接簡短地和沈震千告了一週的假。
她的脾氣從小到現在,就算被那樣磨過,骨子裡還是個極自我的人,她現在實在沒有任何心力去做任何事情,接觸任何人。
雖然不徹底肯定派人恐嚇她的到底是誰,但是她也能猜到最可能的那個了。
確實,這裡畢竟不是S市、是A市,她沒有任何一個人來倚靠,她更不想讓S市爸媽那邊知曉一分一毫。
她從來都自認為自己能夠好好掌控自己的每一部分生活,無論遇到什麼事,和什麼樣的人牽連,她都能全身而退。
最可悲的是,到了如此境地,她竟然真的動了心想要倚靠一個人。
而那個人,根本卻連給都不願意給。
一連三天,容滋涵沒有邁出公寓一步。
沒有和任何人有過聯絡,睡、吃、洗……重複運行,不思考任何問題。
中午的時候冰箱裡還剩最後一些食材,她拿雞蛋和番茄出來做了點飯,捧著碗坐在客廳裡沉默地看電視。
洗了碗再回到廳裡,她抬眼一看,渾身僵硬地駐在了原地。
客廳裡竟然坐了一個人。
封卓倫大喇喇地仰靠在沙發上,目光交匯上她的視線,他渾身衣衫都不整,襯衣領子一個內翻一個外翻,下巴胡茬凌亂,褲子還有煙蒂烙下的好幾個印子,重度潔癖患者整個人邋遢又魄竭,臉龐上卻還是掛著漫不經心的笑容。
她神情漠然,動了動手指,毫不慌張地走到沙發旁把大開著的陽台門關上。
「別急著關。」他側頭看著她,閒適又輕鬆地報了自己的行動路線,「還要從這裡爬回你隔壁鄰居的陽台,再從他們的門出去坐電梯進地下室穿到隔壁樓。」
容滋涵點了點頭,「做羅密歐也不能讓碧玠他們的手下看到,敬業。」
他目光閃爍、眼眸有些沉,竟然沒有再爭辯什麼。
一站一坐,他們之間第一次不是互相嘲諷,不是彆扭難忍,不是身體廝磨。
更像是某種平靜又慌促的制衡。
「你自便。」她亦是沒有什麼可說的,轉身便朝臥室走去上腳踝扭傷的藥。
封卓倫看著她走進臥室,沉默了幾秒,起身緊跟著走了進去。
她取了藥膏人正坐在床邊沿,曲著腿小心地揉,聽到他進來的腳步聲也連頭都沒有抬。
長長的捲髮垂下來擋了她的側臉,只看得到她鋌而翹的鼻子,她纖長的手臂和腿白皙,他站在門邊看著,卻覺得自己什麼也看不清。
容滋涵上了藥想貼膏藥,誰知這時一隻手突然劈手就奪過她手裡的膏藥,封卓倫整個人這時蹲在她面前,抿著薄唇沒有說話、提起了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她不掙扎。
他垂著頭,一手小心地握著她的腳,另一隻手慢慢地把膏藥在她扭傷處貼好。
貼好後他不鬆手,就這樣蹲在地上微微抬高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你問我要的,我只給得了其中一樣。」他臉龐上沒了平時的半分不羈,一字一句地說。
他只給得了她愛情。
炙熱、心動、鍾意,身切廝磨,他動了心、他沒有辦法失去和她之間的這份愛情。
而感情,則是噬人於無形,漸漸隱隱,成為習慣,病入膏肓,此生都無法逃脫。
所以他給不了感情,這是他最後一條後路。
「尹碧玠之前在你妹妹的婚禮上就說過,說我沒有辦法進退得當。」封卓倫看著她,語氣裡帶上了一絲自嘲,「她預言的本事和家暴自己丈夫的本事一樣准,確實,在最開始的時候,我就不應該動你。」
如果沒有最初他也被這無法抑制的致命吸引制服,怎麼會允許自己落到這樣的田地。
他曾玩得再好,也從來不談愛情、更別提感情。
「事已至此,現在我動了,也破了戒。」他的笑容裡帶上了幾分蒼涼和她看不懂的決絕,「容滋涵,我能給你的,就只有這段愛情。」
他也和她一樣,已經沒有辦法再接受從前那般的顛沛流離、眨眼便背道而馳的關係。
「無論我是你的第幾個男朋友,無論這段愛情能維持多長,這是我想、也是我能夠在你人生裡留下的唯一的關係。」他低下頭,輕輕吻了吻她的腳背。
這是他三天日夜思慮後的義無反顧。
無論這看不到的未來裡的萬劫不復。
容滋涵低頭看著他,心中滔天巨浪翻湧。
這時家裡的門鈴慕地響了起來。
封卓倫放下她的腳踝,起身過去開門,她穿上拖鞋也朝玄關走去。
他看了一眼貓眼,嘴角撩了撩便將門打開。
站在最前面的是沈震千,而他身旁是沈幸,還有躲在沈幸身後,透了地址給沈氏兄妹,已經抖得在嚶嚶的唐簇。
沈震千站在門外,看著門裡的封卓倫和容滋涵,冰削般的臉龐上還是沒有過多的神情。
他身邊的沈幸當然就沒那麼淡定了,沈奧特曼的目光在封卓倫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停留了將近整整一分鐘,側頭十分遺憾地看了自己老哥一眼。
唐簇這時戰戰兢兢地從沈幸身後走出一步,朝容滋涵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涵寶,千哥和阿幸想來看看你情況到底怎麼樣,我就帶他們過來了,你……方便嗎?」
話剛說完,唐嚶嚶就想把自己的舌頭給狠狠咬掉。
方便什麼?封卓倫那副樣子斜在她旁邊,兩個人不是剛剛打了一架就是從頭到腳滾了一趟床單,能方便嗎?!
「進來吧。」開口說話的竟然是封卓倫,只見他露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閒適地側了身,像男主人一樣將門開大,轉身往裡走去。
沈震千站在原地,眉眼間冷厲更甚。
容滋涵有些尷尬,彎腰到鞋櫃裡幫他們拿拖鞋,把他們領進了客廳。
唐簇躡手躡腳地走在最後,經過廚房的時候側眼無意一瞟,便看到了拿著杯子正倚靠在門壁上的封卓倫。
「你今天看上去氣色不錯啊。」封卓倫慢悠悠地看著他開口道。
「花倫……倫哥……倫爺……」唐簇欲哭無淚地蹲下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你行行好吧,你也看到了我腹背受敵的情況,奧特曼逼著我給她涵寶公寓的地址的!再說你知道我大舅子多可怕啊!」
「那你怎麼不怕我?」他慢條斯理,「我還是給你發工資的人。」
「你怎麼知道我不怕?!」唐簇目含淚光,殷殷切切的,「人說距離產生美、情敵推動愛,我把大舅子給你塞過來,就是為了把涵寶更往你身上推啊,你懂不懂我一片淒苦之心啊!」
「懂。」封卓倫這時望了眼客廳的沙發,風姿綽約地朝他笑,「下個月工資減半,二十分鐘內把人清走。」
唐嚶嚶口吐白沫。
沈震千本來話就不多,於是只有沈幸和唐簇坐在旁邊生龍活虎地說話,容滋涵聽著這對怪獸奧特曼組合扯,餘光裡是某人拿著個杯子靠在餐桌旁投過來的明剌剌的視線。
她心裡亂著,好幾句話就都對不上,唐簇心裡惦記著自己半個月的工資,這時眉毛一挑用中央廣播電視台的語氣道,「涵寶你先早點休息吧,天降大任於斯人,身體是革命的本錢,A市人民等著你回歸!」
沈幸毫不猶豫地踹了他一腳,朝滿頭黑線的容滋涵擺手,「他又犯中二病了,今天沒帶藥出來。」
唐簇被踹得趴在了沙發上,嚶嚶著再也起不來了。
「我們先走了。」哪料沈震千這時從沙發上起身,低頭看著容滋涵說,「你手上律法申訴司的工作有人暫時接替,等你覺得自己身體情況可以重新恢復正常工作,告訴我。」
他畢竟明面上是鼎正的上司,她點了點頭立即站起來朝他道,「謝謝。」
語氣不由自主的帶了些尊重,氣氛一下子就生硬了幾分。
沈幸拽著唐簇在身後和容滋涵最後說幾句,沈震千先往玄關走,誰知經過餐桌旁時封卓倫突然出聲了。
「多謝你對她的關心。」他用的是純正的A市語,字腔圓滑,尾音帶上了他一貫的懶散,「律法申訴司上司關心下屬的方式看著就讓人覺得很貼心,上門來訪、情深意重。」
唐簇耳朵靈,跟在後面聽了他這句話嚇得臉色都白了,沈震千面容愈加冷峻地看著他,最後只禮節性地朝他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走去了玄關。
沈震千他們走後容滋涵拿了案子的一疊資料文件和耳機、pad,坐在了陽台的躺椅上。
已經九月底了,下午陽光暖洋洋地灑在身上,微風裡還透了一絲涼意,音樂舒緩、她捧著資料看了兩行覺得心裡平靜了不少,沒有之前兩天那麼浮躁了。
公寓裡安安靜靜的,看了一會她眯起眼朝後靠了靠,目光剛一側就覺得不太對勁。
「你……」
就趁她在陽台這會功夫,封卓倫竟然已經自得地去浴室沖了把澡,把身上的衣服全部換了下來,他現在身上就只用她的浴巾堪堪圍了重點部位,頭髮濕漉漉地還淌著水,就這麼要笑不笑地看著她。
「把衣服穿上!」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再忍受,放下資料從躺椅上起來,側過有些微紅的臉龐沒有直視他,額頭青筋疊起。
「衣服扔垃圾桶裡了。」他懶洋洋的,語氣卻認真得不得了,「我就這樣爬你家陽台走,你隔壁鄰居那個大媽剛剛就垂涎我的胸肌了,我就當做給她的福利答謝。」
容滋涵沉默兩秒,轉身伸手唰地拉開了陽台的窗戶,做了個請便的姿勢。
封卓倫是什麼人,無所謂地抬了抬眉毛,就真的撐著手臂準備從她陽台這裡往旁邊翻。
不要臉的王八蛋……
她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遍,屏息了兩秒,黑著臉扯了他的手臂制止他的動作,看著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是暴露狂還是什麼,把你的浴巾圍好!」
說話之間她抬頭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人現在臉上的表情真的只能用蕩漾來形容。
「你還是不忍心讓人看光我。」封卓倫低頭看著她,薄唇微微翹起,「你也不想讓我走。」
又賤又是一副高興得逞的樣子。
平時他大多數時候嘴賤、笑容淡寡也分不出真假,可現在這樣明晃晃的笑,格外春意盎然……又該死地極好看。
容滋涵眼光閃爍地沉默了幾秒,趁他還沒反應過來,突然抬手一把扯下了他圍著的浴巾,轉身便走出了陽台。
「你要對我負責。」她出了一口氣,而被迫全裸出鏡一次的人卻絲毫不見慌張,騷包又慵懶地在背後朝她道。
他本來自己的行程就完全是按照他自己的定性來的,想接設計案時就設計,他要長休幾天假也絲毫是不影響的。
容滋涵沒有趕他走、他當然也自得,拿著尹碧玠的人手幫忙買上來的食材這幾天在家裡早中晚三餐全包著做,也不踏出門半步,完全當自己家一樣。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話不多,她低頭吃著飯,心裡還是有點亂,目光不經意就略他一眼。
「好看麼。」封卓倫這時盛了碗湯給她,懶懶地調戲,「嗯?」
她立刻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接過他手裡的湯,說了句「滾!」
晚飯後她在陽台涼衣服,聽見玄關好像有人說話的聲音,隱隱像是唐簇,等走出去一看的時候只有封卓倫一個人靠在那低頭看著手裡的東西。
「剛剛有誰來過麼?」她問他。
「唐二貨。」他這時抬頭,招招手示意她過去,「送東西來的。」
他那表情一直不怎麼正經,她猶豫片刻,由著好奇心還是走了過去。
封卓倫把手裡的東西遞給了她,抱著手臂看著她。
容滋涵低頭仔細一看,差點一口氣噎住。
兩條情侶內褲。一條是女式的,圖案是櫻桃小丸子;另一條是男式的,圖案是花倫同學。
「他把這個送來幹什麼?」她語氣僵硬。
他看著她微有些惱的表情,揚了揚眉,「你喜歡哪條?」
「喜歡這條。」她沉默兩秒,平靜地提了那條男式內褲。
「行,那你就拿這條吧。」他毫不在意,迎面就一把把她扣住拉進懷裡。
「你想好了嗎?」他竟然將她一把抱起來,抱小孩子一樣抱著走到陽台。
她知道他在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涵涵。」封卓倫這時把她放下,低頭看著她道,「我們認認真真在一起,做名正言順的男女朋友,你想好了嗎?」
容滋涵垂著眸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如果我說不呢。」
「那我現在就走,並且不會再來找你。」他話是漫不經心的口氣,但她聽得出他是認真的。
她心中百般掙扎,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你說不好,我們之間就只有以前那段似是而非的過往,如果你說好,那麼除去未來,現在的所有,我都給你,無論能給多久。」他微微彎下腰,揉了揉她的頭髮,「我雖然不可能做柯輕滕那樣的丈夫,但是我至少一定是能給你留下好的記憶的情人。」
他說的半分不差,她卻聽得鼻頭都微微酸澀。
只能這樣,他們只有都不知道能延續多久的現在。
他終於願意鄭鄭重重地給她一份愛情來維繫,再也不像從前那樣,或許每一次的情感交匯後就是對彼此最有力的傷害。
多好,他至少承認他對她動心、動情了。
「不說話、不反對,我就當你是默認了。」他這時將她拉到身前從後抱著她,低頭親了親她的髮,唇間呼吸微有些重,「……結束的那一天,我就親手做結婚鑽戒給你,看你好好嫁給一個值得你一輩子感情的好男人。」
多殘酷我一個人受著就好。
只要你心裡記得有我這樣一個人存在在你生命裡過。
無論現在多短暫,只要你記得我能給你的所有。
他再也沒有用平時一貫驕傲又嘲諷的語氣。
他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他逃脫不了,她又怎麼可能獨身而走?
容滋涵眼眶微微有些泛紅,背對著他半響,極輕極輕地點了點頭。
洗完澡後容滋涵接到了李莉從S市打來的電話,封卓倫在浴室洗了澡出來,一邊擦頭髮,一邊看她盤著腿坐在陽台裡笑著打電話的樣子。
她對著電話那頭溫和地小聲說話,他這時放下了毛巾,腳步極輕地走過去,從後一下子抱住她的腰。
「涵涵,今天是中秋,有沒有買月餅吃?」他都能聽見電話那頭李莉歡快的聲音,「六六和瞿簡送了好多過來,我們吃都吃不完!」
由著他抱著,容滋涵笑著搖頭,「太甜了,我不愛吃。」
那邊李莉又說了好幾句,可她卻說不下去了。
身後的人身上是清冽好聞的沐浴後的味道,他手臂收得越來越緊,從後點點地親她的脖頸,一路向下,曖昧而極其挑逗。
「家裡來人了涵涵,先不說了啊!」
家裡這個時候必然是忙的,那邊幸好解放,她握著掛斷手機的手一下子鬆了。
他便更有恃無恐起來,擠到她身後坐下,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笑容魅惑,「太甜了,我愛吃。」
中秋人月兩團圓。
晚風颯颯,夏末的薄燥混著秋初點點的涼意,覆在皮膚上清冽而舒服,容滋涵被封卓倫抱在腿上安靜而纏雋地親,沒一會她咬著他的嘴唇忽然笑了出來。
封卓倫便退開一點,看著她的臉龐挑了挑眉。
「……你不嘴賤的時候還挺人模人樣的。」她淡定自若地對他說,心裡漸漸一寸寸柔軟下來。
像這樣不針鋒相對、不惶恐不安的感覺從來未在他們之間存在過。
實在靜好到讓人心醉,美好到……似乎從此都能如願。
他低下頭吻住她,月光明晃晃地大片灑在陽台裡,他頭髮還濕漉漉地滴著水,順著相貼交纏,一滴滴淌下滴到她的臉頰上。
兩人相擁許久,他在她耳邊輕輕調戲幾句,容滋涵被調戲得小臉都紅漲,他見狀笑容更溢,都笑出了聲,低下頭在她眼睛上流連地吮了好幾口,閉上眼睛,努力隱去眼底愈深的無望。
多麼好,這是他的人,這是他花了那麼久的時間想奮力推走、卻越纏越緊的人。
他多麼慶幸,縱使他曾傷她那麼多次,縱使他都已經和她挑明他無法給她任何,縱使或許明天就會是被迫結束的那一天,他終究還能有今天。
但願人長久。
但願,這嬋娟的記憶,這一生只有他給過她。
容滋涵一晚上都沒有安生,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她總算算是安安穩穩地睡熟了一會,他又從後貼過來開始調戲。
「你夠了啊……」她眼皮打顫,轉過身一手捏了他俊挺的鼻子,閉著眼睛語氣不耐地道,「牛羊豬馬也沒這樣的。」
「你罵我是牲口?」他由她捏著鼻子,笑得風情萬種。
容滋涵是當真想揍他,趁他懶洋洋地邊親她的時候,甩手就朝他臉頰上拍了一下。
外頭這時門鈴大作,花倫同學捂著鼻子一個悶哼退開了去,她才不理會他,重新躺回被子擺了擺手讓他去開門。
於是尹碧玠抱著兒子和柯輕滕站在門口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光著上身的封美男拿著紙巾堵鼻血的滑稽場景。
「你的不玩火理論呢?」一見這場景,尹女王立馬氣場全開,冷笑著推開他走進去,「不是說了她跟了誰你都無所謂的麼?」
封卓倫堵著鼻血,嘴上淡淡接過去,「她現在跟著我。」
「誰信你。」尹碧玠這時不耐地走到他面前,把手裡的柯印戚一把塞到他手裡,豎著眉毛對自己兒子道,「大號小號都弄他身上,不要客氣。」
柯輕滕這時在一旁坐下來,朝好友遞過去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封卓倫鼻血還流著,這個時候手忙腳亂地抱著小號面癱柯小朋友,俊臉漸漸有些發綠。
尹碧玠直接進了臥室,容滋涵聽到了外面的聲音已經在穿衣服了,見她進來第一反應就是先把耳朵堵住。
「怎麼著,這算定下準備一直把他睡下去了?」女王走到離床一點距離的時候停了下來,眼鋒在她身上上下瞄了瞄,皺了皺眉。
她扣好了睡衣的扣子下床,「你都當媽的人了,說話能不能帶個彎讓人喘一喘?」
她從床上下來走到浴室裡,誰知尹碧玠也跟著走了進來,還刷地把門反鎖了。
容滋涵看著她的臉,沉默了一會道,「你慾求不滿找柯輕滕去。」
「我好好問你,你真的準備和他這樣下去?」尹碧玠話如戰槍,「你爸媽那邊怎麼辦?」
「不至於到那一步。」容滋涵搖了搖頭,神色微微有些變淡,「只是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尹碧玠蹙著眉,沉吟片刻看著她的眼睛道,「容滋涵,我不是不想讓你和他在一起,我也看得出來他確實喜歡你,但是這樣有意義麼?沒有任何承諾或者最起碼的責任都沒有的前提下,你怎麼忍受得了這種關係?之前玩玩的時候倒算了,你也沒放真心,但是現在既然雙方都有了真心,為什麼不選擇更深一個層面的?」
相愛的人沒有不想在一起一輩子的,如果知道結果卻還是單單只要這一段在一起的日子不談未來,那究竟需要多少煎熬和忍耐。
她聽了尹碧玠的話神色愈加薄淡,咬了咬唇道,「我真的不想去想。」
不願去想。
她只能當做現在這樣的他只是因為他個人的脾性,不愛受拘束、不願鄭重其事,只是單純因為他這樣隨情所欲的性格。
不願去想他為什麼只願意要現在,不願去想他到底為什麼給不了責任,不願去想他為什麼從來不會提起關於他自己的任何,家人、過去、工作……因為所有關於他的一切,他都不願意全盤托出。
如果去想了,那麼現在的所有都會不攻自破。
「先不談這個。」尹碧玠這時壓低了聲音,從包的夾層裡拿出來一份東西,神色複雜地遞給了她。
容滋涵接過一看,頓時臉色就微微變了。
「柯輕滕沒有看過,我直接從底下截過來的。基本所有當時的信息已經全部被消除,我派出去的人經過了很複雜的過程才拿到的這張照片。」尹碧玠觀察著她的臉色,冷聲開口,「你真的和他在一起過?」
照片上是容滋涵的側臉,看得出是在會所裡,她坐在沙發上,身後一個男人撐著沙發的椅背,正神色溫柔地和她說著話。
「羅曲赫。」尹碧玠見她不說話,神色更厲,「隻手遮天都不為過的羅家太子爺,你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勢力麼?單單地下的那一面,在A市,我和柯輕滕要是動的話,兩敗俱傷最後還是他佔上風。我猜測這次來動你的就只有他那邊的人才能做到這樣半點痕跡都不留。」
她垂了垂眸,將照片遞還給尹碧玠,「以前的事情了。」
「以前?要是這次動你的人真的是他,還能叫以前麼?」尹碧玠取了打火機出來,刷的點燃了照片的一角,壓低聲音說,「封卓倫知不知道?」
「應該不知道。」容滋涵搖了搖頭,看著那張照片漸漸在火光中一點點隱去,她蹙了蹙眉,「我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和他的事情,我現在和他也沒有任何關係,他何必費心來動我。」
「那你是不是惹過他身邊什麼人了?」尹碧玠這時吹了吹手指,收起打火機,用一種戲謔的眼神看著她,「拍了那麼久TVB電視劇也不給我一張光碟紀念?」
容滋涵朝她翻了個白眼,擠了牙膏刷牙,「閉嘴。」
「怪不得前兩年你念大三到畢業之後那段時間我總覺得你神神秘秘的,原來那個時候吊著這麼個大豪門太子爺,你老實和我說,你跟他多久了?」尹碧玠這時放鬆了剛剛冷厲的神色,神情愈發曖昧起來,「那麼香豔的事情諒你這個性子也不會主動和我說。」
「四年左右。」她拿著杯子漱口,含糊不清。
尹碧玠聽到這個數字「騰」地跳了起來,容滋涵還以為她要拔槍掃射,握著杯子立刻抱頭往下蹲。
「我靠!」尹碧玠一下子俯身扣著洗手台,沉吟片刻一字一句地問,「……他和封卓倫比,誰比較好?」
「柯輕滕最好行了吧。」容滋涵把杯子放好取了毛巾,沒好氣地說,「我跟羅曲赫沒有過。」
尹碧玠張了張嘴,看著她神情也有些訝異,「四年都沒有過?……你不是因為他不行所以才和他分手的吧?」
她臉黑了黑,聲音沉了幾分,似乎不願意多談,「不是。」
尹碧玠看她的臉色也看出她似乎有些反感羅曲赫,便停了手不再多問,開了浴室門和她一起朝客廳走去,「這件事我不會和柯輕滕說,我們這段時間不回美國,等把你的這件事解決再說。」
她側頭看了看身邊雷厲風行的女人精巧的側臉,嘆了口氣幽幽道,「尹碧玠,要不然我嫁給你吧。」
她從來都深深感到幸運,她有這樣一份經得起任何考驗的友情。
尹碧玠之於她,已經是家人、習慣,縱使她確實也有事未坦誠相待,但她知道無論發生任何事,對方總會在,義無反顧、傾盡心力。
女王同學聽了這句話頓了頓,用一副十分嫌棄的眼光掃了她一眼,「算了吧,我怕我不能像封卓倫那樣滿足你。」
客廳裡封卓倫正在柯輕滕的指導下給柯印戚小朋友換尿布,柯小面癱果然不負他親娘的眾望,封卓倫的手上已經沾到了可疑的黃色液體。
他的眉頭完全打成了一個結,看到她們出來,他神情再不是平時的懶散,帶上了點惱怒地看著尹碧玠,「要不是你老公身上有槍,你兒子已經被我丟到垃圾桶裡去了。」
尹碧玠冷冰冰地朝他笑,「你敢?那你女人也已經被我掐死了。」
容滋涵見狀也笑,看著他那副奶爸的樣子沒由來地嘴角翹得更高。
封卓倫被柯印戚小朋友折騰好了飛快地走進了洗手間,他正低頭仔仔細細地洗著手,一抬頭竟看到鏡子裡她笑臉盈盈地站在他身旁。
她平時不是會這樣直白地表達自己的喜怒的人,他也很久沒見過她這樣的神色,便不由自主地關了水龍頭,伸手拉了她的手腕抱進懷裡。
「你喜歡小孩子?」他低頭親了親她的眼角低聲問。
容滋涵想了想開口道,「唔……不喜歡哭鬧的,更喜歡乖巧長得可愛的。」
如果是她和他的孩子,無論男孩子女孩子,小小的臉龐上集中著他們兩個的五官,一定都是最好看的了。
就算她心中這樣明了,她也無法抑制地會去想這哪怕的可能。
封卓倫仔細看著她的神情,多少能猜到她此刻在想著什麼。
他嘴唇動了動,將她的鬢髮往後挽了挽就低頭親她,話語含在嘴裡般呢喃,「誰有我的涵寶可愛……」
她承著他的吻,心中百般柔軟,卻多少能感受到他吻裡的不同。
「咳。」浴室門這時被輕輕敲了敲,容滋涵臉有些微紅地回頭,就看見尹碧玠那張青銅器一樣的臉上滿是鄙夷。
「打擾你們不好意思……門口有個一直在嚶嚶的人,說是你的助理。」尹碧玠看著封卓倫,目透懷疑,「你怎麼會有那麼二的助理?」
容滋涵忍俊不禁,淡淡地接過口,「而且還曾經很長一段時間泡Gay吧自詡是歪的,最近被一個奧特曼給掰直了。」
唐簇手裡正捧著一大箱東西,見封卓倫走過來忙把東西全部托給他,「累死老子了,你就住這永遠別回去了,我可不想再給你理一次!」
「乖。」封卓倫把東西放在地上,隨手勾了勾他的下巴,「大爺賞你一個吻。」
「我呸!」又翻箱倒櫃地整理東西又被無情地調戲了的唐嚶嚶炸毛了,「我才是你大爺!」
不帶這樣的,人二也不能這樣被壓迫好麼!就算他的興趣愛好是嚶嚶,他還是有尊嚴的好麼!他可Man了好麼!
封卓倫直接無視了他,懶洋洋地朝他擺了擺手,「回去伺候你家奧特曼吧。」
唐簇悲憤地嚶了一聲,突然想起了什麼,將他朝身邊拉了拉,壓低聲音道,「最近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什麼不對勁?」他漫不經心地抽開唐簇的手,「你不行了?」
「不是。」唐簇難得正了色,「A市這裡原來好幾個已經定製了你的設計品的人都退款撤單了,剛剛來的時候剛接到一個電話,又退了兩個。」
封卓倫眉頭動了動,眼底漸漸有些沉,嘴上還是隨意地道,「很正常的事,名媛富豪腦子裡改的主意比紅綠燈還快。」
「但是……」唐簇緊接著道,「最近兩個星期連一個定製單也沒有,以前從來都沒有這種情況。」
封卓倫是業內頂尖的珠寶設計師,以前都是絡繹不絕每天都爆棚的定製情況,從來不可能出現現在這種空窗的現象。
「無所謂的事。」封卓倫收了收手掌心,「正好我這一階段也需要休息。」
唐簇神經粗,見他不在乎那便也不再多話,道了別就走了,容滋涵從廚房裡幫尹碧玠他們倒了水出來見他靠在玄關神色有些奇怪,便低聲問,「怎麼了?唐簇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他朝她淡淡一笑,摟了她的肩朝客廳走去,掩了掩目光,「最近要靠你養我了。」
他的神情還是那副散漫不正經的調調,她以為他只是在開玩笑,「嗯」了一聲也沒有多問。
向沈震千請的假期很快便到了頭,恢復工作的第一天恰巧也是鐘成的案子二審的當天,她取了資料直接到了法院,走進法庭時步子一下子頓在了門口。
旁聽席空空落落地沒有任何閒雜人等,羅曲赫一個人坐在旁聽席的第一排,身邊是鐘欣翌,他們身後站著幾個穿黑色西服的男人。
羅曲赫這時目光朝門口一動,眼睛明明確確地就扣準了她的臉龐。
那邊沈幸在朝她招手,他的視線灼而厲,彷彿完完全全地籠罩在她身上,她眉頭皺了皺沒有再多看他一眼,直接進入了席位。
這一場出庭的是沈震千,他本就是律法申訴司數一數二的頂尖律師,言辭犀利精準,字字句句都直指鐘成犯案的漏洞,幾輪辯駁下來,之前氣焰囂張的對方律師臉色暗沉了好幾分。
中場暫停的時候沈幸臉上的神情堪稱眉飛色舞,拽了她的手就朝法院外走去休息室,邊走邊回頭不斷地看旁聽席,「嘖嘖嘖你快看假人那張臉,皺得已經快變成鹹菜皮了,她今天帶羅家太子來有個毛用,要是我哥今天這場官司到最後打下去真的半點漏洞都沒有,我就不信那法官還敢硬生生地說是輸的!」
容滋涵走出法院才感到那如芒在背的視線消失,她緩了口氣,朝沈幸道,「希望如此吧。」
就算已經分開很久,她也知道那個外表溫雅的男人到底可以多狠辣。
只要他想做的,根本就沒有他做不到的,況且他今天人都已經到場,那他怎麼可能會容忍局勢在他面前不按照他的想法進行?
沈幸進了休息室拿手機打電話給唐簇,她便進了休息室的裡間坐在了沙發上。
休息室沒有其他人,極其安靜,她低頭想著心事,沒過一會突然聽到了側門被打開繼而落鎖的聲音。
她一怔,抬頭的時候便看到羅曲赫已經站在室內,沈幸就在正門外打電話,她募得起身就想往正門的方向走。
他的身手更快,人一動正門就已經被他牢牢地鎖住。
「讓開。」她渾身汗毛倒豎,立刻朝後退了一步。
羅曲赫看著她,目光陡然軟了幾分,站在原地沒有動,「你怕我?」
他俊逸的臉龐隱在半片陰影裡,目光是熟悉又陌生的柔和,清清楚楚地倒影著她倉惶而又戒備的臉龐。
「我們在一起的四年,我所做的所有都哪怕換不來你現在見到我時的一眼正視麼?」他見她不說話,微微低下頭更仔細地看著她,嘴角微微勾起,「涵涵,你說我心狠手辣,那你自己呢?」
一個空間裡只有他們兩人,她用力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他肅容道,「我不需要正視你,你做你高高在上的太子呼風喚雨,而我是我,現在和你半分關係也沒有。我對你來說是極其弱小的,弱小到根本無足掛心,你何必每次都拿過去來說話?」
「因為我後悔了。」他突然出聲,「因為對我來說,和我有關的只有你的過去。」
他神色那樣真切,語氣裡都帶上了一分急迫、和平時判若兩人,她卻覺得渾身發涼,剛想再往後退的時候突然被他牢牢地扣住了肩膀。
呼吸間都是他身上乾淨清冽的高級定製西服的味道,她根本沒有辦法動彈,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臉龐越湊越近。
英俊的男人認認真真地看著她,開口道,「我願意拿所有來換我們的當初,無論付出多少代價。」
「你是非要逼我說出你以前的好事對麼?」她看著他的眼睛冷笑道。
羅曲赫沒有接她的話,薄唇在離她嘴唇極近的地方停了下來。
幾乎看不見的距離。
「涵涵,我現在就讓鐘成死,讓你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