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啟元的印象中,魏宗韜的身邊從未出現過女人,可自從他從儒安塘回來,身邊卻多出了一個余禕,兩人朝夕相處,魏宗韜若有什麼秘密,不一定能夠瞞住。
魏啟元越想越肯定魏宗韜的來歷不簡單,他開始從長計議,回家後他突然想起最先公佈魏宗韜身份的那個帖子,立刻打電話找人去查發帖者,又讓人前往新加坡繼續調查,務必不能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魏宗韜入董事局一事一波三折,如今擺上檯面的證據已經證明了他的清白,第二天魏菁琳便打來電話,說道:「你先在家裡休息幾天,等我通知再來集團,最近事情多,我們先把魏啟元學歷造假的事情解決,初步估計股東大會要延後到下個月進行,我先跟元老們商量,這個禮拜先讓你來公司熟悉環境。」
說完公事,魏菁琳頓了頓才道:「這次魏啟元真的把你爺爺給氣壞了,昨天他來醫院,你爺爺狠下心沒有見他,所以這次機會難得,你有時間就過來陪陪爺爺。」
魏宗韜聽完電話,把手機甩到一邊,撈過正打算起床的余禕說:「再睡一會兒。」
早已日上三竿,陽光透過透明的窗簾灑進來,溫暖又刺眼,余禕根本睡不著,只想去洗一個澡,無奈魏宗韜不允許。
兩人赤身裸體躺在被窩中,彼此溫度互遞,魏宗韜摟著她細細親吻,不一會兒就又欲行事,余禕躲著他說:「你不去醫院嗎?」
剛才臥室裡很安靜,魏宗韜接電話時又一直摟著余禕,余禕想聽不見通話內容都難。
魏宗韜不讓她躲,低聲道:「再做一次。」
他的體力總是驚人,余禕已被他說過數次「缺乏鍛煉」,沒多久余禕就體力不支,最後無法下地行走,被魏宗韜直接抱去了浴室。
余禕直到過了中午才下樓,魏宗韜早已穿著一身休閒裝束,一邊看報,一邊把剩下的最後幾口食物吃完,見她出現,問道:「今天還想逛街?」他今天心情愉悅,「去哪裡,我送你。」
余禕最近總是出門,魏宗韜從不干涉,看見附屬卡使用後的短信接連不斷地發至手機裡,魏宗韜的心情反而越來越好。
可惜今天余禕沒有力氣逛街,她搖了一下頭,捧起飯碗慢悠悠地吃,說道:「我今天不出門,你隨意。」聲音虛弱,看著就可憐。
魏宗韜忍俊不禁,湊她耳邊道:「好好休息,晚上等我。」
這頭狼餵不飽,余禕很替自己的身體擔心,飯後她又去睡了一個回籠覺,等到兩三點時才起床,覺得無所事事,又伸著懶腰去書房上網,隨便打開兩個經常閒逛的論壇,第一個論壇的帖子她前些天才發出,如今已經成為熱貼,最近她一直靠這個打發時間。
第二個論壇她不過隨意打開瞧瞧,她千辛萬苦發帖子暴露魏宗韜的身份,到頭來對方化解的輕而易舉,還順便將計就計替別人設下陷阱,余禕有些不可思議,異樣的情緒又一點一點浮現上來,她笑了笑,瞥見網頁右下方有消息提示,打開看了一眼,笑得愈發開心了。
帖子沉寂多日,昨晚居然有人想聯絡她,甚至暗示了高額酬金。
真是愚不可及!
彼時魏宗韜正在香港扮演乖孫,他沉默寡言,坐在病房裡太冷場,魏菁琳希望他越冷越好,千萬不要讓父親同他相處出太多感情,但也不能太過冷淡,於是還要叫他做點事情,比如攙扶父親去上廁所。
魏老先生已能下地行走,只是身體虛弱,還需要人來攙扶,魏宗韜的力氣很大,穩穩的將魏老先生扶進了洗手間,進去以後魏宗韜說:「我記得很小的時候,我也這樣攙過父親。」
魏老先生一怔:「什麼?」
「那時父親身體不好,我們還住在鄉下,我只長到他的胸口,扶起來還很吃力。」
魏老先生的長子魏啟開早年生過一場大病,從此以後身體一直不大好,有段時間與家中矛盾越來越深,他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也就在那時認識了魏宗韜的母親,之後因身體原因逼不得已回來,病好以後三天兩頭就外出,一走就是大半個月,原來就是去鄉下。
魏老先生顫了顫,察覺扶著他的手緊了緊,又聽見魏宗韜開口:「現在扶魏老先生,我已經長這樣高了。」
魏老先生再也忍不住,八十多歲的老人就這樣紅了眼眶,從洗手間出來以後他讓魏宗韜留下,聲音裡是歲月帶來的灰跡和期望:「你同我說說,啟開當年的事情。」
自此之後數天,魏宗韜成為醫院常客,進進出出沒有時間限制,原先還需要人進去通報,之後幾天保鏢見到他都恭恭敬敬叫一聲「宗少爺」,出入再也無阻,只是這個稱呼讓一直跟進跟出的莊友柏嘴角有些顫抖,晚上回到別墅他進廚房跟阿成聊天,說道:「已經十年沒被人叫過少爺了,我看魏總的表情也不太對。」
余禕倚在廚房門口偷聽完,夜裡與他一起時故意叫他「宗少爺」,果然見到魏宗韜的表情有點僵硬,她捧腹大笑,最後笑聲都被魏宗韜吃進了嘴裡。
魏宗韜終於再次回到永新集團,彼時魏啟元已經放大假,集團事宜由魏老先生的心腹曾叔暫為打理。
曾叔跟隨魏老先生四十多年,對他的喜怒哀樂瞭如指掌,如今面對魏宗韜,他自當保留長輩的架子,但也更加尊重對方,許多事情都會詢問他的意見,再將魏宗韜說的話原原本本匯報給魏老先生,魏老先生發現魏宗韜不驕不躁,行事亦有遠見,便對曾叔說:「這次銀行貸款事關重大,原本應該讓啟元出馬,不過他如今放假,不如就讓阿宗去試一試,你幫著他一些。」
這並非是一件好差事,永新集團今非昔比,從前銀行是求上門,現在卻是倒過來,魏啟元聽聞此事,心頭冷笑。
掛斷電話,他將車停在商場的地下停車場,不遠處有個男人鬼鬼祟祟蹲在一輛轎車邊,不一會兒就快速跑開了,魏啟元笑了笑,闔上眼睛閉目養神。
余禕又在逛商場,身後仍舊跟著阿成。
阿成的表情有些難過,他不明白自己怎麼會落到這種地步,鞍前馬後,成為了余禕的跟班,女人真是一種可怕的生物,刷卡不眨眼,從來都不知道男人賺錢辛苦。
余禕喊了一聲:「阿成!」
原來已經到了地下停車場,阿成回過神來,彷彿看見希望,連忙打開車門將紙袋全都塞進去,等坐穩後發動車子,剛剛開了兩米就突然熄火了,他嘗試幾下,再也發動不起來。
余禕抱著胳膊站在一旁看阿成檢查轎車,突然就見一輛車子開了過來,停在他們邊上,有人從窗裡探出,問道:「余小姐,車子壞了?」
余禕見是魏啟元,不由揚了揚眉,笑道:「是啊,不知道怎麼回事,發動不了了。」
魏啟元道:「我叫人過來修車,余小姐要去哪裡,不如我送你?」
余禕仍舊笑笑:「不麻煩魏叔叔了,我跟阿成自己回家就好。」
魏啟元卻已經從車中下來,邊走邊說:「我猜你一定又買了很多東西。」走到車門邊,將車內紙袋統統拿出來,推開擋路的阿成,逕直往自己的車子走去,放下紙袋後笑對余禕說:「上次不是已經約好,下回請你吃飯?今天公司有事,阿宗一定很晚才回,在家裡也是冷清,不如我請你吃晚飯。」
阿成個子矮小,被他輕而易舉推開,踉蹌了一下還要上前去掙,卻見余禕瞥了他一眼制止了,似笑非笑地對魏啟元說:「魏叔叔都這樣說了,我哪裡好再拒絕,讓阿成開車送吧。」
「阿成留在這裡等修車行,吃完飯我會把你安全送回家。」魏啟元二話不說,含笑握住余禕的胳膊,用了幾分力道將她帶進車裡。
余禕心知她和這位「魏叔叔」沒有那麼多緣分正巧偶遇,想來今天她避無可避,索性乖乖同他一起離開,車子駛離時她發現後面有車跟來,魏啟元睨了她一眼,笑著解釋:「這十幾年來我出門總有保鏢跟隨,小時候遭到過綁架,父親給我們每人都配了兩名保鏢,不過我不喜歡跟他們距離太近,所以向來讓他們跟在其他車裡。」
余禕笑道:「還好剛才阿成沒有和你搶東西,要不然保鏢還以為出了什麼事,要把阿成打一頓呢。」
她話裡有話,魏啟元聽出她在生氣,不由覺得愉悅,這小女孩確實有點意思。
片刻到達早已預訂好的山頂餐廳,陽台上能俯瞰安市夜景,山上風涼,魏啟元還體貼的關心了幾句,上菜後細細向余禕做介紹,彷彿只是吃普普通通一餐飯。
他做足心思,鵝肝全是空運,紅酒也是八二年的,放眼望去整間餐廳只有他們二人,「我已經包了場。」
鋼琴曲不知從哪裡奏響,空氣裡還隱有花香,不一會兒就有一束白玫瑰送來,魏啟元說:「送花都送紅玫瑰,但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乾淨的女孩,只有白色才配你。」
余禕掉了一地雞皮疙瘩,又聽魏啟元笑道:「似乎有些唐突了,余小姐可喜歡?」
余禕笑道:「我很久都沒收到過花,很驚喜。」
魏啟元挑眉道:「哦,阿宗也沒送過你花?我非常榮幸,比他晚認識你,卻早一步送你花!」
余禕不得不承認魏啟元極有魅力,年過四十,儒雅又有閱歷,交談中時不時就能帶出一兩句情話,若對象是不諳世事的小女生,必定早已投懷送抱。
余禕的回應不鹹不淡,自始至終只含笑,偶爾才說上兩句,最後魏啟元拿出一隻首飾盒,打開以後,只見一串精工雕刻、璀璨奪目的鑽石項鏈躺在上面,手筆大的叫人吃驚,魏啟元道:「你值得最好的,不要拒絕我。」
余禕難得如此耐性,等他接下來又要說什麼,魏啟元把她牽進舞池裡,背景音樂換作了舞曲,余禕並不情願跳舞,身體僵硬,連踩他好幾下,不停地笑瞇瞇道歉,魏啟元也笑,低聲道:「你在氣我強行請你吃飯?」
他微微俯下身,靠近余禕說:「你還在氣我,強行拉你跳舞。」
「我的確故意等在停車場,你這樣聰明,一定已經猜到。」
燈光下的余禕,皮膚白皙,睫毛濃密,腰肢柔軟無比,她確實很漂亮,恬靜又溫柔,魏啟元看著看著,便啞了聲音,說:「可是我一見你就喜歡,即使你是阿宗的女人,那又如何,我會比阿宗更疼你!」
余禕踩著自己的雞皮疙瘩,再也聽不下去,她連打幾個噴嚏推開魏啟元,面色紅紅的說:「著涼了,喝了酒有點暈,我想回去休息。」
魏啟元觀她神色,像是小女兒嬌羞膽怯的樣子,心旌又是一陣蕩漾,想來她已動搖,魏啟元便不再強迫她,噓寒問暖幾句,帶上白玫瑰和鑽石項鏈,送她回去了,舉止保持著距離,風度翩翩,禮貌紳士。
余禕到達別墅時,魏宗韜果然還沒回來,客廳裡燈光大亮,阿成急得團團轉,見到她後趕緊衝上來:「你去了哪裡,怎麼連電話都不帶。」
余禕笑道:「白吃白喝去了,我跟你出去什麼時候帶過電話,那部破手機你又不是不知道。車子修好了嗎?」
阿成道:「修好了。」他又說,「我已經通知了阿莊,我先打個電話告訴他!」
電話還沒打,別墅外就有車燈靠近,莊友柏幾人已經回來,魏宗韜快步走在前面,見到余禕後腳步頓了頓,跟在他身後的莊友柏正舉著手機,踉蹌了一下後見到客廳裡的余禕,不由舒了口氣。
魏宗韜瞥一眼余禕捧在手裡還沒來得及放下的白玫瑰,問道:「怎麼逛商場逛到失蹤?」